該死的!這小妮子跟天借膽了,不打算回來了是嗎?
仇人揚在客廳來回踱步著。
難道真的要逼他派出大批人馬,去把她抓回來嗎?
瞧天都亮了!
仇人揚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本來他是很擔憂,直到黑管家回來通報,她一直待在三溫暖裡,他才略顯安心的躺上床。
可躺在空蕩蕩的床上,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祝因苔的身影,怎麼都睡不著。
他一想到他在家裡苦盼著她,而她居然在三溫暖裡睡得那麼安穩,他火氣就上來了,一整個晚上幾乎沒辦法安心入眠。
就算好不容易睡著了,也會一直亂作夢。
最氣人的是,他幹嘛要夢見她?
他索性公司的早晨視訊會議不開了,就坐在沙發上等,看她打算什麼時候才捨得回來。
很好!太好了!三十分鐘又過去了。
就在他等得快要失去耐性時,黑管家熱心的端來了早餐。
「少爺,請用早餐。」
「我不餓,給我一杯黑咖啡就行了。」仇人揚面無表情的道。
「少爺啊,你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吃東西,一大早就喝黑咖啡,你會把胃弄壞的。」黑管家憂心不已。
黑管家從不曾見少爺這麼「廢寢忘食」,若不是少奶奶鬧失蹤,他也不知道少爺原來這麼關心她的安危。
但誰都不能多提一個字,不然少爺準又要罵人了。
「才兩餐沒吃,死不了人。」仇人揚氣都氣飽了,當然不覺得餓,他現在只想見到祝因苔。
「那少爺今早不打算到公司了嗎?」黑管家看了一眼時鐘,少爺的視訊會議鐵定遲到了。
「沒空。」仇人揚不經意的跟著瞥了一眼時鐘。
就在這個時候,自大門口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
仇人揚一動也不動的等著,他想,進來的人最好是那個他想見的人。
「少爺,是少奶奶……」黑管家小聲的道。
「哼,總算捨得回來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怎麼不乾脆都不要回來好了,免得我氣到吐血。」仇人揚的臉拉得更長了,板著冷硬的臉孔說道。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道中年男子的嗓音——
「人揚,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來探望因苔的。」
仇人揚錯愕的回頭一瞥,是好久不見的祝父和祝母!
而祝母的手裡還提了一盒蛋糕。
仇人揚露出勉強的笑意,面對長輩他可不能失禮,他站起身來,「岳父,岳母,請坐。黑管家,快去備茶。」
「是,少爺。」黑管家不敢怠慢,連忙轉身往餐廳快步走去。
「呵呵,你還在家真是太好了,我們剛在路上還擔心,你會不會已經出門了。」祝父笑咪咪的牽著妻子的手,走到沙發旁坐下。
「是……是太好了,我還沒出門,你們來找因苔的嗎?實在太不巧了,因苔不在家。」仇人揚又瞥了一眼時鐘。該死的,這女人到底打算鬼混到什麼時候才肯回家?
「不在?」祝母困惑的皺起眉頭,輕輕將蛋糕擱在桌上。
「她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吧?今天是她的生日啊!我瞧這丫頭鐵定又把自己的生日給忘了。」祝父打從心裡中意眼前這個一表人才的女婿。
自從仇父去世後,當祝家兩老想念女兒時,便會直接登門拜訪,而仇人揚也主動表示出歡迎之意,對他們兩老向來都很尊重,也很有禮貌。
而仇家又一個女人也沒有,他們直覺祝因苔找不到聊天的對象,心想,女兒一定很寂寞,所以有一陣子,他們時常上門來陪伴祝因苔。
只是最近祝家兩老找到了共同的興趣,所以已很久不見女兒了。
「今天是因苔的生日?」仇人揚錯愕的楞了一下。
「是呀!你一定也忘了。」祝父笑道。
「這個……」不是忘了,而是他完全不曉得祝因苔是什麼時候生日。
過去,他禁止她靠近他身邊,又怎可能會在乎她的生日。
「哎呀,像你這種大忙人,不記得是正常的。」祝母無所謂的搖了搖手,「等等幫因苔慶生完後,我們就留下來幫你們籌備婚禮。」
「這怎好意思勞駕你們?」仇人揚感到不好意思,想要拒絕他們的好意。
「哪兒的話!我們知道你很忙,沒時間打理婚禮的事,你就放心交給因苔去處理,有我們幫著她,你就不用擔心,安心做你的事吧!」祝父深知年輕人不懂,一定要他們親自出馬才行。
「是呀!你放一百個心好了。」祝母環看了一下四周,「怎麼因苔還沒回家呢?她是到哪兒去了呀?」
仇人揚想替她撒謊,卻不知如何騙起,他連笑都顯得勉強,「她……她……」
「我們應該事先撥通電話過來的。」祝母責備似的看了看丈夫。
「她一整晚都沒回來,就算你們撥來,恐怕也找不到她。」仇人揚只好坦白講,他極力想要隱藏心中的不滿,卻偽裝不了鐵青的臉色。
「一整晚都沒回家?那她究竟會上哪去?」祝父連忙問道。
「若沒意外的話,她應該還睡在三溫暖裡。」仇人揚壓抑著怒意道。
「什麼?!」祝父差點跳起來。
這時黑管家走了過來,必恭必敬的將家中最頂級的鐵觀音,遞到祝家兩老的面前,也順道替少爺沖泡了一杯咖啡。
「謝謝。」祝家兩老感激的將茶接過手。
「不客氣,請慢用。」黑管家曲著身子告退。
「因苔真是太不象話了,有家不睡,居然睡在三溫暖裡,回來我必會好好責罵她。」
祝父其實沒那麼生氣,只是看仇人揚臉色不是很好,所以故意講這樣子的話,才不至讓他覺得他們護短。
「是啊!是啊!因苔太不象話了。」祝母默契十足的在旁附和著。
仇人揚眉頭深鎖著,擱下手中的咖啡。
「這事我自會處理,請岳父岳母不必太操心,也別責怪她。」
「好、好。」祝父笑著點頭。
倏地門口傳來倉促的腳步聲。
「黑管家!我回來了!少爺他有沒有很生氣……啊!王子!」
祝因苔像無頭蒼蠅似的一頭衝了進來,一進屋就迎視上仇人揚的銳眸,她瑟縮了一下秀肩,再見到父母親原來也在,她的恐懼瞬間化為驚喜,叫道:
「爸!媽!」
「因苔,我的乖女兒,生日快樂啊!」一見到思念已久的女兒,祝母開懷的笑出來,把先前所說的話都給忘了。
「哇!今天是我的生日?!天啊!我都忘了!」祝因苔驚喜的摀住嘴兒,她早把自己的生日給忘了。
「你這傻丫頭,這麼胡塗,居然連自己的生日都記不住。」
祝母愛憐的朝女兒展開雙臂,「媽有多久沒看到你了呢?快過來讓媽瞧瞧。」
「媽!我好想妳喔!」祝因苔飛也似的撲進母親的懷裡,開懷的撒著嬌。
得知她們母女情深,再加上今天又湊巧是祝因苔的生日,仇人揚知道現在不是發飆的好時機,即使在見了她之後,有鬆口氣的感覺,但他還是很不高興,畢竟他整夜都睡不好,而這一切都因她而起,誰叫他放心不下她,這筆帳他就先記下了。
仇人揚站起英挺的身軀,走到祝因苔的身旁,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
「陪你父母親聊聊,等我下了班回來,就陪你過生日,我從沒幫你慶生過,我們也很久沒聊天了。」
他語帶雙關的聲音由她頭頂上傳來,祝因苔緊張抬起頭來,將那俊顏收進眼裡。
她抓緊母親的手臂,眼兒怯怯的在仇人揚俊龐上打轉。
「這個……我們再研究好不好?我想等等吃完蛋糕,就讓爸媽陪我去選婚紗,我想你不希望我禮婚那天當個醜八怪吧?所以……不好意思喔,你有空陪我,但是,我可能沒空陪你喔!」祝因苔佯裝出一臉的煩惱,心裡直想腳底抹油開溜。
仇人揚蹙緊了濃眉,發出嘲諷似的戲謔聲:「看來你好象比我還忙?」
該死的女人,她已經找好藉口來逃避他準備給她的一切了嗎?
看來她一點都不笨嘛!
「因為丈夫忙於事業,無法分身乏術的幫我嘛,那身為妻子的我,當然要獨立攬起一切了,你放心好了,有爸媽跟黑管家協助我,我一定會把婚禮弄得很妥當。」祝因苔緊張的猛眨眼睛。
「是嗎?那我會很放心的把一切都交給你,我相信你的能力,但可別累壞了身子,瞧你忙到整夜都沒回家,我很心疼的。」仇人揚的嘴角勾勒著一抹冷笑,看來是那樣的危險。
他會心疼?到底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呢?祝因苔完全聽不出來。
「是真的嗎?」
「當然,否則我也不會等了你一整夜。」仇人揚帶著弦外之音。
「你、你你你你……等我一整夜?!你為什麼等我啊?」她驚呼著。
祝因苔感到很不可議,他這種人居然會為她等門耶!
「因為,我想你。」
不知為何,仇人揚很自然的在祝因苔面前講出那三個字,一點都不覺得荒謬,只覺得雙頰熱呼呼的,心頭更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也許他太會演戲了,瞧他,表面上看來笑容滿面,事實上他根本氣得快爆炸了!
「你說你想我?!」祝因苔吃驚到險些兒咬到自己的舌頭。
他到底說真的,還是說假的啊?
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她倒覺得男人心才是最難捉摸的,他最近的情緒,變化是那樣的大,一下子生氣,一下子又很溫柔,現在又說想她,也不知哪個才是真的他,她都快被他弄胡塗了。
但是,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那句「我想你」,是她有史以來,收過最棒的生日禮物,至少他哄得她輕飄飄的。
是,她會把那三個字視為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因為只有用這種角度去想這件事情,她才真正開懷得了。
忍不住,他從鼻孔裡噴出了一些氣,「你認為我會騙你嗎?想你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我只是一時無法適應你突來的轉變。」尤其是他的甜言蜜語。
祝因苔考慮了一下,最後決定說出口:
「我們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這麼多年,為什麼過去你從不曾對我講過這種話,卻要在現在提起?你若是故意講給我父母親聽的,那我會覺得,你乾脆直接對我說你愛我,這樣會更讓我父母親更加滿意。」
想騙他說出那噁心死了的字眼?
免談!她少作夢了。
雖然「我想你」這三個字他說得很自然,但卻是他這輩子說過最肉麻、最噁心的詞了,沒想到,她還不滿足!
「呵呵!這種話留在床上講就好了,岳父、岳母,你們說是嗎?」仇人揚覺得不自在,因為他感覺自己的臉頰愈來愈燙。
祝家兩老見他們這麼恩愛,不禁高興的摟住女兒的肩膀。
「是呀,女兒,你真是不害臊,瞧人揚的臉好紅。」祝父呵呵笑著。
他臉紅?仇人揚沒好氣的瞥了祝父一眼,他是覺得臉頰很燙,可是他有臉紅嗎?拜託!臉紅?多丟人!
仇人揚像在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沒關係,重點是晚上,我今天回到家,一定要見到你。就這樣,我回公司忙了,晚上見。」
「女婿,吃塊蛋糕再走嘛!」祝母想多留他一會兒。
「可以留一塊蛋糕給我,晚上回來再吃嗎?」仇人揚婉轉的拒絕。
「早晨有一場重要的視訊會議已被我臨時喊停,現下見因苔平安無事回來,我想,我該趕快進公司去處理公事,所以,我必須先走一步了,再見。」
「好吧,再見。」
「王子……」祝因苔依依不捨的目送仇人揚的背影離去。
「女兒,太好了,人揚很愛你呀!」祝母興奮的搖著女兒的手。
「是啊!我好幸福啊!」祝因苔苦笑著。
她多希望仇人揚是真的愛她,但她不能說出實話,讓父母親擔心她的未來。長久以來,為了讓父母親以為她過得很幸福,祝因苔總是報喜不報憂。
「那妳呢?你愛他嗎?」
「我當然愛他,就像愛自己那樣的愛他。」祝因苔親暱抱住母親,並親了母親的臉頰一下,然後是父親。
祝家兩老露出了笑容,愛憐的摸著女兒的頭。
「看你這麼快樂,我們就安心了。」
祝因苔笑了,卻笑得好淒涼。
婚禮是怎樣得來的,大概只有天知、地知、她知、黑管家知,而這個秘密,她永遠都不會讓爸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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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是、是!我一定會按照你的吩咐辦事,少奶奶若知道少爺這麼有心,一定會很開心的。」
黑管家帶著無線電話,偷偷摸摸的躲到後花園裡,小聲的響應在電話另一端的少爺,並瞄了一眼正端了塊蛋糕,笑著朝他方向走過來的祝因苔。
「少爺!」黑管家緊張兮兮的道:「少奶奶要請我吃蛋糕,她找到我了,正朝我走過來,我們長話短說吧!」
黑管家覺得自己好命苦,像一根牆頭草,一會兒要當少奶奶的狗頭軍師,一會兒又要替少爺賣命,而且都不准許洩露雙方的秘密,否則他這顆人頭可就要落地了。
「你去吃蛋糕吧,記得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妥,我七點準時回去,這件事千萬別讓她知道,但我要在八點準時見到她的人,懂嗎?」
仇人揚一到公司就撥電給黑管家交代晚上的「秘密活動」了。
「是!少爺,我辦事,你放心!一會兒我會想辦法支開她的。」黑管家信心十足的打包票道。
「很好,就這樣。」仇人揚收起電話線,想了一下,又重拾話筒,轉接秘書室,「嚴秘書,請進來一下。」
「是的,總裁。」另一端傳來嚴秘書恭敬的響應。
擱回話筒,仇人揚攤開疊得跟山一樣高的文件,開始忙起手邊的工作。
手邊雖忙著,仇人揚的心卻始終靜不下來,腦海裡不斷浮現出祝因苔可愛的笑臉。
他實在愈來愈不懂自己了!
過去,他從來就不在乎祝因苔的生日,因為他討厭女人貼近他身邊,從不給女人一點點機會,而現在,他不但准許她貼近他身邊,還很想給她一份驚喜,而且還是在她失蹤了一夜的這個時間點上。
他應該好好痛罵她一頓的,不是反而給她糖吃!
偏偏他好象吃錯藥一樣,發了瘋似的渴望看到她臉上的笑容。
「因為今天是她生日,特別的日子就給她特別的待遇。」他如是說服自己去相信這樣的理由。
但,過去他從不在乎她的生日……
「因為東方青龍的計策,你要先對她好,讓她在以為獲得幸福後,再重重給她一擊,這才有報復的快感。」他仍企圖說服自己。
這是非常牽強的理由,完全不合乎他的用意!然而,仇人揚卻逼自己去承認這可笑的藉口,好否認他對祝因苔的思念與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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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有大事發生了!」
正在婚紗公司試穿第九十八套禮服的祝因苔,在剛套好一件歐洲進口的婚紗禮服時,突然接到黑管家的緊急電話。
「大事?發生什麼大事了?」祝因苔的一顆心狠狠的跌了一下,心想,會不會是仇人揚出事了?
「少爺他……」黑管家吞吞吐吐著。
「少爺他怎麼了?你快說啊!」祝因苔心急如焚的催促著。
她心中胡亂的猜測。
仇人揚會不會因她徹夜未歸的事,而氣到腦神經忽然斷裂開來了?因為她看得出來,仇人揚其實很不高興。
「少爺他………」
黑管家還在「少爺他」,磨菇了半天,都沒講出重點,把祝因苔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吼!被你氣死,我馬上趕回家,你等我!千萬別走開!」祝因苔失去耐性地吼道。
匆匆掛斷電話,她禮服也來不及脫下,便踩著凌亂的腳步,匆匆忙忙的奔下樓。
「因苔,哇!這套白紗蠻適合你的耶!」在樓下等著她的祝家兩老,一看到女兒,便驚喜的同時喊出口。
曳地的白紗緊緊的貼附在祝因苔身上,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好身材,使略施胭脂的她,看起來格外的冶豔動人。
再往上一瞥,新娘子卻半點笑容都沒有,反而佈滿了惶恐的神情。
「因苔,你臉色怎這麼差?怎麼了?」兩老感到很不安的追問。
「爸、媽,我先趕回家去看一下,人揚好象出事了,黑管家說不清楚,所以我想回家看看,如果一小時後,我沒回來換禮服,你們就讓司機送你們回家,我搭出租車走就可以了,爸、媽,就這樣,我們再聯絡喔!再見——」
話落,祝因苔不待父母親有所反應,慌亂的拉起曳地的長裙襬,像陣風似的衝出了婚紗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