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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了斷前嫌

    佟玉清見大家都已開始進食,自己也拿了一個熱飯,並望著阮玲,似有所悟地問:“玲妹,金毛鼠怎樣了?”

    阮媛玲立即爽朗地道:“武當派還會讓他跑了?”

    佟玉清立即關切地道:“他對元臺大師的下落怎麼說?”

    阮媛玲懊惱地道:“他一口咬定甄小倩是主謀,而元臺大師的下落滌塵一定知道!”

    佟玉清聽得心中有氣,暗罵一聲金毛鼠狡猾,她和鬼刀母夜叉雖然知道有瓦崗湖天水寨的翻江豹參與,但她卻不便說出來。

    鬼刀母夜叉正色道:“俺在竹林裡遇見甄小倩,她卻叫咱們去問金毛鼠……”

    話未說完,風雷拐已凝重地道:“金毛鼠這樣大膽的放手去幹,說不定真的得到武當二塵和邛崍崆峒的默許!”

    韓筱莉立即極具信心地道:“這件事稍時見了武當掌門由小妹來問,不怕松鶴不說……”

    江玉帆和陸貞娘,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俱都聽得雙眉一皺,都不知道韓筱莉仗恃著什麼,只是大家不便說出來罷了。

    但是,渾猛爽直的獨臂虎,卻忍不住關切道:“要是他奶奶的松鶴不說呢?”

    韓筱莉毫不遲疑地正色道:“我叫他說他就得說。”

    江玉帆等人聽得一愣,不知道韓筱莉為什麼說得這麼有把握。

    陸貞娘卻擔憂地道:“莉妹,這個時候你可千萬不能闖禍,再說金毛鼠還在他們的手裡,元臺大師到現在還沒有生死下落……”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會意地頷首道:“小妹曉得!”

    一提到元臺大師的下落,佟玉清立即有意引導大家將注意力指向瓦崗湖去。

    但是,苦於沒有良好藉口,只得故意關切地道:“江伯父和少林寺他們分頭追趕的馬車結果如何,直到現在還沒有新消息……”

    風雷拐立即解釋道:“一方面是他們那邊沒有進展,另一方面是武當山中沒有丐幫的弟子,只要我們一出武當山區,必有新的消息。”

    江玉帆立即贊同地頷首:“不錯,小弟也在如此想。”

    說話之間,特地以深情的口口光望著佟玉清看。

    佟玉清被看得苦心一動,立即似有所悟,因而她斷定江玉帆在追及甄小倩時,絕不會馬上中毒。

    現在,她根據江玉帆的眼神和表情,很可能在他中毒前已向甄小倩逼出了什麼口風。

    當然,甄小倩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說的,是否也曾談及了瓦崗湖的介入,她就不得而知了。

    由於當時在茅屋的急迫和倉促,她一直還沒問過個郎遇到甄小倩的全般經過,以及怎的會中了那樣的毒。

    這時再與玉弟弟閃射著異彩的目光接觸,使她不由感到一陣既甜蜜又戰慄的快慰回味。

    同時,她也知道,玉弟弟這時的心裡,必然也正想到了在茅屋的那一幕。

    一想到當時的情形,佟玉清的雙頰便不由一熱,因而嬌靨通紅不自覺的將頭轉向了別處。

    韓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三人並未注意,但是,一直心事重重地陸貞娘卻看了個清楚。

    她感覺得到,同時也看得出,玉弟弟和佟玉清今天的眼波和神情,都和往常大不相同,至於為什麼不同,聰明的她,一時間實在也無法揣得出。

    是以,只得拉回正題問:“現在金毛鼠已被武當派擒獲,而甄小倩又被逼下懸崖不知是死是活,有關元臺大師的事今後應該如何處置,我們大家在心理上總該有個準備,稍時見了武當二塵,也好見機提出去……”

    話未說完,風雷拐已正色道:“老朽認為金毛鼠一定知道元臺大師的下落,如果金毛鼠和武當派都不肯說,我們就要堅持把金毛鼠要過來,親自送往嵩山少林寺……”

    江玉帆不由關切地問:“劉堂主的意思是說,假設金毛鼠不說,而武當二塵知道了也不告訴我們……”

    風雷拐立即面向江玉帆,欠身恭聲道:“是的,卑職以為咱們‘遊俠同盟’才是這件事的正主兒,何況昨晚在崖上,要不是佟姑娘和阮姑娘及時趕到,金毛鼠早跑了!”

    話未說完,業已吃飽了的鐵羅漢,舉起袖子將大嘴一抹擦,立即愉快地嚷著道:“好啦!

    吃飽啦,該找武當雜毛去算賬啦……”

    朱擎珠立即瞠目斥聲道:“大家在談正經事,少插嘴!”

    但是,悟空、一塵、黑煞神等人卻不由轉首看了一眼爬上峰頭的朝陽。

    江玉帆卻一看天色道:“時間的確不早了,大家先調息一會兒吧!半個時辰之後出發!”

    悟空憨姑獨臂虎等人一聽,紛紛站起身來,準備找株舒適的大樹下,閉上眼睛養下神。

    但是挺身站起來的禿子王永青,卻順手將那柄寒光閃射的匕首拿起來。

    正待伸手的鬼刀母夜叉,立即瞪眼沉聲問:“你幹啥?”

    禿子強自正色道:“這柄小刀子看來還不錯,俺覺得把它丟了大可惜了……”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又已哼了一聲,沉聲道:“你怎的知道沒人要?放下!”

    禿子雖然自知理屈,但他卻極不服氣的一撇嘴,極輕蔑的譏聲道:“放下就放下,兇啥?

    也不過是塊破銅爛鐵嘛!”

    說話之間,“卜”的一聲將那柄匕首丟在鬼刀母夜叉的一雙大腳板前。

    鬼刀母夜叉一見,頓時火冒三丈,“呼”的一聲彎腰將匕道撿起來,作勢望著禿子,怨聲道:“什麼?破銅爛鐵?好,把你的衣服掀開,看我不把你肚子裡的狗屎刨出來!”

    話聲甫落,早已倚坐在樹下休息的銅人判官、黑煞神,以及啞巴獨臂虎等人,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這邊雖然似真似假的嘻笑叫罵,但是已習慣十一凶煞脾性的江玉帆和陸貞娘幾人,卻正和風雷拐與一塵兩人,圍著甄小倩錦囊,頭髮和寶劍,在那裡商議事情。

    半個時辰之後,江玉帆當先由毛毯上站起來,向著紛紛站起來的憨姑、啞巴、獨臂虎等人一揮手勢,即和陸佟韓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展開輕功,當先向武當後山的廣坪崖馳去。

    鐵羅漢大都是跟著黑煞神前進,這時卻緊緊跟在禿子身後,壓低著聲音,關切地問:

    “禿子哥,瓦崗湖的水深不深?”

    禿子被問得一愣,不由驚異地道:“傻小子,你問這個幹啥?”

    鐵羅漢翻白著大眼偷看了一眼前面的佟玉清和江玉帆,神情遲疑,終於吃吃地說:“你別問俺幹啥,俺只問你深不深?”

    禿子是有名的精靈猴,一看鐵羅漢的傻相,知道方才大家閉目養神時,傻小子聽到了什麼消息,只是懾於盟主的威嚴不敢說出來。

    於是心中一動,故意也壓低聲音:“水深水淺有啥關係,反正你坐在船上!”

    話未說完,鐵羅漢已焦急地正色道:“要是由船上被打下了水呢?”

    禿子的目的的在逗傻小子說出真相,因而故意無可奈何的道:“那有啥辦法,不會水功的只有灌油瓶啦!”

    鐵羅滿聽得一楞,不由憨聲問:“灌什麼油瓶?”

    禿子毫不在意的一指鐵羅漢的大肚皮,瀟灑的道:“喏,就灌這個油瓶!”

    鐵羅漢聽得大吃一驚,不由焦急的問:“掉進水裡灌油瓶,瓦崗湖的水不是很深嗎?”

    禿子擔心把鐵羅漢嚇跑了,只得淡淡的道:“當然也有淺的地方……”

    鐵羅漢立即關切的道:“淺的地方有多淺?”

    禿子只得順口道:“有的地方到肚臍,有的地方過腳面……”

    鐵羅漢一聽,不由笑了,立即一揮小手,興奮的道:“好,就這麼辦,你們到灌油瓶的地方去打,俺在水剛過腳面的地方打!”

    禿子機警的地看了前後左右一眼,發現由於他和鐵羅漢談話,已落在最後了。

    於是,故意自然地道:“大聰弟,你要去打誰呀?”

    鐵羅漢見問,立即興奮地一張嘴巴直樂但他卻立即搖搖大頭不說了。

    禿子立即正色道:“你要告訴我,我就教你水功,你知道,普天底下的水功,除了盟主就屬我小牛山了!”

    鐵羅漢立即正經的問:“你說的話是真的,保俺鐵羅漢不會被淹著嗎?”

    禿子知道傻小子動心了,趕緊正色道:“那是當然,禿哥哥還保你跟我一塊潛進天水寨……”

    話未說完,鐵羅漢已興奮地道:“對!對對!姊夫盟主和佟姊姊也談到了天水寨!”

    禿子故裝驚異地噢了一聲,趕緊追問了句:“盟主和侈姑娘怎麼說?”

    鐵羅漢見問,趕緊向前看了一眼江玉帆和佟玉清。

    只見江玉帆一人在前,身如行雲流水,衣袂飄飄,身法不疾不徐,在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的緊隨下,業已越過了眼前的大綠谷,正向東北兩座高峰間的鞍部馳去。

    鐵羅漢看這情形,發現自己和禿子,兩人才剛進入谷口,業已落後六、七十丈了。

    於是,大嘴一咧,膽兒也壯了,聲音也高了,立即得意而神秘的道:“俺告訴你,你可不能再告訴別人。”

    禿子毫不遲疑地正色道:“那是當然!”

    話雖說的自然,但他的身法卻已逐漸加快。

    鐵羅漢繼續得意地道:“俺昨天晚上不是分組去找那位白衣道姑嗎?告訴你,俺並沒有真的去……”

    這一次禿子的確吃了一驚,不由驚異地望著鐵羅漢噢了一聲,同時,關切地急聲問:

    “你去了哪裡?”

    鐵羅漢得意地道:“俺去拉屎!”

    禿子一聽,寬心大放,不由失望地哼了一聲。

    鐵羅漢繼續道:“可是,俺拉著拉著,就睡著了!”

    禿子見傻小子不談正經事,哼了一聲,立即加快了身法速度。

    鐵羅漢一見,趕緊言歸正傳地道:“俺因為昨晚睡了覺,方才休息時俺可就睡不著了……”

    禿子不理,加速身法疾馳,因為江玉帆等人已越過雙峰鞍部,再過一個三峰谷就是廣坪崖了。

    鐵羅漢見禿子不理他,立即加重了語氣道:“你猜怎麼著?和雜毛道長陸姊姊他們商量完事情的佟姊姊,也跑到俺的那棵大樹底下來睡覺,嘿嘿,俺那位盟主姊夫也來了……”

    禿子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地道:“你閉著眼睛養神,你怎麼知道?”

    鐵羅漢立即正色道:“俺的眼睛閉著,俺的耳朵可張著!”

    禿子知道盟主最喜愛佟玉清,而他禿子也早把佟玉清視為親妹妹一般愛護,而且,自從知道佟玉清是西藏老王的外甥孫女,前朝文成公主的後裔之後,更是敬愛有加。

    這時一看鐵羅漢的神情,知道他必是聽到了盟主與佟玉清之間的私下兒女悄悄話。

    但他為了知道鐵羅漢究竟聽到了些什麼,是否重要,對陸韓朱阮四女的情感是否有影響,因而關切地問:“盟主和佟姑娘怎麼說?”

    鐵羅漢傻笑道:“前邊說些啥俺不大懂,只聽盟主姊夫說,當時他一見到佟姊姊,心裡很高興,也就借酒裝瘋放了甄小倩……”

    禿子聽得心中一驚,覺得盟主私下放了甄小倩的事,絕不能讓陸韓朱阮四她們知道。

    是以,兩眼一瞪,立即沉聲道:“你胡說,盟主怎麼會放了甄小倩……”

    鐵羅漢一聽,反而理直氣壯地瞪眼正色道:“騙你的是龜孫子,佟姊姊也沒有把甄小倩逼下懸崖呢……”

    禿子聽得心中再度一驚,知道這裡面必有個大秘密。

    是以,迷惑的噢了一聲,關切地問:“盟主以後怎麼說?”

    鐵羅漢蹙眉扭臉的想了想,突然似有所悟地急聲道:“噢,有了,盟主姊夫還問佟姊姊苦不苦,痛不痛,還生不生氣……”

    禿子雖然是個鬼靈精,這時也被傻小子給弄糊塗了,因而有些莫名其妙的沉聲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問你去天水寨的事?”

    鐵羅漢見禿子不信他的話,也有些不高興地道:“俺怎麼知道天水寨的事,俺只聽佟姊姊說瓦崗湖,盟主姊夫才說天水寨不容易潛入……”

    禿子見鐵羅漢說的沒頭沒腦,不由生氣地道:“盟主和佟姑娘為什麼談起了這件事?”

    鐵羅漢想了想,道:“聽說為了翻江豹……”

    禿子越聽越有氣,而且兩人也到了兩座高峰的鞍部下,而江玉帆等人則早已看不見了。

    禿子心中一急,加速向上馳去。

    但他在前進中,覺得這件事必是盟主和佟姑娘談論事情而又談及了去年在黑虎嶺,與天水寨老寨主翻江豹約定的事。

    但是,他覺得盟主和佟玉清放走甄小倩的事,絕不能讓陸韓朱阮四女知道。

    至於江玉帆和佟玉清悄聲談話,為何沒有注意鐵羅漢的事,他認為必是以為鐵羅漢飽吃貪睡,倒在那兒早已睡著了。

    為了不讓傻小子到處亂講,一馳上峰鞍,立即肅容正色道:“大聰弟,這件事你有沒有告訴別人?”

    鐵羅漢一搖大頭,道:“俺還沒有告訴別人,因為你會水功,所以俺才先要問你!”

    禿子立即寬心地點了點頭,但卻以警告的口吻正色道:“我告訴你喲,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鐵羅漢聽得神色一驚,不由瞪大了眼睛,愣愣地問:“為啥?”

    禿子正色道:“因為這是咱們同盟的秘密,如果盟主還沒對大家說而你先說出去,就是犯了咱們的規矩,就得打了屁股還不給飯吃,一直到他被餓死!”

    鐵羅漢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不由震驚的道:“為什麼要把人給活活餓死呢?”

    禿子立即瞪眼正色道:“誰叫你犯了咱們‘遊俠同盟’的規矩呢?”

    鐵羅漢咧著大嘴塌眉,不停的貶著眼睛憂急的問:“俺要是對珠姊姊說呢?”

    禿子聽得心中一驚,知道鐵羅漢還沒有對朱擎珠說,因而趕緊正色道:“絕對不可以,你忘了,珠姊姊是盟主的未婚妻,你告訴她,她當然會對盟主說的!”

    把話說出了口,禿子才覺得有些後悔,但他也是為了陸佟韓朱阮五女的和好,遊俠同盟的團結,即使這麼說,也是善意的,也會得到朱擎珠的諒解的。

    但是,傻小子鐵羅漢卻嚇得一張圓胖臉臘白,瞪著兩眼望著禿子,問:“你會不會對盟主姊夫說?”

    禿子立即正色道:“我怎麼會呢?我是你最好的禿頭哥嘛!”

    鐵羅漢一聽,立即安心地笑了。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一聲內力充沛,微泛怒意地無量壽佛。

    禿子和鐵羅漢兩人同時一驚,急忙向前一看,只見武當掌門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率領著天罡劍玄洪,地癸劍吳德性,以及道字輩松字輩的弟子,不下兩百人,已在三峰谷中擺好了陣勢。

    松鶴掌門滿面慍容居中站定,眉宇透煞的武當二塵則左右侍立,其餘道人雁行排列,摒息肅立,似是早已等候在此地。

    江玉帆和陸佟韓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也在武當派的對面七八文處依序站好了位置。

    禿子和鐵羅漢打量間,加速馳行,兩人到達近前,俱都一聲不吭地站在啞巴和黑煞神之間。

    禿子看得出,悟空、一塵等人也都對武當派不在廣坪崖等候,卻來了三峰谷而感到迷惑不解。

    只見單掌稽首,宣了聲道號的松鶴道人繼續道:“本派與貴同盟訂約,由金盆谷斷頭崖到現在,尚不足旬日,江盟主對咱們雙方能夠這麼快就了斷前嫌,想必和貧道同樣的大感意外……”

    江玉帆立即微一頷首,淡然道:“不錯!”

    松鶴道人雙眉一揚,略微提高聲音,沉聲問:“但不知江盟主對貴同盟辱殺本門三名弟子之事如何解說,如何進行……”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瞠目怒叱道:“廢話,本姑娘辱殺武當三劍時,尚未加入‘遊俠同盟’,這件事根本與‘遊俠同盟’無關……”

    滌塵老道趕緊沉聲道:“那很好,既然江盟主不過問此事情,本派長幼三代弟子,也決不出面干預他們復仇之事,”

    江玉帆一聽,立即沉聲道:“慢著!”

    武當群道聽得面色一變,滌塵老道立即刁鑽的怒聲道:“江盟主敢莫是有了悔意?”

    江玉帆覺得滌塵老道,心胸狹窄,他們不在廣坪崖等候,而先來三峰谷擺好了陣勢,他不能不防備其中有詐。

    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對方耍奸使詐對付韓筱莉,他江玉帆怎能袖手不管?

    是以,這時見問,只得佯裝一愣,神色不解地道:“在下並沒有答應道長什麼呀?”

    滌塵老道見奸計難逞,頓時大怒,不由剔眉厲聲道:“你雖然沒有答應什麼,但方才韓筱莉說出與貴同盟無關的話時,你就該及時表示意見,否則,便是默認,此時再提出更正,就是反悔!”

    江玉帆聽得冷冷一笑,尚未開口,韓筱莉已瞠目怒叱道:“閉嘴,耍奸使壞都救不了你們今天被懲的命運,再告訴你們一次,本姑娘在斷頭崖下說過,等到本姑娘前來你們武當山興師問罪的時候,定叫你們人人前額觸地,個個俯首認輸……”

    話未說完,立在滌塵老道身後的地癸劍吳德性,早已暴喝一聲,人已飛身縱了出來。

    吳德性一到場中,立即翻腕撤劍,用手一指韓筱莉,怒喝道:“韓筱莉,你少在那裡神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如果你不健忘的話,今天也正是你無辜殺死我師弟人辛劍的日子,我要殺好報仇,我要將你亂劍分屍,我要把你的心挖出來拿去活祭……”

    說話之間,渾身顫抖,咬牙切齒,聲嘶沙啞,神色淒厲,雙眼滿布了血絲,臉上罩滿了殺氣,的確駭人!

    黑煞神一見吳德性那副囂張狂妄的樣子心裡就有氣,是以,未待吳德性話完,早已忍不住在旁自語大罵:“奶奶的,神氣個啥?老子兩鉤隨手二下,就把你的肚子刨開花!”

    正在暴怒如狂的吳德性一聽,倏然停止叫罵,神色淒厲,滿面殺氣,瞪著一雙滿布血絲的兇睛,轉首望著黑煞神幾人立身處,厲聲問:“誰?方才是誰說話?”

    黑煞神怎會把地癸劍吳德性看在眼內,是以,猛的一拍胸脯,瞠目怒聲道:“是老子說的話,你可是要與老子比劃比劃?”

    吳德性一見是黑煞神,不由仰天發出一聲厲笑,同時輕蔑地道:“手下敗將,劍底遊魂,居然大言不慚,奢談與在下比劃,哈哈,你那對鋼鉤還丟在解劍巖下,你拿什麼比劃?”

    黑煞神聽得滿面通紅,頓時大怒,暴喝一聲,飛身縱了出去。

    身形落地,猛的一揮兩隻鐵錘般的拳頭,瞠目怒叱道:“操你的祖宗,老子就用這雙拳頭砸癟了你!”

    韓筱莉一方面不願“遊俠同盟”的人介入,一方面也知道黑煞神以一雙內掌絕難取勝。

    是以,未待黑煞神話完,立即急聲道:“芮壇主,今天沒有你們的事,請你退回去!”

    說話之間,自己已飛身縱了出去。

    黑煞神一見,只得望著吳德性,哼了一聲,怒聲道:“你別認為你和玄洪老道偷練了那麼一套沒有人知道的武功就能打敗我們,弄不好今天連命都丟了!”

    吳德性和武當二塵聽得個個面色大變,俱都忍不住機伶伶打個冷戰!

    但是,口快心直的渾漢黑煞神,只是一時氣憤,因而脫口說出來,沒想到竟給對方這麼大的震駭。

    這樣一來,不但使江玉帆等人注了意,就是自信必勝的韓筱莉也特別提高了警惕。

    立在滌塵身後,面色倏變蒼白的玄洪道人,氣得突然忍不住厲聲問:“姓芮的你……”

    剛剛飛身縱回的黑煞神,聞聲立即回頭沉聲問:“老子怎樣?”

    但是,立在江玉帆身後的一塵道人,卻未待玄洪答話,已是瞠目朗聲道:“慢著!”

    神色有些不安的滌塵老道,搶先懊惱地問:“你又有什麼話說?”

    一塵道人沉聲道:“今日貴派與韓姑娘在此了斷前嫌,雖是在龍首大會期間,當著天下龍首掌門訂的約,但與龍首大會已毫無關連……”

    話未說完,滌塵老道已厲聲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獨臂虎突然怒聲插言道:“什麼意思,韓姑娘今天要宰人!”

    武當群道聽得神色一變,吳德性卻突然仰面一聲厲笑道:“今天要想宰人的是大爺我!”

    說此一頓,突然望著韓筱莉厲聲道:“韓筱莉,既然出了場為何還不亮劍?”

    韓筱莉嬌靨凝霜,口口問冷輝,註定神色淒厲的吳德性,冷冷一笑:“吳德性,姑娘再度警告你,交手之際你如膽敢耍奸使詐,可別怨姑娘心狠手辣!”

    說話之間,輕按啞簧,咋的一聲輕響,寒光如電一閃,顫巍巍的騰龍薄劍已撤出鞘外。

    地癸劍吳德性似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一見韓筱莉將劍撤出來,竟有些迫不及待的大喝一聲道:“少廢話,納命吧,”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一式“浪裡翻花”,在一陣翻滾的匹練中,綻出數朵劍花,照準韓筱莉的肋腹,逕自罩下。

    韓筱莉暗自凝功,薄劍突變筆直,光芒頓時大放,目注吳德性的劍勢,靜待變化。

    因為,她經過了黑煞神的點破,業已提高了警惕,尤其對方神情如此急切,把話說得這麼有把握……

    她不得不提防吳德性情急拼命,暗中使詐。

    因而,為了安全,她決定施展檀郎親傳的流雲麗星步和九宮堡的祖傳劍法。

    是以,摒息提氣,暗凝功力,目注對方劍尖變化。

    果然,就在對方翻滾匹練,劍花倏現的一剎那,一道寒光,飛射而出,鋒利的劍尖,直向她的小腹刺來。

    韓筱莉為了讓吳德性圖窮匕現,並不準備還擊,嬌軀如電一閃,薄劍順勢掃向吳德性的左肩。

    但是,就在她閃電般疾速身法閃動地同時,絲的一聲輕嘯,一線寒光,竟由吳德性的劍柄護手處閃電射出,逕由她的肋下擦衣射過,毫釐之差沒有射中她。

    這絲如線寒光,挾著一絲輕嘯,卜的一聲,恰巧射在瞪著大眼望著場中的鐵羅漢的天靈蓋上。

    鐵羅漢根本沒有注意,順手拍了一下前額,同時望著禿子,說:“奶奶的,武當山大白天還有蚊子呵?”

    說話之間,場中交手的韓筱莉早已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氣得一聲嬌叱,劍法立變,薄劍飛舞,匹練翻飛,立即將吳德性罩住。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見,頓時大怒,紛紛怒聲指責。

    武當群道一見,雖然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看了場中情勢和悟空等人怒喝,為了應變,也紛紛將寶劍撤出來,情勢突變緊張。

    江玉帆深怕雙方突然打混戰起來,立即鎮定地將雙臂平舉起來,示意黑煞神、獨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保持冷靜,不可亂來。

    對面的武當掌門松鶴道人,面帶慍容,神色氣憤,也回顧左右群道揮手示意,不可亂動。

    武當二塵則面色大變,冷汗油然,目閃驚急,焦慮不安。

    顯然,兩人對於吳德性的急功躁進,壞了大事,丟了武當派的顏面而感到慚愧難堪。

    但是,立身江玉帆左右的陸貞娘、佟玉清,以及朱擎珠阮媛玲,卻都為韓筱莉暗自慶幸。

    因為,所幸韓筱莉一開始就提高了警惕而施了流雲麗星步,否則,如果照往日先跨步旋身,再出劍還擊,這枚用機簧藏在劍柄內的銀釘,絕難逃得過去。

    就在大家各自震驚怒喝的一剎那,已被韓筱莉劍幕罩在中間的吳德性,已一連發出數聲惶恐尖叫和驚呼。

    天罟劍玄洪一見,知道吳德性命在頃刻,大喝一聲翻腕撤劍,照準場中幻起的十數鮮紅纖影,飛身撲去,揮劍斬出。

    悟空等人一見,再度發出一陣憤怒大喝。

    也就在天罡劍飛身撲向場中,手中寶劍揮出的同時,身形旋飛的韓筱莉,業已脫口一聲嬌叱:“去吧!”

    “吧”字出口,“蓬”的一聲。

    吳德性的身體,挾著一聲問哼,連人帶劍已被韓筱莉踢出了劍幕,直向滌塵老道身前撞去。

    滌塵老道等人一見,頓時大亂,因為吳德勝翻滾擺動地右手中尚緊握著他那柄劍。

    由於吳德性雙臂亂舞,劍光閃閃,即使想伸臂挽救也沒人敢冒險。

    依然像昨晚在崖上被佟玉清抖手擊出的情形一樣,吳德性的身體,“咚”的一聲,著實跌在地上。

    松鶴掌門和武當二塵,以及附近松字輩的中年道人等定睛一看,只見吳德性面色蒼白,滿頭大汗,張著嘴巴不停地喘。

    最令松鶴等人驚駭的是,吳德性的前胸後背和兩袖,竟被韓筱莉的劍尖劃破了二三十道口子。

    但是,露在衣外的皮膚,竟沒有一處被劃傷。

    而仰面倒在地上的吳德性,嚇破了膽,似是嚇掉了魂,瞪著一雙大眼睛,呆滯地望著天空,張著嘴巴不停地喘,連挺身躍起的氣力都沒有了。

    就在大家驚魂未定,低頭察看的一剎那,對面已傳來江玉帆的沉聲阻止道:“表姊不要殺他!”

    松鶴等人聞聲大吃一驚,急忙抬頭,舉目一看,無不面色大變。

    只見場中的韓筱莉,柳眉飛剔,杏目圓睜,娟美的嬌靨上充滿了殺氣。

    這時,正以手中的騰龍劍,筆直地指在玄洪道人的咽喉上,只要她的手腕微微一挺,玄洪便馬上魂歸地府。

    再看天罡劍玄洪,同樣的被韓筱莉在前胸後背上劃了四五個洞,但比之吳德性少多了。

    玄洪道人終究年長几歲,這時雖然劍尖指著喉嚨,依然面不改色,十分鎮定。

    只見韓筱莉,冷冷地一笑,道:“你如果劍中也裝有機簧弩,你就應該揮劍自刎……”

    話未說完,老滌塵已驚得脫口厲聲道:“玄洪退回來!”

    天罡劍玄洪一聽,這才滿面羞慚的倏然轉身,提著寶劍飛身縱了回去。

    但是,滿面怒容的老滌塵卻飛身縱了出來。

    韓筱莉一見,不由氣得怒聲問:“你要作什麼?”

    滌塵老道一臉怨毒,倏然翻腕,“嗆”的一聲將劍撤出來。

    同時,圓睜雙目,註定韓筱莉嬌靨,恨恨的怒叱道:“貧道舍了性命,今天和你拼了!”

    韓筱莉一聽,不由氣得呸了一聲,怒聲道:“你也配?你在作夢,武當派的聲譽幾乎毀在你滌塵的手裡,本姑娘將要判你個縱容弟子,破壞派規,違背了祖師爺的教誨……”

    話未說完,武當群道頓時大怒,紛紛舞著手中寶劍怒聲喊“殺”,作勢就待撲過來。

    江玉帆和陸佟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一聽,也俱都愣了,覺得韓筱莉的話說得大過份了。

    白髮銀鬚老滌塵,更是神情如狂,雙目圓睜,厲嗥一聲:“貧道認命與你拼了!”

    厲嗥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一式白蛇吐信,照準韓筱莉的咽喉就刺!

    韓筱莉擔心滌塵老道的劍柄裡也暗藏著機簧,是以,一見滌塵長劍刺來,疾演麗星步。

    但是,也就在滌塵前撲,韓筱莉移步的同時,武當派的掌門人松鶴;突然急切地怒聲大喝道:“三師叔不得無禮”

    老滌塵聽得渾身一戰,急忙剎住身勢,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地回身驚異地望著掌門人松鶴。

    武當群道都愣了,鬧不清是怎麼回事。

    江玉帆等人更是茫然不解。

    但是,武當掌門人松鶴道人,卻再度望著滌塵老道,急切地催促道:“三師叔快請退回來。”

    滌塵老道雖然性烈如火,而且身為長老,但當著全派三代弟子,他可不敢不聽掌門人的面諭。

    是以,滿面悻悻之色,並透著迷惑不解,提著寶劍,大步走了回去。

    這時,松鶴道人才略整道袍,垂下拂塵,滿面肅容的向韓筱莉身前走來。

    江玉帆等人看了這情形,心中更是不解,不知道松鶴掌門為何要親自出場。

    但是,場中的韓筱莉,卻一橫玉臂,“錚”的一聲將劍收入了皮套內。

    由於韓筱莉的收劍,武當群道雖然將一顆緊張的心寬放了下來,但是也更加的不解口只見松鶴道人走至幹筱莉面前,恭謹的稽首宣了聲佛號道:“敢問韓姑娘尊師何人?”

    韓筱莉一見問到師承,立即引起她對五位老人家的渴望與孺慕,算來她離開師父慈暉婆婆和四位師叔,不覺已經一年了。(詳情請看拙作《金斗萬豔杯》)。

    由於她內心地孺慕想念,不自覺的神色有些黯然,是以,肅容回答道:“西提五老……”

    話剛開口,松鶴掌門的面色大變,不由驚得脫口急聲問:“令師可是慈暉老前輩?”

    韓筱莉立即肅容頷首道:“正是她老人家!”

    松鶴掌門面色再度一變,不由震驚的顫聲問:“令祖及令尊是……”

    韓筱莉見問到祖父和父親,一股仇恨怒火,倏然衝上心頭,想到祖父的慘遭殺害,想到父母的被騙身死,不由怨憤的厲聲道:“先祖父玉扇龍劍韓天祥……”

    “韓天祥”三字方自出日,松鶴掌門的渾身不由一戰,急忙轉首望著一個年齡較長的中年道人,神情肅穆而又激動地沉聲命令:“二師弟,請兩位師叔和所有弟子先回觀去!”

    如此一說,全場震驚,就是武當二塵也驚呆了,武當群道自然更是鬧不清是怎麼回事。

    但是,韓筱莉卻嬌靨一沉,竟也以威嚴的口吻,命令似地道:“慢著,本姑娘要親去祖師堂,嚴懲玄塵、滌塵幾人!”

    話聲甫落,武當群道無不渾身一戰,俱都神情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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