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遊俠同盟”成軍以來,只有這一次南征苗疆是最艱鉅,最不順利,也是最慘烈的一次了。
就在陸貞娘回頭的剎那間,西南深處已傳來苗疆青年哈巴達的淒厲哈哈怒笑。
接著是哈巴達厲笑道:“江玉帆,你這不知羞恥的傢伙,你搶的大爺的頭籌,先和陸麗莎莎閻霄鳳她們發生了姦情睡了覺,如今反倒罵大爺我是淫賊……”
話聲未落,已傳來江玉帆的怒喝道:“哈巴達閉嘴,你休逞口舌之能,有本事你可以過來和在下一拼生死……”
話未說完,再度傳來哈巴達的厲笑聲道:“姓江的小輩,這麼說,你是承認已和莎莎她們發生過姦情了,哈哈,我哈巴達恨不得食你的肉,飲你的血,抽了你的筋,剝了你的皮,我當然不會放過你,我當然要和你拼!”
對方說話間,陸貞娘等人已馳出了“仙霞宮”的高大石牆。
幾人循著話聲和一團耀眼劍光一看,只見林外是一片十數畝大的平坦嶺巔,細的草地盡頭,正站著那個苗疆青年。
苗疆青年哈巴達,神色淒厲,雙目如燈,他手中那把犀利短劍,更是寒芒暴射,耀眼生花,顯示出他內心的暴怒已達極點。
再看林外的不遠,即是並肩而立的佟玉清和江玉帆。
這時的佟玉清已將“白虹劍”撤出鞘外。
但是,神情也顯得極為憤怒的江玉帆,卻還沒有撤出他的“天魔”銀星金劍。
站在江玉帆一側的佟玉清,似乎聽到了陸貞娘等人到達了林緣。
是以,只見她並未回頭,僅悄悄向後擺了擺她的左手,顯然在阻止陸貞娘等人不要過去。
陸貞娘等人急忙剎住身勢,分別立在樹緣前的幾株大樹後。
只見江玉帆,一俟對方苗疆青年話落,立即有力的一頷首,道:“很好,今天在下一定和你拼個死活……”
苗疆青年哈巴達一聽,立即切齒回答道:“那你算說對了,今天咱們倆人中,至少得死一個!”
說此一頓,突然又冷冷一笑道:“不過現在我可以大膽的告訴你,今天晚上你是死定了!”
江玉帆哼了一聲道:“休逞口舌,片刻之後自會分曉!”
哈巴達已不像方才那麼暴怒,他似乎已驚覺到他氣急暴燥,又犯了練武人的大忌。
只見他聽了江玉帆的話後,突然輕蔑的哈哈一笑道:“大爺可以告訴你,你生前姦汙了我的三個未婚妻,你死後我也要你的五個妻子給我作妾!”
江玉帆聽得又氣又惱,俊面發燒,正待說什麼,佟玉清已恨恨的悄聲道:“不要理他,‘左右回擊’殺他!”
說罷,運功透勁,劍芒暴漲,明目注視著哈巴達,手橫“白虹劍”,有力的緩步向左翼走去。
江玉帆也覺得陸麗莎莎三人必然隱身在附近,如果不先將哈巴達除掉,休想活捉她們。
這時一聽佟玉清的提議,再不遲疑,橫肘握劍,“喀噔”一聲啞簧輕響,“嗆”的一聲已將劍撤出鞘外。
“天魔金劍”一出鞘外,三劍互映,彩華飛灑,十數畝大的一塊草坪上,立時亮如白晝。
哈巴達一見江玉帆聽了佟玉清的話,突然橫肘出劍。
而且,一個向右,一個向左,有力慢步的緩緩分開,卻不向他身前走來。
繼而一想,面色大變,但卻突然哈哈笑了。
只見哈巴達哈哈一陣大笑,接著輕蔑的道:“相傳江玉帆,武功高絕,威震中原,今日一見,也不過是一個群打混毆的膽小鼠輩!”
說此一頓,左手瀟灑的一指陸貞娘等人和他自己的身後暗處,傲然輕蔑的繼續道:“喏,前有你的嬌妻部屬,後有你的小妾間霄鳳和莎莎公主,大爺卻是僅一人在此,哈哈哈……”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你自己心裡明白,在下不是和你群毆……”
說話之間,他和佟玉清已各自走到自己的方位。
哈巴達一見,目光閃閃,鼻尖已經見汗。
但是,他依然仰面一笑,傲然沉聲道:“姓江的小輩,我想你已經知道大爺曾經挖掘花園墳墓的事了……”
江玉帆立即恨恨的頷首道:“不錯,僅此一點,足夠將你碎屍萬段!”
哈巴達冷冷一笑道:“你別以為施展了‘萬鈞鴛鴦劍法’,就可以將我置死,告訴你,大爺早已有了破此劍術之法,不信你們倆人便試試!”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不由怒聲問:“置你於死,何需動用‘鴛鴦劍法’?……”
哈巴達立即道:“你們現在所站的方位就是‘左右迥擊’的起始式,你道大爺我會不知?”
江玉帆聽得心頭再度一震,乍然間鬧不清這個苗疆青年哈巴達,何以也知道“萬鈞鴛鴦劍法”中的劍式?
就在他心念問,哈巴達已繼續道:“不過大爺可以告訴你,我不但知道你施展的是‘鴛鴦劍法’,而且還知道你懷中的那本小冊子,只有前面兩式,其他都是白紙……”
江玉帆聽得俊面一變,心頭猛的一震,脫口輕“啊”,頓時一楞。
因為,經過哈巴達這麼一點破,他頓時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了陸麗莎莎那晚在絕峰帳篷內的種種反常動作。
她惶急的將原有的小冊子用掌力震碎。
當她翻看江玉帆的小冊子時,卻由最後一頁的劍式開始!
原來,她的絕峰練劍,竟是前去偷窺他小冊子上的最後四式……。
但是,就在他神情一呆,心念電轉的剎那間,正西黑暗中,突然傳來閻霄鳳的惶急驚呼:
“不可分神!”
也就在閻霄鳳嬌呼聲起的同時,哈巴達已一聲輕嘯,騰身而起,挾著一道近丈寬廣的耀眼匹練劍光,直向江玉帆射去。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一見,只驚得紛紛暴喝嬌叱!
佟玉清自然也是大吃一驚,惶急問知道無法再施展“左右回擊”,只得急呼一聲:“鴛鴦戲水!”
“水”字出口,身形已挾著一道波浪形的耀眼匹練,直向哈巴達的頭頂上方掠去。
江玉帆聞聲一驚,急定心神,哈巴達已厲嘯一聲,挾著耀眼匹練向他飛撲而來。
這時再聽了佟玉清的急呼,無暇多想,急運真氣,力貫劍身,挾著一道波浪形的耀眼匹練,直向哈巴達的劍光下方掠去!
劍光快如奔電,眨眼形成一個交叉點!
三道耀眼匹練,突然形成一個交叉點。
一聲裂帛輕響,濺起無數銀星火花!
也就在那聲裂帛輕響,火花飛濺的同時,一聲悶哼,接著是一聲淒厲刺耳,直上夜空,聲震山野的驚心慘嗥!
慘叫聲起,光華大減,鮮血飛灑中,碎衣片片,同時響起了“噹噹”兩支寶劍的墜地聲。
凌空掠飛的佟玉清,身在空中,仍挾著波浪形的那道耀眼匹練旋飛,準備勢盡落地。
但是,起步較遲的江玉帆,劍光一經和哈巴達的劍光接觸,卻隨著濺起的火花,和哈巴達的劍光同時消失了!
也就在江玉帆劍光沒有再飛起的同時,正西的黑暗處,再度響起閻霄鳳的哭聲急呼道:
“師姐,他中針了!”
接著是陸麗莎莎的震驚惶急自語道:“他沒有穿‘天竺錦’?”
說話之間,掠空回飛的佟玉清已飛回原處。
陸貞娘,韓筱莉,以及“悟空”等人,已紛紛撲向場中。
同時傳來他們的惶急戚呼:“玉弟弟,玉弟弟!”
“盟主,盟主!”
只見江玉帆,仰面躺在哈巴達血肉模糊的屍體附近,雙目緊閉,似是氣絕已死,或是暈死了過去。
手橫“青虹劍”的佟玉清,震驚的瞪著地上的江玉帆,神情木然,她似乎完全驚呆了!
方才還輕嘯怒喝的夫婿江玉帆,眨眼之間便倒地不起,什麼話也不能說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
她木雕泥塑般的站在江玉帆的身邊,對飛身撲至的陸貞娘和“一塵”等人,視如未睹。
對他們的哭聲呼喊,也聽如未聞!
“一塵”道人已蹲在江玉帆的身邊,先伸手試了一下江玉帆的鼻息,立即急聲道:“盟主還有一絲鼻息!”
陸貞娘幾人一聽還有“一絲”鼻息,精神同時一振,但她們心中俱都亂了方寸,熱淚奪眶而出,俱都哭了。
“一塵”道人在藥囊內先拿出一個小玉瓶,拔開瓶塞湊至江玉帆的鼻前晃了晃。
但是,江玉帆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一塵”道人一看,急忙在江玉帆的命門“氣海穴”上拍了兩下。
但是,江玉帆依然氣如遊絲,沒有要甦醒的意思。
“一塵”道人的額角這時已是冷汗如雨了。
惶急之下,他又擊出“仙芝露”在江玉帆的嘴內滴了兩滴。
朱擎珠和阮嬡玲看了這情形,更是慌了,不由雙雙握住佟玉清的玉臂,惶急的哭聲問:
“玉姐姐,我們該怎麼辦,你快想個辦法呀!”
由於朱擎珠和阮嬡玲的一搖晃,佟玉清的神志立時恢復過來。
只見佟玉清急忙一定心神,蹲身急聲道:“‘一塵’不要推拿他的全身,方才我似乎聽列有人說玉弟弟中了針!”
說話之間,伸臂將“一塵”準備為江玉帆推拿的手撥開了。
就在這時,纖影閃處,率領著“獨臂虎”等人趕來的綠衣少女林益中,飛身縱落在近一剛。
只見林益中一看地上的江玉帆,神色大變,脫口急聲道:“啊,這位少俠客一定是中了哈巴達那淫賊的‘玄罡針’……”
陸佟五女和“風雷拐”等人一聽,同時惶急的望著綠衣少女,驚急的問:“你怎的知道是中的‘玄罡針’?”
綠衣少女焦急的道:“這種‘玄罡針’乃是佛門玄道各家中,最最歹毒最最霸道的暗器,專破各種護身神功和罡氣,除非他穿有‘天孫甲’或‘天竺錦’,十二個時辰之後,絕對難逃一死!”
大家一聽,脫口驚“啊”,俱都哭了!
一跛一拐趕到的“銅人判官”和“獨臂虎”等人,一看躺在地上的江玉帆,也紛紛震驚惶急的哭喊“盟主”。
“一塵”道人和“風雷拐”是親受“彩虹龍女”蕭湘珍重託的人,這時一見江玉帆中針倒地,更是憂急如焚。
“風雷拐”老淚縱橫的哭聲道:“當時在仇執事的大寨裡,曾經向仇執事叮囑過,儘快把莎莎公主留下的那幅‘天竺錦’為盟主縫成內衫……”
話未說完,仇蘭英已流淚解釋道:“小妹曾拿著‘天竺錦’向盟主請示過,盟主說等上面的字跡稍褪一些再說……”
阮嬡玲立即證實道:“仇執事確曾向玉哥哥請示過……”
“一塵”道人懊惱的一跺腳,沉聲道:“我們都忽略了莎莎公主特別強調的那句話了,必須穿上‘天竺錦’縫成的內衫後才可以前來‘仙霞宮’……”
話未說完,“銅人判官”早已哭聲怒吼道:“你這時再說這些又有啥用?你趕快救人呀!”
“一塵”垂頭嘆了口氣,尚未開口,綠衣少女林益中已急聲道:“現在要救這位少俠客的命不是沒辦法……”
如此一說,大家的目光一亮,不由紛紛脫口道:“有什麼辦法快說!”
綠衣少女道:“有一種寶器現在苗疆女王的王宮裡……”
佟玉清立即關切的道:“女王京都距此有多少裡地?”
綠衣少女毫不遲疑的道:“大概有六七百里……”
話未說完,不少人已憤怒的道:“往返一千多里,除了飛鳥,血肉之軀的人十二個時辰之內,怎麼能趕得回來?”
但是,滿眶熱淚的佟玉清卻斷然道:“不,我現在馬上前去,這是玉弟弟唯一活命的一線生機,我們絕不能放棄!”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聽說老妹子佟玉清要馬上趕往女王宮去取寶器,內心俱都十分感動。
但是,遙遙數百里路程,而且是叢林山路,無論如何在十二個時辰,一天一夜的時間之內是無法趕得回來的。
當然,大家心裡明白,這是佟玉清對江玉帆的瀝血椎心痴情,她早已下定決心,江玉帆如不能活,她也必然殉情而死。
大家心裡雖然知道,但仍忍不住道:“可是,往返幹多里,你的功力再快也無法趕回來呀!”
佟玉清“沙”的一聲將劍收入鞘內,同時悲憤果斷的道:“所謂盡人事聽天命,我們總不能讓玉弟弟就這樣閉目等死……”
話未說完,綠衣少女已正色道:“據小女子所知,‘玄罡針’雖然只有十二個時辰的活命機會,如果我們不掀動少俠客的衣服,把他放在一個密不透風的屋子裡,他便能多活個三五日……”
如此一說,每個人都不自覺的脫口興奮的道:“真的?”
綠衣少女毫不遲疑的頷首道:“這件事諸位遠在中原,也許不知,但是身處大蠻山區的武林俠士,可說無人不曉!”
“風雷拐”等人一聽,不由紛紛興奮的道:“快,快將盟主拾進宮裡去!”
說話之間,能夠動手拾的,除了陸佟五女和“鬼刀母夜叉”以及簡玉娥和仇蘭英等人外,大多身上帶有刀傷箭口。
有的用手,腿不能吃力,有的兩腿完好,肩臂卻不敢著力。
仇蘭英和簡玉娥攙扶著“獨臂虎”和禿子,傻小子“鐵羅漢”則揹著啞巴方守義。
是以,“鬼刀母夜叉”立即幫著陸韓朱阮四女將江玉帆抬起來。
佟玉清見已將江玉帆抬起,立即請綠衣少女在前引導帶路。
但是,轉首一看,發現綠衣少女已將苗疆青年哈巴達的那柄寒芒四射的短劍撿了起來。
這時,正以焦急慌張的神色,去抽血肉中的古斑劍鞘。
佟玉清看得心中一動,立即沉聲道:“把他的短劍給我!”
綠衣少女神色一驚,脫口輕“啊”,顯然嚇了一跳。
拾起江玉帆的陸貞娘等人,聞聲停止,紛紛向綠衣少女望去。
佟玉清見綠衣少女林益中立在那兒發呆不動,只得再度沉聲道:“快些把短劍拿過來,萬一江盟主有個三長兩短,我就用這把短劍手刃那罪魁禍首的‘駝背龍’。”
綠衣少女卻慌急萬分的搖著頭,道:“不,不會的,江盟主絕對不會有什麼三長兩短的……”
“一塵:叢即沉聲問:“你怎麼這麼有把握?”
綠衣少女急聲道:“只要我們取來女王的寶器,江盟主一定可以得救……”
“風雷拐”沉聲問:“我們少夫人向你要劍,你為什麼不給?”
綠衣少女見問,愈顯焦急的道:“這柄‘三光劍’本來就是苗疆女王的,小女子撿起來,準備和少夫人前去取寶器的時候獻上。”
“風雷拐”繼續沉聲道:“這柄‘三光劍’雖然是苗疆女王之物,但誅殺淫賊哈巴達者,卻是我們盟主和少夫人,論理已屬我們的戰利品,即使應該物歸原主,獻給苗疆女王殿下,也應該由我們少夫人獻給……”
話未說完,綠衣少女已恭聲應了個“是”,雙手捧著短劍走向佟玉清身前。
佟玉清並未接劍,僅用手一指憨姑,道:“你把劍交給沈執事好了!”
綠衣少女一聽,只得捧劍走至憨姑面前,將劍交給了沈寶琴。
“風雷拐”立即道:“請姑娘頭前帶路,找一間四周密不透風的房間!”
綠衣少女恭聲應了個“是”,當即向前走去。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對了一個憂慮眼神,拾著江玉帆,跟著綠衣少女,急急向“仙霞宮”走去。
一行人眾,拐的拐,瘸的瘸,無人身上沒有血漬,措的措,扶的扶,絕大多數的人身上有刀傷劍口,每個人的臉上有淚痕,每個人的眉宇問有隱憂。
陸佟五人和“悟空”等人,抬著他們崇敬的少年盟主,默默的跟在綠衣少女的身後前進,除了腳下踐踏的枯枝敗葉聲,聽不到任何聲音。
夜空漆黑,山風強勁,氣氛是如此的淒冷。
他們往日的嘻笑聽不見了。
這時刻,應該是他們“遊俠同盟”最淒涼,最悲慘的時刻了。
這一行人前進,雖然沒有聲音,但他們的眼睛裡,卻人人含著熱淚。
想想這些震攝黑白兩道的十一凶煞人物,連他們自己都不曾想到他們這一生還會流淚。
但是,這時刻,他們悲憤填胸,為他們崇敬的少年盟主的中針不醒而哭了!“誰說英雄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時!”,這話言來不虛,可說自古始然。
現在,這些鐵錚錚的男女豪俠,包括“一塵”和“悟空”在內,他們卻都傷心的哭了。
大家跟著綠衣少女,進入一道夾壁通道。
只見她在牆壁的暗處一按,通道盡頭,立即響起一陣“軋軋”響聲,一道窄門立時現出來。
窄門一開,立即傳來兩個少女的清脆喝問:“什麼人?”
綠衣少女立即回答道:“後總監!”
佟玉清等人凝目一看,發現兩個背劍女警衛,正分別立在窄門的兩邊。
顯然,這兩名女警衛,即是一個多時辰前由牢房裡放出來的數十少女中的兩人。
根據眼前情形看來,那數十名少女不但沐浴更衣完畢,佩帶了兵器,擔任了警戒任務,而且,所有各處的機關活動也恢復了。
換句話說,從現在起,進入“仙霞宮”後,就要隨時提高警惕,步步小心,一個不慎,便有血濺當地之虞!
但是,這時大家想到的是如何救活盟主江玉帆,至於個人的生命安危,沒有人去想到那些。
窄門之內,是一片小小的精緻花圃,在花圃的盡頭,即是花磚矮牆和圓形的金環朱門。
門內精舍獨院,看來僅有房屋數問,由於宮中的樹木高大,加之夜空漆黑,看不見那些高樓崇閣在什麼地方了。
綠衣少女一推朱漆圓門,“呀”的一聲開了。
圓門一開,這才發現獨院很大,栽滿了鮮花。
在院外看來僅有幾間精舍,其實在中間的圓形精舍的八邊,還有八個房間。
這時大家看得更清楚了,每間房內似是都燃著有燈,但卻被厚厚的窗簾遮住,真可說得上密不透風。
每兩個房間的凹進處都有一個小門,而每座小門的門階上,均立有一個背劍少女。
佟玉清看了這情形,不由迷惑的問:“這是什麼地方?”
綠衣少女道:“是用來招待貴賓的地方!”
陸貞娘和“風雷拐”等人“噢”了一聲,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顯得都有些迷惑。
到達當面凹進處的小門前,背劍的女警衛,舉手一拉門簷上的一個索環,小門自動的開了。
門內是一道圓形通廊,中間的精緻房間內,卻亮著燈光,看來要比四周的八問房間至少大了一倍。
綠衣少女急忙推開中央的兩扇漆門,同時側身肅手,恭聲道:“請將江盟主抬進房內,立即放在中央的床上。”
陸貞娘等人拾著江玉帆進入房內一看,四周是一圈明窗,分別形成衣櫥,高櫃,書架,樁臺,而正面中央卻是一張錦繡大床!
陸貞娘等人看得一楞,朱擎珠卻忍不住沉聲問:“這是誰住的地方?”
綠衣少女道:“任何人都可以住!”
韓筱莉立即沉聲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綠衣少女微躬上身,道:“方才小女子已對少夫人們報告遇了,這裡是賓館,用的人大都是莎莎公主和兩位姑娘的友人……”
阮嬡玲立即道:“我說呢,怎的看起來像座閨房!”
綠衣少女繼續道:“少夫人說的不錯,這問賓房除了苗疆女王睡了幾晚上,還沒有別人睡過!”
說話之間,陸貞娘幾人已將江玉帆放在中間的錦繡大床上。
由於大家心情悲憤慌張,都沒有仔細觀看江玉帆的傷勢情況。
這時在燈光下一看,發現江玉帆的俊面蒼白,緊蹙劍眉,微微泛青的朱唇,閉得緊緊的。
細看他的前胸的衣襟上,毫無針孔穿過的跡象,哈巴達用內力震出的“玄罡針”必然較之牛毛仍要柔微細小。
阮嬡玲在私下裡是最被江玉帆寵愛的,因為她的年紀最小,也較天真文靜之故。
她這時一看檀郎傷重到這般地步,再度失聲哭了。
韓筱莉將香腮湊近江玉帆的俊面上試了試鼻息,似乎較之方才更微弱了,因而,熱淚奪眶而出。
同時,望著佟玉清和陸貞娘,哭聲道:“兩位姊姊,你們看我們該怎麼辦呀?”
淚如泉湧的陸貞娘和佟玉清尚未開口,綠衣少女已恭聲道:“五位少夫人請放心,只要江盟主不見風,至少可以支持三五日而不會氣絕,以小女子看,江盟主功力深厚,說不定可以支持到七八日之久也未可知……”
陸佟五女聽得同時止哭,幾乎是同時眼望著綠衣少女,急聲問:“你的確有這份把握?”
綠衣少女面帶難色的道:“五位少夫人只在此地哭而不去宮都向女王求取寶器,就是小女子說有把握,又有何益?”
如此一說,佟玉清立即頷首道:“好,我們現在馬上去宮都謁見女王!”
說罷,當先向室門走去。
陸韓朱阮四女見佟玉清馬上就要走,立即急步跟在身後。
豈知,綠衣少女竟焦急的阻止道:“少夫人們請慢些兒走,走得快了同樣會帶動有風……”
陸貞娘幾人聞聲一驚,急忙止步,但卻迷惑不解的問:“方才我們抬進來時為何不怕風?”
綠衣少女毫不遲疑的道:“什麼原因小女子不清楚,反正一經進了房屋便不可以再見一絲流風,也不可以留人在旁看守。”
朱擎珠卻忍不住含淚生氣的問:“這是為什麼?”
綠衣少女道:“小女子不是已經說過了嗎,究竟什麼原因小女子也不知道,但是,以前確有人這麼治癒過!”
佟玉清等人一聽以前確有人這麼治癒過,心情一暢,對綠衣少女的話愈加的深信不疑。
是以,五女只得輕靈的走了出去。
圍立在門外通廊上的“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見陸佟五女和綠衣少女出來,立即紛紛趨前,關切的問:“少夫人,盟主他……?”
話剛開口,佟玉清已拭了拭眼淚,揮手示意大家安靜,道:“小妹現在馬上和林總監星夜趕往女王宮都向女王獻上‘三光劍’,並取回起針寶器……”
話未說完,反手將門關好的綠衣少女,已向著佟玉清,微一躬身,道:“小女子這就去沐浴更衣,攜帶兵器……”
“悟空”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現在我們盟主命在旦夕……”
話剛開口,綠衣少女已正色道:“請這位大師說話小聲點,江盟主雖然中了‘玄罡針’,但他在恍惚中仍有知覺和聽覺,大師如此大聲說話,很可能使江盟主的傷勢發生惡化……”
“悟空”聽得大吃一驚,瞪了瞪眼,下邊的話也不敢再說了。
但是,“鬼刀母夜叉”卻壓低聲音,焦急的道:“可是,現在爭取時間要緊,你姑娘怎可以去洗澡呢?”
綠衣少女立即正色道:“小女子已經說過,江盟主抬進這座密不透風的房間後,至少可以支持三五日,甚或……”
“風雷拐”卻焦急的低聲要求道:“可是,時間急迫,我們如果能爭得提前一刻,豈不更好?”
綠衣少女卻有些無可奈何的道:“諸位大俠可曾替小女子本身想過?我在牢房裡禁閉了數十日之多,渾身骯髒,皮膚奇癢,難道不應該洗個澡換件乾淨的衣服?”
說此一頓,特又轉首望著佟玉清,繼續道:“再說,這位少夫人折騰了一夜,不但身心俱疲,想必腹中也有些餓了,我去派人準備些吃的,少夫人吃罷了飯,小女子也換好衣服了!”
陸貞娘等人一聽,深覺有理,佟玉清從絕早起程,趕了一天的路,到達營地片刻未得休息,就來了此地。
根據她眼前的心情,飯食雖然吞不下,至少應該讓她休息片刻,少許吃些東西。
有監於此,陸貞娘立即頷首贊同的道:“林總監說的不錯,那就請你快準備去吧,當然是越快越好!”
綠衣少女恭身應了個“是”,同時周到的道:“由此地到女王宮都,小女子的路徑最熟悉,往返最快也得兩日兩夜,所以小女子還得通知她們準備一些途中吃的東西!”
陸貞娘和“風雷拐”等人一聽,俱都感激的道:“一切就煩神林總監了!”
綠衣少女愉快的笑一笑,才轉身走出門去。
“一塵”道人一俟綠衣少女走遠,立即懊惱的道:“像盟主這麼嚴重的傷勢,屬下的確首次碰上,不是屬下誇口,不管是怎麼因傷暈厥的人,一聞我的‘蘇生丹’,馬上就會醒過來……”
話未說完,竟忍不住掉下兩滴老淚來。
由於“一塵”的落淚,大家再度哭起來。
“一塵”立即流淚道:“屬下只怕盟主中的這種‘玄罡針’截斷了各穴脈絡間的氣血通達,不然,不會中針倒地,立時不言不語……。”
佟玉清流淚頷首道:“不錯,這種‘玄罡針’十分的霸道歹毒,玉弟弟身具護身罡氣,佛門神功,尚不能阻止‘玄罡針’的射入,它的厲害,也就可想而知了……”
話未說完,朱擎珠已懊惱的恨聲道:“這隻怨陸麗莎莎沒有把話說清楚……”
話未說完,陸貞娘已流淚道:“說來也不能怪她,她已經特別指出來,要玉弟弟必須穿上‘天竺錦’製做的長衫後,再來‘仙霞宮’……”
“風雷拐”不由十分懊惱的輕嘆了口氣,道:“這一次我們又犯了大意自恃的老毛病了!”
佟玉清卻流著淚道:“實在說,我們大家已經處處小心謹慎了,只是,我們仍不時失算失策,說來,還是她們的機智高出我們多多!”
朱擎珠雖然心裡不服氣,同時也恨得牙癢癢的,但是事實如此,她也不能不服。
她不由氣得一跺小劍靴,恨聲道:“現在玉哥哥命在旦夕,而我們眼看著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既不能喚醒他,也不能為他療傷,而且,還要聽信別人的擺佈……”
阮嬡玲突然流淚哭聲道:“只要她說的實在,能夠取來寶器救活玉哥哥,任她們怎麼擺佈,小妹都心甘願意,只怕她們……”
如此一說,佟玉清,陸貞娘,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不由同時一驚,脫口急聲問:“你是說……?”
阮嬡玲哭聲道:“怕的是她們說話不實,誤了療治時間,玉哥哥回天乏術……”
話未說完,禿子突然乏力的道:“是呀,哈巴達並不是‘仙霞宮’的人,林益中怎麼知道‘玄罡針’的醫療救治之法呢?”
韓筱莉惶急迷惑的道:“哈巴達身為苗疆著名惡賊,大傢俱都對他十分注意,也許不止林總監一人知道他的‘玄罡針’厲害和醫療之術!”
“風雷拐”楞楞的插言道:“還有,她說的那種寶器,是啥寶器呢?俺到現在還覺得奇怪,是個筒?是個棒?還是個杯碗瓢勺呢?”
如此一說,“獨臂虎”也恍然正色道:“是呀,俺也正他奶奶的納悶呢,不管是個啥玩藝兒,總該有個名堂呀,是不是?”
佟玉清和陸貞娘一聽也有些慌了。
因為幾番被愚,皆是在自然的情形下形成,這一次事關夫婿江玉帆的生命安危,她們絕對大意不得。
是以,佟玉清和陸貞娘不由也遲疑的道:“那位林總監不是說,以前也有人中過哈巴達的‘玄罡針’,不是也是用女王的寶器救活的嗎?”
“獨臂虎”卻迷惑的道:“可是,那是個什麼寶器呢?”
“鬼刀母夜叉”向著門外一呶嘴,低聲道:“把她們叫過來問一問!”
大家轉首一看,只見門外斜階的盡頭兩邊,各自站著兩個身背寶劍,面目向外的勁衣少女。
“黑煞神”立即道:“待俺喊她們過來!”
說罷走至門下,向著階下,沉聲道:“嗨,走過一個來!”
站在階下的兩個背劍少女,聞聲回頭,卻迷惑的望著“黑煞神”俱都驚異不語!
“鬼刀母夜叉”一見,立即瞪著“黑煞神”埋怨道:“你這是怎麼個招呼人法?看俺的!”
說罷,望著階下,和顏悅色的道:“小妹,請你們過來一位,我們少夫人有話要問你們!”
“鬼刀母夜叉”雖然說要一位,可是兩個背劍少女都過來了。
一俟那兩個背劍少女走上階來,“鬼刀母夜叉”立即肅手一指陸佟五女,和聲道:
“這五位都是我們的盟主夫人!”
兩名背劍少女,雙雙上前兩步,同時抱拳恭聲道:“參見五位盟主夫人!”
陸佟五女同時還禮道:“兩位姑娘請免禮!”
兩名背劍少女,再度恭聲道:“不敢,五位夫人召喚小婢,不知何事?”
朱擎珠首先問道:“我們問你,這座八卦形的綺麗精舍,是做什麼用的?可是招待外來貴賓用的?”
兩名背劍少女聽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道:“貴賓,不知女王是否可稱為貴賓?”
“風雷拐”和“一塵”等人一聽,不由忙不迭的道:“女王當然是貴賓!”
其中一名背劍少女道:“這間房子就女王一人宿住遇!”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急聲問:“那麼其他人呢?”
兩名背劍少女同時一笑,道:“這是我們莎莎公主和兩位姑娘的閨房,別人怎麼可以進來住呢?”
陸佟五女和“風雷拐”等人一聽,腦際“轟”的一聲,心頭猛的一震,脫口一聲驚“啊”
俱都驚呆了!
“一塵”道人脫口一聲驚“啊”,急聲道:“五位少夫人不好,我們可能又被她們愚弄了……”
但是,話未說完,佟玉清突然目注門外,並揮手阻“一塵”道人,示意他不要胡亂說話。
大家神情一驚,急忙轉首一看,只見七八外背劍少女,提著菜籃,抬著酒罈,正向門前走來。
看了這情形,大家自然明白,那位林總監特的命令廚下給大家送酒菜來了。
照這情形看來,林總監既派人送來酒菜,她故意把陸麗莎莎的香閏說成“賓館”,很可能是讓大家安心。
心念間,七八個背劍少女抬著酒菜已到了階下。
只見這七八個背劍少女,個個神情愉快,俱都面綻嬌笑,顯得極興奮的走上階來。
只見當前的背劍少女,向著陸佟五女,躬身問:“請問五位少夫人,酒菜擺在什麼地方?”
佟玉清只得和聲道:“你們看什麼地方合適就擺在什麼地方吧!”
當前少女恭聲應了個“是”,回身向著其餘幾個少女,舉手指了指左側的一個房間。
陸貞娘見當前少女手中並未拿什麼東西,顯然是個小有地位的人,於是心中一動,立即和聲道:“請這位姑娘進來一下!”
背劍少女先是一楞,接著應了聲“是”,舉步走進門來。
陸貞娘含笑關切的問:“請問,你們林總監呢?”
背劍少女道:“她已換上新衣,正在進餐!”
阮嬡玲一聽,立即望著佟玉清,恍然催促道:“佟姊姊,你也先去吃一些吧,吃飽了好和林總監上路!”
佟玉清則黯然道:“我這時憂心如焚,實在吃不下!”
說話之間,已聽陸貞娘繼續問:“你可曾聽你們林總監說過,我們江盟主中了哈巴達的‘玄罡針’的事?”
背劍少女立即迷惑的搖搖頭,道:“沒有哇?”
韓筱莉突然問道:“她可曾說,她吃完了飯馬上要陪我們前去向女王取寶器?”
背劍少女愈加迷惑的道:“寶器?什麼寶器?”
陸貞娘有些心慌的解釋道:“就是可以治療‘玄罡針’的那種寶器!”
背劍少女迷惑的搖搖頭道:“小婢沒有聽說遇!”
佟玉清聽得嬌靨一變,不由關切的問:“在此之前,你們‘仙霞宮’中,可曾有人中過哈巴達的‘玄罡針’?”
背劍少女搖搖頭道:“沒有人中過!”
佟玉清再度急切的問:“也沒聽說過有人中了哈巴達的‘玄罡針’,曾用女王的寶器救活過?”
背劍少女這一次僅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佟玉清一看,立即震驚惶急的遊目看了大家一眼,發現“悟空”和“風雷拐”等人也都驚呆了。
背劍少女看了這情形,不由迷惑的問:“方才我們林總監司,可是曾說要帶你們前去宮都向女王要什麼寶器?”
簡玉娥似乎也看出情勢有些不妙,這時見陸佟五女震驚發呆,不由代為頷首,回答道:
“是呀,她是這麼說的呀!”
背劍少女迷惑的自語道:“這就不對了……”
仇蘭英也急忙問:“什麼不對了?”
背劍少女正色道:“她連宮都在什麼地方她都不知道,她怎麼可能會帶你們去見女王呢?”
話聲甫落,“黑煞神”閃身向前,伸手握住背劍少女的右臂,焦急的瞠目怒聲道:“你說這話可是實話?”
背劍少女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花容失色,脫口嬌呼!
佟玉清正待低叱“黑煞神”,一旁的“風雷拐”和“一塵”道人,卻同時惶急的怒聲道:
“少夫人不好,我們又上當了!”
幾乎在“風雷拐”和“一塵”道人怒聲急呼的同時,身後憨姑沈寶琴也突然惶聲驚呼道:
“啊呀不好,床上的盟主不見了!”
大家一陣驚啊急呼,回頭一看,發現憨姑沈寶琴,正神色震驚,面色蒼白,推開一扇中央室門向裡面看。
佟玉清等人在極端震驚中,本能的紛紛奔至門前,向內一看,俱都瞪大了眼睛驚呆了。
因為,圓室中央的那張錦繡大床上,奄奄一息躺在上面的江玉帆,果真不見了。
佟玉清見室內陳設佈置並無異樣,立即回頭望著“風雷拐”等人,惶急的吩咐道:“快把這座獨院監視住!”
“悟空”幾人應了一聲,紛紛奔了出去。
佟玉清繼續焦急的大聲道:“你們幾位中,最好能去一兩個人把那個總監司林益中找來!”
話聲甫落,右手仍緊握著背劍少女手臂的“黑煞神”怒聲道:“俺就帶著她去捉那賤婢!”
“鬼刀母夜叉”見“黑煞神”身上已有兩三處劍傷,怕他一人勢單力孤,因而沉聲道:
“俺陪你一起去!”
說罷,取下懸在腰上的一對九環厚背鬼頭刀,緊跟著“黑煞神”身後,急步奔了出去。
佟玉清吩咐完畢,立即奔進了室內-
這時,陸貞娘已惶急的把每扇落地花窗,仔細的看了一遍。
韓筱莉打開兩座高大衣櫃,裡面果然有一兩套苗疆豪華女子的奇特衣服。
根據這些豪華奇特的苗疆女子衣物,不但證實了陸麗莎莎的公主身份,也證實了這座奇特的圓形臥室,確是陸麗莎莎的香閏住處。
朱擎珠和阮嬡玲倆人則一個用腳去跺房內的地板,一個仔細的察看那張錦繡豪華的大床鋪。
佟玉清一看這情形,立即關切的問:“可看出什麼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