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澄空敘完經過,轉身對西門豹問道:“澄空所得訊息,系出自玄龜羽士宋三清之口,似乎不應不實?但他說是擒得西門大俠,而西門大俠俠行蹤,卻在藏邊,倒叫澄空好生疑惑……”。
他一言未了,呂崇文已自叫道:“西門老前輩投身四靈寨中,化裝的是璇璣居士歐陽智模樣,不料玄龜羽士弄假成真,蠱惑老怪韋光,把真的歐陽智隱士捉得去了?”
眾人均被呂崇文一言提醒,尤其西門豹更覺自己連累老友歐陽智,不知忍受天南老怪玄龜羽土師徒甚等折磨,內心太歉疚,立時即想趕往泰山一探!
無憂頭陀略一沉思,向西門豹等人說道:“裴伯羽、歐陽智,固然極待援救,而那位心狠手辣,殺人向不眨眼的老妖婦鳩面神婆常素素,更不能容其踏入中原!
不然她所到之處,將不知有多少正人君子,要遭受浩劫?為敵之道,貴乎知已知彼,無憂決非長他人志氣,減自己威風,我們這所謂宇內三奇,聯手應付老妖婦一人,或許扯個平手,單獨對敵,卻必無勝理!所以目前人手,必須分頭行事!
老怪韋光,既然已到泰山,去人不能太少,無憂想請西門大俠率領澄空,慕容剛、嚴凝素、呂崇文等,潛往山東,暗中相機行事!玄龜羽士無足為慮,老怪韋光的一身白骨陰功,倘若單獨硬拼,你們卻無一人是人家對手!何況還有那個‘桃竹陰陽幡’主人,一樣極不好惹,倘若他在泰山,則更須小心謹慎!好在西門大俠智計絕倫,只要好好聽他指派,諒無太大差錯!”
說話至此轉對靜寧真人、妙法神尼笑道:“老妖婦只要魔蹤再現中原,立時便是一場無比浩劫!不如我們迎往野人山中,就在苗疆與其作一決斷?但所慮的是天南大怪骷髏羽士韋昌,倘若仍在野人山中來走,我們便須分出一人,應付韋昌,剩下二人搏鬥常素素,可能稍嫌不足”病佛孤雲,默聽多時,突然接口笑道:
“我們既然釋怨修好,結作知交,只要三位不嫌技薄,孤雲願與三師弟白雲,略效微力!”
’
無憂頭陀大喜說道:常素素妖婦,六十年前即罪孽如山,其心腸之毒,手段之辣與一身武學之高,寰宇之中,無人能比!此次若能得兩位大師之助,將其除去,實是一件莫大功德!”
兩事均如燃眉之急,病佛孤雲遂囑咐醉佛飄雲,痴佛紅雲二人,主持金龍寺內事務,自與笑佛白雲,隨著無憂、靜寧、妙法等宇內三奇,向野人山中趕去。
西門豹、澄空、慕容剛、嚴凝素、及呂崇文等人,當然也自離開西域,遄返中原。
呂崇文青虹龜甲劍重歸掌握,意興飛揚,他這一路上,到真乖得出奇,處處均為自己的嚴姑姑和幕容叔父製造機會,以致鐵膽書生與天香玉鳳,自靈犀暗度的默默鍾情,業已飛跌進展到公開無忌階段,而西門豹與澄空,談得互相投機已極!
到了山東,暫在泰山腳下的一家旅店投宿,西門豹與眾人討論,怎樣闖上泰山絕峰,探聽裴伯羽,歐陽智是否無恙?被禁何處?才可針對情況,設法援救!
澄空說道:“天南雙怪韋昌、韋光,我雖樂曾會過,但時常恩師提及,當年泰山絕頂,靜寧師叔,與他們拼鬥多時,才在青竹九九樁上,以太乙奇門劍術,勝了半劍!兩老怪蓄意復仇雪恥,數十年海外潛修,及高黎貢山的黑谷之中,刻苦磨鍊,如今再出江湖,自然對對付宇內三奇已有極大把握!由此推斷,老怪們武功之高,決非我們所能抵敵!尤其是二怪白骨天王韋光的那身‘白骨陰功’,運用到了極致之時,能令人骨髓成冰,四肢強烈痙攣而死!何況不知‘桃竹陰陽幡’的男女主人,是否也在峰頂?所以明面硬幹之事,斷不可為,至於暗中設計,則西門大俠出色當行,澄空恭候差遣就是!”
慕容剛,嚴凝素心中雖然覺得自己這方,已有五名好手,未見得真就不可一拼?但表面上,卻仍尊重澄空意見!、呂崇文只是含笑聆聽,一語不發!
西門豹看了呂崇文一眼,向眾人笑道:“此事重大,不管明攻暗取,也非一言可決,我們長途趕路辛勞,且自好好休息一宵,明日再行從長計議!”
眾人齊覺一時實在無法可想,飯罷均自如言就寢,但呂崇文卻等鐵膽書生慕容剛睡熟以後,提氣輕身,躡手躡腳地,取了自己的衣履棋囊,及青虹龜甲劍,走到室外,悄悄著好,又到櫃戶之中,找了一張紅帖,提筆疾書,揣在懷中,便往山上縱去。
才順著樵徑,上得十來丈,便見遠遠當路一塊大青石上,躺著-個葛衣老者,正在仰望明月。
呂崇文本想悄悄繞過,但走近以後,卻驟然一驚,那葛衣老者並非生人,正是自己極其欽佩的西門豹!看此情形,分明瞞他不過,素性自草樹叢中走出,含笑喚了一聲:“老前輩不會無端跑到這半山賞月,可是在等我麼?”
西門豹欠身坐起,微笑說道:“在店中討論之時,你一言未發,眼珠卻不時亂轉,豈但瞞不過我,連澄空大師,也已起疑,還是我代你遮掩了幾句!我來此等你,不是阻你上峰,是要問問你上峰想要怎麼做法?”
呂崇文知道實在難以瞞得過他,含笑在石上坐下說道:“我猜老怪韋光定然得悉我恩師與無憂師伯,妙法師叔已去藏邊,不然也不敢在仙霞、王屋兩處,妄逞兇鋒,毫無顧忌!這樣情形之下,峰頭防範必疏,否則我們昨天這一群又有和尚又有美女,並身帶兵刃的扎眼人物投店,人家應該早有警覺!所以想趁對方大意之下,一探峰頭,若能僥倖得手,將人救出,當然最好,萬一被老怪發現,我如今業已學乖,人單力弱,決不和他們硬拼,就說是奉命投帖,老怪韋光因身份名頭所關,必然不能不按江湖禮節,接下拜帖,聽憑我揚長而去!”
西門豹拍手讚道:“這一著到是極高,老怪再狠,也斷不能對你這奉命投帖的孤身後輩,妄下任何毒手!你拜帖如何寫法?給我看看!”
呂崇文取出遞過,西門豹展開一看,上面寫著:“無憂、靜寧、妙法率門下弟子,請骷髏羽士白骨天王韋氏昆仲,暨‘桃竹陰陽幡’主人,明夜初更,在泰山山腳,劉氏荒墳一會!”
西門豹看完笑道:“你這拜帖之上,又弄玄虛,是不是想乘老怪們傾巢而出,分人去往絕峰援救雙首神龍和歐智居士,而以輕功較俊之人,利用那碑碣草樹,障礙甚多的劉氏荒墳,來收牽制之效呢?”
呂崇文笑道:“老前輩料事如神,我今日晚間,曾藉口散步,前往察看形勢,那劉氏荒墳,荒涼已極,頗為理想!老前輩既知此事,我想請你也像在那建德荒墳,戲弄我慕容叔父一樣,替他們栽上幾根不去釘頭的毒釘,讓老怪嚐嚐老前輩昔日外號‘千毒人魔,的滋味如何?”
西門豹臉上一紅說道:“那自蒙你慨贈無憂老前輩的希世之寶萬妙靈丹,在積翠峰石室的棺中復活以來,昔日那些帶有奇毒之物,早已焚燬不用!不過總有方法,牽制老怪,使他們疑神疑鬼,而令上峰救人之舉,容易得手便是!”
話至此處,眉頭略皺,向呂崇文笑道:“但岱宗絕頂丈人峰上,天南老怪白骨天王韋光固然功力絕世,就是玄龜羽士宋三清,也頗不好惹!何況‘桃竹陰陽幡’主人,陰陽二惡,是否也在峰頭了尚自難定!你雖然決定不與他們硬拼,-
人前去,我總覺放心不下……”話猶未了,林中有人接口大笑道:“西門大俠,我陪他前去如何?”二人聞聲驚顧,那位鐵木大師澄空和尚,已自林中綴步而出。
西門豹哈哈笑道:“我早知道此事瞞不過大師,用兵之道,在於度己知人,呂崇文仗著青虹龜甲劍,及太乙奇門,-字多羅等神妙劍術,可敵玄龜羽土,大師卻因功力所限,未免稍次老怪白骨天王一籌,桃竹陰陽二惡,尚未計算在內!所以依我之見,今夜峰頭只在投帖探路,不必下手救人,只要我老友歐陽智與雙首神龍裴伯羽,留得命在,明日夜間,我借劉氏荒墳,略施小計,定可將他們救出來!”
澄空含笑點頭,與呂崇文別過西門豹,便往泰山絕頂丈人峰趕去。
泰山本來就峻拔已極,丈人峰是泰山主峰,真可以說得上是一經登臨,眾山皆小!老怪白骨天王韋光,此次存心重振聲勢,仍在籌措自己兄弟佔據泰山為惡的舊址之上,重新修建,期於來歲歲朝,與宇內三奇二度較技之時,不但全復舊觀,而且更加巍峨壯麗!
但此時工程多半尚未竣事,只有十來幢房屋蓋好,呂崇文手指一所燈火輝煌的比較高大廳堂,向澄空笑道:“這所房屋既大,又有燈光,想必是群賊嘯聚之處!大師請在暗中維護,我要把老賊們叫出來,看看天南第二怪,白骨天王韋光,到底是副什麼兇相?”
澄空含笑點頭,身形轉過來路以上一堵牆角的暗影之中,呂崇文遂猛提一口玄門罡氣,故意裝作不知大怪韋昌不在峰頭,舌綻春雷叫道:“骷髏羽士韋昌,白骨天王韋光,與陰陽二惡凌風竹、畢桃花,請出來答話!”
那燈火輝煌的房屋之中,先是剎那寧靜,然後一聲刺耳之極,令人聽來心神皆顫的慘厲怪嘯起處,一白一黑兩條人影,往呂崇文立處電撲而至!
尤其是那條白影,來勢之速,及所挾徹骨寒風的威力之強,委實前所未見!
呂崇文自從怪嘯入耳,便覺得心魂悸悸欲飛!知道這種怪嘯,名叫“攝魂魔音”,又叫“勾魂嘯”,功力稍差之人,一聞此聲,可能心智立失,受人擺佈!
加上隨白衣人影俱來的疾風勁氣,也令人透骨生寒,趕緊自運純陽真氣,瀰漫周身百穴,岸立如山,對那即將臨頭下壓的疾風人影,根本視若無睹!
白衣人影見所發魔音無效,連身下撲的無倫威勢,又嚇不動呂崇文,心中到也頗為讚佩這年輕英挺來人的功力膽識!把怪嘯一收,在呂崇文面前飄身下降,是個又長又瘦,一張馬臉毫無血色,雙眼深陷濃眉之下的白衣老人!
隨在白衣老人身後縱到的,卻是昔日四靈寨首腦,玄龜羽士宋三清!
白衣老人濃眉之下的眼皮微睜,那兩道宛如電閃一般的眼神,在呂崇文身上來回一瞬,冷冷向身後的玄龜羽士宋三清問道:“宋三清!,這娃兒年紀輕輕,居然禁得住我一聲‘勾魂嘯’,和一陣‘白骨陰風’,到真難得,你認識他麼?”
玄龜羽士宋三清一雙兇毒目光,盯了呂崇文一下,恭身答道:“他就是靜寧老道弟子,被四佛十三僧擒往西域的呂崇文!,不知怎的逃回?又來丈人峰生事,師叔把他留下!”
呂崇文一聽宋三清如此稱呼,便知這面前的白衣老人,就是天南二怪白骨天王韋光!
此時不但天南大怪骷髏羽士韋昌,正往野人山中邀請鳩面神婆常素素,連桃竹陰陽二惡凌風竹、畢桃花,也有事他往。所以白骨天王韋光聽說呂崇文自西域脫身,以為宇內三奇,一齊來到泰山,心中到是不覺一怵!但隨即恢復那不可一世神色,“哦”了一聲,呂崇文問道:“你是奉靜寧老道所差,還是連無憂、妙法,也在山下?”
呂崇文何等機伶?從白骨天王韋光那一怵之間,便已看出老怪外強內怯!心中一轉,暗想照‘此情形,拜帖不能遞出,因為老若尚以三奇齊全,不敢到劉氏,荒墳赴約,自己乘隙救人之計,豈非白費?遂隨機應變答道:“老怪別怕,我無憂師伯與妙法師叔,被金龍四寺佛留在藏邊,談談佛理禪經,尚未迴轉中原,我恩師命呂崇文來此傳言,請天南雙怪與桃竹陽陰凌、畢二惡,明夜初更,到泰山腳下的劉氏荒墳一會!”
白骨天王韋光,聽說只來了靜寧真人一人,不由寬心大放,一陣狂笑說道:
“對付區區一個靜寧老道,那裡還用得著骷髏羽士,和陰陽雙聖出手?你歸告靜寧,明夜三更,白骨天王韋光,率宋三清,準時前往劉氏荒墳,與他一了三十年前舊債!”
玄龜羽士宋三清,因十年心血所建的翠竹山莊,在鐵膽書生慕容剛,小俠呂崇文等手下,瓦解冰消,故把這些敵人,恨入骨髓!不願讓呂崇文就這樣輕輕走去,剛叫了一聲:“師叔……”。
白骨天王把手一擺,止住宋三清話頭說道:“我與他師傅,三十年舊恨未消,明日劉氏荒墳之會,把他師徒一併擒來,與西門豹、裴伯羽監禁一處,留到來歲歲朝,柬邀天下各派群雄,泰山丈人峰聚會之時,手殺以立威警眾,此時不放這娃兒去,反為靜寧老道留一個欺凌他門下弟子之名,卻是何苦?”
呂崇文聽老怪師徒這番答話,真叫又好氣,又好笑,並又微覺安慰!
氣的是老怪大言不慚,竟似宇內三奇,在他掌握之內的一般!笑的是事到如今,居然還拿人家平白無辜的璇雙居士歐陽智當作是千毒人魔西門豹!
安慰的則是從話中聽出歌陽智、裴伯羽尚來遇害,果然囚在峰頭!
以自己性情,實在聽不慣老怪韋光的這種驕狂聲口,但方才被他連身撲來的勁風寒氣一侵,雖仗純陽真氣護住周身百穴,此時筋骨猶覺痠疼,知道對方功力,果然與自己相去甚遠,不可徒逞一時之憤,把事弄僵!
遂點頭冷笑-聲說道:“丈人峰是泰山絕頂,夜風甚大,老怪仔細吹得太過,閉了你的舌頭,明夜到劉氏荒墳,我師徒的天山絕學太乙奇門劍下,叫你曉得厲害!”
人隨聲起,因心中有氣,故意逞能,一個“鷹隼衝雲”,竟然拔起了三丈多高,掉頭向下,雙臂一分,拖展七禽身法之中的“仙鶴凌虛”,冉冉飛落峰下!
玄龜羽土宋三靖,見呂崇文頂撞師叔白骨天王,怒吼一聲,聚集七煞陰掌功力,一股勁氣狂飈,劈空擊出!卻未料呂崇文走得這快,一掌打空,方欲跟蹤追撲,白骨天王韋光,把他拉住笑道:“你武功實已不弱於無憂、靜寧、妙法老鬼門下弟子,只是忍氣功夫,略差一籌,這樣在持久戰鬥之時,便自吃虧不少!就拿我們兄弟為例,三十年前泰山大會l敗在靜鏟老鬼的太乙奇門劍下,一直忍氣至今,才煉就多種絕功,出頭報復,小賊既走,由他自去,明夜只要我以白骨玄功,戰敗靜寧,還怕他師徒逃出手去不成?”
說罷便帶著玄龜羽士宋三清,悻悻不已的迴轉所居,鐵木大師澄空和尚,就也自趁此機會,俏悄尾隨呂崇文退往峰下!
次日眾人再度計議,一齊推由西門豹調派一切,西門豹微作沉吟,含笑說道:
“昨夜我自峰腰退下,曾去勘察過那劉氏荒墳,四周全是些密莽叢林,地勢果然好!照昨夜情勢,宵來赴約的,可能只有白骨天王韋光,和玄龜羽士宋三請兩人,峰頭所留,也應無甚扎手人物!所以我想把人手作如下分配,嚴女俠與呂崇文,埋伏暗處,等那天南老怪師徒,一進劉氏荒墳,便立即闖上峰頭,儘快下手施救雙首神龍裴伯羽與璇璣居士歐陽智!慕容老弟,澄空大師,與西門豹,則在劉氏荒墳之中,相機應付老怪師徒!”
說完轉對澄空笑道:“我們三人之中,自然要推大師功力最高……”。
澄空不等他說完,便即搖頭笑道:“西門大俠平素料事如神,這次可說得不對,我慕容師弟皋蘭受傷之後,靜寧師叔賜以殊恩,花費七晝七夜苦心,用大清功乾元罡氣,替他打通‘督’、‘任’二脈,如今比我強得多了!”
西門豹聞言才知道自己重見鐵膽書生慕容剛以後,總覺得他面色之中,時常隱現一種神光,原來在北天山養病,居然養出了這大好處?
“哦”了一聲笑道:“我是因為老怪韋光的白骨玄功,聽說厲害無比!必須設法消-除掉他幾分功力,然後再以一個最強大之人,勉力應付,等其餘工人把玄龜羽士宋三清,收拾下來,再行合手齊攻,便不怕什麼天南老怪了!”
呂崇文聽得希奇,插口問道:“西門老前輩!你到底多大神通?老怪白骨天王韋光,練就的一身武學,還能由你替他減掉幾分麼?”
西門豹失笑說道:“你還記得我侄兒西門泰,使巢湖姥山小銀龍顧俊二莊主,飲恨黃泉的那一件‘毒蝟金蓑’麼?我除事後對西門泰,痛加斥責以外,並把這件毒蝟金蓑,立即追回,本想予以毀去,但因此蓑本身,是一件武林異寶,不僅可御尋常刀劍,並專門剋制各種陰毒掌力!所以只把蓑上劇毒去淨,依然保存至今!宵來可由慕容老弟,暗暗著在儒衫之內,設法在動手之間,賣給那老怪一掌,定然使他吃足苗頭,豈非可以減去老怪兇威三分以上?”略停又道:“不過此舉,頗不易為,一落痕跡,狡詐的老怪韋光,必然不肯上當!閃避之間,萬一略失分寸,又容易傷在他白骨玄功之下,所以必須慕容老弟這等功力,方足擔負!但還須注意一事,就是上來必須儘量遊鬥,拖延時刻,不到萬不得巳之時,決不與他們正面過手,以使嚴女俠等,能在峰頭從容救人!澄空大師清隨時協助慕容老弟,我則略使昔年故技,惑亂老怪師徒心神,令他們疑惑萬端,易於上當!”
呂崇文皺眉說道:“老前輩你這分派雖好,但有些不公,多有趣味的劉氏荒墳之會,不讓嚴姑姑和我參與,卻罰我們去爬那高一座泰山,實在越想越不服氣!”
這幾句話,不由引得眾人哈哈大笑,天香玉鳳嚴凝素,本來擔心鐵膽書生獨對白骨天王老怪韋光,過份危險,想用自己的鐵鱗劍魚魚皮軟甲,替他護住前胸後背,如今見有西門豹的毒蝟金蓑,“既可防身,又能挫敵,當然強於魚皮軟甲,芳心之內,也自略放!
這一整日之間,澄空、慕容剛,嚴凝素,呂崇文四人,全在靜坐行功,西門豹卻一人出外,不知作何佈置?
夕陽一墜,澄空、西門豹、慕容剛,便往劉氏荒墳以內埋伏,天香玉鳳嚴凝素也與呂崇文隱身在離荒墳約有半里之遙的一叢竹林之中。
呂崇文默計時刻,已近初更,正低低說了一聲:“嚴姑姑!莫非老怪機警,不來上當!”
嚴凝素似有所聞,突伸玉手作勢,令他禁聲,二人同時往丈人峰方面矚目,果然在月光之下,一白一黑,兩條人影,快捷得宛如御風飛行一般,直向劉氏荒墳馳去!
嚴凝素、呂崇文見白骨天王韋光,果然是與玄龜羽士宋三清二人赴約,遂由竹林後側繞出,施展功力,便直奔丈人峰頭!
他們此去,尚有意外遭遇,但暫時慢表,先行敘述韋光老怪師徒,劉氏荒墳赴約之事!
白骨天王韋光,玄龜羽士宋三清一到劉氏荒墳,只見四周壞壞黃土,碑碣縱橫之間有不少家境貧,寒草草掩埋的殘棺白骨暴露在外!月光時為流雲所掩,偶而再有幾點青磷,隨風飄舞明滅,越發顯得鬼氣森森,悽迷已極!
玄龜羽士宋三清,對老怪韋光說道:“時已初更,我們準時來此,對方卻不見人,不要真如師叔所料……”。
一言未了,三四丈外,一座高大墳頭的墓碑之後,突然響起一聲令人聽來毛髮直豎的森然冷笑,慢慢站起一個身穿黑衣,頭帶面具,只留兩眼在外,精光閃爍說道:“老夫在此候已多時,你們徒生雙目卻看不見,怨得誰來?”
玄龜羽士宋三清正覺此人口音好熟!白骨天王韋光已自冷冷說道:“來人通名,不然休怪韋光手辣!靜寧老道遣他門下弟子,與我定約,怎的不來,人在何處?”
黑衣人陰陽怪氣的慢慢答道:“老夫西門豹,人送外號千……毒……人……
魔!”
韋光師徒,聞言不由齊覺一愕,暗忖千毒人魔西門豹,分明被自己囚在峰頭,適才下山赴約以前,還在他身上,特加布置,怎會在此又出現了一個?
黑衣人似是猜透他師徒心意,一面伸手慢慢揭下所帶面具,一面嘻嘻怪笑說道:“韋光、宋三清,你疑心些什麼?老夫化身千憶,大幹世界之中,隨意遊行,區區丈人峰頭,那裡能夠困得住我?”
話到尾聲,面具業已揭下,白骨天王師徒,更覺莫明其妙,因為赫然果是片刻之前,還監禁在自己手中,自稱璇璣居士歐陽智,而攪得四靈寨瓦解冰消的千毒人魔西門豹!
玄龜羽士尚在驚疑,老怪韋光卻比他這師侄,更為陰毒,三丈多遠,在他不過閃身即到,一聲不響,只肩頭微微一晃,帶著一陣砭骨陰風,便即往那站在墓碑以後的西門豹撲去!
西門豹久聞老怪盛名,照理應該及早閃避,但他絲毫不懼,卓立如山,等韋光撲到一丈左右,自己身上,已可感覺到對方比人先到的砭骨陰風之時,才突然哈哈一笑,雙掌翻處,也自發出勁疾掌風,但他並不是要與老怪韋光硬拼內力,卻向自己身前的墓碑打去!說也奇怪,西門豹的掌風一發,不但墓碑應手四分五裂,並自碑中飛揚出一片白煙,直向老怪韋光,迎面罩去!若換平時,以老怪韋光功力,只消舉袖一揮,白骨陰風發處,那片白煙,自然激盪得四散飛揚,無影無蹤,仍可照樣向對方追擊!但目下韋光卻須略為慎重,因一來自己這“天南老怪白骨天王”八字,固然威震武林,但人家那“千毒人魔”的名頭,也不在小,既以千毒威名,誰曉得他這片白煙以內,藏有甚麼花樣?二來自己在仙霞嶺一元谷,下手擒他之時,武功深淺,曾有覺察,適才囚在峰頭,就算自己與宋三清-
走,他便脫困,但以腳程而論,也決不會趕在自己前面,先到這劉氏荒墳之內等待!何況雙掌一擊,墓碑應手碎裂的輕易程度,及碑中居然會冒白煙的種種疑團,老怪韋光在困惑之中,難以解析,只得左手大袖一拂,驅散當前白煙,人卻往側方斜出四五尺遠,飄然落地!
這時西門豹也已趁機退出三四丈去,站在一座墳頭之上,手指韋光,哈哈笑道:“我以為天南老怪白骨天王,是怎麼樣的一位狠天狠地人物?原來不過是個膽小如鼠之輩!老夫稍弄狡猾,便自嚇得膽裂魂飛,幾張碎紙,一片石灰,你就如此十白麼?”
玄龜羽士宋三清,見師叔被人捉弄,業已怒發如狂,老怪韋光卻看他一眼,陰惻惻地說了一聲:“對方存心激怒我們,濫耗真力,然後才以靜寧老道等極強高手,出而硬鬥……,你也數十年磨練修為,火氣怎的仍然如此旺法?理他則甚!”
慢慢走到西門豹方才所立之處一看,不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那裡是甚麼墓碑,只是一個用黑色硬紙,所作紙殼,殼中盛著不少平常的石灰而已!
韋光眼望離自己幾達六七丈遠,站在一座小墳頭上的西門豹,陰笑連聲說道:
“西門豹你這些徒自令人笑掉大牙手段,對老夫施展毫無用處!靜寧如在,叫他趕快出頭,三千年一別,與昔日故人,在這荒墳相會,一分勝負存亡,就此埋骨,未嘗不是人生樂事?”
西門豹自鼻中“哼”的一聲,冷笑說道:老怪物不要得了便宜還來賣乖,老夫若不是痛悟前非?盡棄昔年所用之物,只要在那石灰以內,加上-點‘聞香穌骨消魂毒散,並運氣護住周身要穴,拼著略受你那白骨陰風的寒毒傷損,等你撲到當頭,再行發動,此時任憑你武學蓋世,也已在所立之處,伏屍作鬼!靜寧真人本欲親自為世除害,但忽因急事不克分身,特命老夫等代其下手,三更時分,準來替你收屍,你知因宗族不對,不願埋在這劉氏荒墳,我們另換地方也可!”
白骨天王韋光,任憑西門豹竭力撩撥挑逗,臉上始終不現怒容,只冷冷說道:
“西門豹你休要枉費心機,想氣激老夫,致動無名,那叫妄想,我只先把你擒住,不怕靜寧再不出面!”
說話之中,度量自己與西門豹之間,距離六丈有餘,七丈不到,若以全力施為,正好可以縱過!而對方決想不到距離這遠,自己一縱使到,即令警覺閃避,以自己功力,在他所立墳頭,再一借力,躍起高空,用雲龍身法,凌空下擊,無論這狡詐老鬼,逃往何方!三五丈方圓全在自己掌風身影籠罩之下,必然成擒,毫無疑問!老怪心中想事,只是剎那之間,一口玄功真氣提足,真像只大白鶴一般,雙袖一抖,便自電掣前飛六丈多遠!而且知道西門豹武功遠遜自己,決不會站在墳頭之上,等著捱打!所以這一撲,並不欲撲人,意在接近距離,逼得對方閃避移位,再行變更身法後,出手傷敵!
那知西門豹心細如髮,智計又高,早在自己所立墳頭之上,做了手腳,該處本來只是一片荒草,並無墳頭,西門豹費了半日工夫,以竹枝皮紙,紮了一座空墳,墳中放了一大盆奇髒穢水,水中並檢來幾塊暴露枯骨,墳上覆以泥土亂草、配上週圍累累真墳,又在悽迷月色之下,任何人也想不到墳還有假!
他自己立足之處,是插入地中的唯一兩根較粗竹竿,並連與老怪韋光之間的距離,也已算好!知道以老怪這等功力,如在三四丈內,倘若萬一發現有異,雖然身在空中,仍可隨意變化身法!但這一相距六丈有餘,老怪必須竭盡全力,方能縱到,則縱起以後,因力已用拙,要想變式傷人,或轉化方向,均需等落地借力,二度騰身不可!
所以眼看老怪快捷如風的縱身撲來,仍然沉心納氣不動,直等老怪撲過中途,往下斜落,看出果然是往自己所立墳頭著足,才自冷笑一聲,輕點腳下浮土之內的竹樁,退出兩丈以外!
老怪韋光,對西門豹不戰而退,原在意中,也自冷笑一聲,方待落足以後,二度騰身追擊,定然可以擒住對方!那知墳頭是假?既未提氣輕身,又想借勢騰身,力量自然用拙!就見老怪身形一落“喀嚓”、“撲通”連聲,正好掉進那西門豹事先佈置好的髒水盆中,水花帶著皚然白骨,四外飛濺,不但弄得一身奇臭,而且在左右數丈的兩座墳頭之上,又復出現兩條人影,與站在前方草樹叢中的西門豹,一齊拍手笑道:“天南老怪,在泰山腳下鑽墳,變成臭鬼,這到是近世以來的武林韻事!”
玄龜羽士宋三清,老遠看見師叔又中暗算,暴吼一聲,如飛趕至!老怪韋光涵養再好,此時聞著自己這身奇臭,也未免怒火沖天!匆匆辨明後出現的兩人,一個似是光頭僧人,一個則是書生打扮,仍無大對頭靜寧真人在內!
遂把滿腔怨毒,一齊專注那連使自己上當的千毒人魔西門豹,暴吼一聲,提足白骨玄功,一張馬臉,在悽迷月光之下,慘白得連頸項之間,都不見血色,兇睛怒瞪,精光暴射,那副兇相,簡直能把膽小之人,嚇都嚇死!白色長衫的大袖猛然一抖,從那假墳汙水之中,拔起了四丈多高,半空中雙臂一分,頭下腳上,連著懾人心魂的怪嘯之聲,直朝西門豹當頭飛落!
這時後現身的鐵木大師澄空和尚,業已截住玄龜羽士宋三清,毫不留情的運足練得極精純的北嶽絕學般禪掌力,一輪暴風雨似的急遽攻擊,便把宋三清在沒頭沒腦,莫明奇妙之下,逼到幾座高大墳塋之後,與老怪韋光,分做兩處!
鐵膽書生慕容剛,則知道老怪韋光,屢上惡當,這凌空一撲,是以全力施為,西門豹逃既為難,縱然自己出手代為抵擋,也恐怕因對方威勢過強,抵擋不住!
念頭一轉,不救西門豹,也自凌空縱起,從側裡直撲老怪韋光,雙掌猛推,排山倒海一般的急勁罡風,向老怪攔腰疾撞而至!
老怪韋光,毒恨西門豹,本來倚仗白骨玄功,業已提貫周身,預備不理這書生打扮之人,先把這個狡惡對頭,毀在掌下!
但忽然覺出慕容剛的掌風來勢太強,自己似乎硬抗不住,只得抽回右手,一招“雲龍擺尾”以八分功力應敵鐵膽書生,左掌依然掌心一登,發出寒毒襲人的白骨陰風,不過氣勢業已大減,只剩下兩成左右威力!
這樣一來,老怪韋光又未免兩頭落空!西門豹武學本已不弱,自從呂崇文那一顆萬妙靈丹以後,功力更增,雖仍比不上慕容剛、澄空,卻對老怪這隻剩兩成威勢的白骨陰風,並無所懼!哈哈一笑,雙掌連推,化解開老怪掌力,便即隱入豐草密樹之內!
至於與鐵膽書生硬拼的那一掌,則因慕容剛一來全力施為,二來從旁側擊,佔了便宜!老怪韋光卻只用了八成功力,又復分心對付西門豹,居然半斤八兩的一震而開,雙方各無所損的凌空退出四五尺遠,飄身落地!
此時老怪白骨天王韋光,到顧不得切齒痛恨的千毒人魔西門豹,業已溜走,及師侄玄龜羽士宋三清,與那僧人拼鬥的勝負如何?眼望面前這個神色悠然自如,與自己硬拼一掌,居然未分上下,而看來只有三十來歲的英俊書生,冷然發話問道:“你居然能夠接我一掌,真算難得!報個姓名,再行動手!”
鐵膽書生慕容剛,人立下風,聞見老怪身上傳來的陣陣臭味,頗覺噁心,移步換了一個方向,看了老怪一眼,故意裝出一副傲然神色答道:“你這老怪,委實見聞太淺,居然不認識我,宋三清十年心血所創建出來的萬惡寨會,毀在誰的手中,你知道麼?”
老怪韋光,見對方神情,竟比自己更傲,不由鋼牙微挫,暗把心頭一口惡氣,強行接納,又打量慕容剛幾眼,帶著懷疑的口吻問道:“難道你就是北嶽無憂的師侄,鐵膽書生麼?”
慕容剛仰天狂笑說道:“豈但鐵膽,還有一雙鐵手,天南老怪,你再吃我一掌,試試滋味怎樣?身隨聲起,快捷無倫,居然主動進撲白骨天王,蓄足生平功力,雙掌猛推,宛如橫空霹靂,挾帶狂風暴雨俱至!
老怪白骨天王韋光,真想不到這位比自己身份矮上一輩的鐵膽書生,如此膽大?因適才撲擊西門豹之時,已然覺出慕容剛掌力極強,老怪並不輕視後輩,眉目之間,閃動一絲淡淡白氣,右手一拂,用了九成以上的白骨玄功,一片陰風,對著慕容剛所發的劈空勁氣,逆襲而去。
這一招是硬打硬接,鐵膽書生不比方才在橫裡截擊,老怪又分神貫注西門豹之下,佔了便宜,雖然北天山養傷,被靜寧真人化費極大心力,用乾元罡氣太清神功,打通“督”、“任”兩脈,龍虎玄關已通,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功力大有進境,但仍敵不過天南老怪六七十年苦煉的白骨玄功!
掌風一接之下,老怪韋光岸然不動,鐵膽書生卻被震得退出七八尺遠,身上感覺一涼,陰毒寒風幾乎透體而入!
好在慕容剛越經磨難,見識越多,作事也越發沉穩!他們今夜裝出種種狂妄傲慢神色,全是為了激怒老怪,令他心浮氣散,易於上當!所以面上雖狂妄做得無以復加,心中卻對老怪韋光,警惕已極!
方才凌空一掌相對,上下未分,慕容剛心中即已懷疑,自己進境再快,也不致極短期間,便能與這等成名老怪,分庭抗禮?所以等二度出其不意遞掌,看來凌厲無倫,其實保留了一成以上功力!此時既覺陰毒寒風襲體,知道不過是老怪掌力餘波,自運真氣,流轉百穴,再往體外一逼,也就無事了!
人落地上,依舊神色從容,戟指白骨天王笑道:“這一手白骨陰風,還不愧天南老怪之名,要像先前那樣膿包,慕容剛就無興奉陪,在這荒墳惡鬥了!”
老怪韋光,見彼此差了一輩,自己九成力的白骨陰風出手,僅僅把這鐵膽書生慕容剛,震退七八尺遠,並無傷損,不由心中怙懾,萬一無憂、靜寧、妙法等老鬼,真個來上人,場面豈非不易應付?
他心另懷鬼胎,見動手這久,昨夜峰頭訂約的呂崇文始終未現,不由面露得意獰笑!雖然隱隱聽宋三清與那僧人,越鬥越遠,但因深知師侄玄龜羽士功力頗為精純,並未掛心,掛心的卻是眼前這個鐵膽書生,似乎並不是三招兩式,便能打發,尤其是那神出鬼沒,難以捉摸的西門豹,自隱入草樹之中以後,始終未曾露面,不曉得他在暗中搗的甚麼鬼?
此人除了智計絕倫以外,人稱“千毒人魔”!倘若他在自己與鐵膽書生纏戰之時,暗暗從旁施展威震江湖的成名“毒”技,卻是極為可慮!
老怪剎那之間,心頭百轉,覺得周圍一片荒墳蔓草,那千毒人魔倘藏在其中暗施詭計,簡直太為方便!必須把這鐵膽書生,及早打發,何況方才失足陷入空墳,弄得滿身穢臭,自己聞在鼻中,都覺噁心欲嘔,也急待回峰洗滌,遂眼望慕容剛,陰惻惻地說道:“小輩既知老夫厲害,仍敢口角輕狂,豈非找死?”
雙方相距,不過一丈二三,老怪韋光,連肩頭全未見晃,閃身即到,月白長衫大袖往上一翻,露出一隻瘦骨瞵峋,形如鬼爪似的慘白右手,五指半屈半伸,抓向鐵膽書生,指尖銳甲,長約寸半,並似有緩緩冷氣,從那指甲之間射出!
鐵膽書生慕容剛,心中驀地一驚,認出這種功力,叫做“白骨陰風爪”及“陰寒鬼甲”!白骨陰風爪凌空一抓,固然用風襲人,能透百穴,但最厲害的,還是數那“陰寒鬼甲”這長約寸半的指甲之上,一貫內家真力,幾乎無堅不摧,並浸以極毒藥物,對方只要被這“陰寒鬼甲”,略為劃破絲毫皮肉,微見血跡,便即周身冷顫不休,血脈便會凝結而死!
想不到以天南老怪威望之高,一開手就以這種極厲害的陰毒功力,對付自己?
碰既不敢硬碰,以老怪身法功力,彼此對面動手,閃又決閃不開,慕容剛萬般無奈之下,知道這類陰毒功力,最怕一種純陽禪門絕學“金剛訣穎!自己未習煉,何不冒一冒險?唬這老怪一下,或許可以解開目前之厄,再與他利用地形遊鬥,決不近身纏戰!
主意打定,哈哈一笑,朗然說道:“無知老怪,休以為用‘陰寒鬼甲’便能暗算慕容剛,我素性讓你見識一下禪門絕學‘大旃檀神功’之中的一種罕世奇功,你可知道這叫甚麼名目?”
右手立掌當胸,左手食指無名指一盤,拇指小指一掏,單以中指挺立如錐,直向老怪韋光的劈面抓來的“陰寒鬼甲”戳去!
老怪韋光何嘗不知道自己的“陰寒鬼甲”,最怕“金剛訣穎!但決不相信,連北嶽無憂、南海妙法都未曾聽說練有的“大旃檀三絕神功”之一的“金剛訣穎,會在這鐵膽書生,手中出現?
但慕容剛高就高在沒有叫明這是“金剛訣穎,而末後又復反問老怪一句,自己這以中指挺立,迎向“陰寒鬼甲”的功夫,叫做甚麼名目?
再奸再滑的天南老怪,被這輕輕一問,問了個疑竇叢生!暗想對方既然認識“白骨陰風爪”及“陰寒鬼甲”,當然知道鬼甲傷人,見血立死,何以絲毫不避的,坦然硬抗?倘若是疑兵之計,故意唬人,則更應該把“金剛訣穎之名叫出,不會只用不說,滿面傲容的反問自己!
今夜這般敵人,詭詐無比,這一手即或是假,以自己功力,不難再度進手傷敵!但萬一真是“金剛訣穎,自己不信硬拼之下,因純陽純陰相剋之故,可能數十年苦功,毀在這種後輩手內,未免太過不值!
老怪權衡利害,終於覺得寧信其有,不信其無,遂在雙方指爪,展眼即將接觸之下,把“陰寒鬼甲”倏然收回!鐵膽書生慕容剛見奇險已過,滿身冷汗,哈哈一笑,雙足倒點,退出兩丈以外!
慕容剛這一退,老怪韋光知道自己顧慮太多,又中敵計,不由羞惱成怒,極其淒厲的暴吼一聲,滿頭蕭蕭白髮,根根倒豎,雙臂一張,十枚“陰寒鬼甲”銳利如刀,欲待凌空撲起,施展自己拿手看家絕學“天魔百爪”,把這鐵膽書生,立斃“陰寒鬼甲”之下,鐵膽書生看老怪這副兇相,也自驚心,知道對方已動真怒,這一擊定然全力出手,石破天驚,猛烈無比,趕緊靜氣寧神,雙目凝光,註定老怪韋光,準備相機閃避,絕對不再冒方才那種奇險硬抗!
就在老怪韋光,蓄意蘊怒,欲起未起之時,豐草密樹之間,又響起那位西門豹的口音,哂笑說道:“老怪物你有什麼了不起?做出這副怪相,真像是一具-內枯屍,妄自張致,你且接接老夫這件暗器,看是何物?”
隨著話音,黑忽忽的一物,好似份量不輕,劃空生嘯的,自草樹之中,照準老怪韋光打到!
若換常人,老怪韋光或接或擋,均所不懼,但對這位千毒人魔西門豹,卻因業經上過兩次惡當,摸不清這件黑忽忽作嘯飛來,份量不輕,體積不小之物,究竟有何花樣?只得暫遏撲擊鐵膽書生慕容剛之勢,往後略為縱避!
那件黑忽忽之物,因西門豹是暗器名家,手勁用得極好,恰恰落在老怪韋光身前,那麼是什麼暗器,卻是玄龜羽士宋三清頭上所戴的一頂九梁道冠!
這頂九梁道冠,一入眼中,老怪韋光不由心內一驚,知道師侄宋三清拼鬥那個僧人,縱未喪生遭擒,此時形聲不聞,道冠在目,情勢也必不妙!
眼角瞥處,看見西門豹適才發聲之處的豐草以內,突往西南波動一道草紋,知道人在其中,怒吼一聲,雷疾一般稜空縱起,雙手箕張,十枚“陰寒鬼甲”尖端,發出刺耳驚心的陰風銳嘯,把那草紋波動之處,籠罩在內!
老怪因心中毒恨西門豹,這次凌空飛撲,是以全力施為,自信以去勢之疾,對方決難再行逃脫,半空一聲狂笑,得意叫道:“西門老賊,還不與我納命?”
十二成的白骨玄功展處,陰風怒卷,只見一片斷草殘枝和砂石之屬,漫空飛揚,連地面都被老怪掌力生生擊出五六尺方圓的一個大洞!
但西門豹哈哈一笑,再度現身,仍然是在先前發聲之處,絲毫未動!手指老怪韋光,哂然說道:“西門豹折枝為計,信手一甩,卻令你費了不少真氣內力,委實抱歉萬分!但以你天南老怪名頭,不應屢上我這千毒人魔惡當,莫非年齡太大,目力減退,而這劉氏荒墳之內,草樹悽迷,月色星光,也過份黯淡,看不清楚所致麼?”
老怪蓄足十二成白骨玄功,石破天驚的一擊又空,雖明知敵人意在激怒,也已禁不住怒火狂燃!落地以後,方待不顧一切的,先把西門豹斃在掌下,縱令靜寧老鬼等人,暗伏在側,俟自己真力損耗,再出硬拼也所不計之時,西門豹又已笑道:“老怪物你不要妄起兇心,再若逞強亂來,西門豹掌中這兩把‘千毒神砂’,就叫你魂返天南,屍身留在此處!”
老怪韋光,突然一陣極高極烈的獰聲狂笑,驚得草樹之間的梟鳥狐鼠,紛紛悲號驚竄,為這月夜荒墳,更添上了幾分恐怖淒涼的景色!
笑完慢慢說道:“西門豹!老夫早已看透靜寧老道,不在此間,你們弄此玄虛,無非想乘此機會,上峰鬧鬼!所以來此之前,早在丈人峰頭,設下玄妙佈置,你們上峰之人?不是化作厲鬼,便是又為老夫添了階下之囚,還在此自鳴得意作甚?話已說明,你這老匹夫,今夜屢對老夫無禮,想活萬難!什麼叫‘千毒神砂’?便是‘萬毒神砂’,老夫何懼?你拿命來吧?”
尾音才出,人已凌空拔起四丈多高,而西門豹這回確似並未虛言,左右手同時一揚,兩把似砂非砂之物,對準老怪縱起半空的身形,飛灑而至!
白骨天王韋光,此時蓄意先搏殺這西門豹洩憤,業已對一切不再顧忌,森然一笑,右手大袖,以十成白骨陰風,猛然一拂,飛砂立被驅散,但也看出那僅是兩把自地上隨便抓起來的尋常砂石!
而西門豹乘著兩把砂石灑出,又欲遁逃,不由狂笑連聲,掉頭撲下,得意叫道:“白骨天王要命,便是五殿閻君,也不敢稍違,西門豹你還想跑?”
兩掌由分而合,往胸一收,十指陰風,業已籠住對方,正待立下殺手之際,左右同時有人高呼:“老怪猖狂,只怕未必!”
一青一灰,兩條人影,也自凌空飛撲白骨天王!
老怪韋光目力極好,雖然月被雲遮,光影極暗,但人既縱起空中,較易辨別,自左面撲到的,正是適才對手,鐵膽書生慕容剛,右面撲到的,卻是激鬥自己師侄宋三清的灰衣和尚!
此人一來,宋三清十九不幸,休看自己功力絕世,獨對三人,也略為嫌重,不如將計就計,先把個比較最強的鐵膽書生除去!
老怪韋光毒計一生,竟以數十年修為的白骨玄功,護住周身,拼著硬挨右面撲來的灰衣和尚一掌,突然半空旋身,迎向鐵膽書生,“嘿”地一聲,雙掌貫注全力,直嚮慕容剛胸前撲去!
他這一舉,倒真出慕容剛、澄空二人意外,空中轉折閃避,畢竟較難,鐵膽書生固然被老怪韋光,擊中前胸,老怪韋光的後背之上,也被澄空所發的般禪重掌,打了個實而又實!慕容剛雖然事先立計,覓機賣給老怪一掌,但卻未料到此時便被打上?而且老怪又是意圖一擊立斃,用了全力!只覺得對方雙掌遞到,自己一撥未曾撥開,千鈞壓力,當胸撞到,不由心頭一悶,腦際一昏,竟被震出七八尺遠,跌入叢草之內!
但老怪韋光做夢也未想到,慕容剛青衫之內,還穿有一件劇毒已去的“毒蝟金蓑”?力量用得太猛,雖然將人震出,一聲淒厲怒吼,雙掌鮮血淋漓,受傷已在不淺!
後背上挨的般禪重掌,威力之強,也出於老怪所料,雖然提足白骨玄功護身,照樣把他打得飛出四五步去,臟腑翻騰,心頭狂震!
老怪韋光知道這一掌硬挨,捱得不輕,而雙掌傷勢更重,今晚業已無法逞兇,也不顧宋三清死活,目光狠狠盯了澄空及西門豹幾眼,肩頭晃處,便如一縷白煙,消失在荒墳蔓草之外!
澄空、西門豹,見老怪已遁,而慕容剛被他當胸雙掌,震出那遠,跌入草中,毫無動靜,不由焦急異常,雙雙趕過!
卻見鐵膽書生盤坐亂草之內,正在閉目行功,面容煞白,不帶絲毫血色!
澄空解開慕容剛青衫,及“毒蝟金蓑”,伸出一隻右掌,貼在他後心之上,以本身真氣內力,助益慕容剛,流轉百穴,足有兩三盞熱茶工夫過後,鐵膽書生滿頭大汗的整衣而起,取了兩粒靈丹,咽入口中,看著胸前被殘毀的青衫,和一片血跡,搖頭說道:“天南老怪好厲害的掌力,隔著一件‘毒蝟金蓑’,在雙掌已受重創之下,還把我幾乎一掌震死!”
澄空也自嘆道:“老怪功力委實超凡!他不像師弟有‘毒蝟金蓑’護身,後背硬挨我幾盡全力的般禪重掌,便是一個石人,也應震成粉碎,他卻居然未受太大傷害,走時身法,照樣快捷無倫!
以此看來,恩師、師叔,與金龍寺二佛等人,拼鬥鳩面神婆常素素及天南大怪骷髏羽士韋昌的野人山之行,一場血戰的慘烈艱難,可以想見呢!”
慕容剛忽然想起老怪韋光,誇言峰頭設伏之事,天香玉鳳嚴凝素,愛侶關心,呂崇文叔侄情重,此間之事一了,不禁為他們憂慮萬端!向西門豹問道:“西門兄,適才老怪誇言,看透我們的用意,峰頭早設厲害埋伏之語,不知是真是假?”
西門豹低頭思素片刻,浩然嘆道:“我平日總以智計自許,那知百密之內,終有一疏,昨夜不該贊同呂崇文上峰邀戰之舉,確實留下了一個莫大漏洞!”
慕容剛焦急萬狀,問道:“西門兄不要再打啞謎,我們漏洞何在?”
西門豹說道:“呂崇文上峰邀戰,打的是他師傅靜寧老前輩的旗號!請想倘靜寧老前輩,真若來此,以他宇內三奇身份,定然直上丈人峰頭,向白骨天王韋光問罪!怎會邀人下山,到什麼鬼氣森森的劉氏荒墳之內惡鬥?老怪江湖經驗,不讓他人,看出此點可疑之處,反覆再一推敲,極可能猜出我們調虎離山,志在救人,而如他適才所言,一面率宋三清到劉氏荒墳赴約,一面卻將計就計,在峰頭加以佈置,俟人自投羅網!”
慕容剛聽至此處,不顧所受內傷,變色慾起,澄空卻把他一把按住笑道:
“師弟休急,嚴女俠、呂崇文,均不是尋常身手,扎手難斗的老怪師徒,已到劉氏荒墳,峰頭縱然設伏,也未必能對他們二人有所傷害!情形究竟如何,回店一看便知,就算出了什麼些微差錯,甚至成了老怪的階下之囚,我也擔保他們無礙!
你雖仗毒蝟金蓑之力,受傷不是十分嚴重,但還是把真氣再流轉周身百穴一遍,以期完全復元的好!”
慕容剛聽澄空師兄的言中之意,似說縱然嚴凝素、呂崇文被獲遭擒,也無大礙,不由瞠目莫明其意!西門豹含笑命他閉目調氣,緩緩說道:“慕容老弟且自寬心用功,把餘傷去盡,那玄龜羽士宋三清,本就鬥不過你澄空師兄,被他一連幾記般禪掌力硬攻,逼得退往一座大墳之後!我因看出天南老怪,過份厲害,怕你一人應敵,易蹈危機,才不擇手段,暗中撒出兩把石灰,迷住宋三清雙目,被你師兄一下點倒,有了這好人質,嚴、呂二人,縱令稍有閃失,還怕老怪韋光敢對他們加害不成?”
慕容剛聽說擒住玄龜羽士宋三清,心內果然略寬,真氣再度調勻,運行周身一遍,覺得傷勢告痊,功力也恢復十之七八,遂與澄空、西門豹,帶著被點重穴的玄龜羽士迴轉所居客店!
到得店中,上丈人峰救人的天香玉鳳嚴凝素,與小陝呂崇文,猶未迴轉!
鐵膽書生雖有人質在手,但因嚴、呂二人,與自己關係太深,正欲請澄空師兄,及西門豹相助,素性帶著宋三清,闖趟丈人峰頭,與他們打個接應之時,院內疾風颯然,腳步急驟聲中,當門現出了一身白衣之上染遍斑斑血跡,柳眉籠聚,滿臉愁急之容的天香玉鳳嚴凝素,手中拿的卻是呂崇文的青虹龜甲神劍!
嚴凝素見三人均在室中,也不問劉氏荒墳之戰,勝負如何?便自惶聲叫道:
“文侄在丈人峰頭,中計被擒,我們趕快合力前往援救!”
慕容剛還未答言,澄空業已說道:“慕容師弟方才曾受老怪掌傷,西門大俠則名頭太大,賊黨人人皆欲得你甘心,還是讓我上趟峰頭,通知老怪白骨天王韋光,宋三清未死,人在我手,約他不許虐待呂崇文,明夜初更,峰腰互換人質,然後彼此約期再戰!”
說完,便自飄身縱出!
幕容剛招呼嚴凝素坐下休息,並替她倒了一杯熱茶,先告訴她劉氏荒墳之戰,擒住宋三清,氣走老怪白骨天王韋光等情,然後問她峰頭遭遇?
嚴凝素聽澄空說是慕容剛又受老怪掌傷,不由自極度疲乏的目光之中,流露驚急關垂,但聽完以後,知道隔著一層“毒猥金蓑”,老怪吃虧更重,意中人並無大礙,才銀牙微咬的說出一番話來,原來嚴凝素、呂崇文,伏在林中暗處,等看見老怪韋光師徒,馳往劉氏荒墳,立即施展絕頂輕功,直撲丈人峰頭!
因必須趕在白骨天王及玄龜羽士,被西門豹、澄空、慕容剛等人絆住,未曾迴轉丈人峰之前,方易下手救人,良機瞬息,稍縱即逝,所以嚴凝素、呂崇文,才全力攀登!
天香玉鳳輕功本來極俊,呂崇文的七禽身法,更是快捷無比。不消多時,業已登上這座百丈高峰,但只見峰頭燈光黯淡,一片沉寂!
呂崇文昨夜曾經來過一次,遂為他這位嚴姑姑引路,撲向那座比較高大的群賊議事之所,想探聽雙首神尼裴伯羽、璇璣居士歐陽智,究竟被囚何處?
但二人身形,宛如風飈輕絮一般,毫無聲息的往大廳屋頂一落,廳內居然立時警覺,突地響起一聲號角,剎那間廳內燈光倏然全滅,並從四處的暗陬之間,發出無數箭雨,在朦朧月色之下,劃空生嘯的攢射嚴、呂二人,兩大廳之內也竄出了十來條手執兵刃的勁裝人影!
嚴凝素、呂崇文,知道自己所定的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已被對方識破!
看這情形,老怪韋光下峰以前,分明早有佈置,要想如願救人,非經一番灑血苦戰不可!
二人何等功力?對四周攢射的一陣漫空箭雨,毫不為意,呂崇文口中微嘯,青虹龜甲神劍,一陣龍吟,半空中突然騰起一圈精美青虹,宛如冷電漩光,把數十支暗箭,一齊磕飛削折!
天香玉鳳嚴凝素,卻見那大廳內竄出的十來條手執兵刃勁裝人影以內,有一道裝之人,對屋頂略加審視以後,便自遮遮掩掩地,似存怯意!不由心內起疑,鳳眼凝光,特別注月之下,業已認出此人是誰,頓時一樁往事,電映心頭,發聲清叱,真氣提貫玉臂,靈龍軟劍,映月生輝,頭下腳上地,往群賊叢中,凌空飛撲而至!
原來那道裝之人,正是曾以“柔骨迷煙”暗算,幾乎在傅君平獸行之下,毀去嚴凝素一生清白,洞宮山天琴谷的一塵惡道,惡道當然知道這位昔日四靈寨天鳳令主的厲害及對自己怨毒之深,又加上吃過呂崇文大苦,所以一經認出來人,便已先萌逃志!
天香玉鳳白衣飄飄的人影撲到,群賊之中,暴吼連聲,飛起一條虎尾三截棍,一對護手雙鉤,照準嚴凝素攔腰疾落,風勢呼呼,顯見功力不弱!
但嚴凝素毒恨這一塵道人,蓄意搏殺此獠,半空中柳腰微閃,讓開護手雙鉤,左臂卻以內家罡氣,硬把那根虎尾三截棍,震得飛起半天,掌中靈龍軟劍,則仍然化作千重劍幕,毫不留情地向一塵道人,當頭蓋下!
呂崇文也已認出一塵惡道,見嚴姑姑飛身下撲,怕她忿怒之中,受人暗算,青虹龜甲劍舞成一圈精虹,隨同飛落!
恰好那使護手雙鉤賊徒,武功不弱,見嚴凝素白衣輕揚,像只玉鳳般的,在半空中微一翩遷,自己雙鉤便告砸空,正待用一種毒辣招術“反手奪魂”,翻轉雙鉤,再度傷敵!眼前一道耀目青虹,帶著森森冷氣,自己從天而降!
這用鉤賊徒,不曾嘗過青虹龜甲劍的厲害,倚仗所使護手雙鉤,專門鎖拿刀劍之屬,遂狂笑一聲,雙鉤交叉,往上便搭!
呂崇文根本不倚仗神劍鋒刃,默運內家真力,以劍脊輕輕一震,便把對方震得手臂痠麻,雙鉤欲脫,鉤前門戶,自然閃開!猿臂隨伸,血花一濺,這名使鉤賊子,便在青虹龜甲劍下交代!
在呂崇文斃賊同時,天香玉鳳嚴凝素也凌空揮拳,突發一記劈空掌刀,震退準備攔截自己的三四個賊徒,靈龍軟劍劍花加緊一漩,一塵惡道,只覺得萬條劍影,當頭疾落,手中一柄玄門雲帚,不知從何招架?倉皇無措狂吼一聲,半個頭顱,飛出多遠,連嚴凝素白衣之上,因衝勢過急,收煞不住,也沾上了不少腦花血雨!
一塵惡道,與死在目崇文手中的使鉤之人,在這群賊以內,還算得上是佼佼人物!一招未過,便在對方劍下,雙雙喪命,這種威勢,竟把其餘群賊,一齊鎮住!
呂崇文一聲冷笑,正待喝問裴伯羽,歐陽智二人,被禁何處?那黑黝黝的大廳之中,突然響起一陣宛如夜梟悲號般的桀桀怪笑!
天香玉鳳嚴凝素,聽那笑聲雖然並不高洪,但卻聲聲扣人心絃,似乎含有一種迷神魅力!知道發笑之人,不但武功頗高,並可能是個邪僻怪異一流人物?
遂一扯呂崇文,命他在未看清對方來歷之前,不可妄動!
那發笑之人,好似從未換氣,笑得極長,但越笑越低,越低越覺得懾人,等笑到宛如一縷遊絲,大廳門口,現出於一個唇紅齒白,年約三十上下的俊美書生,手中輕搖一把湘妃竹摺扇,瞥了地上裂腦洞胸的兩具死屍一眼,毫不驚奇的嘴角微披,蔑然一笑,好似根本就未把仗劍卓立的天香玉鳳嚴凝素與小俠呂崇文看在眼內!
呂崇文那裡看得慣他這副嘴臉?劍眉雙剔,方待叱問,嚴凝素卻已盯了書生手中那把比尋常摺廚略長的湘妃竹摺扇幾眼,微帶詫聲問道:“三十多年以前,有一個人妖大巨寇鍾如玉,在雲貴苗疆一帶橫行,外號人稱‘白麵人妖陰風秀士’,可是你麼?”
那手搖摺扇的俊美書生,聞言把那本來低垂的眼眉一睜,精光雷射,偏頭看了天香玉鳳嚴凝素一眼,但似為對方那種絕代容光,微微驚奇,點頭說道,“你這女娃居然有點見識,長得也還不錯,大概就是什麼天香玉鳳嚴凝素了?你們那點陰謀鬼計,瞞得了誰?韋天王親自下山赴約,卻請我在峰頭坐鎮擒人,來來來,我先讓你們看看想救的裴伯羽和西門豹!”
說完,舉手一揮,遠遠一處房屋之前,火把紛紛舉起,照著一座極大鐵柵以內,果有兩人,背縛在兩根大柱之上!
嚴凝素低聲向呂崇文說道:“文侄!這鐘如玉成名多年,煞是難鬥,但峰頭除他一人,想來別無好手?這人由我對付,我一與他交手之時,你便飛撲那座囚人鐵柵,仗青虹龜甲神劍之力,斬柵救人,得手以後,也不必與我會合,彼此分頭退往峰下,千萬不可戀戰!”
呂崇文知道這位嚴姑姑,心性之傲,不在自己之下!她居然都說這個‘白麵人妖陰風秀士’難鬥,此人來歷定然不小!一面點頭笑諾,一面向那書生打扮的鐘如玉叫道:“天南雙怪,是韋昌、韋光,桃竹陰陽教主,是凌風竹、畢桃花兩個惡煞,你算是其中那一號人物?出頭尋死則甚?”
白麵人妖陰風秀士鍾如玉,冷冷答道:“韋昌、韋光自苗疆野人山中,請來鳩面神婆常素素助陣,凌風竹、畢桃花,則特自六詔山中,請出我來,為他們重振桃竹陰陽大教護法!有這多罕世人物聯手,慢說你們後生下輩的螢火之光,就是無憂,靜寧及妙法三個老鬼,也如同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他發話之間,呂崇文向嚴凝素附耳說道:“嚴姑姑!這個什麼白麵人妖,說話簡直太狂,我先斫他一劍,不管能傷與否,馬上就去救人!”
青虹龜甲劍驀地騰光,一縱而出!
嚴凝素久闖江湖,見識自然比呂崇文廣博得多!知道這白麵人妖陰風秀士鍾如玉,看來雖只三十左右,其實年齡盡過七旬,一身功力,奇高無比!聽呂崇文要先斫他一劍,生怕有失,方待阻止,呂崇文話完人起,身法太快,業已縱出!
他也明知面前這位看來與鐵膽書生慕容叔父差不多年歲的陰風秀土廣不大好惹!所以一上手就是太乙奇門劍中的精絕招術“天河倒瀉”,青光瀰漫,一片寒星,向鍾如玉迎頭灑下!
武學之道,差之毫釐,便不可以道里相計!呂崇文這一招精粹絕學“天河倒瀉”,對付別人,確實威勢無倫!但鍾如玉卻未看在眼內,輕輕一哂,手中湘妃竹摺扇合攏,迎著一片寒星劍影,向上一穿,就憑一柄竹骨紙扇,居然把大漠神尼昔年降魔至寶青虹龜甲神劍,硬用內家真力粘吸,往外一領,左手駢指如戟,快如石火電光一般,直戳呂崇文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