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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李虎喉頭咕嚕一響,雙手微搓,一馬當先的搶向前去,口中大吼道:

    “他奶奶的,上官痕,你媽的,真是狗孃養的,老子兄弟跟你有什麼過節,你他媽的,趕盡殺絕,你以為老子怕你不成?”

    五條人影已飄然立定,五雙眼睛,冷森森的向韋英風等人凝現。

    一直站:在側旁的瀋海珊,回頭望了眼簾低垂的韋英風,此時,他沉默不語,然而,唇角有一絲笑意,宛如一股冰涼的寒氣。

    她有些害怕,本想往韋英風身旁靠,看他懾人心脾的神情,她自然住了身,不敢動。

    李虎正待啓口,韋英風搖手阻止,此刻,對方五人中,為首的五旬漢子已傲然一曬,道:

    “毀了‘鐵臂門’不過是牛刀小試,殺雞儆猴罷了,放眼天下,有誰能與‘獨尊門’為敵,不聽號令者,唯有死一路。”

    這人説話,語氣冷硬,有似凍石梗胸,比起“冷麪快手”水寒青有過之無不及,令人有着非常不愉快的感覺。

    此人語聲甫落,李虎已像吃了火藥,爆炸開來,哇哇大叫道:

    “你們不過是‘獨尊門’的走狗而已,敢他孃的吹什麼大氣,你奶奶的,惹火了你老子大爺,一樣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那面白無鬚的漢子,細長的眉目一縮,生冷的又道:

    “李虎,你不過是一條漏網之魚,假若不才是你,早已無顏見人,自己解決了。”

    李虎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怒氣,像一頭瘋狗般的衝向對方,吼道:

    “老子先抓你來墊底!”

    説話聲中,李虎已狂風暴雨般向敵人攻出一片漫天掌影,鐵臂呼呼生風。

    這細長白麪的漢子,似乎並不把李虎放在眼裏,眼皮子也不眨一下,雙腳卓立不動,無視於李虎猛烈的掌擊,已轟然捲到!

    正當此際——

    自斜刺裏湧出一大串掌影,威勢之宏,連地上的草莖都被拔起了一大片。

    李虎強勁的罡力四散分溢,他胖大的身軀如醉酒也似的倒退三步,搖晃不止。

    那自斜刺出掌之人,就是他們的護法之一乾坤,他不比李虎好受多少,一直踉蹌退後五尺,面孔已漲成豬肝色了。

    李虎拿樁站穩,大口呼吸了幾次,大吼道:

    “乾坤,你他媽的,走狗中的走狗,有什麼值錢,奶奶的,老於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乾坤的脾氣亦非常的火爆,只是此時,主子在場,故略為收斂,他暗中深吸了一口氣,竭力使自己形態自然,道:

    “李虎,你已經有了一次好運道,好運不會常常跟着你的。”

    李虎強忍怒火,道:

    “什麼好運不好運,是你們走狗運,老子一時仁慈,沒準把你們給宰了,你們既然不知死活追上來,那就算你們倒楣了。”

    接住李虎的語尾,驀而一聲淒冷的陰笑響起:

    “李虎,看你武功不怎麼樣,口氣倒不小,説話挺溜的!”

    韋英風雙手負在身後,絲毫不動大氣。

    李虎語如針鋒,尖鋭無比,驀然大吼道:

    “你孃的,老子最討厭看到女人,年青的已叫人倒胃口的,看你這麼老太婆,最好滾遠點,老子沒興趣,回去找姘頭去。”

    站在他對面的乾坤此刻面色微變,有些擔憂的回頭望了那女子一眼,急忙搶道:

    “李虎,大膽雜碎,你敢這樣對我們三當家的這樣説話?”

    原來——剛才出聲的是“三星會”的三當家,人稱“笑臉蜘蛛”的上官眉,外號雖是“笑臉”,可是為人跟他大哥上官痕一樣冷酷無情。

    她也不過三十多歲,李虎叫她老太婆,不過是罵人的話,但她因沒有出嫁,忌諱別人説她人老珠黃,所以此時臉上非常難看。

    李虎尚未答話,一直沒開口的鄭-招,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道:

    “李虎,如果你束手被縛,跟我們回‘三星會’,大當家的不會為難你的。”

    李虎“呸”的一聲,怒吼道:

    “放你媽的臭屁,‘三星會’什麼東西?要老子束手被縛,門兒都沒。”

    乾坤強忍怒火,故意齜牙一笑道:

    “你的狗嘴倒挺硬的,只怕呆會兒求饒時,一時收拾不及。”

    李虎微微一怔,又待大吼,韋英風雙手負在身後,踏前兩步,拍拍李虎的肩膀,一笑道:

    “説累了,換我吧!”

    轉過頭來,韋英風凝視着剛才説話的乾坤,用-種清雅的聲音,平靜的道:

    “朋友,如果你不健忘,應該還記得在下吧!雖然兩次相逢,都在夜裏,不過,在下對閣下可是惦記得很。”

    乾坤一震,剛來時,目光都集中在李虎身上,雖看到他身旁有人,但因天色已晚,又未將他放在眼裏,故未細看,此刻.他日光一掠,驚疑的道:

    “怎麼是你!”

    鄭一招及包無光也同時發現了韋英風,三人面面相覷,韋英風則對他們始終保持着微笑,不過,微笑中並有問候的成份存在。

    那為首的白皙面孔,這時露出冷漠的一笑,陰陰的道:

    “看你年紀輕輕的,頗有大將之風,想必是剛出道的青年才俊吧!”

    韋英風恭身施禮,淡淡的道:

    “過獎了,閣下想必是‘三星會’的大當家,人稱‘百影無蹤’的上官痕吧!”

    韋英風話雖説的很客氣,但他直呼上官痕的名諱,已可見他的無禮。

    乾坤搶在上官痕答話之前,急聲道:

    “啓稟大當家的,這小子就是咱們要找的韋英風。”

    這位倨傲已極的“三星會”首領上官痕,聞言冷冷的道:

    “原來你就是近日在江湖上名聲極響的韋英風?不簡單。”

    韋英風含有深意的一哂,沉聲道:

    “不敢當,在下初出江湖,得個薄薄虛名,卻比不上上官大俠於萬一。”

    “百影無蹤”上官痕大刺刺的道:

    “我‘三星會’與你遠無冤,近無仇,你為什麼殘殺我的手下,還割下了家弟的頭顱?”

    韋英風一直平淡含笑的面孔,突然一沉,陰惻惻的道:

    “在下只殺該殺的人,在下也想問你,為什麼要成為‘獨尊門’的走狗?”

    “三星會”在江湖上,也是一個有舉足輕重的幫會,上官痕又是首領,在江湖上頗受敬畏,他本人習性又是孤僻已極,所以極跋扈囂張。

    韋英風的話,語鋒之利,直刺得這位在江湖上成名了二三十年的“百影無蹤”上官痕面孔煞中帶白,藴藏着無比的憤怒與殺機!

    一直沉默無語的包無光,此刻倏而冷哼一聲,狐假虎威,如狼嗥般喝道:

    “韋英風,就憑你這幾句話,也該把你碎屍萬段,取你頭顱回去祭拜咱們二當家的。”

    韋英風目光隱射着令人起栗的煞氣,他那線條鮮明有力的臉龐,已在剎那間轉變得有如一尊殘冷無比的魔像,冷沉的道:

    “要將在下碎屍萬段,那就看看各位有沒有能耐,不防試試,要打倒你們,大概不會比收拾上官招困難多少。”

    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下,李虎搶前了一步,準備一顯身手。

    韋英風微微一笑,再度用手勢阻止了即將出手的李虎。

    “百影無蹤”回頭向其他四人各做了一個手式,自己亦輕輕退後兩步,陰冷的道:

    “李虎,老夫要先解決你,讓你們‘鐵臂門’在地府重新團聚!”

    他一面説,右手微閃,金芒晃處,一柄奇異的兵刃,已耀耀閃亮的握在手中。

    正當李虎攻擊的姿勢始才罷明,韋英風爾雅的聲音已傳起:

    “李虎,這-陣只怕不比前陣,只好由在下代替,見識見識‘三星會’的道行如何?”

    李虎心裏頗忌憚上官痕的,但對方已叫陣,自己當然不能示弱,現在韋英風出面,內心有着一股難言的感激,他正待説話,韋英風已和聲道:

    “請替在下照顧沈姑娘吧!”

    “百影無蹤”上官痕細目微閉,毫無一點人味的道:

    “韋英風,早晚要輪到你的,何必搶在前頭,冷落不了你的。”

    韋英風向上官痕文質彬彬的一揖,輕輕-笑,緩緩的道:

    “在下生性好奇,聞言‘三星會’三位當家本事甚是了得,只是見識的一位並不怎麼樣,不由心急,想要試試大家的能耐,比之令弟如何!”

    “百影無蹤”上官痕細目倏睜,大叫道:

    “韋英風,你在江湖上辛苦混來的英名,只怕今天就煙飛雲散。”

    韋英風冷然一曬,道:

    “蒙你成全了。”

    上官痕左手-個奇妙的回身,全身已向斜刺裏偏出,一道耀目的寒光暴起,如懸河滾滾,直瀉向韋英風而去,聲威之宏,確是驚心動魄。

    韋英風長笑一聲,身軀驀然晃閃起來,在這剎那間的速度令人驚懼,瞬息之間。他已半步不移的讓開了“百影無蹤”的六招十二式。

    怪的是明明看他在搖閃,卻又似立在原位未動。

    “百影無蹤”神色不動,招式一換,手中的奇形兵刃有如一面白色飛輪,帶着尖鋭風聲猝然擊下。

    韋英風冷哼一聲,迅速飄出兩丈,翻身之間,“紫霞劍”已握在手。

    韋英風的“紫霞劍”劍鋒微偏,在左臂前挽了一個美妙的半弧,冷笑道:

    “大當家的,小心在下的‘紫霞劍’了。”

    “紫霞劍”甫始傳入“百影無蹤”上官痕的耳中,那白皙的面龐上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痙攣。

    上官痕一聲不響,左掌直豎,右臂微微伸縮,直劈敵人小腹。

    韋英風仍然沉凝如山,大拋身,腳步連旋,浩浩劍河中泛起萬點銀芒,自四面八方兜向敵人而去。

    兩件兵器迅速接觸,又在錚然巨響中分開。

    “紫霞劍”閃耀着冷森的光芒,在韋英風身形電轉中,手腕疾抖,抖出十八點晶瑩光芒,劍身彷彿已在眨眼間幻成十八柄,分做兩股拒向敵人。

    上官痕-張清癯的面孔在剎那間漲得通紅,尖聲-嘯,瘦長的身軀倏起,手中兵刃直劈向敵人頸項,雙腿又在同-時間划向足踝。

    韋英風平靜的笑道:

    “你這兩下子看來要失效了。”

    他話聲中卓立不動,劍尖如雲,閃成一抹半圓的光帶,美麗而蕭索,這片帶形的光弧,卻剛好迎上“百影無蹤”上官痕,叮噹之聲震耳不絕,在電光石火般交擊中,-上官痕步步後退,招架無力。

    在瞬息之間,二人的急拼硬鬥,已過了三十餘招,但這不過一個開始而已。

    韋英風冷漠的劍劍進逼,“百影無蹤”上官痕在傾力閃躲中,亦做着快速絕倫的環轉,腳步飄移不定,閃挪如風。

    雙方的每-個人,都立在對峙的方向,每一雙眼睛,俱皆-瞬不瞬的凝注着鬥場。

    瀋海珊緊張的鼻尖汗直冒,-雙纖纖玉手,不時摸摸鼻子。

    包無光細細的注視着韋英風的神色,手中握着大刀,悄然移向瀋海珊身邊。

    瀋海珊全神貫注,目光隨着韋英風打轉,根本沒有留意身旁有人。

    韋英風猶跟上官痕打的難分難解,目光上瞟,驀然厲聲叫道:

    “李虎,保護沈姑娘。”

    尾字出口,他已猝然拔空而起,手中“紫霞劍”倏揮急舞,恍如極西電火千百縱橫,又似滿天寒芒繽繽紛紛,韋英風的身影已站在瀋海珊身旁。

    韋英風狂笑一聲道:

    “包無光,你大約活夠了!”

    隨着話聲,他那瘦削的身軀才起,一條軟帶也似的虹劍,有若電光星瀉,橫刺而去!

    包無光此時早已心膽俱喪,神志迷茫,在平時他就不是韋英風的對手,更何況現在?

    韋英風“紫霞劍”揮出的同時,包無光的身軀已凌空兜起,當胸穿過,連轉了三個斤斗,又轟然跌落於地,他-時尚未氣絕,口中有鬼號般長嗥不停,周身痙攣顫動,良久,良久,始寂然不動。

    李虎剛被韋英風一叫,嚇了一大跳,現看包無光慘死,在一側樂得大笑道:

    “死得好,死得妙,死……”

    “百影無蹤”上官痕細細的眉毛幾乎要豎起來,一雙深目也睜得有如核桃般大,吁吁喘息,手臂正在難以察覺的微微顫抖着。

    “笑臉蜘蛛”上官眉此刻氣急敗壞,顧不得李虎的諷笑,走到韋英風身前,喝道:

    “韋英風,這算什麼英雄好漢,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動手殺人。”

    韋英風看看因驚懼而嚇白了臉的瀋海珊,過去拍拍她的細肩,轉過頭來,抿嘴一笑,輕輕的道:

    “前輩的意思,是説在下太魯莽了?”

    “笑臉蜘蛛”上官眉不由微感一愕,怒道:

    “難道不是?你跟家兄對峙,怎麼突然轉身對包無光下手,令他防不勝防。”

    韋英風冷冷一曬,道:

    “前輩這不是睜眼説瞎話,包無光不偷襲,對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下手,在下怎麼會挑他開刀呢?”

    “笑臉蜘蛛”氣得重重哼了一聲,狠毒的道:

    “好,你狠,讓你姑奶奶來領教你幾招。”

    韋英風淡然而不屑的一哂,冷冷的道:

    “比起你二位哥哥,尊駕自認如何?”

    這話已顯然明言,認為上官眉的武功不如她二位哥哥,他們都不是韋英風對手,何況是她?“笑臉蜘蛛”幾曾受這般凌辱?氣得面孔白中帶青,如罩青霜,冷森森的道:

    “小子,你少猖狂,‘獨尊門’不會放過你的。”

    説話中,手中金光閃耀的長劍已舉至胸前,雙目怒睜,大有傾力一拼之勢!

    原本微笑的面孔,忽然變得冷厲肅殺,每一條線條都在剎那間緊繃起來,冷冷的道:

    “好,在下倒要看看‘獨尊門’的能耐有多大,能讓天下人這麼多人俯首稱臣!”

    “笑臉蜘蛛”放出的狠話,韋英風也接下,她的面孔上起子一絲不易察覺的痙攣,他十分明白韋英風話中所含的意思。

    一切陷入沉寂,沒有任何-個人開口,只有瀋海珊驚魂未定,神情極度不安。

    李虎在後面扯開那破鑼似的嗓子道:

    “他奶奶的,你們地上躺了一個,此時不走,要等何時,呆會兒我主人性子一起,想走大概就走不成了。”

    乾坤如鷹的雙目,掠過-絲怪異的光彩,沉喝道:

    “李虎,你不要太得意,手下敗將,有本事,我們再拼個你死我活!”

    李虎聞言之下,呵呵笑道:

    “打就打,誰怕誰?死不要臉的,你們什麼當家的都不是我主人的對手……”

    乾坤大吼一聲,連環十三掌倏出,掌掌如雷,聲動風合,緊緊追隨李虎那肥大的滾動身軀。

    韋英風面不改色,雙手依然揹負身後,朗聲道:

    “李虎,你對付這個飯桶足夠了,在下在一旁給你壓陣。”

    李虎對自己平生所學,一向頗為自負,這些日子卻連連吃虧,心中一口怨氣,如今全出在乾坤身上,一旁又有韋英風壓陣,膽子壯大不少。

    李虎勢若瘋犬,揮掌甚急,交織穿插,縱橫翻飛,勁風強厲得無以復加。

    驀地一一

    李虎在一次硬接硬的對掌中,震退乾坤的同時,鐵手臂猛力一扯,乾坤的袖子全被拉斷,不過,僅受點皮肉之傷。

    乾坤心中一跳,吼聲如雷般大叫道:

    “他媽的,老子跟你拼了。”

    話聲中,已不假思索的大吼一聲,猛然劈出六掌,踢出三腿。

    李虎咬牙切齒,目瞪如鈴,不閃不退,鐵臂揮起如風,勁力澎湃,傾力反架而上,雙腿已在一片勁風中急蹴乾坤下腹。乾坤一口氣未轉過來,而一股股,一片片的凌厲勁風,又毫不停息的猛攻而到,驚怒之下,不克聚力回拒,倉皇中,只得撤身後避。

    在這一連串電光石火般的急打強攻中,幾乎雙方都沒有任何一絲喘息的時間,更沒有一點可供思考的餘地。

    乾坤竭力穩住身形,一個空心跟頭落在地上,打了一個踉蹌,方才勉強立足站穩。

    他面孔一陣紅,一陣白,嘴角亦在微微抽搐,像一隻鬥敗的公雞。

    李虎好不容易出了口怨氣,大笑道:

    “怎麼着?你這兩手把式,在你們‘三星會’還差不多,不過,若拿到外面來,可真丟人現眼,老子都替你難堪了……”

    驟然——

    在李虎説話的同時,一直站在一旁的鄭一招,身形倏然飛起,雙手似長蛇般射向他咽喉而來!

    李虎反應稍慢,口中陰陽怪氣的叫道:

    “媽的……”

    韋英風好像在空中隨意折轉的飛鳥,在空中狂喝一聲,厲烈的長嘯而下,-個大斜步,抖手便是二十三掌,雙腿卻如雷電般飛向鄭一招。

    剎那間——

    “轟”然激盪的巨響震撼四周,劈啪不停的暴響聲傳播不息,韋英風身形又騰起,在空中一個折轉,再升三尺,呼嘯的聲音夾雜着圈圈深厚的罡力。

    鄭一招上升的身軀,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掌猛推了一把,向橫裏直摔出去。

    韋英風不喜乘勢追擊,他悠閒的站在原地,笑吟吟的道:

    “鄭護法,怎麼你也玩這種把戲?在下以為只有乾護法才如此呢!”

    鄭一招此時神色之尷尬,實非筆墨所能形容,頭垂得很低很低!

    李虎又冷嘲熱諷的道:

    “媽的,你這小子心眼可真壞,想暗算你老子,還好老子命大,你他媽的!”

    韋英風沒有表情的道:

    “大當家的,怎麼你調教出來,都是這些不堪入流的角色,看來‘三星會’在江湖上,可真是浪得虛名,名不符實。”

    “百影無蹤”上官痕不由啞口無言,鄭一招偷襲如果成功,還可以逞逞威風,現在已面子盡失,怔了半晌,始陰沉的道:

    “姓韋的,今天算栽在你手中,但是你別太得意,你我之戰並未完全分出勝負,我上官痕有一口氣在,便不會與你善罷干休。”

    韋英風靜靜聽完他的話,神色-肅,正容道:

    “上官痕你的意思是什麼,我們再打一次,看看誰高誰低?還是等你回去搬請所謂‘獨尊門’的高手?哼!依我看,‘獨尊門’也不過如此!”

    此言一由,上官痕不由冷汗涔涔,他想到了很多事情,他看得出來,以韋英風一身所學,實在很難找到一位高手來與他對抗。

    “獨尊門”固然高手如雲,但實力都相當,要找出更高一招的對付韋英風,只怕也難,除非門主親自出馬,但是……

    上官痕的額際鬢角的汗水隱隱滲出,嘴唇緊合着,面部的肌肉輕微的痙攣,腦海如浪潮般翻湧激盪,心中複雜無奈。

    韋英風當然看得出上官痕的內心情感激動,他沉靜的道:

    “今天一整天到這時,在下殺的人也太多了,實在不願再添冤魂,你們可以走了。”

    這一段已把雙方的勝負分得很清楚,“百影無蹤”上官痕心裏有數,他如果力拼,或許能力創對方,只是自己恐怕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一切都是靜寂,半晌……

    韋英風沒有表情的道:

    “大當家的,如果沒有其他指教的話,可以帶着你的手下離去了。”

    隨着韋英風的語聲,這位名揚多時的一方霸主,驀而悲哼一聲,不再説話,鐵青着臉,身形如飛鴻而去。

    “笑臉蜘蛛”上官眉氣得全身亂顫,卻又無心無力,竭力使自己平靜,語意不善的道:

    “韋英風,本姑奶奶與你誓不罷休。”

    帶着左右護法,憤憤的走開,又回頭向韋英風等三人狠狠的盯了一眼,始相偕而去。

    韋英風搖頭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血雨腥風,什麼時候才有平靜的日子。”

    李虎用左手揩擦着汗水,直着嗓子大叫:

    “他奶奶的,這幾個王八蛋,下回不要再讓我碰到,打得叫他跪地叫爹叫娘。”

    韋英風豁然大笑道:

    “那你得認真勤練你的鐵臂功,否則啊!難啦!”

    李虎不好意思的乾笑兩聲。

    一直處在緊張害怕中的瀋海珊,此時才真正展顏開懷,道:

    “為什麼你們學武的人,一定要互相打打殺殺的,怪嚇人的。”

    韋英風眼簾半闔,似笑非笑的道:

    “依在下看沈姑娘還蠻鎮定的,沒聽到你的驚叫聲,想必還沒被嚇壞。”

    瀋海珊那秋水似的美目,盯着韋英風看,有些怒意的道:

    “你的意思,我已經嚇得面無人色,四處飛竄才合你的心意?”

    韋英風用力揉了揉麪孔,微笑道:

    “沈姑娘誤會了,在下是看沈姑娘不像一般沒見過世界的婦女,表現得很叫人敬佩。”

    瀋海珊忽而展顏一笑,面靨上有點紅暈,裝着不在意的理理鬢髮,低聲道:

    “其實我嚇死了,也擔心死了,我真怕……”

    韋英風輕輕吁了一口氣,悠然道:

    “沈姑娘沒有防身之術,跟着在下只怕有所閃失,這叫在下如何放心得下?”

    他又想起蘇艾青,不知她現在人在那裏,一定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

    瀋海珊嬌媚的笑着,倏道:

    “不要緊,是我自己願意,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保護我安全的,英風,你説對不對?”

    瀋海珊對韋英風的稱呼,漸次改變,從韋大俠到韋公子,現突又改成直呼名字了。

    韋英風一時心動,沉思着,瀋海珊見韋英風沒有説話,忽然一跺腳,嗔道:

    “你怎麼不説話?老是這樣子!”

    韋英風淡淡一笑,道:

    “沒什麼,突然想起一件事。”

    李虎齜牙一笑道:

    “搞什麼?我們就在這裏閒扯淡?殺了半天,光打架不吃飯如何使得?”

    瀋海珊對李虎粗暴無禮的模樣,不甚喜歡,冷冷的道:

    “你是飯桶啊!就知道吃,英風打的比你少啊!人家他就不叫餓。”

    李虎嘿了一聲,勃然動怒,大聲道:

    “人是鐵,飯是鋼,你懂嗎?你只會站在一旁看,當然不餓了。”

    韋英風忽然一笑道:

    “兩位別鬥了,咱們找個地方吃飯休息是正事。”

    李虎嚥了一口唾沫,怒道:

    “這個女人就跟着咱們啊!那多不方便,睡覺撒尿有她在,怎麼……

    韋英風忽然打岔,緩緩的道:

    “沈姑娘無處可去,自然跟着我們,我們再想個辦法安頓她,現暫且不談。”

    瀋海珊狠狠白了李虎一眼,不由鳳眼圓睜,鼻孔中哼了一聲,道:

    “不學無術!”

    李虎不知“不學無術”這句話的意思,但看瀋海珊的樣子,也知在罵他,礙於韋英風在場,勉強忍住怒道,在心中暗罵一聲:

    “臭婊子!”

    口中卻不動聲色的道:

    “主人,我們走吧!跟這女人再説兩句話,老子不死也得病。”

    韋英風輕哂道:

    “李虎,以後有-段日子,沈姑娘都會跟着我們,你不可如此無禮冒犯。”

    李虎雙手亂搖,正色道:

    “以後我不跟她説話總可以了吧!”

    韋英風望着李虎那正經的面孔,不由自心底泛起一絲微笑。

    他們來到一個小酒鋪,很小的酒鋪。

    瀋海珊實在不欣賞這種小酒鋪,可是在這附近實在找不到歇腳的地方,而且三個人都累得要命,韋英風的傷沒有完全好,又跟上官痕鬥了一場,此時,隱隱作痛。

    瀋海珊憂慮的道:

    “英風你的傷到底要不要緊?看你臉色這麼難看,我看……”

    韋英風微微搖頭,淡淡一曬道:

    “算不上什麼,勞沈姑娘為我擔憂了,休息一夜,大概就沒事了。”

    瀋海珊柔媚的笑道:

    “你能不能不要叫什麼沈姑娘,你叫蘇姑娘,不是很親密的叫着小青嗎?”

    韋英風有些尷尬的一笑道:

    “恐怕不適宜吧!沈姑娘……”

    瀋海珊白了韋英風一眼,眨眨大眼睛嫣然一笑道:

    “看你又來了。”

    韋英風不再多説,拿起酒杯,瀋海珊卻一隻手抓住他,嗲聲嗲氣的道:

    “你身上有傷,不可以喝酒,壞了身子怎麼辦?”

    李虎因有瀋海珊在,一個人不哼聲,猛灌酒,他是用大碗倒了酒,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將一大碗全都喝了下去。

    韋英風一直在靜靜的看着,沒有開口,但他見李虎猛喝,他不能不開口,微笑道:

    “李虎,沒人這樣喝法,這麼樣喝酒,很快就會喝醉的。”

    李虎豪放的大笑道:

    “他奶奶的,這些日子可真窩,今天才出了怨氣,一定要喝他個痛快。”

    説完話,提起酒壺,乾脆整壺往嘴裏灌,才幾大口,酒壺就空了,李虎大叫道:

    “店家,再送酒來。”

    打瞌睡的店夥計被吵醒,皺了皺眉,恭聲道:

    “三位客官,真對不起,夜已經很深了,小店要打烊了。”

    李虎哼了一聲,滿腹牢騷的道:

    “大爺花銀子喝酒,你叫什麼叫?是少了你的酒錢,還是……”

    韋英風搓搓手,臉上帶着笑容,道:

    “店家,抱歉得很,因為夜深,一時找不到宿頭,可否在此歇宿一夜。”

    店夥計有點為難,急促的低聲道:

    “客官,小店沒有客房,實在不方便,請客官原諒。”

    瀋海珊大眼睛眨呀眨,嬌媚的-笑道:

    “小二哥,我們一時找不到住的地方,你好心,就行個好吧!”

    店夥計還來不及開口,瀋海珊已遞了錠銀子過去,店夥看看銀子,又送了五斤酒過去,然後徑自坐在角落裏開始再打瞌睡。

    瀋海珊沒有多説話,那錠銀子已經解釋的很明白,而且很有效。

    韋英風淡淡一哂,道:

    “還是沈姑娘你有辦法,在下慚愧,沒有姑娘的細心慧點。”

    瀋海珊朝韋英風拋去一個柔情萬種般的眼色,一笑道:

    “這可不敢當,不過,這可以證明我不但給你惹麻煩,而且可以照顧你。”

    李虎嘻開大嘴笑道:

    “雖然沒有牀可睡,在這裏喝它個一整夜,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瀋海珊瞪着眼,沒好氣的低聲罵道:

    “酒鬼!”

    韋英風怕他倆一言不合又吵起來,中間打岔,淡淡一笑道:

    “沈姑娘,我跟李虎隨便在這裏打個肫,或乾脆睡在地上都可以,你怎麼辦?累了一整天,總得休息休息。”

    韋英風仍然不習慣改口,還是稱呼她沈姑娘順口一點,也不彆扭。

    瀋海珊抿着唇兒一笑,心裏軟綿綿,甜蜜蜜的,韋英風對她越來越開心了。

    瀋海珊搬張椅子,背靠着牆,很愉快的坐下來,嬌生生的道:

    “這樣不就得了,這小店很安靜,坐坐這裏睡覺很舒服的。”

    韋英風很欣慰瀋海珊沒有大小姐脾氣,隨遇而安,這一點跟蘇艾青倒很像。

    在瀋海珊身邊,韋英風儘可能不要去想蘇艾青,雖然他心裏很為她擔心,表面上也不輕易透露。

    他温和的對瀋海珊笑道:

    “沈姑娘一定也累了,你就早點休息吧!”

    瀋海珊很順從的閉着眼休息,唇角仍掛着一絲醉人的甜笑,韋英風心頭一動,忙把目光移開。

    這個小酒鋪,雖然很簡陋,但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這裏很靜,可能也比較安全,到了深夜,除了他們,再也沒有別的客人,連店夥計都溜進去睡覺了。

    李虎想找韋英風喝酒,又怕壞了他的傷口,一個人喝酒有點悶,但是聊勝於無,他一面喝酒,一面喃喃的道:

    “媽的,如果不是什麼鳥‘三星會’‘獨尊門’,老子現在‘鐵臂門’過的消遙自在,他奶奶的,現在卻在這種鬼地方喝這種馬尿……”

    説着説着,狠狠把酒壺重重的往桌上-摔,吐了一大口唾沫。.韋英風怔了怔,用力拍着他的肩,嘆了一口氣,悠揚的道:

    “李虎,你放心,血債血還,便宜不了他們的,我們會讓他們付出十倍的代價。”

    李虎想了想,拿起僅剩的一碗酒,-仰脖子,碗底朝空,想了想,點頭道:

    “媽的,下回讓我碰到,非用這隻手臂將他撕成七八塊不可。”

    説完,他再桌上一拍,可能氣發夠了,從凳子上滑了下去,喉嚨裏忽然“呃”的一聲,低下頭往地上看了半天,忽然躺了下去。

    韋英風忍住笑,清雅的道:

    “怎麼?你這樣躺下來睡啊!”

    李虎在地上翻個身,打鼾的聲音立刻從桌子底下傳了上來。

    韋英風想叫店家拿件被子什麼的,替李虎蓋上,免得他會傷風,卻見不到店家的影子,只好作罷,兀自坐下來,閉目養神。

    他並沒有睡着,他時而睜開眼睛,看看地上的李虎,再望望角落的瀋海珊,一看見她,腦子裏就浮起蘇艾青的倩影,甩甩頭,暫時把她甩開。

    他嘆了口氣,面對瀋海珊及蘇艾青,他竟不知如何是好,而現況的他,實不宜為兒女私情所絆,但是情絲纏入,他亦莫可奈何。

    遠處傳來更鼓聲,現已經三更了,韋英風實在也很疲累,正當準備休息。

    忽然——

    他看見一個人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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