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蛟鄧正桐心疼外孫,知道佟玉清果真死了,江玉帆必定痛苦萬分,很可能精神就此一蹶不振,而且,他老禿自己也真有些喜歡這位剛烈中有著溫順,爽朗中透著莊淑的外孫子媳婦。
是以,一見陸貞娘和悟空等人痛哭失聲的飛身離去,也一提手中百斤大鐵槳,飛身追去。
鄧正桐真擔心黑煞神、獨臂虎以及鐵羅漢三人輕功火候不夠,登不上峰巔,是以,猛提一口真氣,加速身法,同時大喝道:“你們跟我來!”
說話之間,折身向西北峰腳下當先馳去。
陸貞娘等人一見,知道鄧老爺子已去過一次峰上,路徑熟悉,是以,紛紛跟在他的身後。
鐵羅漢回頭一看,發現九宮堡主江天濤和他的八位夫人,仍立在原地和洪善大師,武當掌門,以及洪澤湖老湖主,三老會老龍頭,還有峨嵋各派的掌門長老等人談話,不由望著在前飛馳的鄧正桐,大聲問:“禿頭公公,江伯伯江伯母他們為什麼沒來呀?”
鄧正桐頭也不回,立即沒好氣地回答道:“少林寺的元臺大師到現在還沒有下落,大家不商議出一個尋找的辦法來,他們能來?”
鐵羅漢和佟玉清的感情也很好,這位大姊姊遇事也很照顧他,是以,眼淚汪汪的道:
“可是元臺大師被劫並沒有死呀,佟姊姊現在已快不行啦!去晚了可能就見不了最後一面了呀!”
鐵羅漢如此一嚷,大家更是心痛如割,恨不得插翅飛上峰巔,真怕一步去遲到得晚,而不能和人緣最好的佟玉清見上最後一面。
從來不知道流淚的幾個鐵漢,如悟空和尚銅人判官,黑煞神以及獨臂虎幾人,這時也早已淚流滿面。
鬼刀母夜又向來是殺人不眨眼,這時一聽和她感情最好,一同南征北戰的老妹子,就要別她而去了,怎不讓她淚如泉湧,大放悲聲?
黑煞神淚眼望一望禿子、啞巴、鐵羅漢,悲聲道:“根據俺舅舅麻衣相書說,佟姑娘這種相貌,應該是穿綢喝油,享榮華,受富貴的命,任怎麼看她也不像是個短命相!”
在往日,黑煞神一談到他舅舅,禿子、憨姑、獨臂虎幾人,總諷譏他幾句。但是,這時的情形不同了,不但沒有人椰榆他,反而覺得老芮的話有道理。
禿子悲聲道:“這就叫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方才老妹子還有說有笑的,誰知這時就要拋下我們走了!”
如此一說,幾人都忍不住再度失聲哭了。
老淚縱橫的風雷拐,在十一凶煞中他的年事最高,遇事也最沉著,照往常,黑煞神等人的又哭又叫,他一定會大聲喝斥他們。
但是,今天的情形不同了,他們十一凶煞中不但失去了一人,而且失去的還是武功最好的一位。
佟玉清的生命垂危,假設是出自一塵道人之口,他們還抱著一線希望,如今,卻是舉世聞名的神醫賽扁鵲謝感恩報的信,那就等於閻王爺已向小鬼丟下了拘魂牌了。
由於大家的心情沉痛,在飛蛟鄧正桐的前導下,沿著西北峰腳的斜崖,飛騰縱躍,不知不覺已到了峰巔上了。
大家急急登上峰巔,對峰下遠處的綺麗夜景看也不看一眼,對峰上的亂巖雲松也視若無睹,隨在飛蛟鄧正桐身後,直向天池邊前馳去。
前進約數十丈,已看到前面一個數畝方圓的大池塘,天風吹過,水波漣漣,在皎潔的月空映照下,水光閃閃銀蛇亂竄,蔚成奇觀。
但是,隨著他們的飛馳前進,漸漸看清了盟主江玉帆,盤膝坐在池邊的如茵草地上,而佟玉清則仰面倒在他的身邊,螓首枕著江玉帆的膝頭,一動不動,就像斷了呼吸一樣。
江玉帆靜靜的望著佟玉清的面龐,緊緊握著佟玉清的手,看來神情極為痛苦。
醫術不亞於賽扁鵲謝感恩的一塵道人,則絕望的坐在另一邊,深深地低著頭,顯然為無法救活佟玉清而正在傷心流淚!
大家看了這情形,內心格外悲痛,紛紛加速身法,再度痛哭失聲。
江玉帆和一塵一聽,絕望地緩緩抬起頭來,一見飛蛟鄧正桐也來了,一塵道人急忙站起身來,江玉帆則流淚呼了聲外公。
鄧正桐和陸貞娘等人急忙探首一看,只見仰面倒在地上的佟玉清,酥胸仍在起伏,惶恐的心情首先安定了一半,再看她兩眼腫得大如銅鈴,深紅中透著紫黑。
肝腸寸斷的鬼刀母夜叉,卻“哇”的一聲撲跪在佟玉清的嬌軀旁,哭喊了一聲老妹子痛哭失聲。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一見,更忍不住悲從中來,淚下如雨。
生離死別,是人生最痛苦的事,鄧正桐自然體會到,黑煞神和獨臂虎等人的心情,想到他鄧正桐已是快進棺材的人了,偏偏還活著,而明媚健美的佟玉清,剛剛二十歲的少女,還有數不盡的綺麗生活,幸福時光,偏偏這麼快就結束了她青春寶貴的生命。
大家一哭,雙目緊閉,仰面倒在地上的佟玉清,淚水也像決堤的江河般由她紅腫發烏的眼縫間流出來。
但是,她有些蒼白的唇角,卻強自掙出一絲苦笑,用手輕輕揮動著,竭力以鎮定地聲音道:“你們大家都不要哭,小妹還有話說……”
話未說完,站在後面哇哇大哭的鐵羅漢,突然哭聲道:“禿頭……公公……嗚嗚……江伯伯……他們來了……”
鄧正桐,陸貞娘,以及悟空等人一聽,紛紛止哭,同時本能的閃開了一條路。
只見九官堡主江天濤和他的八位夫人,以及齊魯大俠金劍英,小李廣鍾清,賽扁鵲謝感恩等人,正神情惶急地向這邊如飛馳來。
在他們的身後左右,尚跟著三老會的老龍頭皇甫陽,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夫婦,還有丐幫幫主四眼盲丐和他的兩個老師弟王景海、劉燕強。
就在大家打量的一瞬間,身法快如飄風的九宮堡主江天濤和八位夫人神情緊張惶急地已到了近前。
江玉帆一見父母到來,星目中的熱淚又再度湧了出來,一抬佟玉清的螓首就要站起來。
江天濤一見,急忙揮手急聲道:“不要亂動!”
就在說話的同時,彩虹龍女已撲在佟玉清的嬌軀旁,痛哭失聲的道:“孩子,你不能丟下你玉弟弟不管呀……”
如此一說,四周又掀起一片哭聲,鬼刀母夜叉急忙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彩虹龍女蕭湘珍。
佟玉清神情激動,嬌軀顫抖,她用手握住這位原應該是她的婆母的彩虹龍女,她流淚悲痛地道:“伯母,請您不要難過,這隻怨清兒無福,服侍爺爺和九位老人家……”
江天濤和富麗英以及金杖追魂夫婦等人一聽,無不暗贊佟玉清是個知書達禮,顧大體會說話的好孩子。
只見佟玉清滿面淚痕的繼續悲聲地道:“現在清兒有兩件事拜託江伯父和伯母們……”
彩虹龍女一聽,趕緊流淚悲聲道:“有話你儘管說,你江伯伯一定會為你辦到的!”
佟玉清微微頷首,未語臉先紅,略微遲疑才悲聲道:“清兒死後,希望能把清兒的屍體埋在九宮堡附近的山谷中……”
話未說完,大夫人富麗英已感動地流著淚道:“佟姑娘你放心,萬一你不幸西歸,你江伯伯一定把你安葬在一座能俯視九宮堡的高峰上。”
佟玉清一聽,立即感激地點點頭,但卻又關切地問:“伯母,請問在場的都是哪些人?”
彩虹龍女何等聰明,知道佟玉清有隱密交待,因而,急忙回頭察看。
但是,九宮堡主江天濤卻鄭重地道:“佟姑娘放心,登上峰來的都是自己人,也都是你的長輩,我保證他們都可以為你保密!”
如此一說,丐幫幫主四眼盲丐和他的兩個師弟,以及齊魯大俠、小李廣鍾清等人,都自動的悄悄離開了。
雖然,江天濤並沒有要他們離去,但根據武林的忌諱,聽到別人的隱密並非是福,還是不聽的好。
佟玉清雖然雙目紅腫,但聽力仍極靈敏,這時一聽有人離去,才安心地流淚低聲說道:
“伯母,除了我母親一人外,沒有人知道清兒的詳細身世,玉弟弟沒有在私下裡問,清兒也沒在私下裡談及。”
說此一頓,有些悲痛地繼續道:“家母是西藏老王的長女文吉娜萍姬……”
話一出口,江天濤等人無不暗吃一驚,江玉帆、陸貞娘,以及悟空等人,雖然在西域知道了佟玉清一些身世,但卻不十分清楚。
只見佟玉清繼續流淚悲痛地道:“她老人家現在隱居在科南山的大華峰上,那是一處昔年世外高人仙修的地方……”
說著,在小錦囊內取出一方紫紅光芒閃射的玉佩和明珠來。
江玉帆和陸韓朱阮四女,以及悟空、一塵等人一看,知道佟玉清在西域用來嚇退金衣教主拉帕奇的那方龍鳳紫玉佩。
只見佟玉清拿著龍鳳紫玉佩,神情激動淚下如雨,十分悲痛的交給彩虹龍女,悲聲道:
“伯母,這是昔年文成公主下嫁西域時隨身佩帶的紫玉龍鳳佩,是唐朝大宗皇后恩賜,將來伯母見到家母時,就說清兒得了不治之病,切莫說是死在崑崙派的毒粉之下……”
話未說完,陸韓朱阮四女和憨姑鬼刀母夜叉幾人都掩面失聲痛哭起來。
江玉帆和悟空、一塵、獨臂虎等人,也都抽噎流淚,想到佟玉清在西域哈拉山口,以這方紫玉龍鳳佩嚇走了金衣教主拉帕奇,解除了一場大劫難,想來好似昨天的事。
但是,此刻在這寒風淒涼的峰巔上,她卻身中毒粉,就要拋下大家死去,從此幽冥異路,永無再見之期,怎不讓大家肝腸寸斷,痛哭失聲呢?
九宮堡主江天濤,神情黯然,八位夫人簌簌落淚,皇甫陽和阮公亮夫婦也忍不住感傷嘆息。
彩虹龍女蕭湘珍,雙手接過前朝瑰寶,心痛如割,哽咽得無法馬上回答佟玉清的話,僅僅呼了聲“可憐的孩子”,便泣不成聲了。
就在這時,驀見人影一閃,一直目注佟玉清面部傷勢的變化的賽扁鵲謝感恩,突然繞過彩虹龍女和鬼刀母夜叉匆匆走至佟玉清的另一邊,急忙將身形蹲跪下去,立即將手指叩在佟玉清的脈門上。
江玉帆和陸韓朱阮,以及悟空、風雷拐等人一見,大驚失色,一致認為傷勢惡化,不由脫口急聲道:“玉清姊姊可是不行了?”
也就在大家脫口驚問的同時,驀見一塵道人的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有轉機!”
說話之間,分開憨姑和鬼刀母夜叉,急步向佟玉清的另一邊走去。
彩虹龍女蕭湘珍飄然而退,將位置讓給了一塵道人。
大家聽了一塵道人的有轉機,這才發現佟玉清的兩隻烏紫紅腫的眼睛雖然腫勢沒有消,但由她眼縫中流出來的淚水卻是清而透明的瑩晶淚水,而不是混合著紅色血絲的淚。
到了這時候,堡主江天濤也不由地回頭望著七八丈外的四眼盲丐和齊魯大俠等人,興奮地說:“黃幫主請過來,有轉機!”
丐幫幫主幾人一聽,自然也極高興,飛身奔了過來。
只見一塵道人已輕輕地將佟玉清的眼皮用手指撐開,發現眼珠除了佈滿紅絲,並沒有潰爛!
叩完了脈的賽扁鵲,不由不奮地道:“這真是奇蹟,照方才的情形看,這時應該雙目潰爛,膿血不止,早已氣絕了……”
佟玉清聽說已有了轉機,芳心的興奮自然是難以形容,因而激動地道:“晚輩只覺得渾身緊縮,雙目劇痛,丹田真氣直向上湧,迫使四下流竄的毒性回縮,晚輩立即誘導這股奇異真氣到臉部上來,才漸漸覺得好過些……”
話未說完,賽扁鵲已望著銅人判官等人,急聲吩咐道:“快去天池取些水!”
銅人判官等人聽說取水,彼此一愣,因為沒有容器,決定拿手去捧!
就在大家心念決定地同時,啞巴方守義,早已飛身縱至池邊,只見他俯身取水的一剎那,金紅光芒暴漲,峰上頓時一亮,光華耀眼,眩目生花!
大家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都不禁脫口驚啊!
江玉帆聽說最心愛的玉清姊姊可能有救了,內心的高興絕非筆墨可以形容,這時一見啞巴用以取水的,竟是放在他鹿皮胯囊中的戰國金斗,因而笑著道:“爹,那是玉兒在大湖惠山靈隱寺的佛像頭上得到的戰國金斗……”
江天濤聽得神色一驚,末待愛兒說完,立即關切地急聲問:“可是趙玉用以刺殺代王的利器大耳長尾鬥?”
風雷拐等人一聽,聚都暗贊江堡主博學多才,知古通今。
江玉帆早已頷首應了個是。
金華聞處,啞巴已擎著盛滿了池水的金斗奔了過來!
賽扁鵲一看,立即興奮地催促道:“快些拿來,這東西正好!”
說話之間,已迫不及待的由啞巴方守義的手裡將金斗拿過去。
黑煞神看得虎目一亮,頓時想起盟主江玉帆懷中的萬豔杯!
但是,他人雖然毫放粗獷,但粗獷中有時也很細心,他張了張大嘴巴,突然驚覺到此時此地不宜使用萬豔杯,因而到了唇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只見賽扁鵲先將一包藥粉放進金斗內,然後示息江玉帆將佟玉清的螓首放平,並由一塵道人用手指將佟玉清上下眼臉撐開,將金斗內的天池泉水,徐徐沖洗。
兩隻眼睛分別衝畢,立即有絲絲熱氣蒸騰而起,看來紅腫也消了少許。
之後,賽扁鵲又在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拔開瓶塞,異香撲鼻,謹慎小心的在佟玉清的兩眼裡,分別滴了雨滴。
一切完畢,將瓶收起,這才含笑抬頭,緩緩站起來,望著江天濤和八位夫人,寬言道:
“託堡主和諸夫人的福,佟姑娘今夜好好休息一晚,明晨再點一次眼藥就好了!”
江天濤急忙拱手和八位夫人同時含笑謙聲道:“謝前輩辛苦了!”
彩虹龍女說罷,發現手中還捧著佟玉清的紫玉龍鳳佩,轉首一看,只見飛蛟鄧正桐和幾個小兒女以及悟空等人,圍著躺在地上的佟玉清在那裡有說有笑!
是以,急忙過去,探首向內一看,發現佟玉清紅腫烏紫的兩眼,果然消腫了不少。
陸貞娘、韓筱莉等人一見,紛紛含笑地站起身來,發現其餘七位夫人也圍了過來。
彩虹龍女首先望著櫻唇綻笑的佟玉清,愉快的道:“清兒,這方玉佩是前朝文成公主的心愛遺物,也是當今的瑰寶,你還是好好的保存著吧……”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含笑恭聲道:“伯母,清兒帶在身上蹦蹦跳跳的真怕把它碰壞了,伯母,您就暫替清兒保管吧!”
彩虹龍女聽得甚覺不妥,不由急聲道:“不,這是……”
話剛開口,飛蛟鄧正桐已爽朗的哈哈一笑道:“俺的湘珍賢侄女,你是冰雪聰明的人,怎的這時也糊塗了呢?”
彩虹龍女聽得一愣,不由望著鄧正桐,迷惑地問:“您老人家是說……”
鄧正桐立即笑道:“我老人家是說,兒媳婦的珍寶不交婆婆娘保管交給誰?”
如此一說,彩虹龍女立即會意地笑了,所有在場的人都笑了,江玉帆的俊面卻紅了。
嬌靨通紅,直達耳後的佟玉清,不由閉著雙目嗔聲道:“鄧公公……”
話剛開口,老懷開暢的鄧正桐,已舉手一指佟玉清,愉快的笑著道:“你們聽聽,這孩子該有多聰明,以前見了我喊老前輩,現在喊我鄧公公,再喊就要喊老外公了……”
話未說完,四周再度掀起一陣愉快大笑。
丐幫幫主四眼盲丐和他的兩位師弟,同時上前兩步,向著鄧正桐,江天濤以及富麗英等人,拱手含笑謙聲道:“恭賀前輩,皇甫前輩,江堡主暨八位夫人,佟姑娘總算安全脫險,雙目復明了!”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以及四夫人皇甫香的父親皇甫陽,自然含笑還禮,各自謙遜幾句,只有飛蛟鄧正桐,望著俊面含笑,紅暈未褪的江玉帆,沉聲道:“傻小子,把人家要飯的傢伙給人家吧!”
江玉帆被問得一愣,乍然間還真鬧不清是怎麼回事情。
一旁啞巴方守義立即在背後將萬年青竹杖拿下來,一面揮舞,一面嘿嘿啊啊的向著江玉帆比劃。
啞巴這一亂舞不大緊,丐幫幫主和兩位長老早已慌得躬身深揖,“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九宮堡主江天濤等人趕緊肅容斂笑,紛紛閃開了。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難怪在西域一過同德城風雷拐就建議要啞巴用布包好背在身上,原來這枚萬年青竹杖對丐幫竟有這麼大的威嚴。
心念間,已聽鄧正桐半玩笑半認真地道:“傻小子,快給人家吧,你沒看見三個老花子都矮了半截嗎?”
江玉帆一聽,趕緊由啞巴手裡將萬年青竹杖接過來,側身而立,雙手高舉同時和聲道:
“請黃幫主受杖!”
四眼言丐和他的兩位師弟一聽,三人俱都惶恐無地地伏跪在地,同時,由四眼盲丐惶愧恭聲道:“第三十七代弟子黃祿,身為幫主,無德無能,以致鎮幫寶杖為叛徒晉八盜走,弟子愧對祖師爺,今夜恭迎寶杖回壇,弟子為贖罪衍,即將幫主大位交於下代弟子顧廷英掌管,並閉關悔過四十九天!”
說罷叩首,跪行向前。
九宮堡主江天濤一見,趕緊向愛兒施了一個眼神。
江玉帆立即會意,急步向前迎了過去。
四眼盲丐接杖在手,感激涕零,將寶杖轉身交給了背後的兩位師弟,同時起身後,再向江玉主帆深躬一揖,恭聲道:“少堡主乃本幫隆德大恩人,請受老花子大禮一拜……”
話未說完,人影一閃,飛蛟鄧正桐已伸臂將四眼盲丐扶住,同時哈哈一笑道:“老花子,我那外孫子一直感激你那些徒子徒孫們,為他的‘遊俠同盟’跑腿出力傳達消息,貴幫的寶杖也是他們‘遊俠同盟’的兄弟姊妹順手撿來的,他還給你老花子也算是他們‘遊俠同盟’對你們丐幫的些許謝意……”
話未說完,四眼盲丐已正色道:“鄧前輩的話晚輩斗膽也不敢違背,但這件事晚輩卻不敢同意,本幫的弟子確曾為遊俠同盟跑過腿出過力,傳達消息,但少堡主都一一按照江湖陋規賞過了銀子……”
鄧正桐立即爽朗的道:“那是他小子心甘情願給的!”
四眼盲丐一聽,趕緊抓住機會正色說:“晚輩給少堡主叩頭也是心甘情願出自內心真誠的感激呀……”
鄧正桐一聽,故意老臉一沉,怒聲道:“哪有守著老子給兒子叩頭的道理?你已經是快進棺材的人了,白活了七八十歲年紀,你是怎麼搞的?”
四眼盲丐聽得一愣,覺得鄧正桐的話是歪理,但他是在場年齡最長的人,而且又是江玉帆的老外公,還真不能惹他生氣。
正感進退維谷,鄧正桐又放緩聲音,沉聲道:“再說感恩戴德是記在心裡的事情,難道你老花子叩了頭,感了恩,從此以後大家是路人?”
四眼盲丐一聽,趕緊正色說:“那當然不會,不過,為了本幫全體師徒對江少堡主感戴之意,就把老花子的金牌贈給江少堡主,將來走遍天下,均可指揮本幫弟子……”
話未說完,九宮堡主江天濤已正色道:“黃幫主可使不得,小大年齡尚輕,遇事難免意氣,萬一他為了爭強好勝,拿著你的金牌去指揮貴幫的門人弟子,那還了得……”
三老會老龍頭皇甫陽也在旁含笑插言道:“方才鄧兄已說得很透澈了,黃幫主也不必再堅持,今後‘遊俠同盟’有什麼煩神相托之事,貴幫能多盡幾分力也就報答了他們了,這樣情綿意厚,天長地久,豈不勝過你多叩幾個頭?”
四眼盲丐一聽,十分感動地道:“兩位前輩和江堡主如此關注本幫,晚輩無以為報,今後諸位一句話,本幫全體師徒,雖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諸位珍重,老花子告辭了。”
說罷,深深一躬到地。
飛蛟鄧正桐等人也紛紛還禮,齊道後會有期。
丐幫幫主三人走後,大家立即向佟玉清的身邊圍過去,發現她的兩眼紅腫情形雖然好多了,但仍不能將眼睜開。
鬼刀母夜又根據一塵道人的指示,找了一根潔白羽毛,正在那裡不時在佟玉清的眼瞼上塗一些靈芝玉乳仙草露。
九宮堡主江天濤看了這情形,知道一兩個時辰之內,佟玉清的眼睛,還不會復原,因而抬頭一看夜空,道:“現在四更將近,再有個把時辰,天就亮了,不知劫持元臺大師的匪徒將大師放回來了沒有?”
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立即憂慮地道:“這一屆龍首大會,恐怕要不終而散了,因為歹徒挾持元臺大師,旨在向江賢侄和佟姑娘報復,由於他們的目的未達,恐怕不會把元臺大師放回來!”
江天濤和鄧正桐等人一聽,深覺有理,個個都默然點頭。
黑煞神突然在旁恨聲道:“當初在玉闕峪的斷峰崖上,就不應該放金毛鼠那狗孃養的逃走……”
九宮堡主江天濤一聽黑煞神發話,這才似有所悟的望著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和聲問:“對這件事諸位有什麼看法?”
風雷拐首先恭聲問:“不知江堡主方才和各派掌門人可曾商議出一個尋找元臺大師的辦法?”
江天濤神情凝重地道:“大家都認為金毛鼠跑不掉,天不亮元臺大師就會轉回來!”
話聲甫落,躺在草地上的佟玉清,突然說:“請恕清兒插言,我認為即使是金毛鼠參與進入少林營地,也未必是他下的手,換句話說,即使捉住了金毛鼠,也未必能換回元臺大師……”
彩虹龍女立即驚異的問:“清兒,你是說,還有更高的人在背後指使?”
佟玉清謙恭和聲道:“清兒躺在這兒一直想著這件事,我認為有這可能……”
三老會老龍頭甫陽立即頗有同感的頷首道:“不錯,根據常理推斷,崑崙掌門清虛仙長新死,而他們的另一長老清靈道人又被殺,老一輩的搞手中僅剩下了金毛鼠宇文通一人,正是士氣低落,人才凋零的時候,雖然復仇心切,悲憤情急,似乎也不會不以崑崙千秋大業為重而鋌險作出這種事來。”
朱雀玉女阮媛玲的母親,雙劍無敵柳長青卻迷惑的問:“那麼在幕後主使的那人又是誰呢?既然崑崙長老金毛鼠都受他的驅使,顯然不是武功庸俗之輩,既然武功不俗,為何不公然向江賢侄和佟姑娘挑戰,而作出這種為武林俠義人士所不齒的肖小行徑?”
九宮堡主江天濤頷首和聲道:“世嫂說得不錯,小弟認為在幕後主使的人,很可能就是親筆書寫那兩張素箋的女子,武功未必見得高超,但她卻擅用奇毒,金毛鼠宇文通雖然不願受她指使,但為了報仇洩憤,也就不得不遷就行事了!”
一塵道人突然稽首,恭聲道:“貧道根據江堡主說的‘擅用奇毒’一點突然想起了兩個人,西域的乾坤五邪個個都是用毒的專家,這件事也許與雪山聖母姜錦淑前輩無關,但‘玉闕峪’被殺的鄭、廖兩殿衛的遺孀黎金枝和官秀荷現在和崑崙派混在一起,他兩人身為殿衛之妻,誰敢說她們沒有‘乾坤五邪’獨門特製毒粉?”
話聲甫落,金杖追魂阮公亮老臉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道:“姜錦淑為人偏激,喜怒無常,是一個性情不穩定的女人,年前她東來中原,至今沒有她的行蹤消息,今夜劫持元臺大師的事,她也不無嫌疑!”
江玉帆這時才恭謹的接口道:“不,玉兒認為不大可能與姜前輩有關係,因為姜前輩要想向晚輩等施毒下手,在‘玉闕峪’時她隨時隨地都有機會,而且,以她的年事,輩份,和地位,至少不會在素箋上,故意留下九宮堡正室少夫人的無聊字句……”
話未說完,在場的人眾紛紛說有理,就是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也不由贊同的點點頭。
獨臂虎突然恨聲道:“奶奶的,一定是黎金枝宮秀荷那兩個臊寡婦搞鬼……”
佟玉清突然再度止月定地道:“不,這件事也與黎金枝、宮秀荷無關……”
大家一聽,又不由齊向佟玉清驚異的看去。尤其是“遊俠同盟”的人,對佟玉清的斷事都近乎百分之百的相信,因為她判斷的事,鮮少與爭因脫節。
但是,一塵道人卻忍不住問:“何以見得?”
佟玉清紅腫的雙目雖然不能睜開,但仍神色凝重地道:“因為如果是黎金枝和宮秀荷施的毒,崑崙派新任掌門道玄道人便不可能不知道這種毒粉的毒性,也不至於被迫說出是他師叔金毛鼠給他的拂塵,他會直接說出黎金枝和宮秀荷……”
話未說完,九宮堡二夫人汪燕玲,突然在旁似有所悟地頷首道:“不錯,我當時確曾注意到那兩個中年婦人的神色,她們的臉上似乎也透著震驚迷惑……”
九宮堡主江天濤也似有所悟地道:“看情形,就是金毛鼠宇文通也未必知道拂塵中的毒粉毒性竟是如此強烈霸道……”
金杖追魂阮公亮接口道:“江賢弟說的不錯,論情論理金毛鼠都不會陷害自己的掌門師侄,他的悄悄離去,很可能就是去找主使劫持元臺大師的幕後人!”
如此-說,大家紛紛頷首,齊贊有理。
但是,飛蛟鄧正桐卻突然用槳一搗地面,恨恨地忿聲道:“不管怎麼說,在營門外矮峰半崖上用小鐵盒砸我禿頭的,就是他金毛鼠無疑,而他也確有那份渾厚的內力。”
話聲甫落,佟玉清再度恭聲道:“現在請幾位老人家辛苦一趟,去一次崑崙派的營地,查對一下黎金枝和宮秀荷的筆跡,這對我們發掘劫持元臺大師的主使人很有用,而且,在她們的口裡還可能探出一些蛛絲馬跡……”
話未說完,鄧正桐已贊同地道:“對,咱們去時,要她們寫幾個字核對一下筆跡,她們不會不答應的,再說,這樣做還可以洗脫她們的嫌疑!”
金杖追魂阮公亮道:“兩張素箋都在洪善大師那裡,去時我們還得去一下少林營地!”
九宮堡主江天濤,立即接口道:“我們去時當然要邀洪善大師一同去……”
鄧正桐立即催促道:“要去咱們就快走吧,再有個把時辰天就亮了,如果老元臺回來了,明天還有一整天的龍首大會,不回去睡片刻,老骨頭都會掉幾根!”
二夫人汪燕玲一聽,特別望著江玉帆,叮囑道:“玉兒,你們也最好早些回去休息一下,明天的龍首晉級挑戰,絲毫大出息不得,一露疲態,便給人可乘之機。”
江玉帆一聽,趕緊肅立恭聲道:“是,娘,玉兒曉得,”
汪燕玲立即又望著九宮堡主江天濤等人,催促道:“我們走吧!”
九宮堡主江天濤等人一聽,即向正東峰崖馳去。
江玉帆和陸韓朱阮四女,以及悟空等人,紛紛躬身目送。
九宮堡主江天濤等人一馳下峰崖,黑煞神立即望著江玉帆,迫不及待地急聲催促道:
“盟主,趕快把‘萬豔杯’拿出來呀!”
江玉帆聽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拿‘萬豔杯’作什麼?”
話聲甫落,一塵道人也恍然地道:“卑職該死,竟然忘了這個稀世珍寶萬豔杯了!”
如此一說,江玉帆也恍然想起來了,急忙在懷裡取出那個紅綢包,匆匆解開,立有一蓬瑰麗彩華,在獠牙嫗包在外面的天仁寶錄中射出來。
江玉帆一看到天仁寶錄,神情不由一呆,撩牙嫗千里追蹤,要他代找愛女華馥馨的一幕,立即浮現在腦海裡!
但是,他仍本能的把萬豔杯取出來,交給了一塵道人。
一塵道人接過萬豔杯,立即將鬼刀母夜叉手中小玉瓶的靈芝玉乳仙草露倒在萬豔杯內。
但是江玉帆的思緒,卻仍想著天仁寶錄與尋找華馥馨的事。
他們“遊俠同盟”在離開西域都巴利時,曾請老土司拜託王樹,白利兩位土司代為尋找,經過同德城時,他還特地要求丐幫分舵主通令所屬花子注意,怎的事過三月竟會沒有一絲消息?
他真擔心華馥馨出了意外,那時將無法向獠牙嫗前輩交代,他倒真希望當他們將萬豔杯給獠牙嫗送回仰孟谷時,華馥馨已經回去了。
思念間,正感心頭沉悶,驀聞獨臂虎興奮地笑罵道:“奶奶的,你老黑為什麼不早說?”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又聽鬼刀母夜叉責備道:“都是你歪嘴,害得老妹子在這裡活受罪!”
說話之間,江玉帆已發現佟玉清業已坐起身來,兩眼已能睜開少許,正望著他看。
江玉帆看了看這情形,內心的高興自然難以形容,不由興奮地問:“怎會這麼快?”
一塵道人在旁急忙解釋道:“經過天池泉水沖洗,謝前輩塗藥,再加上薛執事耐心的塗抹仙芝露和佟姑娘的運功抗拒,原就好了十之六七,這時再用萬豔杯飲了少許仙芝露,兩眼紅腫大退,自然就睜開了。”
江玉帆聽罷,再度望著佟玉清興奮地問:“姊姊覺得兩眼還痛不痛?”
佟玉清含笑搖頭道:“睜眼時僅覺得艱澀吃力,現在已經不痛了!”
話聲甫落,鐵羅漢突然怒聲道:“玉姐姐的眼睛差點兒被崑崙派的雜毛弄瞎,待會兒玉姐姐的眼睛好了,咱們馬上去找他!”
風雷拐突然語重心長地道:“崑崙派的這檔子事,已不是咱們‘遊俠同盟’單獨可以解決的了,怕的是崆峒,邛崍和武當三派也牽涉在內,一場武林浩劫恐怕就要由此開端了。”
陸貞娘立即接口道:“反正我姨父和少林寺的洪善大師等人已去了崑崙派,肇事元兇不難查得出來,倒是元臺大師回來後,明天的龍首大會勢必按時舉行,我們不能不事先有所準備!”
話聲甫落,佟玉清已挺身站起道:“現在小妹眼睛已能睜開了,我們回去吧,大家還有半個時辰好休息,明天還要應付挑戰晉級!”
韓筱莉、朱擎珠,兩人幾乎是同時關切地問:“姊姊能施展身法嗎?”
佟玉清一聽,不禁噗哧一笑道:“又不是內傷斷腿,而且我的眼睛已看得很清楚了,當然可以飛馳!”
說話之間,禿子已把“萬豔杯”在天池水裡洗滌清潔拿過來,交給了江玉帆。
江玉帆將“萬豔杯”包好放在懷內,不由凝重地嘆了口氣。
陸佟韓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當然知道江玉帆為了什麼嘆氣,但在此時此地,他們覺得不便再談尋找華馥馨的事,是以,只得默默地跟著江玉帆,飛身向峰崖邊馳去。
***
大家飛馳中,遊目一看峰下,雖然沒有了繁星般的燈火,但在大會場金盆谷的附近,仍有點點燈籠。
大家穿過鬥場,沿著來時的路徑飛馳,不足半個時,已到了自己的營地。
負責監督營地警衛的護保武師廖漢南,一見江玉帆等人回來,立即迎了過來。
江玉帆一見廖漢南,首先關切地問:“堡中和大會方面有什麼消息和動靜?”
廖漢南立即恭謹地搖頭回答道:“都沒有!”
江玉帆一聽,知道還沒有結果,只得示意大家安歇,並叮囑廖漢南,一有消息,馬上先向他通知。
獨自走進中央大帳的江玉帆,揚掌震熄了桌上的油燈,立即和衣倒在軟榻上。他仰面望著帳頂撐開的通風孔,盯視著夜空疏淡的小星,一縷薄雲,正由窗口的夜空上徐徐飄過,他的思緒,也隨著那縷白雲,慢慢的靜下來,終於朦朦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賬外突然響起飛蛟鄧正桐和護堡武師廖漢南的談話聲音。
江玉帆悚然一驚,急忙由軟榻上躍下來,急步向帳外奔去。
這時,天光已經大亮了。
只聽鄧正桐焦急地催促道:“快叫他們都到中央帳裡來集合。”
接著是廖武師恭聲應是的聲音。
江玉帆心知不妙,急忙掀開帳簾奔出去,發現外公鄧正桐正神情焦急,面露倦意,大步向帳前走來。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急迎數步,深躬一揖,恭聲道:“外公您早!”
鄧正桐一聽,禮也不還,立即沒好氣地道:“早什麼,我老人家到現在還沒睡呢!”
說話之間,陸佟韓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也聞聲奔出帳來。
大家聽了鄧正桐的口氣,知道他一夜未睡,雖然紛紛向前行禮,卻都默默地不發一言。
鄧正桐僅看了一眼雙目紅腫已消的佟玉清,並沒有說什麼,足證他內心沉重。
最後跑出帳來的鐵羅漢張大聰,屁股後頭掛著兩柄大鐵錘,一見鄧正桐,便憨聲嚷著說:
“禿頭公公,今今天的挑戰晉級俺要打頭陣……”
說話之間,想是發現大家的神色有異,急忙住嘴不說了,但他仍忍不住扯了黑煞神的褲子一下,低聲問:“黑大哥,怎麼搞的呀?”
黑煞神輕輕打一下他的手,同時悄聲道:“少說話!”
這時,護堡武師廖漢南,已指揮著數十堡丁將中央大帳的四周帳布撐起來。
鄧正桐神情凝重地提著百斤大鐵槳,當先走進大帳篷內,由於天光已亮,大陽尚未升起,帳下十分涼爽。
大家依序就座,鄧正桐這才望著江玉帆等人憂急地說:“元臺大師還沒有放回來!”
江玉帆等人聽得暗吃一驚,這的確是一件武林最天大地大事情,而這件事偏偏是由他江玉帆引發起來的。
心念及此,江玉帆不由摸了摸肋下的天魔金劍,似乎在說,這柄劍果然靈性通神!
風雷拐卻關切地急聲問:“不知金毛鼠宇文通可曾捉到?”
鄧正桐立即懊惱地道:“事情就壞在他的身上!”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同時驚異的噢了一聲,江玉帆關切地問:“可是沒有捉到他?”
鄧正桐立即沒好氣地道:“在那麼多英豪的截擊上,還跑的了他?”
佟玉清立即關切地問:“金毛鼠怎麼說?”
鄧正桐忿聲道:“少林寺的洪善大師問他,他矢口否認參與劫持元臺大師的行動……”
陸貞娘關切地問:“那麼拂塵裡的毒粉呢?”
鄧正桐繼續道:“他說是一箇中年婦人交給他的……”
朱擎珠和阮媛玲幾乎是同時關切地問:“那個中年婦人是誰?”
鄧正桐懊惱地道:“他說他不知道她的來歷和底細!”
鬼刀母夜叉一聽,不由怒罵道:“放他孃的屁,他說不知道誰相信?他不知道拂塵裡有毒粉,他為什麼嚇得悄悄離去?”
鄧正桐忿忿地解釋道:“據他說,中年婦人交給他拂塵時,僅說交手時略一揮舞,對方必定頭昏目眩,趁對方招式遲緩,馬步不穩的一剎那,突然一劍刺下,沒有人去注意拂塵中動了手腳,裝了毒粉!”
一塵道人不解地問:“他對悄悄逃走怎麼說?”
鄧正桐解釋道:“他說因為佟丫頭當場呼眼睛痛,心知不妙,斷定必會露出馬腳,心慌之下,才悄悄逃走!”
話聲甫落,獨臂虎突然起身,道:“走,看俺去問他,奶奶的,三巴掌打了下去,怕他不說?”
鄧正桐虎目一瞪,沉聲問:“你要去哪裡?”
獨臂虎毫不遲疑地沉聲道:“到少林營地拷問金毛鼠去……”
話未說完,鄧正桐突然沒好氣大聲道:“你想拷問他,他還想拷問你們呢!”
江玉帆等人聽得一愣,不由齊聲驚異的問:“怎麼回事?”
鄧正桐立即無可奈何地怒聲道:“兩個老和尚把他給放了!”
江玉帆等人聽得心頭一震,幾乎是同時驚異的問:“為什麼?”
鄧正桐沒好氣地道:“洪善大師等人正在詰問金毛鼠,突然去了一個小花子,手裡還拿了一張素箋,上面寫著要洪善大師放了金毛鼠,他們也會馬上放回元臺大師……”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插言問:“鄧公公,您看到那張素箋和上面的筆跡了沒有?”
鄧正桐毫不遲疑地正色道:“當然看到了,而且和以前的兩張也核對過,完全一樣!”
黑煞神突然埋怨道:“老爺子,你們為什麼讓洪善大師把金毛鼠那狗孃養的放了呢?”
鄧正桐一瞪眼,沒好氣的沉聲道:“我們去時,他們早把人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