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雖然大膽,也兇得象頭野貓。但當她看見飄浮於她面前的無頭鬼魂,另一頭則是披頭散髮舌頭老長的鬼魂時,禁不住全身毛髮都豎起,四肢感到麻木乏力。
而最奇怪的是她這一刻居然會起起花解語閻曉雅和小鄭。四個人分頭潛入隱賢閣,別人會不會象她如此不幸遇見真正的可怕的惡鬼呢?如果他們遇見,會不會象她嚇得四肢麻木發不出任何聲音?
無頭鬼的可怕正因為他沒有“頭”。沒有頭任何動作怎能活動?但無頭鬼的確飄來飄去,絕對不是幻象。
另一個長舌鬼舌頭會動,披散的頭髮也會飄移。綠野從偶然露出的可怕面孔上甚至看得出“它”很憤怒,所以有殘酷意味。
鬼為什麼會“憤怒”?從前豆寇年華滿心委屈失意,然後離家出去,有時流浪於荒丘無數的野外,到了半夜卻不由自主驚惶起來,人人怕的都是屈死橫死的鬼,當然“屈死”“橫死”者極為憤怒,絕不會高興快樂。
那時候她武功還有限,仍然是“弱女”,現在她忽然恢復“弱女”的感覺。
但還不止如此,由於“時間”感覺顛倒錯亂,她彷彿回到六、七歲童稚之時。她忽然看見“媽媽”在昏黃燈光下替她縫製衣服。那時光還來回到祖父家。屋子牆壁是泥磚,茅蓬屋頂,沒有任何擺置裝飾。滿眼荒涼,深烙於心的動盪窮苦。但任何一切感覺都不及媽媽那封眼皮的鮮明、溫柔和無盡酷愛。
她忽然變回那麼幼小那麼軟弱,“惡鬼”一下子迫近眼前,冰涼陰森使她不住發抖。她拼命逃跑,連爬帶滾,因為她只不過六、七歲而已。
四路潛人“隱賢閣”的人,只有小鄭又變成蜘蛛躲在某處陰暗角落。
花解語平日很會講話,總能叫任何男人很舒服滿足地放棄辯駁。可是現在她象一朵沉默美麗的花,靜靜躺在地板上另一角的閻曉雅眼中盡是迷惘之爭,雙手抱頭不斷啜泣。綠野在另一角倦縮成一團,不時輕輕叫一聲“媽”,態度,聲音,神情都溫柔之極。
最會講話的沉默,最剛冷的輕輕抽咽。最野性的變成溫柔軟弱。她們是被鬼魂附上身體改變性格及反應?抑是隻流露出從未隱藏著的一面?
小鄭用那隻窺鏡(後來三女終於還給他)在隔壁看得清楚明白。但他連大氣也不敢哼,更休提過去觸救她們。
因為一來他這個房間就有“鬼”。只不過既然操縱鬼的人看不見,發現不到“蜘蛛”,所以“鬼”也不會對蜘蛛感到興趣。
其次二女被囚之房間亦有鬼把守,並且有兩個之多,都藏在門口那支白幡內。那兒教人類或任何相當體積的動物絕對藏身不了。只有“鬼”可以。
小鄭拼命動腦筋想辦法,一方面心中猛叫菩薩保佑。但他明知求菩薩沒有用處,誰叫叫平時全不敬信奉事,現在臨急抱佛腳自是太遲了。
無計可施,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小鄭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耐心等候,希望會出現可乘之機,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有兩個白袍人有時一齊出現,有時單獨走入房間查看三女情形。
他們似乎很滿意,但對花解語則顯然尚有戒惕,故此每次出現總是先觀察她,最後亦觀察她一陣才離開。
小鄭因此亦觀察她,考慮到她可能在無路可走無計可施時裝出被鬼嚇倒或被迷樣子,如果她神智清明如故,情況自然是大不相同。
漫漫長夜終於過去,晨光悄悄透入房間,照亮四下情形,也使三女看來不象在慘淡燈光下那麼可憐難看。
不過太陽尚未升起,而這個房間太陽光肯定照射不到。
但晨光一現,三女好象全身都松馳很多。閻曉雅停止啜潤,綠野亦不再叫媽媽。
然後她們忽然都醒過來,她們到底內外兼修心神較常人強大堅凝得多,一定神間,都看見彼此情況。只是她們都不能交換意見,因為房間內還有兩個人。
一個全身白袍連頭罩住的瘦長個子。另一個衣著光潔相貌富泰慈祥,還留著長髮一老者。
他們靜靜輪流注視三女,好一陣都不說話。
綠野怒哼一聲,叫道:“你們是誰?”她本來也忍得住,但忽然發現自己雙手雙腳都銬鎖而無法活動,頓時怒火攻心大叫出聲。
白袍人沒作聲,這是意料中的事情,誰也不會覺得奇怪。
富泰老者捋須笑道:“不要發脾氣,你現在並不是躺在家裡,對不對?”
綠野瞪住她,沒有作聲。
老者又道:“你得跑到別人家去,卻不知道那人家底細來歷,有這種可能麼?所以現在應該是我問你們,不是你們回我。小姐,你同意嗎?”
以綠野脾氣,就算沒下山講不贏對方,她還是可以大罵一通。不過現在不行,因為她看見白袍人袖中伸出一條像雨傘即節毒蛇似的鞭子。一節黑一節白強烈對比色彩,確實有使人感到恐怖效果。
老者微笑道:“在我問話前先告訴你一些小秘密。第一,你們手上腳上的銬鎖世上無人可以掙斷。就算小辛都不行。”
他停頓一下,顯然因為三女聽見小辛名字都有所反應而很滿意。又道:“第二,這種鞭子稱為‘求死’鞭。意思說任何人被抽中一鞭之後,用不著等到第二鞭便已非常希望自己立刻死掉。所謂任何人亦包括小辛在內,我很遺憾小辛居然不在這兒與你們一齊聽到這些話。”
綠野下決心不試“求死鞭”的滋味,縱使只是謊言恐嚇,卻也犯不上去證明。
老者的聲音清晰和藹。又道:“第三,白天晚上都一樣,如果你們想趁無人看守時逃走。我保證你們有更可怕的遭遇。有些鬼魂不但會活活扼死人.還會汲幹血液。那種死法極不舒服,這一點我也可以保證。”
綠野忍不住開口,不過聲音沒有那麼暴躁難聽,她道:“笑話,我們若有機會難道都不逃走,還乖乖留下來讓你們收拾?”
老者道:“這話說中要點。我只勸你們不要輕舉妄動而已。但如果有人來救你們,例如小辛之類的人,你們當然可以隨他逃出。不過我看機會很微小。雖然他目下已到了合肥,距此不過半天路程,可是他一則未必知道你們情況,二則就算知道又如何呢?”
三女都知道人家沒說大話,以她們本身經驗推想,小辛亦絕對無法戰勝“鬼”吧?困難之形成就是“鬼”,她們親眼所見親身經歷過,確確實實不是人力所能抗爭。
老者又道:“但我仍然決定給他一個機會,等他到明天還不來才處罰你們。綠野小姐,你反對嗎?”
綠野大聲道:“當然不反對。但他最好別來,任何人都不要來。”
最後一句話當然是說給小鄭聽的,雖然她根本不知道小鄭現在情況如何。
老者以向花解語閻曉雅一個個問,他已知道每個人姓名,或者已知道很多,所以並不問其他的事。
花解語曉雅表示不反對多等一天。
花解語道:“您就是梁老員外?你真想與小辛連四以及雷傲侯這些人為敵?”
老者點頭道:“我就是梁松柏。這一個是‘十殿使者’。”
花解語道:“難道以你們兩位加上一些神異之術就能贏得小辛那些人?”
梁松柏呵呵笑道:“我手下在驅神役鬼方面有四大使者。還有天下無雙使毒大師。至於武功方面
當然亦有人才,但已經不大重要了,你這般聰慧見識還看不出麼?”
花解語道:“但我卻極相信你就是首腦,你外表只象一個富泰有福氣的大鄉紳。”
梁松柏笑一下,道:“人的外貌很容易改變,尤其是你擁有天下第一的毒教高手。”
花解語道:“只有‘海枯石爛’李碧天才稱得上天下第一毒教高手,但他這個人恐怕不會被你利用呢?”
梁松柏道:“你知道得不少,但李碧天不管想或不想,都非得聽我不可。正如日後你們三個也是一樣。”
花解語道:“這一點我姑且相信,不過我奇怪你何以肯把這許多秘密告訴我們?你認定我們絕對不能活著出去?我們絕對不能洩漏你的秘密?”
梁松柏道:“你很坦白,所以我不妨告訴你,你們的確絕對逃不出去。如果我年紀輕一點情形就不同了,我一定會看中你們,這樣你們才有逃走的機會,可惜我太老了,老得對女孩子已無胃口,所以你們連這一機會都沒有用了。”
花解語訝道:“你太老了?不對,你看起來最多四十八歲,正屬於壯年。就算你駐顏有術,但五十來歲的男人豈可算老?”
梁松柏道:“我多少歲並不重要,其實我已經六十多歲,不過我有生以來只有一個女人,從不打別的女人主意,哈,哈,你們一定感到難以置信,認為世上哪有不吃腥的貓兒?
但我偏偏就是。”
綠野重重哼一聲,表示不服氣不相信。這等男女間之事她一向全無忌憚。
梁松柏道:“你何以不相信?啊,我明白了,莫非你認為我已老得不中用,已經沒有男人本色威風了?好,我證明給你看好不好?綠野小姐你可願意?”
綠野想一下才道:“我的確很想你證明,況且老實說只要你想是證明我亦無力抗拒。但我現在心
情惡劣透了。惡劣得連好奇心亦沒有了。”
梁松柏笑道:“好,一切明天再說,對了,在我走以前我給你們一點優待,若要上廁方便趁現在去,我不在就無人敢讓你們出房間門一步了。”
隔壁的小鄭唯有在心中猛嘆氣,那三個美麗女郎簡直變成糯米粉團,人家愛搓捏成什麼樣子都行。當然象上廁這類事情很重要,你武功深厚忍得了一天能忍兩天麼?三天四天又如何呢?”
梁松柏瞧她們蹦蹦跳跳樣子,開心地哈哈大笑。笑聲中透出一股邪惡意味,跟他的相貌樣子完全不協調。
“這種老狐狸老邪人真該死。”小鄭心中恨恨想著。但他的佈置和手法當真無懈可擊。
即是小辛能潛入此地,見到她們三女情狀恐怕有束手無策之感。因為他既不能把三女一齊搬走,那麼他先救哪一個出去好呢?
確實是很有趣的問題,小辛先救誰呢?
幸而這問題不必小鄭他傷腦筋回答,到其時他只是個旁觀者,冷眼瞧看小辛如何處理選擇。不過假如小辛先救閻曉雅呢?此舉是否意味他要定了閻曉雅?小鄭想到這一點不山得沁出汗珠。
三女半天不講話。事實上她們除了談談各自遇到的事有何不同之外,別的話一無可說。
另一牆壁(小鄭一立縮在牆角)用窺鏡透過瞧了數次。整座大廳一立都安然無人。但廳中有一層極淡薄的氣體飄浮。小鄭知道一定是毒陣,犯之必死。所以已賭過咒絕不從大廳這邊穿越逃走。
大廳中最先出現是梁松柏。精神奕奕好象睡過午覺。
突然一連三個勁裝大漢邊貫人廳,神色匆匆。
梁松柏不覺站起身,滿而訝色,道:“怎麼啦?那和尚居然連闖三關?”
說話時一名華服少年奔入廳。梁松柏揮手道:“都退下,不必多說了。”那三名大漢急忙遲出廳外。
華服少年就是梁松柏第二個兒子梁永佳。他面色很壞,道:“爹,連我三道劇毒禁制都攔不住那無嗔和尚。”
梁松柏道:“這個和尚呢?”
粱永佳道:“已經在樓下,探頭探腦瞧個不停,八成是那三個娘兒們招惹來的。”
梁松柏道:“請他進來談談。”同時拍兩下手掌。掌聲方自傳出尚來消歇,一個白他人不
知從何處進來,無聲無息往梁松柏椅後一站。緊接著一個衣飾華麗面容冷漠佩劍老頭子走入廳,拱手行了一禮,運自在左側一張椅子落坐。
梁永佳出去一會就回轉來,身後跟著一個笑嘻嘻胖大和尚。
梁永佳道:“達一位就是三大名剎總主持無嗔上人。”他指指側邊的老頭了,道:“他是敝府武術總數練魏雙絕老師。”
無嗔笑容沒有絲毫改變,嘻嘻道:“幸會,幸會。”言下好象居然不知道“一路哭”魏雙絕是何許人!”
梁永佳皺起眉頭,又道:“這一位是家父梁松柏。”
無咳上人立刻合什道:“梁老員外天下知名,灑家久仰得很。”
梁松柏笑道:“上人好說了,老夫足不出鎮十年之久,天下焉有人得知賤名?”
無嗔上人道:“老實說今兒早晨以前,果然從來聽過老員外大名,但稍後見到小辛,這才得知老員外大名鼎鼎……”
梁松柏訝道:“小辛知道我?”
無嗔上人道:“小辛是魔鬼而不是人。所以他知道你並不稀奇。”
他仰天打個哈哈,又道:“剛才有三馬撥人攔住灑家,他們都是魏老師門下麼?”
魏雙絕冷冷道:“不是,我沒有門下。”
無嗔上人笑著合什為禮道:“如果不是便足見高明。那些人級笨驢一樣,就算諸葛亮復生也沒法子教他們聰明一點。”
魏雙絕道:“你跟他們的分別只不過你是禿驢而他們卻是有毛的笨驢而已。”
“一路哭”魏雙絕可真是半點不饒人。死奈碰到無嗔似乎麵皮比城墒厚,笑聲不絕嘻嘻哈哈道::“胡鬧,胡鬧,魏老師太會講笑話了。怎可指著和尚罵賊禿呢!”
他忽然轉眼望住梁松柏又道:“咱們言歸正傳。關於小辛的消息動向值不值得聽聽呢?”
梁松柏道:“值得之至,值得之至。”
無嗔上人道:“一句話就講完,他晚上不到,明兒早上準到。”
魏雙絕不覺站起身。但他顯然不是震驚害怕而是興奮。大聲道:“大和尚這話可是當真?”
無嗔上人笑嘻嘻斜上他一眼,道:“怎的叫起大和尚不叫禿驢?本來有關小辛之事還有不少情報資料,但灑家卻不想說了。”
梁松柏忙道:“上人請坐下說話,一切都有得商量。”
梁永佳讓坐,接著陪笑道:“家父意思說,若是有關小辛之事,只要有價位,上人想要什麼都有。”
無嗔上人大馬金刀坐下,道:“這才象話,老魏別不服氣,如果你得到酒家秘密消息,說不定三招就能宰了他。”
魏雙絕聽了一怔,乖乖坐回原位。
梁松柏道:“上人能不能光提示一兩句?好讓大家都更有信心?”
無嗔上人道:“當然可以。他們的九幽使者金陽呢?”
梁松柏父子固然而色皆變,連那白抱人也身子一震,人人皆見。
無嗔上人呵呵笑道:“灑家雖是出家之人,但日常花費大得很,又要修建寺廟,又要養活一些閒雜之人,當然女人是世人最會花錢的混蛋,哈,哈”
梁永佳道:“上人若是有興致,敝府倒是有不少漂漂亮小妞們,能歌善舞,更善解人意。哈哈……”
無嗔上人道:“興致有得很,不過灑家一向眼光很高,下看不上眼,咱們還是喝酒吧,免得那些庸脂俗粉掃了興頭。”
梁松柏大笑道:“上人真是快人快語,不過敝府也有當絕色,保證上人一見就捨不得走了。”
這話連小鄭也知道梁松柏所指的“絕色”是誰。又見無嗔上人笑容變得十分淫邪,不禁恨得咬牙切齒。要是這賊禿下來,花解語等三女至少可以平平安安等到明天。雖然明天有何結局尚未可知,但總勝過被淫僧糟蹋蹂躪玩弄。
無嗔上人算盤精得很,手法也很多,所以終於把花解語等三女全都瞞過。
他那種垂涎欲滴樣子使他討價還價時處於下風,最後才議定等小辛落網後三個女孩子都歸他,任他帶走處置。
無嗔上人道:“小辛前赴舒城途中,湊巧遇見九幽使者金陽。小辛親口透露說因見金陽居然能役使厲鬼,所以找個機會冷不防殺死金陽,不過在殺他之前卻也探問得知他來自安居鎮,所以小辛馬上會趕來無疑。”
梁松柏道:“仙親口說已殺死九幽使者金陽?還有沒有別的話?”
無嗔上人道:“他的確這麼說的,他還追問我世上到底有沒有鬼,石來他好象真見過鬼因而心中暗暗恐懼,所以到處打聽,這一點希望對老員外有幫助。”
梁松伯道:“幫助大得很,但只不知小辛來到敞府時,上人如何幫忙我們?”
無嗔上人道:“若是動手只好瞧老魏的,灑家自問不行,不過灑家使毒有點心得,如果灑家全力佈置的話,適才那三道毒功禁制就變成兒戲了,哈哈……”
他的確闖過三重“武功”關卡,跟著又闖過三道毒功禁制,所以沒有人懷疑他吹牛皮,事實上他也沒有吹牛皮。
梁永佳恭恭敬敬問道:“晚輩亦修習過少許毒功,只不知上人是毒教何派?”
無嗔上人道:“毒教門派又神秘又多,灑家的門派來歷說出來天下無人曉得,所以不說也罷。”
梁永佳道:“普天之下都無一人得認麼?”
無嗔上人道:“那當然有,例如‘海枯石爛’李碧天,幸而這類人物並不多。”
梁永佳道:“如若大師的毒陣禁制能擒殺小辛。我擔保你世間之物無求而不得。”
無嗔上人聲音遠露出隨口敷衍意味道:“真的?那我豈不是可以不再飄泊江湖可以安居了?”
梁永佳道:“當然可以。你甚至可以生一大地孩子熱熱鬧鬧住在一起。”
廳外有人來報告幾句話,梁松柏向無嗔上人告罪帶同白袍人和魏雙絕出廳去了。
梁永佳道:“大師遠來想必門渴肚飢。待我著人辦備酒菜又叫幾個女孩子來相陪解悶可好?”
他詢問之舉其實很多餘,因為大廳另一角馬上就擺好一張不大的圓雲石桌,酒菜流水般端來,還有三個年輕貌美侍女。
梁永佳陪他落座,喝了兩壺酒。忽然問道:“大師你剛才為何老是瞧著地面?莫非我的毒陣收不乾淨?”
無嗔上人雙手都摟住細軟腰肢,大有樂不可支之態,嘻嘻笑道:“不,不,我數磚塊面已。但我數來數去都弄不清楚此廳立有幾塊橫有幾塊?你呢?”
梁永佳聳聳肩道:“我從未數過,簡直沒動過念數磚塊。為僕麼要數呢?”
無填上人道:“我猜大概是令尊之故,自從我們去看過花解語等三女之後,回到此廳,我忽然發覺令尊與我的距離老是若遠若近。你知道我們修習過武功的人總是對‘距離’很敏感。所以我不覺分心去數磚,以便確定一下究竟怎麼回事。”
粱永佳道:“不瞞你說,我有時也有這種感覺呢!你想不想知道是何原故?”
無嗔上人嘴巴馬上從香嫩臉頰縮回,道:“當然想,是何原故呢?”
梁永佳道:“那是因為家父修道幾十年之久。他可以使人感到他縹渺朦朧不象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忽然啊一聲又道:“大師且放懷享受一會,我有事會去就回來。”
事實上樑永佳並沒有去別處,只不過出廳轉個彎就到了隔壁一個寬敞空蕩房間。
房內一張桌兩邊坐一人,其一是梁松柏,另一個是三十餘歲衣著隨便的男子。雙眉微垂面膛寬闊,望上去完全是極老實厚道樣相。但老江湖決不作此想,因為凡是“扮豬吃老虎”
型厲害角多半是這樣子。
梁永佳一進去就道:“那和尚果然是數磚塊,他很坦白說出。”
粱松伯冷笑一聲,道:“不管他坦白與否,既然是數磚塊測距離,就是有向我出手的意圖。”
梁永佳道:“他已喝酒吃菜,李碧天那邊怎樣了?拿藥回來沒有?”
梁松柏對面的男子道:“剛拿到。李碧天武功天下無雙,無嗔和尚想必瞧不出吧?”
梁松柏泛起自信驕傲笑容,道:“李碧天不信我也收拾得了那和尚。對了,永佳,剛才永珍接見嚴老四使者。得到資料很多。小辛近目行了跡大致上可以連接起來。嚴老四希望他的行跡到安居鎮之後就永遠停止。嚴老四這次似乎很小心,再三強調小辛此人不好對付,要我們全力以赴;甚至最好能請你尤二伯親自出手。唉,他對我這個三哥居然好象還不放心還怕力量不夠,真是莫名其妙。”
梁永珍分晰道:“爹,嚴四叔向來對你萬分敬佩信服。所以小辛此人必定歷害得出人意料之外。試想十多年來天下那有‘血劍會’都收拾不了的人物?既然血劍會不行,咱們‘冥陰教’豈可不加小心?我看不如把‘大毒府’府主尤二怕講出來妥當得多。”
粱松柏笑一下。他向來很欣賞信任這個大兒子,當真是極得力臂助。如果二十年前他已經這麼大。相信聲勢赫赫幾乎可以一舉奪取數省政權的“十萬魔軍”行動不至於覆沒敗亡。
梁永佳忽然道:“爹,與其找尤二怕出手。何不邊李碧天?你不是說李碧天天下第一,尤二怕
只能算毒教第二高手?”
梁松柏道:“照你這樣說,天下修煉符號法術幾千幾萬人,亦只有一個‘惡仙人’韓自然成就高於我。我為何不邊他代我出手?”
梁永佳一怔,道:“對,我從未想到過。但如果第一高手已不存在,你當然就變成第一了。”
梁松伯道:“孩子,別把事情瞧得那麼簡單。第一高手名義封我有什麼用?所以我要千方百計制住韓自然。我們兩人加起來就比第一高手還高明。你明白麼?”
就算傻瓜也會算這個帳。梁永佳連連點頭,露出萬分欽佩神色。
梁永珍出出一下就回來道:“爹,那和尚居然沒事。據說二弟一離開之後,他不叫菜不吃喝酒。這小子象很不簡單。”
梁永佳道:他自稱亦是毒教高手,可能瞧出痕跡。”
梁松柏道:“我想知道他武功毒功那一種高明?永珍你說該怎麼辦?”
梁永珍道:“我已經想過。如果他武功高明得可以比美‘飛天鷂子’吳不忍,那就肯定此
來必有圖謀.亦可肯定他剛才計算砧決測度距離是想一招刺殺你。”
梁松柏很滿意連連點頭。梁永珍向他弟弟說道:“有個消息順便告訴你,小辛的確很不好惹。那飛天鷂子吳不忍巳潛入過‘囚仙莊’見過韓自然。雖然韓自然目前無力反噬。但吳不忍見過他,一定給小辛幫助不少。”
梁永佳震驚道:“囚仙莊也有人人得去?”
梁永珍道:“囚仙莊雖然有十道禁制,包括法術毒物武功。但還有一個地方是不能封鎖的死角,就是莊子中心的天空。但這個死角除非有人能象飛鳥滑過百丈之遠的禁制圖方能侵入。吳不忍就是那隻鳥。他外號‘飛天鷂子’果然名不虛傳。”
梁永佳喃喃道:“誰想得到呢。到他出來時當然容易多了。隨便躲在任何一輛馬車,甚至抓一
個人帶他出莊都行。我真的幾乎不能相信有這種事發生。”
梁松柏道:“過去之事嘆悔無盡,先顧眼前要緊。”
梁永珍道:“我想請爹爹親自施展‘冥陰無涯’之術,定可試出無嗔上人有沒有奸媒。
如果他武功雖高卻仍比不上吳不忍。可見得他果然只擅毒功,大概不會是小辛的奸細。我們可把他暫時移置花解語三女房中,當然亦可順便聽只他們交談。”
梁永佳問道:“吳不忍武功高到什麼程度?”
梁永珍搖頭道:“不知道。但他既然可以跟爹一樣,有資格列入‘惡人譜’小,當然有驚世駭俗的造詣。”
他們三人忽然都不作聲。其中梁松柏簡立好象墜入夢鄉閉起雙眼。
門口和窗子的光線漸漸黯淡,映出一片詭異神秘氣氛。
大廳內陽光線也忽然大為暗淡,好象突然已到黑夜邊緣。
無嗔上人忽然一怔,因為那三個健美而又正在咕咕呱呱笑語的女郎忽然先後沉沉睡著。
事前連一個呵欠都沒有打過。莫非她們都幾天沒有睡覺所以忽然墜入睡鄉?
他用眼睛鼻子甚至皮膚觸覺。亦查不出絲毫有人施毒跡象。他寧願有人使毒,否則她們的表現就太詭異太不可思議了。
光線不但越發暗淡,四下竟然出現迷迷濛濛象是起霧情景。你曾否在高山被濃霧吞噬過?那種經驗實屬於“難忘”一類。而現在無嗔上人正有此種感覺。
但他面上笑容一點未變,居然還有“嘻嘻”笑聲。別人一定感到奇怪,如此處境如此孤單中究競有什麼位得發笑呢?
無嗔上人站起身,肥大身形開始向廳門口行去。突然間霧更濃空氣也冷得有如冬震的山巔。
他依然嘻嘻而笑。他竟然“看見”自己肥大身形投索地蹣跚地向前行去。
現在已是必須當機立斷瞬間。他可以掣出緬刀施展人刀合一無上刀術飛小廳外,任何陣法任何邪術絕對攔阻不住他。
但他也可以用隔岸觀火的心情“看”著自己軀體一切動靜。它將會一如常人對外境壓力刺激生出種種反應。但當然很危險,若是此時有人存心殺他則簡直是易如反掌。
無嗔上人終於任得軀體在寒冷濃霧中迷茫齲行。他必須隱藏起“人刀合一”的刀術,否則永無殺死梁松相機會(對方知他煉就如此可怕刀術,以後根本連面都見不到)。同時他亦想知道大廳中發生了什麼事?何以好象忽然到了迷茫荒野看不見又頭腦昏沉?
濃霧似乎無涯無際,前路茫茫永遠走之不盡。霧中偶然有人影出沒,但誰都知道那一定是“鬼”而不是人。
人既孤單心更空虛寂寞,以及濃得可以抓在手裡的恐懼。無嗔上人嘻嘻笑聲已變成嗚咽一樣,因為他已奔馳了千萬裡,筋疲力竭卻還逃不出昏沉恐懼。
他忽然昏迷倒下。肥大身軀離那方桌只不過七步而已。梁松柏和兩個兒子走人大廳時馬上回到白天人間。他們站在無嗔身邊俯視他。
梁永珍道:“能夠支持七步倒下已算得是高手了。”
無嗔雖然軀體昏迷跌倒,象死豬躺著不動。但另一個“他”還能聽能看。“他”甚至惋惜軀體一時不能恢復如常,更不能提聚最精純功力以施展無上刀術。否則眼下倒也是一舉殲滅梁家父子絕妙機會。
梁松柏道:“他武功程度已知。又能看破李碧天手法,顯然是毒教一流頂尖高手。我們不可過於屈辱他,如果我們想收買他的話。”
毒教之人有個特點是眶必報小氣得很。所以這一點大家都同意。
因此無嗔上人悠然回醒時(指軀體而已)。剛點亮的燈燭照出花解語閻曉雅綠野三女嬌容豔面。同時亦能看清楚自己雙手雙足並無銬鎖。比起她們狼狽情狀當然會覺得很滿意很滿足。
他一骨碌起身行走跳動過證明全無問題之後,反擊一下子坐回地板,不停搔頭皺眉,作苦苦思索狀。
就算剛出道很稚嫩的人亦知道這刻必定有人暗中監視,何況無嗔上人久歷江湖,比老狐猩還精?所以“作狀”演戲。是很重要一步棋子。可異沒有對手格檔合力演出。
他不知何故忽然想到花解語。聽說這女孩子是“靈犀五點金”首腦,智慧過人見認淵博,她會不會也是假裝受制待機行事?
當然有些人會考慮到“假裝”後果,尤其是她們身為女子。即使幸能不死,也極可能被男人蹂躪凌辱。
不過這只是普通人想法而已。她們既能行走江湖亦曾享有盛名,很多想法便很大膽很看得開。決不斤斤計較失貞被玩弄之事。
上面那些理論只想證明花解語等人膽敢假裝受制,但她們的能力做得到麼?
其實懷疑花解語當時未曾受制的資料還是梁永佳第一次帶他來看三女時告訴他的。現在三女神智都恢復如常,六雙眼睛凝集他身上。但如果花解語當時並未受制,那就必有寶貴資料可供交換。
他從地板站起身。瞧也不瞧三女一眼,逕自向門口行去。房門大開,外面雖是一片黑暗,卻仍可測知無人把守。
無嗔上人向門查看一陣,邁開大步伐卻小心翼翼路出去。除了動作顯出小心謹慎之外。
他的招牌笑容也好象有點勉強。
他的腳剛一伸門檻,房間燈光陡然一暗,陰風四起。所有的人包括無嗔上人在內都看見一個沒有頭的鬼魂,離地數尺飄飄蕩蕩擋住去路。
左邊另有一個舌頭很長頭髮披垂的白衣鬼忽然出現。長長舌頭一下子碰到無嗔上人肥胖面頰上。
無嗔上人一個跟斗翻遲七八步。定睛看時燈光卻已恢復明亮,門口空蕩蕩哪有鬼魂。
他摸摸被鬼舔過的面頰,又拍拍光禿腦袋,道:“我的媽呀。那舌頭好冰好冷。絕對不是假鬼……”
綠野嚇得身子一縮。如果是真鬼說是她害怕,連花解語閻曉雅亦心中打鼓渾身冒起雞皮疙瘩。
無嗔上人定定神又道:“灑家平生作孽太多,佛祖菩薩一定不肯搭救。但這鬼究竟是真是假還沒問題,灑家有個辦法在此,立刻可以試出真假。”
三女都不搭腔。無嗔上人又道:“你們三位姑娘抓個鬮,看看該誰出馬。酒家丟一個人出去氣力還是有的。”
三女都嚇一跳,這種餿主意誰不會出?當然最好將這個肥大和尚丟出去試驗。卻無奈三女子腳都上銬鎖,站起身可以,蹦蹦跳跳也可以。就是不能舒拳展腿。
無嗔手摸腦袋向三女瞧來瞧去,又道:“你們的樣子好象都很不樂意做這件事。這原是人情之常,誰樂意跟鬼打交道呢?但問題是我們四個當中必須有一個人打頭陣。灑家是出家人,這風頭似乎出不得。”
最可惡的是他嘻嘻笑聲,還有手指指來指去,誰也不知最後手會指住哪一個?
花解語首先開口,道:就算丟一個人出去試出有便又如何?你自己仍然困於此地。至於我們手足被銬已經斷絕逃走之念,有鬼也好沒有鬼也好,暫時與我們不相干。但你不同,你一出去就可恢復自由。”
無嗔上人道:“我原以為你們都是啞巴不會講話。你一定是花解語,因為你很會講話。
幾乎使我乖乖自己衝出去。”
花解語道:“你一定是三大寺林總住持無嗔上人。你何以來到此地?何以忽然由座上客變成階下囚?”
無嗔上人道:“別問東問西。隔牆既有眼睛又有耳朵。”
綠野訝道:“隔牆有耳不稀奇,怎會有眼?”
無嗔上人道:“我不知道,反正有一雙眼睛老是盯住我們,討厭得很。”
閻曉雅忽然道:“我願打頭陣。但如果逃得出去,你肯不肯幫我們弄掉這些銬鎖?”
無嗔上人笑道:“容易之到。我花過兩年時間專學這門玩藝。要打開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誰也不當他說的真話。這綠野也認為他胡說八道。否則以她脾氣一定動口求他弄開銬鎖了。
無嗔上人笑道:“哈,哈,你們都不信?好,灑家只好露一手讓你們無知女子開開眼界。誰敢
帶頭衝出,我就替誰弄開。”
閻曉雅道:“我。”
無嗔走過去,只見她嘴唇動彈卻沒有聲音。
無嗔嘻嘻而笑,伸出肥大的手向閻曉雅面頰攬去,動作很慢意圖卻十分明顯。
閻曉雅眼光變得十分冰冷怒哼一聲。這時無嗔手指離她面孔尚有四五寸,他那麼肥大身軀居然好象遊絲飛絮隨著哼聲飄遲六七尺。因此閻曉雅突然踢出的雙腿完全落空。
無嗔身法之快以及時機拿捏這準已經足以令人驚詫無比。促還有奇怪的事發生,只見他左手忽然多了一個饅頭,嘻嘻笑道:“可借,可惜。饅頭插上一支毒針誰還敢吃下肚子呢?”
現在三女都知道這嘻嘻哈笑鬧肥大和尚極難惹極可怕。他竟然能夠早一線躲開,而這時閻曉雅才開始用出“踢”的動作。
他又居然能夠順手掏出一個饅頭墊住頸手肥肉,因此小鄭從隔壁高處“吹”人來的毒針簡立變成瞄準那饅頭。
他身手之迅快高妙固然驚人,但最可伯卻是料敵機失之智慧反應。
當真可怕得可以比美小辛,甚至尚有過之。
這種敵人莫說三女現在束手縛腳,而小鄭又在隔壁。
其實縱然她們沒有被拷鎖,縱然小鄭也參加一份,只怕仍然不是對手。
無嗔上人嘻哈笑道:“別瞪眼睛,女孩子一瞪眼就不漂亮了。哈,哈,牆上的眼睛也一樣。”
隔壁小鄭聽很清楚,不覺打個寒噤。這種感覺從前第一次碰見小辛時有過,現在是第二次。
無嗔又道:“如果這支毒針不射饅頭而射在耳朵上那就最妙不過了,嘻,哈……”
他居然一面說,一面用手指著天花板某一處。
當然如果那兒只有耳朵在聽,自是不知正被無嗔指住。
小鄭瞧得清清楚楚,心小倒抽一口冷氣。這和尚神秘古怪可怕之極。
他憑什麼竟然命令我暗中對付天花板上偷聽之人?他究竟是何來路?有何計劃?有何目的?
無嗔上人口小嘻哈笑聲不絕,卻閉起雙眼。
過了一會才睜眼笑道:“好啦,耳朵已經沒有啦。小鄭你真行。小辛說你最多古怪,果然一點兒不錯。”
三女和小鄭幾乎一齊跳起。小辛?難道這個大和尚竟是小辛派來的?有這種可能?
無嗔丟掉饅頭,從衣襟邊緣抽出一支網絲,又道:“銬鎖”得趕快弄開,我們已經浪費不少時間啦。”
他先找上花解語,道:“你一定不會踢我。同時離中小鄭也遠些。嘻,哈,這種銬鎖質料是上佳精鋼加上紫金精打製,誰也掙不開弄不斷,但鎖卻很差勁,你看……”
果然“咯登”一聲已開了一邊。花解語一雙嫩白手已脫離銬鎖,跟著另一邊亦打開了。
無嗔嘴吧雖然嘻哈好象在玩,其實他動作快得要命。轉眼亦把她雙腳網拷弄掉。
他使用那支鋼絲手法輕巧純熟之極,看來他說曾下過兩年工大竟不是信口胡吹。
他第二個弄開銬鎖的是綠野。綠野恢復自己之後連跳幾下,興高采烈道:“你真行,幾乎比小辛還歷害。”
無嗔不再跟閻曉雅開玩笑。因為他瞧得出她不是那種可以開玩笑的人。
三女一下子全都恢復自由。不覺個個笑容滿而。
於是房間內好象忽然擺滿千嬌百豔花朵,美不勝收。
無嗔上人大聲道:“小鄭,希望你有法子看得見大廳那邊動靜。這樣小辛一來到我們就知道。當然你最先把牆壁磚塊弄鬆,咱們到時才好會合一塊兒衝出而不耽誤時間。”
一眨眼間墒角靠天花板處簌簌掉下泥沙,然後露出一個洞門。
小鄭的頭仰過來,道:“多謝大師救助,但這房間出得去麼?”
無嗔上人道:“我也不知道。但如果只有剛才兩個鬼,大概可以拼一下。”
人人對無嗔都極有信心,甚至認為如果他也衝不出的話,大夥兒死了也值得,因為他武功之高簡直更超過小辛。
既然連他都不行,便沒有人認為“敗亡”是冤枉的了。殊不知無嗔剛才表演一手,主要是看得懂閻曉雅“唇語”。知道她叫小那如何配合,故此能事先趁避而看來象神仙一樣。
小鄭立刻縮回頭,還把牆洞用磚塊牆回原狀。
他迅即向大廳那邊查看,耳朵都可從磚縫聽到無嗔與三女的說話。
只聽綠野驚訝聲音道:“大師,你吃什麼東西?”
無嗔上人道:“嘻,哈,你這饅頭也從未見過麼?”
綠野道:“我當然見過,但饅頭裡好象夾有很香的滷牛……”
無嗔道:“你未見過吃葷的和尚麼?”
綠野道:“你喝的是什麼?”
無嗔道:“這個扁形銀匣子裝著大半斤洋河高梁。”
綠野道:“我意思說你忽然又吃又喝,敢是肚子很餓?你常常帶著饅頭和酒?”
無嗔上人道:“不,但聽小辛講,此地有極厲害的毒教高手,可能是李碧天吧?反正他叫我事先準備一下,萬萬不可吃粱家東西。”
小鄭忍不住挖開幾塊磚伸頭出來,道:“但我明明見你吃喝過。”
無嗔道:“那是最開始之時,他們還未聽完小辛消息,亦沒有出去過。憑那梁永佳小子的毒功我都不怕。喂,大廳那邊怎樣?”
小鄭道:“至少點了五十盞燈,光亮得使人眼睛幾乎睜不開。但一個人都沒有,只在正面底牆下多了幾塊屏風,屏風後有一張大師椅。
無嗔上人道:“這等陣勢酒家也弄不懂。有誰能猜出一點頭緒?”
花解語道:“小鄭,你離太師椅遠不遠?”
小鄭道:“遠得很,至少有四五丈。”
花解語道:“可惜得很,這個距離你的吹針一定用不上?”
小鄭道:“正是,兩丈之內才管用。”
花解語道:“我獵大師椅坐的必是首腦人物,可能就是梁松伯。但何以用屏風圍住我就不
明其故了。”
小鄭道:“那四塊高窄屏風畫著奇奇怪怪圖形,又貼有很多符號,看來卻邪氣得很。”
綠野道:“那上而一定有鬼,小鄭你千萬別招惹。”
小鄭縮回頭,牆洞又迅即填好。
綠野道:“大和尚,你別隻記得吃肉喝酒,快給大家想想辦法呀。”
無嗔上人道:“我其實是個假和尚,但不是花和尚。飲酒吃肉殺人放火都行,卻從不打女人主意。”
綠野邪道:“為什麼?女人你看不順眼?或者是練童子功?對,一定是童子功,否則你武功哪能這麼好?”
她說這些話好象理所當然,反而無嗔上人覺得不好意思而臉紅。怪不得小辛要逃。敢情綠野不好招架。
但何以她仍然顯得很可愛?小辛落荒而逃真是為了她的野性率直麼?
還有消純雅淡如一場幽夢的閻曉雅呢?那溫柔如春水,能使男人“不辭冰雪為卿熱”的花解語呢?小辛為何要“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