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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吉期大典

    江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早聽說佟玉清聰慧機警,這時看來,她的智力的確超人一等。

    是以,遊目看了一眼馬雲山,鄧正桐,以及阮公亮等人,謙和的問:“馬伯父諸位大都經歷和耳聞過當年驅逐五人妖的事蹟,不知那一位清楚靈鶴掌門和霞煌真人當年有過什麼交往,可有過密切切關係?”

    馬雲山先遊目看了大家一眼才遲疑的道:“崆峒、邛崍兩派,素有淵源,他們的弟子,自然也有交往,論年齡靈鶴和霞煌近似,也許當年兩人是談得來的知己道友……”

    小李廣鍾清頜首道:“老總管判斷的正確,但他們是如何連絡上的呢?如果根據丐幫和一塵道長的來信上說翻江豹是在黔邊大盜孫延慶那兒遇上的,莫非孫延慶與邛崍的老靈鶴有連給?還有老靈鶴早在龍首大會悻悻離去後,就請大盜孫延慶和仙霞宮的五人妖連絡呢?”

    大家聽罷,俱都緩緩點頭,蹙眉沉思,顯然都揣不出霞煌真人的會和老靈鶴搞在了一起。

    江玉帆則欠身恭聲道:“玉兒認為,鍾叔叔的判斷都有可能,我們就假設是老靈鶴在龍道大會上,奸謀未逞,悻悻離去,決心另請高手對付本同盟,而他所想到的正是仙霞宮主座前的五人妖,而九玄娘娘恰在時候派霞煌真人前來中原。”

    說此一頓,遊目看了大家一眼,繼續鄭重的道:“現在我們最急切想知道的,是他們碰面的目的,有什麼企圖,是否企圖對本堡或某一個門派有所不利?”

    阮公亮接口道:“根據老靈鶴在龍首大會悻悻離去而似是早就知道元臺大師不能於第二天到場,以及武當、崆峒兩派的臨陣退縮,現在看來,這老雜毛邀請五人妖的目的,當然是對付‘遊俠同盟’和九宮堡!”

    如此一說,不少人頷首贊同。

    阮公亮繼續道:“但是,這次霞煌真人單獨赴約,當他談及瓦崗湖吃虧的事,不啻給了老靈鶴一記當頭棒喝,很可能嚇得把原計劃打消了!”

    江堡主蹙眉疑的道:“但願如親家公所說,只怕老靈鶴心有未甘,作孤注一擲蠻幹一番,我們仍應謹慎為是。”

    馬雲山也贊同道:“堡主說的極是,這些乖舛剛暴之徒,只知一意孤行向來不計後果是一到黃河心不死。”

    把話說完,數名僕婦侍女已開始將宮燈點燃,而數名堡丁也送來了晚筵。

    於是,眾人起身入席,繼續討論霞煌真人與老靈鶴碰頭的問題。

    席間商議的結果是,加強警戒,小心防範,注意可疑的人物入山。

    日子過得真快,轉瞬已過去了二十天!

    九宮堡一如平日,因為少堡主江玉帆與陸佟韓朱阮五位姑娘的吉期再過幾天就到了。

    武林平靜,江湖安詳,丐幫也再沒有驚人的消息傳來。

    半月多前轟動大江南北的幾件武林公案,酒樓茶肆間也漸漸少有人談,代之而起的是九宮堡少堡主的吉期大典。

    一些敬重景仰江老英雄及江堡主的武林豪俠與世家,雖然江老英雄已經發出傳言,婚禮一切從簡,但是,他們仍派了派中德高望重的長者,自動前來道賀。

    是以,幕阜山方圓百里之內的城鎮客店內,業已住滿了準備吉日那天前來觀禮的賀客。

    九宮堡內的堡丁僕婦侍女們,算是最忙碌的人了。

    通往東西南北四麓的山道上、山口前,俱都高搭了松枝彩牌坊,九宮堡八個衛星碉樓以及摘星樓的尖端,更是懸燈結彩。

    摘星樓下的五福大廳內佈置得金碧輝煌,作為新房的連雲閣粉刷一新,更是美輪美奐,喜氣洋溢。

    馬雲山、鄧正桐,雖然幫著小李廣、金劍英以及寧道通等人跑前跑後,但兩人的心情,卻和堡主江天濤同樣地凝重。

    因為據丐幫的報告,由於各地英雄紛紛趕來幕阜山,人多複雜,業已失掉了霞煌真人五人的蹤跡。

    而且,最令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憂慮的是,邛崍掌門老靈鶴居然率領著他門下的精英弟子揚言前來觀禮,特為老英雄賀喜。

    這時,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以及鄧正桐、馬雲山等人,才發覺江玉帆的婚禮,舉行的恰巧不是時候。

    但是,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心裡明白,愛兒的婚禮再不舉行不行了。

    因為他們業已看出,佟玉清的腰身,已不適宜再穿勁裝疾服了。

    是以,彩虹龍女蕭湘珍,特以居家賦閒為由,要求佟玉清五人一律穿著便服。

    當然,佟玉清也心裡明白,婆婆為什麼要這麼作,江玉帆的心裡自然也清楚這一點。

    陸貞娘和鬼刀母夜叉自然也心照不宣。

    由於佟玉清已有了身孕,所以藉清明節剛剛祭祀過老祖母璇璣玉女,是以,決定新年祭祖之時,再開萬象古墓,讓五位新孫媳婦瞻仰老祖母的遺容了。

    這消息對一般人說,也許並不感到意外,但聽在佟玉清的耳裡,卻使她感到非常慚愧和不安。

    吉日一天比一天近了!

    九宮堡中更加忙碌起來,殺豬宰羊,屠牛殺鴨,到處高聲著桌椅,廣院空場均搭建了蓆棚,懸滿了紗燈。

    尤其,每當入夜,燈火輝煌,明如白晝,人們一直忙到三更過後。

    江老英雄最為高興,終日和賽扁鵲在怡然閣上奕棋,只等吉期到來,便為愛孫主持結婚大禮了。但是,他已多年不問武林之事,而有江湖仇殺結嫌,他不問起,江堡主也儘量不讓他知道。

    是以,有關霞煌真人五人重返中原尋仇,以及鄧天愚和洪緣大師被殺等事,老英雄一直還不清楚。

    正因為這樣,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才終日為此擔心,特的召集馬雲山和鄧正桐等人細商安全措施。

    這其中最使江堡主頭痛的事,便是無法拒絕熱心前來向老堡主賀喜,藉機參觀九宮堡的各路英雄豪傑。

    九宮堡中雖然高手如雲,人多勢眾,尤其是八位堡主夫人以及馬雲山鄧正桐等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再加上“遊俠同盟”的男女大俠,更是人人聞之喪膽,見之內心懼怕三分的煞星。

    但是,屆時觀禮者特多,龍蛇相處,其中不乏曾經結過嫌的黑道人物。

    尤其,遊俠同盟以十一凶煞為主體,可說是遍地仇家,雙方照面,難免發生爭執。

    舉行大禮之時,也許尚能相安無事,一旦喜筵開始,三杯下肚,藉酒挑釁,都是可能發生的事。

    至於邛崍掌門老靈鶴,有洪澤湖老湖主一人足可應付,其他弟子的武功,未必高過九宮堡的護堡武師。怕的是霞煌真人五人,趁機鬧事,勢必造成九宮堡的重大傷亡和損失。

    因為這五人心狠手辣,武功驚人,就是馬雲山鄧正桐,以及金劍英等人,也均非他們五人的對手。

    到了那時候,即使早有準備的八位夫人,聞驚趕到,五個人妖已傷亡了不少人了!

    而最令江堡主等人焦慮的是,在那等大喜大吉的日子裡,又不便戒備森嚴,如臨大敵,使熱情的賀客誤會而不快離去。

    當然,江天濤堡主在吉期那天,自是隨侍在老英雄之側,寸步不離,使任何歹徒無可乘之機。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看來較為清閒,除了早晚省安外,似乎就等著吉期到來拜花堂了。

    其實不然,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較之江堡主馬雲山等人尤為焦急。

    因為,他們才是真正知道蠻荒五人妖厲害的人。

    是以,江玉帆和佟玉清六人每天問候爺爺,父母和阮公亮夫婦後,立即和悟空等人前去後花園。

    他們不但商量那天的應變之策,分配任務,尚由江玉帆和陸佟五女個別傳授各人必要的功夫。

    當然,這些人中,簡玉娥獲益最大,進步也最速,說來,她實在幸運。

    最沒出息的要算傻小子鐵羅漢了,教了前招忘了後式,叫他踢腿他卻舉手,這一身武功,真不知金拂盲尼無憂老師大是怎麼教出來的。

    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向來是一聽說學武功便神精抖擻,廢寢忘食。

    悟空、一塵、風雷拐,銅人判官、母夜叉,都是一點即破,一學即通的人物。

    這二十多天來,雖然沒和外界接觸,但由於吃得飽,睡得足,天天苦練功夫,可說獲益良多,人人大有進步。

    焦急地人自管焦急,擔憂的人儘管擔憂,日子卻依然自我的一天一天飛逝!

    明天,明天就是江玉帆和陸佟五女結婚的大喜吉日了。

    這天的晚上,舉堡上下,真是燈火輝煌,到處洋溢著歡笑!

    由於早作準備,萬事就緒,花燈紅綢,結綵牌樓,一切應有盡有。

    江玉帆試新衣,佟玉清陸貞娘,以及韓筱莉,三人懷著羞怯的心情,還悄悄為兩位同室妹妹朱擎珠阮媛玲佈置洞房。

    這一晚她們內心有著無比的興奮和緊張,想到明天的晚上,自己痴愛的檀郎,就要同衾共枕的和自己擁睡在一起,那時又會怎樣?

    一想到這些,她們劇烈跳動的心,似乎已由她們的胸腔跳到了口腔!

    當她們想到旖旎蜜意處,雖然獨處一室,也忍不住香腮發燒,芳心狂跳,悄悄啐了自己一口,掩起通紅的嬌靨笑了!

    月落星轉,東方魚白,又是一天的開始。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這天起身得特別早。

    由於舉堡上下的忙碌和歡笑,吵得江老英雄也睡不著了。

    馬雲山,鄧正桐,以及小李廣鍾清等人,分頭作了最後的檢查和警戒佈署。

    朝霞剛剛升起,堡裡堡外已響起數班吹鼓手的吹打聲!

    樂聲一起,全堡頓時暴起一陣老少男女的歡呼和歡笑,隨著紅日的升起,幕阜山的四麓山道上,已有了斷斷續續的車馬行人,俱是前來向江老堡主賀喜的近親和友人。

    隨著這些人的到達,九宮堡也愈加熱鬧起來。

    中午過後,各路英豪開始向九宮堡湧來,山道上絡繹不絕。

    馬雲山,鄧正桐,這兩人的結識最廣,名聞天下,是以,由他們兩人候在堡門下,代表江老英雄接待各路前來的英豪與賀客。

    第一批最先到達的是丐幫的兩位長老,一個是劉燕強,一個是二十多天前曾經來過的王景海。

    兩個老花子一見馬雲山和鄧正桐立於堡門下,趕緊抱拳,急步上前,雙方一陣哈哈大笑,彼此把臂寒喧。

    這時堡門兩邊的四班吹鼓手,早已大吹大打,鑼鼓喧天,亂成一片。

    一陣談笑傳來,絡繹不絕的英豪賀客,正走出谷中巨林,匆匆向這邊走來。

    老一化子劉燕強一見,立即望著馬雲山和鄧正桐機警的壓低聲音道:“邛崍派的老靈鶴命人備了許多禮物,只是他們還沒有動身前來的消息。”

    馬雲山驚異地“噢”了一聲,正待說什麼,匆匆走來的數十英豪賀客已登上了護河吊橋。

    兩個老花子一見,故意朗聲一笑,拱一拱手即向堡門內走去。

    小李廣鍾清率領著九十護堡武師和堡丁,負責將客人引導至賓棚下待茶。

    這時見兩個老花子走來,立即向前招呼並派人引至廳前廣院的賓棚下。

    賀客愈來愈多,俱是景仰江老英雄而自動前來的江湖豪客。

    當然,也有不會武功的山中樵夫獵戶和佃農。

    各大門派,八大世家,有的路途過遠,無法即時趕來,有的已名存而實亡,早已沒有了門戶。

    譬如八大世家中,便有湖濱山莊和飛鳳谷以及毒鬼谷等世家沒落了。

    各大門派中武當派的代表是滌塵長老,少林寺就是隨同洪善大師一併前去,二十幾天前倖免於難的洪宏大師。

    點蒼,華山,崑崙,崆峒,以及遠在關外的長白等派,均由總壇或就近的輩高弟子,備禮前來。這些人的前來,俱是與馬雲山鄧正桐等人有交情或相識的人,老友見面自然倍感親熱。

    由於申時將盡,酉時將至,吉辰就要到了,但是風傳一定前來祝賀的邛崍老靈鶴仍未見到達。

    馬雲山鄧正桐不願久等,留下數名護堡武師由小李廣負責,逕自回到了廳前的觀禮賓棚中。

    只見堡主江天濤,正恭陪著老英雄在近千武林賀客中逐一向他們致謝。

    老英雄滿面紅光,精神飽滿,周旋在眾英豪中,不時發出一聲祥和朗笑。

    是以,整個大廳內,廣院中,笑聲盈耳,歡聲滿庭,每個人都發出了由衷的愉快之聲。

    江天濤堡主,緊隨老英雄身後,不停地向著各路英豪拱手稱謝,換來笑聲中,俱是謙遜之詞。

    由於半空中高搭蓆棚,雖然紅日尚未落山,但近百堡丁已開始奉命拉起斗大紗燈。

    由於各大門派掌門的代表或長老,以及各世家的主人及公子均在大廳內待茶,老英雄在廣院中招呼了一番,即到廳內陪客。

    馬雲山和鄧正桐,也隨著老英雄和江堡主,走進陳設富麗、佈置堂皇的五福大廳。

    進入廳內,只見輝煌的燈火下,同樣的人面閃閃,人頭鑽動,彼引招呼,寒喧敘舊,僧道俗尼,老少長幼,俱是武林著名人物。

    馬雲山和鄧正桐遊目一看,發現三老會的皇甫陽三人,大洪山的雙筆判官韋長順,以及神鞭趙沛豐等人也到了。

    而且,最令兩人感到意外的是,“八卦門”,寶靈山,清風樓主,慶陽山莊均有代表或主人到場。

    兩人看了這情形,知道方才湧到的人太多了,一時沒有看到。

    當然,皇甫陽是江玉帆的外公,皇甫香夫人的父親,他們可能走的是側堡門。

    大洪山的趙、韋兩位老英雄也是皇甫陽的好友,自是相邀同來。

    兩人打量間,走在前面的江堡主已回頭悄聲問:“邛崍派來了沒有?”

    馬雲山和鄧正桐,同時凝重地搖了搖頭。

    江堡主驚異地噢了一聲,繼續壓低聲音問:“可有霞煌真人五人的消息?”

    馬雲山凝重地低聲道:“也沒有?”

    鄧正桐低聲道:“也許那五個老賊早已返回天南仙霞宮了?”

    江天濤毫不遲疑地搖頭道:“小婿認為邛崍掌門老靈鶴遲遲不來的原因,很可能與霞煌真五人有關!”

    鄧正桐立即憤聲道:“那老雜毛不來更好,免得我禿頭和他翻臉成仇。”

    話聲甫落,和老英雄打過招呼的武當滌塵與少林洪宏已並肩走了過來。

    江堡主立即拱手展笑,急步迎了過去。

    馬雲山和鄧正桐一面跟進,一面遊目察看。

    只見中央大廳的禮堂供桌上,業已高燃起兩支兒臂粗龍鳳大喜燭,熊熊火焰,照耀著巨幅金字大喜幛,愈顯是耀眼生花,金碧輝煌。

    八位堡主夫人,共分兩起,分別在左右大廳內周旋於各門派各世家的女眷和江湖女俠間。

    昔年八位夫人的陪嫁丫頭,現在都有了夫婿兒女的小梅,小曼,小翠花等人,這時也都分別幫著女管家段玉梅和林婆婆招待客人。

    兩人的量間,已聽江堡主壓低聲音問:“大師是說,對方只去了兩人?”

    兩人聞聲回頭,只見洪宏大師凝重地說:“不錯,而且身手矯健,出手狠毒,掌掌置人於死……”

    滌塵道長則關切地問:“洪善大師現在甦醒了沒有?”

    洪宏大師趕緊頷首道:“已在康復中,也是由他的口裡才知道,對方兩人俱都用黑巾矇住面孔……”

    江堡主凝重地點點頭,又轉首望著滌塵老道,關切地問:“貴派還好吧!”

    滌塵長老趕緊稽首道:“託江堡主的福庇,貧道離山時,尚安然無事,不過,要照洪宏大師說的情形看,霞煌真人五人,一定不會放過本派的……”

    話未說完,清風樓主及點蒼等派的長老代表,也紛紛向江堡主這面走來。

    滌塵長老一見,立即剎住話頭,同時改了一張笑臉。

    鄧正桐看了半天沒看到“遊俠同盟”的人影,不由望著馬雲山,關切地問:“玉兒他們呢?”

    馬雲山一指左廳的賓憩室道:“少堡主在左賓室,五位姑娘在右賓室……”

    話未說完,鄧正桐已急聲道:“這小子可能也關心,靈鶴和霞煌真人五人的消息,我得告訴他們一聲去。”

    說罷,一面向散人且四周的賀客頷首為禮,一面向左賓室前擠去。

    由於他的輩份高,地位顯,經過左大廳時,一些女眷和俠女們,又紛紛起身向他問安。

    好不容易才擠到左賓室,向內一看,除了簡玉娥,薛金花和憨姑外,其餘的人都在裡面。

    只見江玉帆紗帽紅袍,玉帶金花,微蹙著劍眉,十分不自在地坐在一張披紅大椅上。

    悟空、一塵、風雷拐以及禿子啞巴獨臂虎,仍是老樣子,唯獨銅人判官、黑煞神兩人,也每人穿了一身大紅吉服。

    銅人判官看來還正常,黑煞神卻早已焦躁得滿頭大汗,青筋老高,一張大黑臉就像水洗的一樣,渾身直冒熱氣。

    江玉帆一見外公進來,急忙起身問:“外公,外面的情形怎樣?”

    鄧正桐一筆道:“很好,熱鬧極了!”

    江玉帆焦急地道:“玉兒問的是靈鶴和霞煌他們!”

    鄧正桐故作輕鬆地道:“既沒他們的消息,也沒他們的行跡!”

    禿子憂慮地道:“他們佯裝來賀喜,到了這時還不來,莫非準備在吉時舉行大禮的時候偷襲?”

    鄧正桐立即瞪眼哼了一聲,沉聲道:“只有他們前來觀禮才有下手的機會!”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地問:“咦?張石頭的傻侄子呢?”

    風雷拐一笑道:“他要看著珠姊姊上花橋,到右賓室去了!”

    鄧正桐一笑,又望著黑煞神,笑著問:“小子,你是怎麼回事?”

    黑煞神見問,立即愁眉苦臉地道:“老爺子,您看,他們硬拉著俺肥鴨子上雞架,要俺穿了這麼一套大紅袍去護駕,要不是為了俺盟主,俺寧願下油鍋上刀山俺也不幹!”

    說話之間,一連用手指拭了兩次額頭上的汗,同時指著禿子啞巴埋怨道:“都是這兩個王八羔子害的俺……”

    話未說完,禿子已在一片笑聲中,趨前兩步向著鄧正桐,理直氣壯的解釋道:“鄧老爺子,我們這些人當中您老人家選,禿頭啞巴,和尚老道等,老的老,小的小,白鬍子老頭缺胳膊,除了丁疤,就屬他歪嘴還算十全十美的人物了……”

    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就是他禿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鄧正桐哈哈笑著拍了拍黑煞神的肩頭,道:“小子,為了你盟主順利的娶到老婆,也只好委屈你小子個把時辰了!”

    黑煞神一聽,突然又精神一振,一面舉袖拭汗,一面興奮地道:“為了俺盟主,俺還有啥話說?”

    話聲甫落,大家再度笑了。

    但是,就在大家歡笑聲起的同時,驀聞室外亂哄哄的人聲中,突然響起一個侍女的聲音,歡聲道:“夫人夫人,黃山仰盂谷的獠牙嫗前輩,派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前來向老英雄和堡主賀喜……”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腦際轟的一聲,俊面一變,脫口急聲道:“那一定是華馥馨姑娘!”

    風雷拐也是面色一變,不自覺的急聲道:“要是她來就糟了!”

    鄧正桐立即驚異不解地問:“為什麼?”

    風雷拐不便說出撩牙嫗在“萬豔杯”中的武功寶錄,以及在華馥馨的身世書上,曾經指名要華馥馨嫁給江玉帆為妻的事。

    就在風雷拐面現難色,不知如何措詞回答的時候,室外大廳中已響起一片男女歡呼聲:

    “那位姑娘進來了!”

    “啊,真是一位絕色美人!”

    “真沒想到啊,那麼醜的老婆婆身邊,居然有這麼一位標緻的姑娘!”

    江玉帆一聽,一顆心激動地幾乎由胸腔裡跳出來。

    鄧正桐脫口道:“讓我老人家出去看一看!”

    說罷,掀簾走了出去。

    鄧正桐一走,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不由同時急聲道:“讓我們看看是不是華馥馨姑娘?”

    說話之間,紛紛走至扇窗前,掀開一角薄紗窗簾,覷目向外觀看。

    只見外面華燈百盞,金碧輝煌,喧譁的男女賀客,不下數百人之多,要想看到中央大廳禮堂那邊的情形,談何容易?

    但江玉帆由於足下登了一雙粉底烏靴,加之他身高並不比黑煞神幾人矮多少,是以,雖在左廳的一角,仍能看到中央禮堂那邊的一些情形。

    由於那面一陣吵雜聲,加之這邊的婦女孩童等人也向中央湧去,顯然那位代表撩牙嫗的美麗姑娘業已進了大廳。

    隨著賀客們的頭顱擺動和目光視向,江玉帆凝目一看,只能看到一個高挽的雲髻和金步搖似地釵頭金鳳,正走向中央大廳。

    由於看不到那女子的嬌麗面龐,江玉帆還不敢斷定是不是華馥馨。

    黑煞神,獨臂虎,銅人判官和悟空等人都是力大胳膊粗的渾人,去年中秋節的夜晚,在黃山天都峰上,根本沒注意華姑娘的身段高矮,是以也看不出是不是華馥馨來。

    禿子啞巴雖然精靈,也曾在前去仰盂谷盜“萬豔杯”時看過華馥馨,可是,偏偏兩個人都是矮子,連個頭影也看不清楚。

    一塵道人和風雷拐,站在石鼓頜上看了一眼,不由吃了一驚道:“啊,盟主,的確是華姑娘!”

    江玉帆噢了一聲,尚未開口,禿子已不服氣道:“你們兩人又沒見過華姑娘,你們怎的知道的確是她?”

    一塵道人兩眼-瞪,沉聲道:“那天中秋晚上華姑娘不是在我們數丈外的旁邊跑過去的嗎?”

    禿子哼了一聲道:“那時華姑娘正在傷心哭泣,雙手掩著面跑過去的,你們能看得清楚?

    就是看見也不過是側影而已。”

    風雷拐也不禁有氣地道:“你認識華姑娘就讓你上來看!”

    說話之間,竟和一塵道人,兩人像老鷹捉小雞般,雙雙抓住禿子的衣領,硬將禿子提起來。

    也就在三人鬥嘴的同時,中央大廳嘈雜的人聲中,已傳了一陣清脆嬌滴的聲音道:“晚輩……叩見……特來賀喜……”

    黑煞神和獨臂虎,兩人一直豎著耳朵準備聽那女子自報姓名,但是,由於一塵和禿子三人的爭論,加上外面的吵雜人聲,偏偏沒有聽清那女子報的姓名是否華馥馨。

    是以,兩人不由氣得低罵道:“奶奶的,你說你認得,他說他清楚,結果鬧得俺一個字也沒他孃的聽進耳裡……”

    話未說完,禮堂上已傳來老英雄的愉快大笑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華姑娘快些請起!”

    江玉帆一聽那聲華姑娘,腦際轟的一聲大響,頓時呆了!

    他的心中不知是驚是喜,是以木然自語說:“果然是她!”

    身懸半空的禿子也愣了,也不由驚異地道:“真的是華姑娘……”

    話剛開口,一塵已哼了一聲,沉聲道:“貧道就是要你知道真的是華姑娘!”

    娘字出口,已和風雷拐同時將手一鬆。

    只聽“咚”的一聲,正在想著是否真是華馥馨的禿子,一時大意,竟鬧了個四腳朝天,痛得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左廳內的婦女們,已紛紛歡聲呼叫:“那位華姑娘來見四位夫人了!”

    江玉帆等人一聽,急忙再將眼睛湊近扇窗前,禿子也一個大挺身,“呼”的一聲由地上躍起來。

    這時,外面的近百女賀客,已有不少人低聲讚美道:“啊,這位華姑娘真是天仙化身!”

    “看她的身材如此苗條婀娜,不知道她會不會刀法劍法!”

    江玉帆無心去聽這些,目光一直盯著那邊紛紛讓道的賀客之間。

    這邊的四位夫人是富麗英,汪燕玲,彩虹龍女和冷萍。

    只見四位夫人也都以驚異親切地目光向著閃動地賀客那邊望去。

    待等賀客稀少,逐漸走近左廳邊緣時,江玉帆第一眼看到的是人縫間透過來的細碎小花的白銀亮緞羅裙衫。

    緊接著,現出一張絕美無儔的豔麗面龐!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驚,幾乎是和禿子兩人同時低聲驚呼:“啊,半年多不見,她已瘦多了!”

    但是,記憶力特強的啞巴,卻忽然望著江玉帆,兩手一陣亂比劃,口裡也低聲一陣嘿嘿咿咿口

    風雷拐看得面色一變,不由望著江玉帆,急聲道:“盟主,方壇主說不是華馥馨姑娘!”

    江玉帆驚異地“噢”了一聲,再度急忙湊近薄紗窗簾。

    這次凝目一看,當真吃了一驚,不由脫口道:“果然不是華姑娘!”

    禿子卻迷惑地道:“盟主,可是她和華姑娘的確有些相像,難道是華姑娘的小妹?”

    江玉帆立即沉聲道:“胡說,在獠牙嫗前輩給華姑娘的那封信上,分明說是她唯一的獨生女兒!”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也不由紛紛迷惑地低聲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真把俺給鬧糊塗了!”

    禿子以恍然地口吻,低聲道:“屬下想起來了,她是華姑娘的孿生姊妹,也許是同父異母!”

    一句話提醒了江玉帆和一塵等人,大家的目光一亮,正待說什麼,已走至四位夫人面前的那位華姑娘,已檢衽一福,盈盈下拜,道:“晚輩華香馨叩見四位伯母大人!”

    說話之間,業已拜了下去。

    富麗英和江燕玲兩人,同時向前相扶,並含笑謙聲道:“華姑娘免禮,快些請起!”

    冷萍和彩虹龍女也向前含笑謙聲道:“常聽王兒談起你華姑娘……”

    話剛開口,華香馨已謙笑恭聲道:“那是我姊姊馥馨!”

    說話之間,似有意似無意地向著江玉帆偷看的扇窗看了一眼!

    江玉帆看得心頭一震,本能的將紗簾急忙放下來。

    但他忍不住掀開簾角再看,發現華香馨竟輕舉翠袖,明媚自然地低頭笑了。

    江玉帆覺得雙頰一陣發熱,知道華香馨已發現了他立身的位置。

    正感不安,冷萍夫人已望著華香馨,關切地問:“聽說令堂大人,由於令姊遊俠在外,思念成疾,不知可曾痊癒,可有令姊馥馨姑娘的消息?”

    華香馨聽後,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但她卻仍感激的微笑躬身道:“託伯母的福,家母正在康復中,家姊至今尚無消息轉回仰盂谷!”

    江玉帆聽後,不由暗自搖了搖頭,不知是華馥馨一直沒聽到外界傳播的消息,還是仍在負氣,至死不返回仰盂谷去?正感迷惑,又見母親彩虹龍女關切地問:“聽說前幾日有位蒙面女子前去貴谷,並出手打傷了老管家萬里飄風趙老英雄,姑娘可願講講當時的情形?”

    華香馨一聽,嬌靨微微一變,竟有些意外而吃驚的道:“消息這麼快就傳到了四位伯母的耳裡?”

    說話之間,在右廳那面招待女眷的四位夫人,皇甫香,雪丹鳳,鄧麗珠和朱綵鸞聞聲也趕了過來。

    富麗英一見,立即代為引見。

    華香馨再度向前,一一拜見。

    皇甫香伸臂將華香馨扶起,同樣地關切道:“聽說有蒙面女子前去擾亂獠牙嫗前輩的清修,老管家趙老英雄還負了傷?”

    這一次華香馨鎮定多了,立即含笑恭聲道:“多謝八位伯母的關注,情形並不如外間傳說的那樣嚴重。”

    鄧麗珠夫人突然驚異地問:“華姑娘是說,張嫂和趙老英雄都沒有負傷?那個女匪徒也沒有蒙面闖入動武?”

    華香馨一聽女匪徒,嫩白的香面上突然升起兩片紅霞,但她仍自然笑著道:“張嫂和趙管家都負了掌傷,但並不嚴重,前來的女子蒙著面孔,晚輩也是聽寧大娘向家母報告時所說的……”

    朱綵鸞聽得神色一驚,口自光-亮,立即驚異地道:“怎麼,華姑娘當時沒有在場?”

    華香馨神色一驚,急忙恭聲道:“家母臥病在床,晚輩躬陪在側,須臾不敢遠離,對外邊的情形,不大清楚!”

    一塵道人聽罷,不由望著江玉帆,悄聲道:“盟主,卑職覺得這位華姑娘神色變幻,目光遊移,來路大有問題!”

    江玉帆贊同地點點頭,頗表同意。

    風雷拐則憂急地悄聲說:“盟主,八位夫人尚不知道獠牙嫗前輩只有華馥馨一個女兒,這件事我們應該儘快通知八位夫人才好!”

    一塵道人立即正色阻止道:“不,卑職認為不可,只要八位夫人知道了了牙嫗前輩只有一個女兒,八位夫人對這位華姑娘的態度便沒有這麼自然了,以這位華姑娘的膽識和聰明,自然看得出來,那時,如果她是有企圖而來,很可能逼她走向極端……”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贊同地頷首道:“小弟也正是這個意思,在我的直覺上感到這個華香馨機警多了。”

    風雷拐則憂急地道:“如果她來意不善,八位夫人在心中也好有個防範!”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除非她與家母等人對掌,很難暗傷她們!”

    說話之間,八位夫人已和華香馥依序落座,其他女眷賀客,也有不少人趨前向她攀談。

    只見一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女子,根據她的眼神,顯然也是久歷江湖的俠女,她由於坐在華香馨的旁邊,是以,謙和的問:“聽說那位前去的女子,深夜蒙面,顯然是個熟人,如果姑娘在場,一定能聽出她的嗓音。”

    華香馨謙和的一笑道:“就是嘛!不過張嫂和寧大娘,都沒聽出她的聲音是誰來。”

    那位俠女又熱情地提示道:“如果聽不出她的聲音,可根據她提出的條件對哪一方面的要求,或索取什麼物品來斷定……”話未說完,華香馨已搖首一笑,謙和的說:“那是家母老人家的事,我們作晚輩的,不便談論!”

    那位俠女一聽,粉面微微一紅,含笑稱了聲是,自是不便再問了。

    八位夫人當然知道事關“萬豔杯”的機密,華香馨是不會對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說出來的。

    但是,彩虹龍女蕭湘珍,卻望著華香馨,關切地問:“華姑娘,你和令堂大人可曾想到那名蒙面女子是天南仙霞宮派來的嗎?”

    華香馨一聽,嬌軀一顫,絕美的面龐立刻變得蒼白,但她卻強自一笑道:“這一點家母當然想到了,不過,說來這應該是家母的隱私,伯母怎會也知道了呢?莫非……”

    八位夫人本來俱是絕頂聰明之人,加之不知獠牙嫗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又沒見身後不遠的愛兒江玉帆向他們提示什麼,顯然沒有疑問。

    再說,這位華姑娘雍容端莊,人又生得漂亮,八位夫人心裡都有幾分喜歡。

    是以,雖然華香馨神色變幻,目光不安,但仍以為她是因別人知道了她母親獠牙嫗的昔年隱私而感到震驚和意外。

    彩虹龍女見華香馨感到極度不安,不由寬慰的一笑,道:“這只是因為天南仙霞宮的五個門人,昔年被逐出中原的五個妖道,連番鬧事,大報前仇,而他們殺人時,也俱都是矇住面孔,夜間行事,所以我才聯想到前去貴谷的女子,也是仙霞宮的門人弟子!”

    華香馨恍然會立息地笑了笑“噢”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子的!”

    風雷拐聽至此處,不由望著仍望著窗外的江玉帆,迷惑地悄聲問:“盟主,您確定她與華馥馨姑娘有些相像?”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悄聲道:“不但相像,可說一模一樣!”

    風雷拐迷惑地道:“屬下總覺得這裡面必定另有文章,但又揣不出其中的端倪頭緒!”

    獨臂虎突然道:“要是老妹子在這兒,也許就看出個苗頭來了!”

    黑煞神一聽,立即忿忿地道:“俺去請老妹子來!”

    說話之間,轉身就待出去。

    風雷拐一見,立即低叱道:“回來,佟姑娘現在是新娘子,渾身吉服,她怎麼能過來?”

    話聲甫落,驀聞禿子急聲道:“大家快看,傻弟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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