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訝道:“哦,以諸位的經驗閱歷,他一定提出極有力的證據,方能使諸位深信不疑了。”
喻開江道:“不錯,他取出峨嵋派信符烏銀箋,我們當面驗過不假,是以無不深信。”
方□道:“峨嵋派的烏銀箋乃是天下聞名的重寶,既然在他手中,自然可以確信他必是峨嵋門下無疑了。”
他略一停頓,又道:“聞說那烏銀箋大小如人掌,其薄如紙,通體烏黑,箋上有突起的篆字,最驚人的是這麼薄薄的一片,卻無法拗使彎曲。”
喻開江道:“不錯,老朽暗運指力,竟沒法子使之彎曲,曉得必是真物無疑。”
方□沉吟道:“既然如此,則韋融兄竟是峨嵋派高手了,但奇怪的是他的劍招以至身法,居然沒有一招是峨嵋心法,這又如何解釋呢?”
喻開江道:“其實我們業已感到奇怪,因為昨夜投店之時,他有好些舉動令人難以推測,例如他堅決單獨佔據一個房間,又在店外做下暗號等等………”
方錫面露喜色,道:“好極了,他既然留過暗號給什麼人,我們便可以從側面查探,只要找到那人便行了,假如在下猜得不錯,用不著多久,咱們就可以見到他的夥伴了。”
他向喻、範等人拱拱手,道謝一聲,這才退開了。
齊茵一直在戰圈外繞行,烏鞭輕搖,但遲遲不曾動手,似是找不到可以插手的空隙,以致如此。
方□定睛瞧了一會,但見白蛛女竟然尚無敗象,反而時有凌厲攻勢,而那韋融也沒有早先那等從容自在了。
方□見了,為之大惑不解,瞧了好一會,這才發覺敢情齊茵其實業已助戰,她雖是沒有揮鞭出手,但她一直繞圈窺伺。
迫使韋融不得不極力防備她的攻擊,以至分散了大部份的力量。如此與真正出手全無差別。
齊茵所踏的方位奧妙之極,方□看了甚是驚服,然而那韋融居然防守得萬分嚴。很,全然無懈可擊。
一面還得對付像白蛛女這等高手,這般造詣,更是駭人聽聞。方□自問換作自己上陣的話,定然無法辦得到。
又過了一陣,齊茵忽然冷笑一聲,道:“韋融,你小心了,我可要當真出手啦!”
韋融道:“不要客氣,即管出手好了。”
齊茵道:“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韋融道:“怎麼啦,你主動出手,權不在我,還有當上的麼?”
齊茵道:“當然有啦,你的劍法擅長利用敵人弱點,施以反擊。”
韋融道:“如此又有什麼不妥呢?”
齊茵道:“假如我出手攻入,你便可以利用白妹妹來牽掣我,哼!哼!我才不會上你這個大當呢!”
韋融沉默了一下,這才笑道:“果然很厲害,當今之世,能瞧出這一點的人,真是寥寥無幾了。”
齊茵道:“你先收劍讓白妹妹退出,我才出手。”
韋融道:“這話甚是,但只怕這位姑娘心中還未服氣,還認為她必能嬴得我呢!”
齊茵道:“那是另一同事,老實說她還有一些厲害的絕藝未曾施展。她一旦施展的話,你能不能逃生,還是大大的疑問。”
韋融冷笑道:“這話我倒是很難相信,其實應該反過來說,是我還有毒手未曾施展才對。”
方錫朗聲道:“少吹牛,兄弟剛才已領教過,你除了來來去去這幾招之外,還有什麼毒手絕藝?”
韋融道:“你若是不怕你的妻子被殺,不妨再出言相激一下,瞧瞧是真是假?”
他這麼一說,方錫可就不敢亂開口,逕自凝眸尋思。
齊茵冷冷接口道:“你如若不相信我那白□□真有絕藝未曾施展之事,也不妨出言激一激我們,瞧瞧是真是假?”
韋融縱聲笑道:“聽你這麼說,好像真有其事呢,既是如此,我怎能隨便開口,待我查看一下,便知真假了。”
他一面說話,一面瞪大雙眼,細細打量對方。
他這一放棄防範齊茵出手之意,長劍威力陡增,立時搶回了主動之勢,殺得白蛛女團團直轉。
眾人都看得出他確實比早先厲害了不少,長劍上隱隱透出殺氣,這是他方才所沒有的。
齊茵心中大凜,高聲叫道:“阿平,到這裡來。”
馬車上的許平丟下韁繩,飛奔而至。
齊茵退開六七步,低聲問道:“你薛叔叔可有講過什麼話?”
許平道,“沒有呀!”
齊茵道:“那麼你去問問他,能不能助我出戰此敵?”
許平道:“你自己打不過他麼?”
齊茵道:“若是打得過他,還要找你薛叔叔幫忙麼?”
許平道:“薛叔叔好像很虛弱,那能打架拚命,不如讓小侄幫你吧!”
齊茵怒道:“快去問,羅嗦什麼?”
許平見她生氣,果然不敢啃聲,轉身奔去。
轉眼間就奔回來,向齊茵道:“小侄問過薛叔叔啦,他說你最好不要出手了,假如一定要出手的話………”
罷說到這兒,白蛛女突然驚叫一聲,駭得齊、許二人一同轉眼望去。但見白蛛女仍然揮舞雙刃,奮力廝殺。
但她身上衣服卻有兩處被敵劍劃破,想是因此而發出那一聲驚叫。
齊茵忙道:“阿平,薛叔叔到底怎樣說?”
許平道:“他說假如你一定要出手,他也沒有法子幫你的忙。”
齊茵面色一沉,道:“這太糟了,只有我和他聯手出擊,方可獲勝。”
許平熱血沸騰,挺胸道:“讓小侄上去吧!”
齊茵眉頭一皺,道:“我早就說過你不行了,別說是你,連方叔叔幫我也不行。”
她眼見許平顯得很失望,便又道:“這是因為我和你薛叔叔合力應敵,特別厲害,換了別人上陣,就差得多了,何況你方叔叔認輸過,說什麼也不能再出手了。”
許平道:“是啊,方叔叔若是出手,豈不是變成撒賴了。”
齊茵轉身迫近戰圈,厲聲道:“你到底姓什名誰?”
韋融道:“姑娘問得好奇怪,我何須改姓換名?”
他反問一句,齊茵無話可答。她皺起眉頭,又道:“你現在已瞧出真假沒有?”
韋融道:“瞧出來啦,頗覺難辨真假,因為白姑娘一身武功已盡於此,目下我已隨時可以取她性命,假如她真有毒手,恐怕與武功無涉,正因此故,我才測不透是真是假?”
齊茵道:“你回答了等如沒答。”
韋融道:“亂講,我舉個例子,你就明白我為何難分真假,此方你告訴我說,白泵娘煉過一種奇怪武功,能夠在死後變成厲鬼,取敵性命,則這等功夫在可信不可信之間,是也不是?”
齊茵道:“你舉的例我聽不懂。”
韋融笑道:“簡單得很,要知道我隨時隨地可以要了她的校狐。因此,她除非煉餅死後還能殺敵的功夫,否則有何用處?”
齊茵不能不承認他這話有理,當下揮鞭發出尖銳的響聲,更迫近戰圈一些。
韋融又笑道:“對了,你早就該親自出手啦,等你們一一落敗之後,可把金浮圖之鑰奉上,換回性命。”
此人口氣甚大,似是全然不把齊茵、薛陵放在眼中。
齊茵卻一點也不著惱,暗自盤算道:“他分明想激怒我,使我快快出手,我偏偏不中他的詭計,故意遲些出手,瞧他的奇奧劍法,眼下隨時隨地可以殺死白妹妹,我可又不能不出手,免得萬一這廝動了殺機,把白妹妹殺死………”
她既瞧不出這韋融的武功路數,自然也無從猜測他的用心和性情。
他會不會突然下毒手殺死自蛛女?他真的為了金浮圖之鑰而來的!
要知齊、薛已公開宣稱要把金浮圖之密公諸世間,任何家派的人都可以去學那金浮圖的武功。
因此韋融實在用不著奪取金浮圖之鑰,況且以他的一身成就,假如不是另有緣故,例如像薛、齊他們,為要對付萬孽法師及金明池,根本不必再貪圖別的武功。
自然最使齊茵狐疑詫駭的還是此人的上乘劍術,以他這等造詣,連金明池也不可能不是他的敵手。
武林中居然出了如此傑出高手而天下無人得知,豈不是大大的怪事?
韋融突然縱聲笑道:“齊茵,何故還不出手?”
齊茵哼了一聲,道:“你不收劍退開,我如何能出手,難道要我做出以眾欺寡之事?”
韋融道:“原來如此。”
突然振腕連攻兩招,幻化出大片劍光,殺得白蛛女香汗淋漓,招架不住,連連後退。
韋融輕輕鬆鬆地躍出圈外,道;“現在你可以動手了吧?”
齊茵先向白蛛女道:“白妹妹,你到方兄那邊去。”
白蛛女道:“姊姊小心,這廝劍法好生了得。”
一面說話,一面喘息,大有筋疲力盡之象。
齊茵道:“我曉得,你即管退下。”
白蛛女應聲退開,齊茵轉眼望住這個年輕高手,但見他姿容俊逸,隱隱有姣美的風致。
韋融也直著眼睛打量她,他的態度很放肆,恣意平視,面上泛起一股似笑非笑的表情。
齊茵問道:“你為什麼要奪取那金浮圖之鑰?”一韋融道:“你為何不給我?”
齊茵道:“天下武林同道,皆知此事,現下都群集大雪山,等候我們前去,這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是以這金浮圖之鑰焉可交給你?”
韋融道:“你如何向別人交待那是你的事情,我只要得到那枚金浮圖之鑰,目下是不是在你的身上?”
齊茵道:“目下不在我們任何人的身上,這話你信也不信?”
韋融道:“豈有此理,你分明撒謊。”
齊茵笑道:“我何須向你撒謊?”
韋融想了一下,頜首道:“不錯,你目下還用不著打誑,因為你和薛陵兩人聯手出鬥,未必會敗在我劍下,但那枚金鑰在什麼地方,你當必知道。對也不對?”
齊茵道:“我不知道。只有薛陵曉得,我從來沒問過他。”
韋融居然相信,道:“很有可能,因為你們一定不會分開,他知道等如你知道,薛陵可是在馬車裡面?”
齊茵道:“當然啦,他不在車子裡在那兒?”
韋融道:“你已見過我的劍法,自己覺著能不能贏我,假如自問不敵。咱們就無須動手了,你說是也不是?”
齊茵道:“贏得你贏不得你,還須一拚之後,方能知道,不過假如可以不必動手的話,我也可得省點氣力。”
韋融道:“我老實告訴你,今日你們不論怎樣掙扎,甚至通通一齊出戰,也難逃傷敗的結局,所以你最好識相一點,勸薛陵交出金鑰,咱們還可以不傷和氣,那時候我也可以把身份來歷告訴你。”
齊茵搖頭道:“交出金鑰之事,萬萬辦不到。”
韋融眼中露出怒色,但稍現即逝,仍然平靜如常均道:“你不肯交出,也是情理中之事,好吧,你把薛陵叫出來,你們聯手合力跟我打上一場,咱們以那金浮圖之鑰作賭注,假如你們敗北,便把金鑰獻上,若是我贏不了你們,自然無話可說。”
這話聽起來似乎很佔便宜,因為他戰敗的話,全無損失。但事實上大大不然,細論起來,反而是韋融吃虧。
因為他是隻身孤劍邀鬥當今武林兩大高手,根本上就對他大是不利,一旦落敗,說不定連性命也沒有了。
齊茵注視他頃刻,才道:“你口氣未免太大了。”
韋融笑一笑道:“你們別以為已無敵於天下,其實上是井蛙之見而已,我若無幾分把握,焉敢作此挑戰?”
齊茵道:“你從未見過我和薛陵的武功,如何便自以為定能取勝?”
韋融道:“問得好,但要知你們的武功源流各有所本,我只要見識過邵玉華和歐陽元章的武功,也就足夠了。”
齊茵怒道:“胡說,你今年才幾歲,竟敢誇口見過家師和歐陽師伯?”
韋融笑吟吟的道:“我一點也沒有胡說,只怪你沒想到而已,我不一定要親自見識過他們的武功,假如我的師長曾經與他們交過我,把這經驗告訴我,豈不是與我親自見過他們一樣麼?”
齊茵皺皺眉頭,道:“這個彎子太大了,據我所知,數十年來,天下間還沒有堪與家師或歐陽伯伯匹敵之人,你的師長是誰?”
韋融道:“你的話沒有誇口,他們果然是天下傑出舉世無匹之士,但此一時彼一時,假如他們現在碰上我,可就夠他們受了,根本用不著我的長輩出頭。”
齊茵平生最敬崇師父,聽了這話,不由得勃然大怒,舉腳連跨數步,迫近對手,冷笑道:“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且嚐嚐我的鞭子………”
嗤的一聲,揮鞭掃擊,左手已掣出一把短劍,光華閃閃,伺機出手。她自從出道以來,罕得取出這口短劍。
由此可知她心中是何等的重視這個敵手。
韋融出劍招架,但見他招式身法極是空靈飄逸,如行雲流水一般拆解了齊茵連環七鞭。
突然間振腕出劍,反擊齊茵。這一著反擊,乃是在齊茵鞭勢最盛之時出的手,大出齊茵意料之外。
全然不明白他如何能辦得到,是以鞭法微亂,眨眼間竟被韋融迫退四步之多。
韋融笑道:“你早就該出手,省去了許多口舌。我只要擊敗你,不愁薛陵還敢故作姿態,竟不露面。”
齊茵竭力攝神定慮,一連換了六七種鞭法。
仍然不能挫阻敵人劍勢,但覺這韋融的劍法超妙空靈之極,大有不飲人間煙火之勢。
這只是粗枝大葉的說法,若是仔細分析她的感覺,這韋融的空靈飄逸又可分為兩方面。
一是純以劍法為主,也就是說當他運劍攻守之時,招式間含蘊得有這等意味。另一方面則是從他身法中表現出來。
不時他單以身法閃避進退,並不出劍,這時候他的身法步式,也有一種飄渺無跡的境界齊茵雖是盡施絕藝,竟然無法有一招能向敵人用上十足功力的,這好比抓住了一條泥鰍,但滑不留手,使人空自運勁用力,卻全無作用。
方□等人都瞧得目瞪口呆,大有歎為觀止之感。
自然方錫等數人心中十分焦急,因為齊茵分明已用了全力,竟無法擊退敵人,再鬥下去,當然只有敗北一途。
白蛛女突然恨聲道:“真急死人了,說來說去都得怪薛陵不好………”
方錫訝道:“薛兄那裡不好?”
白蛛女道:“假如他不是變成這般羸弱,便可以拔劍幫助齊姊姊了,你說是不是應該怪他,我真急死啦!”
方錫道:“他難道想變成這個樣子麼,你怎麼怪他呢?幸好那韋融劍法雖然高妙之極,真是天下無雙,但殺氣不盛,只要齊姑娘不要迫人太甚,最多是受傷落敗,不致於有性命之虞。”
白蛛女道:“怎樣算是迫人太甚?”
方錫道:“假如齊姑娘久戰無功,一怒之下,使出一些兩敗俱傷的惡毒招數,這就叫做迫人太甚。其時韋融為了自保,劍法上自然而然生出相等抗力。齊姑娘若是封架不住,可就難保性命了,此所以我只望她平心靜氣地打,萬萬不可發急亂來。”
他說這話之時,齊茵竟已生出毒念,果真打算使出最兇毒的手法,孤注一擲,以便分出勝敗。
她曉得對方劍法雖是高妙無比,但馭劍時的功力還未達到至高境界。
若然單單較量功力造詣,他大概還差了一點。全是由於他的劍法太以奧妙,以致如此。
因此她打算施展左手短劍,作那最凌厲的一擊。
這一招稱為“白日昇天”,須得硬欺進敵人劍圈之內,滾入對方懷中,以短劍刺死敵人大凡高手相拚,絕對不會讓敵人貼身。因此齊茵想要滾入對方懷中,談何容易,定須先作某種犧牲,方能得手。
她的犧牲就是須得先受敵劍刺體之厄,才搶欺得人敵人懷中,以此她遲遲不肯使出這招定須等到實在山窮水盡,完全沒有別的法子之時,才肯作此兩敗俱傷的打算。
目下她已等如是山窮水盡,那韋融的神奇劍法有不可思議的威力,使她深知再鬥下去,實是有敗無勝。
與其如此受辱,倒不如先發制人,拚個兩敗俱傷。
她美眸中閃射出殺機兇光,韋融瞧得真切,登時大為警惕,著意提防,但齊茵的烏風鞭實在神妙無方。
兩人又激鬥了十餘招,齊茵好不容易覓到機會,驀地一鞭掃出,運足了全身功力,務必要捲住敵劍。
使他劍法露出空隙。
鞭絲嗤一聲劃出,果然纏住劍身,鞭上強大的內勁也同時向劍上壓去。
韋融一點也不知道對方用心,因此長劍雖是被鞭絲捲住,卻毫不著慌。心中電急轉念忖道:“你發急橫來,豈不是自取其辱麼?”
劍鋒微微一歪,竟自以最精妙上乘手法,卸了敵人大半勁道,同時之間,含寶聚勁,隨時發劍傷敵。
當此之時,他的劍刃略略歪開,果然有一道縫隙,齊茵可以趁機欺進,滾入他懷中。
但她這麼做的話,定須被韋融刺中一劍或兩劍,這是因為韋融之劍已具反擊之勢,自然而然會封閉這道空隙。
若是往常,齊茵當然不會硬闖,但眼下她乃是蓄意如此。是以空隙乍露,她身子微挫,雙腳運力,便要衝入劍圈之內……和覺腕上一緊,敢情是烏風鞭系腕的皮帶傳來了敵人劍上的勁道,竟然強大絕倫,前所未見。
她心中大大失驚,一口真氣透過丹田,硬是把身形釘住在地上,煞住了衝去之勢。
一道劍光在她身側掠過,沒有傷著她。
但假如她依計進行的話,對方這一劍便將刺入她的小骯,生死存亡,事前無法推測。
齊茵如何不明白剛才的一招,實是奇兇至險,生死真是一發之隔,不由得駭出一身冷汗那韋融就在她心靈大震之時,左手遙遙一點,使出隔空點穴的功夫,制住她的穴道。
他回頭望去,只見方錫變色,白蛛女駭然,那體粗壯健的大男孩許平則忿忿握拳,似是要衝上來。
他立刻機伶地舉劍抵住齊茵胸口,冷冷道:“你們那一個敢上前來,我先殺死了她。”
此言一出,方、白、許三人當然不敢妄動,韋融見他們果然受制,心中甚感得意,仰天一笑,道:“方兄乃方正君子,早已若不是在被迫無奈之下,決計不肯以敗軍之將的身份,同我動手,白姑娘則已服氣了我的武功劍術,如非不得已,亦不會出手,只有這個莽撞的傢伙,定必不顧一切衝上來,我如若一出手對付他,則方兄和白姑娘自無袖手之理,這一來又得鏖戰一場,殊為可厭。”
方錫大聲道:“然則韋兄有何打算?”
他對此人腦筋之機伶,應變之快速,極為驚心。
韋融笑道:“我要帶齊姑娘找薛陵說幾句話,只要你們留在原地,並且不讓別人前來打擾我們,我自當盡力不傷及他們。”
這個條件與其說是要求,毋寧說是命令。方錫不能不答應了,眼睜睜看著韋融勾住齊茵腰支,向馬車走去。
韋融一手摟住齊茵纖腰,生像是好色之徒般緊緊把她擁抱著,到了馬車旁邊,伸出長劍,撥開車門。
此時,方錫以及衛群、範章、喻開江等人都遠在六七丈以外,遙遙觀看這韋融的一舉一動。
車門開處,只見坐位上有一個人,以懶散的姿勢癱坐不動,也沒有轉眼向車門外望來。
韋融道:“薛陵,你當必已瞧見一切經過了…;。”
那人動也不動,韋融不禁停口,皺起雙眉,但他只停頓了一下,便又道:“你最好別裝模作樣了,我早就探聽明白你的服飾樣貌……”
那人仍然沒有一點反應,韋融不禁又停口不說,面上神色變化不定,雙目凌厲的望住車中之人。
餅了一會,車中之人居然還不移目向外瞧看,韋融可就光火了,暗暗提聚功力,口中冷冷的道:“喂,你是否是薛陵?”
車中之人懶懶地點頭,道:“我就是了。”
聲音顯示出有氣無力,但又似是不屑理會對方那等冷淡懶散的味道。韋融辨不出他究竟何意,怒道:“想不到名滿天下的薛陵,竟是個懦夫。”
薛陵緩緩轉頭,那蒼白瘦削的面龐以及無神的雙眼,雖然已失去昔日龍騰虎躍般的丰采活力。但卻掩不住他天生的浚豪,甚至由於他出奇的憔悴,反而另有一種丰姿,使人泛生出奇異的感覺。
韋融呆了一呆,才道:“聽說你和金明池都是罕見的美男子,這話果然不差,只不知那金明池比得上此不上你?”
薛陵沒有開口,可是他已看清楚那韋融竟是把齊茵親熱地抱在懷中,含有淫褻的意味。
他雙眼之中,慢慢現出光芒,似是這等景象已刺激起他的潛能,使他陡然間大為振作起來。
他挺直了身於,但仍然在座位上,沒有移動,道:“你是誰,阿茵怎麼啦?”
韋融笑一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在陽光之下,反射出眩目的光輝,甚是美貌好看。
薛陵不由得想道:“他這一排牙齒假如是長在女孩子口中,配上他靈活的眸子………”
這麼一想,便也注意到此人一身新制衣服,甚是適體大方,皮膚甚白,真是玉樹臨風,丰姿飄逸。
韋融答道…“她已敗在我劍下,現在她的人已屬於我而不是你的了。”
薛陵深深吸一口氣,道:“尊駕這話,我不懂。”
韋融不悅地道:“你好像還不知道我的姓名呢?”
薛陵心知此人是因一聲“尊駕”引起,但他的確不知對方姓名,當下道:“兄弟確實不知,你貴姓大名?”
韋融恨聲道:“好啊,你只有那末一點道行,居然如此託大自傲,全然不把天下之人放在眼中。”
薛陵道:“我可沒有這等意思。”
韋融道:“還說沒有,簡直是瞪眼講瞎話。”
薛陵見他一定要當自己是個驕傲自大的人,一時難以分辨得清楚,便懶得多說,只道:
“你到底肯不肯把姓名賜告呢?”
韋融道:“再說一次又有何妨,我姓韋單名融,這回你好生記住了。”
薛陵道:“我會記著的。”
韋融道:“照你的講法,你簡直不曾瞧看我和齊茵動手的情形了?”
薛陵點點頭,道:“很抱歉,果然沒有瞧看。”
韋融雙眉一皺,道:“你如此的狂妄自大,無怪竟要把金浮圖公開於世,你們想是深信天下之人縱然把金浮圖內的武功完全學會,也贏不得你們,是也不是?”
薛陵道:“這只是韋兄你的說法,我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韋融氣不過似地哼了一聲,道:“很好,我說什麼都不對,這且不管它,現在齊茵已落在我的手中,只不知薛陵你有何打算?”
薛陵面上掠過激動之色,猛可起身,車門外的韋融禁不住微微往後一退,那知薛陵突然坐下,沒有躍出來。
他沉思了一下,才道:“我先請問韋兄有何打算?”
韋融佯笑道:“我把她帶回去,當作一名侍妾也好,當作奴婢也好,總而言之,我不會殺死她就是了,焚琴煮鶴之事,我也做不出來,你瞧如此可好?”
薛陵沉吟一下,才道:“韋兄既然能把她生擒活捉,武功之高,自是更在我之上。再說韋兄的品貌風姿,亦是舉世罕有匹儔………”
韋融現出懷疑之色,插口道…
“你猛送高帽子,有何陰謀詭計,須知我韋融可不吃這一套。”
薛陵道:“以韋兄的武功和風度,可知必是大有來歷,決非尋常家世,只不知韋兄已經娶妻了沒有?”
韋融似笑非笑的瞅住他,道:“滑稽透頂啦,難道你想替我做媒不成,對象是齊茵呢?
抑是另有女人?”
薛陵道:“韋兄還未賜答呢!”
韋融道:“你既然很有誠意,那麼我就告訴你,我還未曾娶妻,但此生也不打算娶妻,但假如碰上美貌嬌娃,玩一玩沒有關係,決不娶為妻室。”
薛陵道:“韋兄文武兼資,丰采照人,自是眼高於頂,不願輕言婚嫁,兄弟對韋兄之言,一點也不覺著奇怪。”
韋融道:“喲,又是一頂高帽,我真吃不消啦,但我的話卻是千真萬確,此生決不娶任何人為妻。”。
薛陵道:“假如韋兄碰上一個合意的人,便不敢這麼說了。”
韋融道:“不,縱是仙女下凡,我也不改此心,還是一句老話,玩一玩則可,娶之則萬萬不能。”
薛陵道:“兄弟當真有意為韋兄說媒,但韋兄竟拒人於千里之外,為之奈何?”
韋融道:“我索性當天發個誓,你總可以相信了吧?”
當下果然立刻發了一個五馬分屍又全家死絕的毒誓,神情嚴肅認真,似是全無虛假。
薛陵大惑不解,道:“韋兄你何須發這等毒誓呢,好吧,兄弟已不能不信了。”
韋融笑道:“總算讓你相信,真不容易,現在咱們談一談齊茵之事,天下武林都傳說你們將成為神仙眷屬,但今日碰上了我,卻不免大生波折啦!”
薛陵振作一下,便精神集中貫注對方,一方面努力與肉體上的疲勞軟弱抗爭,不讓對方瞧出。
他道:“江湖上的傳言時時是以訛傳訛,未必可信。但不管我和齊姑娘之事是真是假,卻不知與韋兄有何關係,竟要介入其間?”
韋融道:“說來很簡單,我只要金浮圖之鑰。你如是爽快交出,我一高興就把齊茵清清白白的還給你。假如你不知趣識相,惹惱了我,哼!哼!你們休想走得到大雪山,齊茵也難保清白之身,我的話你懂不懂?”
薛陵心想:“就算是傻子也聽得懂,唉!這便如何是好?”
口中卻應道:“原來韋兄要的是金浮圖之鑰,這件事或者有得商量,老實說,我可沒有什麼興趣跑到大雪山去………”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你可否讓我跟齊茵商量一下,方始奉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