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聽是“金衣教主”拉帕奇,除江玉帆一人外,無不暗吃一驚,尤其在說話的一瞬間,發現由後谷內繼續湧出數百人,總計不下千人之多!
根據傳說,西域番僧大都習過邪法妖術,用手一指,人事不知。
當然,這些都是傳說,不必認真,但他們個個皮堅肉厚,臂力驚人,且不少人具有橫練功夫,確是事實。想到方才的一場廝殺,如果“乾坤五邪”也要“金衣教主”群殺圍毆;大家就別想進入“玉闕仙境”一步。
打量間,“黑煞神”已忍不住驚異的說:“乖乖,這麼多番和尚,把他孃的刀殺彎了也殺不完呀?”
“鐵羅漢”卻一咧大嘴,一挺胸脯,豪氣的說:“黑大哥別怕,到時候看俺拿‘法寶’對付他……”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不禁有氣的問:“俺的傻弟弟,你的‘法寶’到底是啥?”
“鐵羅漢”一揮小手,胸有成竹的說:“你先別問,到時候你就知道啦!”
“黑煞神”看了一眼“獨臂虎”,不由無可奈何的笑一笑,搖了搖頭。
朱擎珠看在限裡,卻忍不住笑著說:“你們可別瞧不超大聰弟的‘法寶’,他要真施展出來,不亞小羅成的回馬三槍,善使殺手鐧的秦叔寶!”
“黑煞神”和“獨臂虎”聽得神色一驚,同時“噢”了一聲,不由驚異的看了一眼神色得意的“鐵羅漢”。
就在這時,對崖的陸貞娘巳催促說:“玉弟弟,他們已在整理陣勢,我們可以去了!”
江玉帆立郎望著陸貞娘和“捂空”等人一揮手勢,當先向嶺下馳去。
“黑煞神”和“獨臂虎”等人,一面起步疾馳,一面打量遠處的雪谷。只見千多名番僧,裡三層外三層的站成一個半圓形,“金衣教主”拉帕奇和另外二十幾名黃衣番僧,單獨立在半圓形的中央前數丈處,每個肅容靜立的番僧,俱都以炯炯目光向著山口這邊望來,宛如數千顆閃閃發光的金剛鑽,倒也好看。
打量間,大家已到了嶺下,陸貞娘韓筱莉已率頓著“悟空”等人飛馳過來。
江玉帆一晃,立即關切的問:“表姊,你們那邊可問出對方的一些來歷?”
陸貞娘一面剎莊身勢,一面搖頭道:“左崖上的份子很複雜,裡面居然還有兩名和尚……”
話未說完,“風雷拐”已接口道:“今後再遇到類似情形,對方不說,我們最好也不要問!”
江玉帆和佟玉清俱都有同感的點點頭!
恰在這時,山口內已傳來雜亂的馬蹄聲和低嘶!
佟玉清一聽,知道張嫂和“四喜丫頭”已把馬隊帶過來了,是以,望著江玉帆,提議說:
“我看馬匹和馱騾就留置在附近好了!”
江玉帆自然明白佟玉清的意思,知道她擔心一旦群毆或情勢驟變,馬匹馱騾絕對無法兼顧。
是以,微一頷首,望著禿子王永青,吩咐道:“王壇主,你留在此地照顧馬匹,看手勢聽照呼再帶過去。”
禿子王永青一聽,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江玉帆又向著大家一揮手,沉聲喝了聲“走”,即和陸貞娘等人,展聲輕功,逕向雪谷前飛身馳去。
越過一座浪形的雪丘,距離雪谷已經不遠了。
江玉帆等人一面飛馳前進,一面察看肅靜立在雪谷中央的千名番僧。
只見當前站立的“金衣教主”拉帕奇,身軀高大,生像威猛,真是頭如麥鬥,眼似銅鈴,獅鼻闊口,大耳如輪,身穿杏黃僧袍,外罩織金袈裟,血紅玉環,紫紅絲花,頭戴一頂六佛唐僧冠,神情嚴肅,目閃寒芒,一瞬不瞬的也正向著這面打量。
立在“金衣教主”身後的二十幾名番僧,俱都生得濃眉大眼,虎頭燕額,一式杏黃僧衣,肩披杏黃縷金袈裟,個個手提兵器,俱都一臉的煞氣。
環立谷邊的千多名番僧,個個身軀魁梧,表情冷漠,每個人的目光,一致冷冷的望著江玉帆等人,場中雖然立著一千多名番僧,但卻靜得投有一絲聲音。最令江玉帆等人不解的是,上自“金衣教主”拉帕奇,下至每個番僧,人人著黃僧衣,披黃袈裟,唯獨立在“金衣教主”身後掌著那柄丈二織金招魂幡的番僧,獨披紅袈裟,內穿灰僧衣。
打量間,大家已飛身馳進雪谷中,並在距“金衣教主”拉帕奇四五丈處剎住身勢,依序站立。
也就在江玉帆等人剎住身勢的同時,“金衣教主”拉帕奇,已微合著雙目,傲然洪聲問:
“來人敢莫是中原‘遊俠同盟’之江盟主乎?”
“黑煞神”一聽,不由自語似的低聲道:“奶奶的,這番和尚是讀‘死’書的!”
說話間,江玉帆已微蹙劍眉,沉聲道:“不錯,正是在下。”
“金衣教主”聽罷,依然傲不為禮,繼續沉聲問:“爾等西來,今欲何往?”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汝輩阻路,意欲何為?”
“金衣教主”拉帕奇聽得神色一變,倏然睜大了一雙兇睛,以熠熠如星的目光,註定江玉帆的俊面,發威似的沉聲道:“西方樂土,乃吾佛疆域,餘身為佛門弟子,有責維護聖地,爾等乃中原邪魔,焉能放爾等過去?”
“獨臂虎”一聽,頓時大怒,早忘厲害,猛的用鞭一指“金衣教主”拉帕奇,脫口怒罵道:“放你孃的屁,你才是邪魔妖怪呢!”
“金衣教主”拉帕奇,根木沒聽懂“獨臂虎”的話中意思,原因是“獨臂虎”罵得快,鄉音重,對一個不常說漢話的西藏人,自然不容易聽清楚,但他察言觀色,斷定“獨臂虎”
的話不是謙和言語,是以,濃眉一蹙,沉聲道:“汝是何人?”
“獨臂虎”毫不遲疑的怒聲道:“老子獨臂虎!”
“金衣教主”一聽,頓時大怒,立即怒聲問:“阿泊拉罕何在?”
話聲甫落,立在他身後的二十幾名番僧中,立即有人洪聲回答道:“弟子在!”
回答聲中,閃身縱出一個高大番僧來。
江玉帆等人一看,只見高大番僧,濃眉環眼,面色紫紅,雙手握著一對金銀日月陰陽輪,月凸輪外,日嵌輪內,一望而知是一種專鎖對方兵刃的武器。
“金衣教主”拉帕奇,看也不看番僧阿泊拉罕,立即望著“獨臂虎”,怒聲道:“將那廝與吾拿下!”
番僧阿泊拉罕暴喏了一聲,飛身向場中縱來。
“獨臂虎”一見,立即望著江玉帆,急聲要求道:“盟主,這番和尚太欺負人了……”
江玉帆知道“金衣教主”專程前來阻道,搏殺已不可避免,但他仍望著“獨臂虎”,鎮定的叮囑說:“當心虎頭鞭被鎖,儘可能不要傷他!”
“獨臂虎”恭聲應了個是,飛身向場中縱去。
早已立身場中的番僧阿泊拉罕,一見“獨臂虎”縱來,立即環眼一瞪,用生硬的漢語,大聲問:“來人是何名字?”
“獨臂虎”飛撲中,不屑的怒聲說:“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啥名字……”
說話之間,飛身向前,話未說完,已到出手距離之內,一掄手中虎尾鞭照準番僧的頭臉抽下去!
番僧阿泊拉罕一見,頓時大怒,怪嗥一聲,閃身跨步,左手月形輪以“大鵬展翅”之式,斜封“獨臂虎”的虎尾鞭。
“獨臂虎”經過江玉帆的警告,不敢讓對方的兵器撞上自己的虎尾鞭,一聲冷哼,拙腕撤招,振腕一抖,直點番僧的小腹!
番僧阿泊拉罕身手十分矯健,一見“獨臂虎”的虎尾鞭點來,身形一側,鞭頭貼腹點過,右手鋒利無比的日形輪,順勢外揮,沿著搗進的虎尾鞭削向“獨臂虎”的右腕。
這一招又狠又準,其快無比,看得江玉帆等人無不暗自焦急。
“獨臂虎”終究是久經大敵之人,緊急間,沉臂挫腕,順勢一抖虎尾鞭,反擊番僧的右臂手腕!
番僧阿泊拉罕一見,甩臂欺進,左手月形輪“呼”的一聲,疾瀉而下,以一招“海底撈月”之式
,閃電一繞,立即向“獨臂虎”的虎尾鞭鎖去!
“獨臂虎”沒想到番僧變招如此迅捷,但招式業已用老,心中一急,撤鞭疾退
但是,番僧手法太快,就在“獨臂虎”撤鞭疾退的同時,番僧阿泊拉罕已大喝一聲,左手月牙鉤不但鎖住了虎尾鞭梢,而進步欺身,右手的日形輪已閃電削向“獨臂虎”的手腕!
“獨臂虎”一見,大驚失色,知道不撒手丟鞭,右腕必被斬斷,驚急間,一聲怒喝,撒手丟鞭
但是,就聽他撒手的一剎那,番僧的日形輪已切到了他的胸頸前。
到了這時候,已不容“獨臂虎”多想,身形向後一仰,就地一個筋斗,就在翻過身形的同時,頸後“卡登”一聲機簧聲響,一支金色短箭,逕由後領內,應聲射出,“沙”的一聲,射在番僧阿泊拉罕的左肩上。
阿泊拉罕大吃一驚,怪嗥一聲,飛聲暴退
就在番僧阿泊拉罕飛身暴退的同時,“獨臂虎”的右臂一抬,“嗖”的一聲,一支袖箭,再度應聲而出,“沙”的一聲,又射在番僧的右肩上。
番僧身形正在飛退,無法閃躲,是以射個正著,而“獨臂虎”也趁機檢起地上的虎尾鞭,雖然射中了番僧兩箭,但仍有些羞慚的飛身縱了回來!
“金衣教主”拉帕奇,神色驚異,他似乎沒想到“獨臂虎”單臂獨鞭非但躲過了阿泊拉罕的雙輪環擊,而且在緊急間,竟能一連射中兩箭。
一俟阿泊拉罕縱身落地,定睛一看面色再度一變,因為射在阿洎拉罕左右雙肩上的兩支精小短箭,俱都射穿僧衣而未見血漬,射術之準,用勁之穩,退敵而不傷人,實在令他佩服。
是以,一俟阿泊拉罕告罪退進番憎群中,他仍忍不住驚異的看了一眼已站在江玉帆身後的“獨臂虎”,這才冷冷一笑,目住江玉帆,沉聲道:“貴同盟崛起武林,轟動江湖,幾至婦孺皆知,赫赫威名,確非幸致,足證貴屬均具驚人身手,逢此磋切良機,吾等極願一瞻中原絕學,未知閣下肯賞光否?”
江玉帆知道“獨臂虎”雖然沒有戰勝,但他恰到好處的兩支袖箭,確已削剎了“金衣教主”不少的傲氣。
這時見“金衣教主”提出交手的要求,原是意料中的事,是以,淡然一笑道:“在下時間無多,尚須趁早趕路,希望教主指出個場數,也好有個準則……”
話末說完,“金衣教主”已沉聲道:“不必、餘滿意時自然喝止!”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軒,星目閃輝,冷冷一笑道:“教主可要以多為勝,輪番上場?”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聽,仰面哈哈一聲大笑道:“餘乃一教至尊,豈肯效那俗子行徑乎?”
江玉帆劍屆一蹙,只得沉聲道:“好,就請教主選人出場吧!”
“金衣教主”拉帕奇不再遲疑,立即回身望著一個手託雙缽的威猛番僧,以藏語叮囑了幾句。
韓筱莉一聽,立即望著江玉帆等人,低聲道:“大家注意,拉帕奇要那番僧在必要的時候,以飛缽取勝……”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譏聲道:“還不是被‘獨臂虎’射了兩袖箭學乖了,說來,上次火燒‘黑虎嶺’沒有把‘多臂瘟神’鄧天愚丟進火窟裡還真做對了,這兩天禿子和‘獨臂虎’還真虧得這些破銅爛鐵……”
說話之間,手託雙缽的番僧已飛身向場中縱來。
只見“金衣教主”拉帕奇,望著江玉帆等人,傲然沉聲道:“這一場由本教‘巴格沙爾’先行請教!”
江玉帆等人細看“巴格沙爾”,生得虎頭燕額血盆嘴,一臉的戾傲煞氣,雙手五指,扣進缽底的五個圓孔內,牢牢的將雙缽握住。
只見“巴格沙爾”手上的一對鐵缽,大如海碗,深約六寸,烏黑髮亮,微泛金光,不知是什麼金屬做成的。
眾人打量間“巴格沙爾”已傲然立在場中,竟神情冰冷的望著剛剛停止說話的“鬼刀母夜叉”,舉缽指了一指。
“黑煞神”和“獨臂虎”一見,俱都忍不住笑了,有點幸災樂禍的看了“鬼刀母夜叉”
一眼,同時譏聲道:“番和尚看你嘴裡咭哩呱啦,就選你啦!”
“鬼刀母夜叉”無暇理“黑煞神”兩人,望著番僧“巴格沙爾”,神色自若的笑著問:
“你要向老孃我請教哇?”
“巴格沙爾”雖然不懂漢話,但看了“鬼刀母夜叉”的輕蔑神色和笑意,卻知道“鬼刀母夜叉”必是看他不起,是以,哼了一聲,傲然點了點頭。
“鬼刀母夜叉”一見,故竟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點著頭說:“好吧,希望你能在俺這裡學幾招中原著名的刀法!”
說話之間,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向場中走去。
佟玉清根據“金衣教主”拉帕奇對番僧“巴格沙爾”的叮囑,斷定是二十幾名番僧中武功最高的一人,否則“金衣教主”也不會先派他出場。
須知方才“獨臂虎”和番僧“阿泊拉罕”的一場打鬥,只能說是險中取勝,而“獨臂虎”
的兵器曾被對方鎖去,嚴格的說算是一場和局。
如今,“金次教主”拉帕奇派“巴格沙爾”出場,是經過了一番考慮,這一場勢在必嬴。
那麼,這一場如勝了,不但可挽回方才肩中兩箭的面子,也可增高番僧的士氣,還可建立下一個出場番僧的信心。心中有鑑於此,佟玉清深怕“鬼刀母夜叉”輕敵,趕緊低聲警告說:“大姊小心,這一場對方勢在必得!”
手提著九環厚背鬼頭雙刀走向場中的“鬼刀母夜叉”,頭也不回的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去。番僧“巴格沙爾”一俟“鬼刀母夜叉”來至場中,立即以生硬的漢語,宏聲問:
“何人何名何姓?”
“鬼刀母夜叉”毫不思索的立即忍笑回答道:“老孃老名老姓!”
“巴格沙爾”一聽,頓時大怒,暴喝一聲,飛身前撲,手中雙缽迎空一揮.舞起兩團輪大黑影,分擊“鬼刀母夜叉”的面門和前胸!
“鬼刀母在叉”表面輕鬆,內心卻十分謹慎,她知道這一場絕對輸不得,尤其在“黑虎嶺”久戰惡丐“馬臉無常”晉八不下,盟主江玉帆又教了她七八招“九宮堡”江老堡主著名的刀法,還有鄧天愚的柳葉飛刀,如果再勝不了“巴格沙爾”,這個跟頭豈不栽到了家?
是以,跨步一閃,左手刀“撥雲見天”,右手刀逕掃對方的脅肩,環聲叮噹,刀鋒帶嘯,果然厲害!
番僧“巴格沙爾”看得心中一驚,急忙換招變式,大喝一聲,將一對微泛金光的鐵缽,立即飛舞起來,頓時間勁風四起,雪屑旋飛,勢如排山倒海。
“鬼刀母夜叉”也非弱者,大喝一聲,也將一對九環厚背鬼頭刀飛舞得勁風呼呼,刀光如山。
尤其,在她刀背上的十八個大鋼環,隨著她施展招式的技巧,發出了“譁啷叮噹”的懾人聲響,嚇得“巴格沙爾”誤以為“鬼刀母夜叉”在抽隙攻擊他,因而,每逢“鬼刀母夜叉”的刀環聲響,便飛閃縱躍,左騰右挪,以防“鬼刀母夜叉”出其不意的砍他一刀。
“金衣教主”拉帕奇看得暗自焦急,千多名番僧也都楞了,因為他們看得出,照這樣繼續打下去,“巴格沙爾”即使不被砍殺也得真氣耗盡虛脫而死!
江玉帆看得劍眉一蹙,覺得“鬼刀母夜叉”有幾次致勝的機會她都未敢斷然出手,顯然是受了佟王清方才出言警告的威脅,很怕露出破綻,讓對方趁隙擲出飛缽,而輸了這一場。
其實,這是多餘的顧慮,如果一招得手,番僧保命尚且不及,那裡還有時機投擲飛缽,如今過份謹慎,反而失去了致勝的機會,實在可惜,但他為人光明磊落,又不便在雙方交手之際拿話點破!
但是,頭上已焦急得微微見汗的“金衣教主”拉帕奇,卻忍不住怒聲大喝道:“巴格速退!”
喝聲甫落,場中的“巴格沙爾”突然一聲厲嗥,左手鐵缽,振臂擲出,直奔“鬼刀母夜叉”的面門。
但是,右手鐵缽卻在左手鐵缽擲出之後,才奮力擲出,而且,又快又疾,後發先至,直奔“鬼刀母夜叉”的胸腹
“鬼刀母夜叉”早已有備,她一直遲疑未曾出手,就是等番僧將鐵缽擲出。
這是一見番僧用鐵缽飛擲打來,那敢怠慢,大喝一聲,疾演“力分二虎”,雙刀奮力一分,“叮噹”兩聲大響,濺起無數細小火花,兩個海碗大的烏黑鐵缽,俱都翻翻滾滾的分向左右兩端站立的番僧中飛去!
番僧“巴格沙爾”一見,大驚失色,飛身向“金次教主”身後縱去!
“鬼刀母夜叉”崩飛了兩個大鐵缽,“嚓”的一聲將右手刀擲插在雪地上,順手在大紅襖下捏了三支柳葉飛刀,同時大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看老孃的!”
大喝聲中,三支柳葉飛刀捻指打出,形成品字,直向番僧“巴格沙爾”的雙肩和後腦射去!
番僧“已格沙爾”驚魂未定,心慌意亂,一聽腦後“絲絲”聲響,急忙低頭躬身,加速向二十幾名,番僧中縱去,神情十分狼狽。
另一使降魔杵的番僧一見,抽身向前,手中大杵一揮,逕向三支柳葉飛刀擊去。
豈知,“鬼刀母夜叉”也是用的“後發而先至”的手法,就在另一番僧揮杵的同時,後跟的兩支飛刀突然加快,飄然滑過大杵上方,繼續向番僧“巴格沙爾”兩脅射去!
“叮”的一聲金鐵聲響,同時“沙沙”連聲,靜立兩端的百多番僧,也驚呼暴喝亂成一團。
就在另一使杵番僧擊中最後一枝柳葉飛刀的同時,超前的兩支飛刀也擊中了“巴格沙爾”
左右脅下的僧衣,而方才被“鬼刀母夜叉”崩飛的兩個大鐵缽,也挾著呼呼勁風落進了眾番僧中。
因為這一連串的先後動作,迅快無比,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
“金衣教主”拉帕奇看得滿臉通紅,望著眾番僧大喝了一聲,說了一句藏語,顯然是“喝止”之意。
一俟鐵缽落地,眾番僧肅靜站立,拉帕奇立即滿面怒容的望著江玉帆、沉聲道:“為求公允,閣下亦可派人出場!”
江玉帆一聽,立即回頭看向陸貞娘等人!
阮媛玲一見,突然嬌聲道:“小妹出去會他一會!”
說話之間,未待江玉帆應允,業已飛身縱了出去。
場中的“鬼刀母夜叉”一見,立即飛身縱了回來。
阮媛玲一到場中,立即舉臂翻腕,“嗆啷”一聲清越龍吟,紅光如電一閃,“朱雀劍”
已撤出鞘外。
於是,橫劍胸前,望著“金衣教主”拉帕奇,神色自若的淡然道:“小女子已經出場,就請教主快些派人吧!”
方才揮杵企圖擊飛柳葉飛刃,而仍被射中“巴格沙爾”的番僧一聽,未待“金衣教主”
發話,立即大喝一聲:“吾來會汝!”
大喝聲中,飛身而出,也不發話通名,手中降魔杵,一式“泰山壓頂”,猛擊阮媛玲的天靈。
阮媛玲冷冷一笑,一俟對方招式用實,才一聲嬌叱,身隨劍走,閃身跨步:
但是,手使降魔杵的番僧,雖然招式用老,卻能憑其深厚功力,蹲身扭腰旋肩甩臂,大喝一聲,硬將下擊之勢,改演“枯樹盤根”,呼的一聲,再向阮媛玲的雙膝掃去。
阮媛玲看得心中一驚,沒想到這番僧變招竟是如此之快,驚急間,扭身旋步,劍化驚虹,一俟大杵掃到,劍尖疾點杵身,只要大杵被點得遲頓剎那,番憎的胸部以上,使任由阮媛玲刺殺!
但是,就在劍尖點中杵身的同時,番僧一聲不吭,疾演“順水推舟”,鐵杵向前一送,直搗阮媛玲的小腹!
阮媛玲這一驚非同小可,一聲嬌叱,急中生智,藉著劍尖點中杵身之力,足尖一點地面,嬌軀騰空而起,逕由番僧的頭上飛過!
但是,就在她凌空飛過番僧頭上的同時,她竟用手中的朱雀劍身,“叭”的一聲,順勢在番僧的頭頂上輕拍了一下,同時,發出一聲不由自己的“噗嗤”嬌笑!
番僧這一驚也是非同小可,怪嗥一聲,就地一滾,挺身一躍而起,深怕阮媛玲背後追擊,急忙盲目的向後掃出一杵,同時回頭!
回頭一看,發現阮媛玲非但沒有追擊,而且滿瞼的刁鑽笑意,橫劍玉立原地,不由滿面通紅,舉手摸了一下頭頂,看看掌上並無血漬,這才收回驚魂。
“金衣教主”拉帕奇,也是滿面羞慚的怒聲大喝道:“還不速速退回?”
番僧一聽,只得應喏了一聲,飛身縱了回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本待說阮媛玲險中取勝,但由於阮媛玲的那聲“噗哧”嬌笑,用劍身輕拍了一下番僧的頭頂,是以不敢再以挑剔的話找尋臺階!
而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方才卻都為阮媛玲捏了一把冷汗,所幸她急中生智,凌空躲過,否則,阮媛玲很難戰勝這番僧的詭異杵法。
但是,當大家看到她順手用劍在番僧的頭上敲了一下,又都忍不住自然的笑了。
“金衣教主”拉帕奇看在眼裡,自然惱火生氣,是以,一俟阮媛玲縱回去,立即望著江玉帆,沉聲道:“風聞江盟主武功蓋世,當代奇才,木教三代弟子,無不渴望一瞻閣下絕學,餘願竭誠請教,俾本教三代弟子夙願得償,一開眼界,閣下當不致峻拒也?”
江玉帆一聽“風聞”二字,知道“金衣教主”拉帕奇意含輕蔑,是以,劍眉微剔,冷冷一笑道:“武林後進,中原末學,怎敢當教主如此盛讚,既然教主定要在下獻醜,在下也只好奉陪了!”
說罷,神色自若,俊面含笑,舉步向場中走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見江玉帆毫不推辭謙遜的走出來,心中頓時大怒,顯然沒有把他看在眼內,是以,瞠目怒聲道:“且慢!”
江玉帆聞聲止步,劍眉一蹙,故意不解的間:“教主何事?敢莫是已有悔意?”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聽,愈加震怒難抑,不由怒聲道:“一派胡言,木教主話出如山,豈肯更改?”
江玉帆故裝不解的問:“那又何必喝止?”
“金衣教主”拉帕奇業已滿而怒容,隱泛殺機,怒極恨聲道:“吾欲問汝,汝不能勝餘,又當如何?”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正色說:“那還用問,當然是轉身就走,連聽命‘乾坤五邪’的人都打不過,到了‘玉闕峪’還不是去送死?”
“金衣教主”拉帕奇聽得滿面通紅,厲喝一聲:“氣死吾也,靈幡伺候!”
立在“金衣教主”身後掌著丈二招魂靈幡,唯一著紅袈裟的番僧,暴喏一聲,立即將靈幡交給了拉帕奇!
立在“金衣教主”拉帕奇身後的二十幾名番僧一見,個個神情緊張,紛紛向數丈外的眾僧前奔去,場中只剩下“金衣教主”拉帕奇一人……、江玉帆一見,也瞠目怒聲道:“且慢!”
“金衣教主”拉帕奇,兩手高舉靈幡,作著隨時下擊之勢,一聽江玉帆怒聲喝上,竟以不可理喻的態度,怒聲道:“休得胡言,速與吾戰!”
江玉帆劍眉一剔,瞠目怒聲問:“如果你勝不了在下,又當如忖?”
“金衣教主”拉帕奇,竟瞠目厲聲道:“吾自有道理!”
說話之間,手中丈二靈幡,呼的一聲,照準江玉帆的當頭打來!
江主帆一見,頓時大怒,趁著靈幡尚未擊下之際,一長身形,凌空而起,一躍數丈
“金衣教主”一見,扭腰舉臂,抬頭上看,丈二靈幡,奮力一抖,再向空中擊去!
但是,當他靈幡上擊,幡尾筆直後,發現距離凌空躍起的江玉帆,尚差三丈有餘!
“金衣教主”心中一驚,急忙撤幡改式,準備飛身縱向一側,繼續掄幡擊出!
豈知,就在他靈幡下撤的同時,半空中的江玉帆,已頭下腳上,一式“蒼龍入海”,緊隨下落的幡尾,疾瀉而下
“金衣教主”這一驚非同小可,須知他的丈二靈幡,克敵在一丈以外,兩丈五尺之內最具威力,即使近在咫尺,甚至前後左右,均可對付,唯獨在他的腦後半空,垂直攻來,是他這特長兵器的致命之處。
尤其,江玉帆下擊之式,頭下腳上,迅捷無比,而且恰在他勁竭勢危的一剎那,這更令他措手不及、因為江玉帆的身手,實非一般自詡高手之輩可比。
驚急間,只得大喝一聲,飛身暴退,丈二幡杆,同時橫舉,企圖阻止江玉帆的進擊。
江玉帆早已成竹在胸,一見拉帕奇仰面後退,雙臂一振,立變“大鵬棲枝”,身形斜飛,直向暴退的拉帕奇追去。
撲至近前,右掌倏舉,一式“力劈華山”,挾著飛躍下撲之勢,奮力向拉帕奇推舉的幡杆劈去!
只聽“蓬”的一響,悶哼一聲,雙腳剛剛踏實的拉帕奇,覺得幡杆好似被萬鈞雷霆擊中似的,雙
肩震動,虎口痠痛,蹬蹬退了兩步!
江玉帆為使拉帕奇輸得口服心服,一掌擊過,身形落地,也就在他落地的同時,寒玉摺扇抖手而出,“唰”聲張開,幻起一片翩翩扇影,挾著一團砭骨寒焰,逕向拉帕奇的面門切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見,心中大駭,他確沒想到江玉帆變招竟是如此之快?
尤其那股砭骨寒飆,不但含有一種銳不可當的潛力,而且令他身不由己的打了一個冷顫!
心中一驚,大喝一聲,就趁踉蹌後退之勢,雙足一蹬,再向身後退去
驚急間,由於用勁過猛,身形凌空而起,直向二十幾名番僧中落去。
“阿泊拉罕”和“巴格沙爾”等人一見,有的出手相扶,有的飛身縱避,人影閃動,呼喝連聲,頓時亂作一團。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經落地,厲喝連聲,急分雙臂和靈幡,立即掙脫了眾番僧的攙扶!
定睛一看,發現江玉帆手控寒玉扇,卓立原地並未追來,立即怒哼了一聲,神色淒厲的怒聲道:
“江玉帆,汝雖勝餘,但餘仍不放爾等過去……”
江玉帆怒極一笑道:“如果你自信攔得住在下,你就不妨試試!”
“金衣教主”拉帕奇,既惱且恨,又羞又怒,這時一聽,仰面一聲厲笑道:“不給汝一些顏色看,汝尚不知死之將至也!”
說罷轉身,望著左右兩端的眾番僧,大喝一聲,用藏語厲聲說了幾句話。
話聲甫落,左右當前一排的番僧,立即由兩端的第一名開始,大喝一聲,一拳搗向地面,雖然距地尚有三尺,但“蓬”的一聲,雪花飛濺,應聲擊了一個盆大雪坑!
江玉帆最擔心的就是拉帕奇最後要以多為勝,現在只是炫耀實力,稍時就要混戰群毆了。
兩邊番僧依序打完,“金衣教主”拉帕奇,立即冷冷一笑道:“江玉帆,餘願與汝商議,只要汝獻出‘萬豔杯’,餘即放爾等過去……”
話未說完,江玉帆早已怒火倏起,“呸”了一聲,剔眉怒聲道:“虧你也是一教之主,竟說出這種卑鄙無恥的話來,不錯,‘萬豔杯’確在本人的懷裡,只要你有本事,你就拿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聽,滿面通紅,突然望著左右蓄勢而立的千多名番僧,厲聲說了幾句藏語!
左右數百番僧,春雷似的暴喏一聲,各握雙拳,怒瞪雙睛,一步一個腳印的向場中遠來。
江玉帆一見,毫無懼色,不由冷冷一笑道:“你視人命如兒戲,業已滅絕人性,在下萬萬饒你不得……”
話未說完,“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紛紛怒聲大唱道:“盟主,何必與這種野蠻人多費唇舌?沒有別的好說,一個字,殺!”
說話之間,各控兵器,閃身散開了。
剛剛收起刀劍的陸貞娘和朱擎珠幾人,這時也舉臂翻腕,寒光連閃,在一片龍吟聲中、紛紛將兵器撤出鞘外。
血戰一觸即發,情勢萬分緊急!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亮影一閃,一身銀花亮緞勁衣的佟玉清,竟飛身向江玉帆的身旁縱去。
只見佟王清一到場中,立即嬌叱了一聲“拉帕奇”,戟指指著“金衣教主”,竟以極流利的藏語
,斥責的口氣,一連說了十幾句!
陸貞娘等人看得一楞,大家這時才知道佟玉清不但會說藏語,而且極為流利!
“金衣教主”拉帕奇聽得神色震驚,張口了眼,千多名握拳齊步的番僧,俱都停止了向前欺進。
一俟佟玉清叱斥完畢,“金衣教主”拉帕奇,才驚疑的惶聲問:“何物為證?”
佟玉清也不答話,立即在勁次前擺下的小錦囊內取出一物,只見紫紅光芒一閃,順手向“金衣教主”投去,同時,怒聲說:“拿去你看!”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見那件紫紅光芒的物體,神色即已大變,待等接過一看,略加審視,慌得急忙攬幡合什,朗聲宣了一個佛號,並用藏語期聲高呼,所有番僧聽得先是一驚,接著紛紛下跪,齊聲高呼,一致匍伏在雪地上。
“悟空”“一塵”和陸貞娘等人一看,俱都楞了。
江玉帆看看身邊最心愛的玉姊姊,也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情。
只見“金衣教主”拉帕奇,行禮完畢,急忙將靈幡交給伏跪地上的掌幡番僧,雙手捧著那件紫紅光芒物體,誠惶誠恐的向著佟玉清走來!
“金衣教主”躬身來至近前,雙手將那件紫光物體躬身交還給佟玉清,並用藏語卑謙的說了幾句
話!
佟玉清接過紫紅光芒物體,立即懸掛在頸下,同時,以較緩和的口吻,用藏語說了幾句話。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直躬身合什,唯唯連聲,正眼也不敢看佟玉清一眼。
江玉帆趁機細看玉姊姊懸在酥胸上的紫紅光芒物體,竟是一塊大約三寸見方,疑似玉石的紫紅瑰佩,在紫紅玉佩的下方,用同樣的紫紅絲線,串著三顆龍眼大小的同質寶珠,玉佩上雕刻著翔龍舞鳳手工精細,看來栩栩如生……。
打量未完,佟玉清己肅手指著他,面對“金衣教主”拉帕奇,介紹道:“這位江盟主,乃中原武
林世家‘九宮堡’江老堡主的獨孫,也是我的夫婿……”
佟玉清說至最後,嬌靨徘紅,“大婿”兩字,幾乎令人聽不清楚。
“金衣教主”一聽,慌得再度躬身合什,一連說了幾句藏語,未待江玉帆謙遜還禮,他已轉身望著千多名仍匍伏在地的番僧,朗聲高呼了一聲。
眾番僧一聽,紛紛直起身來,恭呼一聲,再度匍跪在雪地上。
江玉帆雖然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但他卻斷定這一次的下跪是在向他行禮,是以急忙俊面含笑,
向著三面環跪的番僧,拱手一揖。
佟玉清也命“金衣教主”下令示起。
眾番僧再度一聲春雷般的歡呼,才紛紛由雪地上站起來,合什肅立。
佟玉清一俟眾番僧站起來,立即以較謙和的口氣和“金衣教主”拉帕奇,交談起來。
但是,“金衣教主”卻一直謙恭肅立,即使回答問題也不敢向佟玉清正視。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看在眼裡,雖然不知佟玉清胸前懸的那方紫紅玉佩和三顆寶珠
是何信物,但他們卻斷定佟玉清必然具有較她自己所說的地位,仍要崇高數倍。
但是,陸貞娘看在眼裡,內心卻感到對她將來領袖群雌的地位,業已受到嚴重的威脅,尤其聽到
佟王清對“金衣教主”介紹時,竟直接說江玉帆是她的“夫婿”,心裡更不是滋味。
是以,故裝不解的望著韓筱莉,迷惑的悄聲問:“在他們回藏一帶的習俗,可是未婚女子不可以
與其他男子並肩站在一起?”
韓筱莉聽得失聲一笑,但旋郎明白了陸貞孃的用意,是以,也壓低聲音,笑著說:“我想玉清姊
姊一定是為了她既有的崇高地位,而又便於威赫‘金衣教主’,所以才介紹玉弟的是她夫婿,這樣她屈於表弟之下,既不傷‘金衣教主’拉帕奇等人的自尊,而玉姊姊為了尊敬自己的夫婿,所以也不便超過玉表弟的身前站立……”
話未說完,陸貞娘已不好思意的笑著說:“表妹你誤會了,我不是為了她直接介紹‘夫婿’的事,我是隨便問一問的!”
韓筱莉一笑,正待說什麼,場中的“金衣教主”拉帕奇,已向著江玉帆和佟玉清,躬身合什,連聲低語,是似告辭。
果然,只見“金衣教主”施禮以後,立即望著千多名番僧,朗聲高呼了一聲,眾番僧一聲暴喏,躬身合什,竟轉身向來時的谷口走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再向江玉帆和佟玉清躬身施禮,才轉身飛步追去。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一見“金衣教主”離去,立即紛紛向江玉帆和佟玉清身前奔來。
佟玉清一見陸貞娘和韓筱莉等人,頓時想起方才直稱江玉帆為“夫婿”的事,嬌靨一紅,末言先笑的說:“總算讓小妹把拉帕奇騙過去了!”陸貞娘知道這是佟玉清自謙之詞,因而,自然的一笑,正待說什麼,“鐵羅漢”已突然驚異興奮的問:“玉姊姊,你這是什麼‘法寶’哇?怎的順手一丟就把番和尚給嚇跑了?”
說話之間,竟毫無忌憚的伸手去摸佟玉清懸在胸前的紫紅龍鳳玉佩。
就在他伸手的同時,叭的一聲脆響,朱擎珠的玉手已拍在“鐵羅漢”的手背上,同時忍笑嗔聲說:“不要動手,當心震你一個大跟頭!”
如此一說,大家都哈哈笑了!
“鐵羅漢”震驚的一瞪眼,不由望著佟玉清,驚異的問:“真的,玉姊姊?”
佟玉清微紅著嬌靨,親切的笑一笑,搖搖頭說:“不礙事……”
話未說完,“鬼刀母在叉”已忍不住指著玉佩,笑著問:“老妹子,這塊紅不楞登的東西,到底是啥?從前怎的沒見你拿出來玩呢?”
“黑煞神”一聽,立即煞有介事的正色說:“你懂個屁?這是諸葛亮的錦囊妙計,可敵百萬雄師,不到時候都不可以拿出來的……”
說未話完,“鬼刀母夜叉”已沒好氣的說:“你懂你懂,你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你說說,老妹子的這塊紅不楞登的是個啥東西?”
“黑煞神”立即一擺手,正色說:“俺不是說過了嗎?這是天機,天機是不可以洩漏的。”
兩人這邊爭論不休,那邊的“悟空”“一塵”“獨臂虎”等人,也是紛紛爭問佟玉清有關紫紅玉佩的問題。
只有江玉帆,向著啞巴方守義比劃了一個手勢,暗示他快叫禿子王永青把馬隊帶過來。
因為,不知何時,陰雲已將紅日遮住,看來午後很可能又有大風雪降臨。
江玉帆支使走了啞巴,發現大家仍在爭觀佟玉清胸前的紫紅龍鳳玉佩,並不斷的提出問題,似乎忘了大敵當前,“玉闕峪”近在咫尺似的。
是以,只得望著嬌靨一直紅暈未褪的佟玉清,笑著說:“在場的都是自己同盟的兄弟姊妹,有關玉佩的來歷你就是說出真相來,大家也不會傳出去,反正馬隊過來還得一會兒工夫……”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坦誠的笑著說:“不是我不說,實在我也不十分清楚這塊龍鳳玉佩的底細……”
陸貞娘立即含笑插言道:“那你就把伯母當初交給你玉佩的時候說的,告訴大家好了!”
話聲甫落,“獨臂虎”已保證的大聲說:“俺代表大家向老天爺發誓,誰要是走漏了你的消息半點,說完了話就叫他白瞪眼……”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譏聲道:“你的嘴巴最快,我看,將來第一個斷氣的一定是你!”
大家一聽,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風雷拐”看了大家高興的神情,想到方才一觸即發的慘烈搏鬥,要不是佟玉清即時出面,這時候在場的諸人中,魂歸地府的不能說沒有,因而不禁感慨的搖搖頭。
佟玉清見大家都希望知道玉佩的來歷,而且,她也不願意違背個郎的意思,是以,謙和的一笑說:“小妹盡我知道的說,不過是不是真的這樣,大家也不要認真!”
說罷,低頭將玉佩取下來,託在掌上,神情凝重的說:“大家都知道,前朝文成公主為了邊疆和好,並決心將華夏文化傳播到西域來,她以金枝玉葉之體,犧牲了她一生的幸福,下嫁給當時最強悍的突厥國王,公主離開長安之後,旅途寂寞,深感人生離散之苦,自然終日悶悶不樂。
有一天夜晚,宿營在青藏邊區的一處高山上,公主出帳眺望,發現夜空的月亮與中原的月亮不同
,而次晨觀日,紅日也和長安的不一樣,因而傷感得病,以致不能成行。
唐太宗聽了飛馬奏章,急命工匠精心鑄造了金日金月各一個,特派八百里飛馬旗牌為公主送來。
文成公主感於父皇的慈愛,特的抱病起身,焚香叩拜,向東謝恩,大隊人馬和鸞駕,才繼續起程西進……”
佟玉清說至此處,朱擎珠和阮曖玲都忍不住掉下淚來,就是驃悍潑辣的“鬼刀母夜叉”,也不禁眼圈紅紅的。
其餘人等,雖然沒有雙目落淚眼圈紅,但神情黯然,嘆息不止!
佟玉清繼續傷感的說:“那座山也因此而著名,改名為日月山,所以,青藏邊區的人們都有一句俗話說:‘過了日月山,又是一重天’……”
韓筱莉卻迫不及待的關切問:“這與姊姊的龍鳳玉佩有何關連呢?”
佟玉清黯然一笑道:“據說,文成公主臥病日月山上的消息傳到長安後,京都的老百姓,每個人的臉上都罩上一層憂戚愁雲,唐太宗雖然嚴禁這件事傳進後宮的皇后耳朵裡,但是仍被皇后聽到了,在派差官星夜護送金質日月模型時,皇后也特的把這方最喜愛的龍鳳玉佩賜給了文成公主!”
阮媛玲卻不解的問:“可是,這方玉佩應該被視為西疆至寶,怎會在佟伯母那裡呢?”
這話問得雖然太過爽直,卻也是大家極欲知道的問題。
佟玉清毫不介意的望著大家一笑道:“有人說文成公主自得了這方紫玉佩後,直到她西歸極樂,一直都佩在她的身上,之後,一代一代的傳下來,至於這方玉佩怎會到了家母的手裡,小妹就不太清楚了,也許是先王的賞賜吧?”
說此一頓,突然又淡雅的一笑,道:“其實;這些都是傳說,諸位只算聽了個故事,也不必把這件事放在心裡!”
佟玉清雖然說的輕鬆,但是每個人的心裡明白,佟玉清不但是西藏的貴族,而且有文成公主的血統,只是她自己謙虛,不願因此落個自抬身價之嫌罷了。
冰雪聰明的陸貞娘,除了欽佩佟玉清廣闊豁達的心胸,還贊服她的機智和聰明,平心而論,她陸貞娘在這方面的素養,的確不如佟玉清。
就在這時,谷外雲丘下已傳來了雜亂的馬蹄聲。
佟玉清一聽,隨即收起玉佩,說:“王壇主已經把馬匹帶來了!”
把話說完,禿子啞巴兩人已並騎當先,縱馬馳上雪丘,直向谷內奔來。
接著各人的空鞍馬匹和張嫂“四喜”,以及馱騾與八個莊漢等人。
禿子啞巴一到近前,飛身躍下馬來,張嫂和四喜丫頭也紛紛由馬上躍下來,並將放在各馬鞍頭上的風帽大氅,分別為江玉帆陸貞娘幾人披上。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各自牽拉自己的馬匹,並披上自己的大氅。
“黑煞神”一面繫結風帽的帽帶,一面察看烏雲滾滾的天色,一面嚷著說:“盟主,快些上馬吧!這個把月的經驗告訴俺,下午又是一場大風雪!”
江玉帆抬頭看天,正待說什麼,佟玉清已低聲道:“大家先別上馬,反正‘都巴利’距此已經不遠了,現在先請寶琴妹去谷口看一下,看看拉帕奇他們走遠了沒有!”
“風雷拐”一聽,立即額首發聲說:“對,姑娘的崇高身份,不宜再和他們相遇……”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含笑謙遜說:“小妹那有什麼崇高身份?只是覺得為防再生枝節,最好距離他們遠些!”
如此一說,紛紛頷首稱是,憨姑沈寶琴是著名的飛毛腿,早已展開輕功,一溜煙似的向後谷口馳去。
這時,江玉帆才以恍然想起的口吻問:“玉姊姊方才都問了‘金衣教主’些什麼?”
佟玉清見問,也以恍然想起的口吻,一笑道:“玉弟弟不問我倒忘了,最初我問他有關‘乾坤五邪’的情形,他還不肯說,經我曉以大義與厲害,他才透露了一些,不過‘玉闕仙境’究竟在什麼地方,他也不十分清楚!”
江玉帆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由迷惑的問:“難道他不是‘乾坤五邪’脅迫的一人?”
佟玉清頷首正色說:“是呀,但他從未去過‘玉闕峪’,雖然‘乾坤五邪’也會邀請過他,地點也都是在‘都巴利’的土司府上……”
陸貞娘聽得心中一動,不由脫口說:“這麼說,我們到了‘都巴利’一問土司就知道了?”
佟玉清再度頷首道:“不錯,‘都巴利’的土司和‘五邪’過從較密,‘玉闕峪’的情形他可能較清楚!”
“風雷拐”突然插言問:“有關‘萬豔杯’的事,‘金衣教主’拉帕奇是聽誰說的?”
佟玉清正色說:“小妹已問過他,他說是‘五邪’命令他的,要他殺了在弟弟後,別忘了在玉弟弟身上搜走‘萬豔杯’……”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怒聲道:“這一定是那個臊娘們兒‘紅飛狐’出的鬼主意,這一次俺捉住了她,定要活剝她的皮!”
但是,佟玉清卻迷惑的說:“說也奇怪,我問‘金衣教主’拉帕奇,他根本不知道有‘紅飛狐’這麼一個人!”
朱擎珠突然問:“玉姊姊有沒有問拉帕奇,有關那個身穿白毛皮衣的蕭姓女子的事?”
佟玉清毫不遲疑的頷首道:“我有問過,拉帕奇說,天山崑崙兩派的俗家女弟子中,很有幾人是翻穿著白毛皮衣的少女,只是他都不知道她們的姓名……”
話未說完,前去谷口察看的憨姑沈寶琴,已飛身馳了回來!
江玉帆首先關切的問:“拉帕奇他們……?”
話剛開口,憨姑已爽快的笑著說:“早走得沒影兒了!”
江玉帆一聽,立即一揮手勢,道:“那大家就快上馬吧!”
於是,紛紛認錯上馬,催馬向谷口馳去。
出了谷口,依然是綿延無際的雪嶺銀峰,但是,在早先看到的層峰疊幛中,依然有廣大的冰原和雪谷。
天空的濃雲愈來愈低,漸漸有稀疏的雪花飄飛下來,只是還沒有強勁的山風。
大家沿著經過千多名番僧踐踏出來的堅實山路前進,較之以前積雪盈尺的山道快多了,大家雖然不斷的催著馬匹,一連繞過數座高而崎險的雪峰和雪嶺,卻一直沒有追上拉帕奇等人。
根據大家心中的計算,距離正午可能巳經很近了,江玉帆決定趕到前面的斷壁下休息炊飯。
但是,就在前面的斷崖巔上,突然立起數道黑衣人影,同時,嗤的一聲,一道火焰直射半空!
叭的一聲清脆聲響,應聲炸開了一團火花,無數紅綠黃藍的紙屑,隨著飄飛的雪花,徐徐的落下來。
“獨臂虎”一見,立即恨聲道:“奶奶的,一波剛平,一波又起,看情形,今天又得餓肚著子幹了!”
話聲甫落,“黑煞神”已豪氣的沉聲道:“怕啥?咱們就餓著肚子殺!”
說話之間,前面的江玉帆等人,業已縱馬向前,加速向斷壁前馳去。“黑煞神”和“獨臂虎”兩人一見,也各抖絲韁,放馬疾追。
由於前面有兩座嶺角交錯相阻,尚看不清斷壁下是何形勢,群集著有多少人。
隨著快馬的飛馳,發現崎險橫廣的斷壁下,竟是一片鋪滿了冰雪的廣大平原,而經過拉帕奇千多番僧踐踏過的寬大山道,堅實的足跡上已積了一層白雪,“金衣主教”拉帕奇率領著千多名番僧,雖然由此道來,卻未由此道回去。
飛馬繞過最後一個嶺角一看,江玉帆等人的目光同時一亮,只見廣大平原靠近斷壁下,竟有一座千多戶人家的大部落!
韓筱莉一見,脫口歡聲說:“啊,那是‘都巴利’!”
“鬼刀母夜叉”和禿子幾人似乎還有些不信,紛紛迷惑的說:“今天怎的這麼快?”
“一塵”道人立即解釋道:“你們忘了拉帕奇早把山道給咱們踩出來了!”
如叱一說,俱都恍然大悟,今天的馬速較往日快多了,二十幾裡地的路程,只是個半時辰的工夫,當然快。
馳進廣大平原,江玉帆等人順著踐踏過的道路向“都巴利”大鎮前一看,不少人目光一亮,脫口輕啊!
因為“都巴利”的鎮口外,竟群集了數百人之多,將鎮口完全堵死了!
“獨臂虎”一看,再度低聲道:“奶奶的,這一下子是非動手不行了!”
並馬和他飛馳的“黑煞神”,一面哨著麥餅,一面催促著說:“你那裡還有工夫說誥?”
“獨臂虎”轉首一看,不由恍然想起,急忙在後鞍囊裡摸索,同時贊聲道:“對,你不說俺倒忘了,俺也得抓住機會吃一個!”
隨著大家的飛馬前進,鎮前突然傳來一陣鑼鼓聲響和西域特有的悠揚樂聲!
江玉帆等人聽得一楞,俱都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情。
但是,嘴裡滿是幹麥末的“獨臂虎”,卻哈哈一笑,吐字不清的笑著說:“人們都傳說西域僧道多會施法術,俺還沒見過,這一下子可叫俺碰上了……”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沉聲道:“當心,別噎著,你看清楚了沒有?”
“獨臂虎”心知有異,急忙走神凝視,發現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已看清鎮口擁擠的人群,衣著不一,五顏六色,看來似乎都是鎮上的老百姓。
驀見陸貞娘驚異的“噢”了一聲,脫口急聲道:“看來鎮口似乎還設有香案呢!”
如此一說,“鬼刀母夜叉”突然興奮的說:“該不會是恭迎老妹子的吧?”
大家一聽,恍然大悟,紛紛興奮的說:“一定是,一定是!”
禿子王永青,立即得意的望著“黑煞神”和“獨臂虎”,哈哈笑著說:“這一下可好了,又有大酒大肉好吃了!”
“獨臂虎”聽得先是莫名其妙,接著恍然大悟,立即“呸”的一聲吐掉嘴裡的乾麵餅,瞪眼望著“黑煞神”,恨聲道:“都是你害的俺!”
也在大感後悔的“黑煞神”一聽,勃然大怒,不由破口大罵道:“放你的狗具屁,麥餅是你自已塞進嘴裡的,幹俺啥事?”
“獨臂虎”一瞪眼,正待反唇相譏,鎮前一連響起數聲“碰碰”的鐵銃衝炮聲!
兩人顧不得再鬥嘴,舉目一看,只見鎮前數百男女老少百姓中,除了打鑼打鼓奏樂器和燃鐵衝炮的,俱都恭謹肅立,面帶虔誠。
一張大香案圍著紅綢,中央的小銅鼎中,香菸飛繞,兩支兒臂粗的紅燭,燃燒著搖擺不定的半尺火苗,一個身穿西藏官服的老人,垂手恭立在香案旁。
只見身著官服的老人,年近八旬,蒼髮銀鬚,滿面紅光,雙目有神,一望而知是位內功已具相當火候的內家高手。
立在老人身後的十數人,也大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其餘數百人,可能是鎮上的代表或民眾。
距離愈來愈近,陸貞娘只得讓神情激動,已再度佩上玉龍鳳佩的佟玉清走在她的馬前。
同時,大方的笑著說:“玉清妹,你是他們歡迎的主賓,你應該走在前頭才是!”
佟玉清嬌靨微微一紅,歉然含笑道:“他們這樣鋪張,反而令小妹不好意思!”
說話之間,發現個郎正回頭含笑向她招手,只得縱馬向前,與江玉帆駢騎前進。
距離鎮口尚餘數十丈,江玉帆已將馬速慢下來,漸漸緩步走向鎮前。
這時,鎮前的鑼聲鼓聲以及樂聲鐵銃炮聲,更熱烈了,交織成一個隆重、嚴肅,而又洋溢著喜氣的場面。
距離鎮前尚有十數丈,香案旁的官服老人,已用藏語高唱一聲,當先向雪地上跪下去。
其餘藏人一聽,齊聲恭呼,也紛紛跪了下去,一律匍伏在雪地上。
佟玉清一見,急忙對江玉帆,低聲道:“他們在向我們兩人歡呼千秋了!”
說話之間,兩人急忙踏鐙下馬,並肩齊步,逕向香案前走去。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也紛紛躍下地來,保持適當的距離,拉馬前進。
佟玉清旁依著江玉帆,來至香案前站定,身著西藏官服的老人,立即匍伏在地,以藏語朗聲說了幾句。
江玉帆雖然不懂藏語,但卻聽出“都巴利土司”幾個字,因而斷定身著官服的老人,就是西藏西北地區的行政首長土司。
佟玉清看了這些藏人,均以臣民之禮向她致敬,想到母親昔年的悽慘戀史,心情激動,目旋熱淚,幾乎忍不住為她母親的偉大犧牲而放聲一哭。
但是,她素性爽朗,定了定心神,在她的嬌靨上,強自綻出一絲笑意,一俟老土司話完,立即玉手斜揮高舉,以清脆流利的藏語,親切的說了幾句話。
話聲甫落,數百藏人直身歡呼,再度伏跪在雪地上。
佟玉清肅手請老士司起立,並以玉手指著江玉帆,又說了幾句藏語。
老土司一聽,即向所有伏跪在雪地上的藏人期喝了一聲。
數百藏人一聽,再度一聲歡呼,紛紛由雪地上站起來,俱都恭謹的垂手肅立。
老土司再度一聲高唱,立即跑出來四對童男童女,各在香案上取起一大杯酒,走至佟玉清和江玉帆身前,高舉過頂,同時跪了下去。
佟玉清立即對江玉帆,悄聲說:“按照我的樣子做!”
當即取起一杯,依序上敬天,下敬地,又敬左,又敬右,並一一傾倒在雪地上。
江玉帆知道這是一種上敬皇天,下敬后土之意,至於左敬右敬是什麼意思他還鬧不清楚。
於是,在不便詢問的情形下,也依樣畫葫蘆的照做一番。
歡迎儀式完畢,立即恭引入鎮,江玉帆和佟玉清溫雅含笑,並肩前進。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擔心邃生意外,紛紛拉馬跟進。
也就在這時,人群后急急奔出來二十幾名徒手大漢,急忙將馬接了過去。
恭謹肅立在大鎮街口上的人眾,一見江玉帆和佟玉清並肩走來,立即躬身退向兩側。
江玉帆和佟玉清舉目向鎮內一看,目光一亮,神情一驚,險些脫口驚呼!
只見兩街道旁,擺滿了香案,擠滿了人眾,香菸瀰漫,燭光點點,萬頭鑽動,目光閃閃,一見街口的人群閃散,立即響起一片歡呼,紛紛在香案只後跪了下去。
佟玉清看了這情形,心中既激動又感激,她和江玉帆在老土司的恭引下,一面並肩前進,一面揮手致意。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看了這等隆重盛大的歡迎儀式,再和“金衣教主”拉帕奇在那等近乎瘋狂的暴怒下,一見佟玉清拋給他的紫玉佩,立即變得惶恐無地,恭順臣服的情形加以對照,他們斷定佟玉清在西藏民眾的心目中的崇高地位,絕不是她自說的那樣單純。
至於“都巴利”老土司和百姓,何以知道佟玉清能在中午時分趕達此地,顯然有兩個原因。
其一,今晨絕早才接到“倫馬布”涅巴“拉庫札布查”的報告,得知“遊俠同盟”中有他們的公主在內。
不過,陸貞娘等人相信,那時宿在“都巴利”鎮上的“金衣教主”拉帕奇,業已率眾出發去了“哈拉山口”,老土司業已通知不及。
其二,“金衣教主”拉帕奇,離開雪谷後,雖然繞道而去,但卻派人飛報老土司告知“遊俠同盟”中有他們離散多年的公主在內。
也許,前來飛報的番僧,就在中途恰巧遇上了老土司派往山口通知拉帕奇這件驚人消息的人,所以,全鎮百姓才能準時焚香燃燭,夾道恭迎。
江玉帆和佟玉清,在老土司的恭引下,直達土司府前的廣場。
廣場四周,同樣的擺滿了香案,跪滿了民眾,歡呼之聲,震耳欲聾。
江玉帆趁機看了一眼土司府,門樓高大,三孔大門,這時中門大開,兩排威武高大的官服武士,俱持矛盾,恭謹的分立左右,由大門外可以直接看到府內的高階大廳,有不少身穿花衣的西藏少女恭立在廳階上。
慘玉清向廣場四周的民眾致意完畢,立即進入土司府。
只見廣院寬大,兩廂結綵,雖是白晝,但由於陰天飄雪,大廳上依然是燈火通明。
廳階上恭立的花衣少女,一見江玉帆和佟玉清走進府門,歡呼一聲,紛紛跪在高階上。
江玉帆等人登上廳階,數十花衣少女,立即起身協助眾人解下風帽大氅。
入廳之後,由於太多的燭光,立即撲來一陣暖意。
大廳中央,早已擺好了“品”字形的三面酒席。
正中一張紫檀長桌後,僅設了兩張紅緞錦披的金漆大椅,顯然是專為江玉帆和佟玉清兩人而設的賓位。
左右有兩排長桌,形成“八”字,每邊設有二十幾張大椅,每張椅前桌上均擺好了杯箸匙碟。
在老土司的恭請下,江玉帆和佟玉清並肩坐在正中兩張金漆大椅上。
陸貞娘、韓筱莉,以及“悟空”“一塵”等人,依序坐在客位的兩排長桌席位上,八名莊漢未見跟來,想必另有招待。
老土司和其餘二十幾名老人,則在主位的兩張長桌席位上恭陪。
依序坐定,二十幾名花衣少女,立即各捧熱酒曖壺,分別送至每個人的桌面上,接著是熱氣蒸騰的銀質火鍋和一些菜餚。
這種吃法最合“獨臂虎”和“黑煞神”幾個人的口味,因為每一個人一份,不必你挑瘦他撿肥!
二十幾名花衣少女,一一為每人持壺倒滿了第一杯酒,這一倒酒,“黑煞神”和“獨臂虎”不由又大皺眉頭,因為美中不足的是酒杯非但小得像個鴿子蛋,就是酒壺裡也不會超過二兩酒。
老土司已開始舉杯敬酒,“黑煞神”和“獨臂虎”嗤的一聲喝了個杯底朝天,放下酒杯,兩人同時搖了搖頭。
高踞上坐的佟玉清自然看得清楚,但是在這等隆重的筵席上,她也不便要求老土司為他兩人換大碗抬罐酒。
老士司在西藏貴族中是著名的武功高手,昔年足跡遍中原,所以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
酒過三巡之後,為了彼此談話方便,經過佟玉清的暗示,老土司也改用了漢語。
佟玉清暗示老土司用漢語交談的另一原因,就是便於趁機探聽“玉闕峪”的確實位置,和“乾坤五邪”的近況情形。
先談了一些中原名勝,又談了些武林各派的事蹟,每當談到老土司的昔年往事,老土司都會神采飛揚,顯得十分嚮往。
老土司愉快的笑對江玉帆和佟玉清,謙恭的說:“當時老巨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動不動就與人動手過招,吃了不少的虧,栽了不少的跟頭,才知道中原武學,浩瀚如海,遠比西域武功高明多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立即含笑和聲道:“小生以為武功起源於西域,而在中原發揚光大,而西或絕學乃多獨特之處,這便是小生西來的目的……”
活未說後,老上司的笑容盡斂,立即神情凝重的說:“公爺西來,老臣早已得知消息,而且清楚公爺西來的目的……”
佟玉清立即正色問:“你可是聽‘峪玉闕’的五位高人說的?”
老土司立即恭謹的欠身說:“老臣不敢相瞞,確是聽他們五位說的!”
洛玉清淡雅的一笑道:“這完全是五位高人單方面的誤會!”
老土司聽得一楞,不由恭謹的說:“老臣愚昧,不懂公主的意思!”
佟玉清莞爾一笑道:“你公爺乃中原武林第一世家‘九宮堡’的少堡主,江老堡主的愛孫,他為了挽救蒼生,決心清除武林敗類,所以才和幾位志同道合的俠義之士歃血結盟,協力完成了他的宏志……”
老土司恭謹靜聽,其餘二十幾位老人中,也有幾人不時會意的點點頭,顯然他們中有不少人也懂漢語。
佟玉清繼續說:“你公爺素知太湖‘湖濱山莊’的女管家品行不端,喜用迷香,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會予懲戒,並給她一個自新機會,而她也適巧遇到了‘玉闕峪’的這五位高人……”
老土司聽此目光一亮,不由脫口驚異的說:“公主說的可是‘小紅’姑娘?”
江玉帆一聽,不由急忙頷首道:“不錯,正是她,她現在是否仍在那五位高人處呢?”
老土司連連頷首,道:“是的,她現在已是五位高人最喜愛的得意弟子之一,而且,盡得五位高人真傳,武功高得出奇。”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聽得眉頭一蹙,他們不相信“紅飛狐”來到西域還不到一年,便成了札手人物。
佟玉清卻關切的問:“她來到西域後,都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老土司回答道:“她通常喜歡穿紅呢勁衣,紅絨大披風!”
佟玉清頗感意外的“噢”了一聲,頓時沉吟不語。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自然知道佟玉清問話的目的,但是,他們對老土司的回答,一點也不感到驚異,因為他們早已斷定那個身穿翻毛白皮衣的女子,不是“紅飛狐”了。
老土司見佟玉清蹙眉不語,只得望著江玉帆,主動的恭聲問:“聽說公爺公主還去了一次東海長塗鳥?”
江王帆毫不感到意外的微一頷首道:“不錯,這也是我西來的另一目的……”
老土司一聽,立即驚異的問:“公爺您的意思是……?”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本同盟久聞東海一帶的漁民不敢去長塗島附近捕魚,據傳說島上有食人海怪,本同盟的宗旨不單隻限翦除武林之害,也有責任為民解困,是以,便僱船登島,將海怪殺了……”
老土司不自覺的脫口說:“聽說是一條千年石龍……”
江玉帆微一頷首道:“不錯,事後才聽說貴地的五位高人,會在這條石龍上耗去了近三十年的心血,俗話說:‘君子不奪人之所愛’,他們既然視石龍為珍寶,我們便給他們送來了……”
老土司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急聲道:“公爺如將石龍殘骸帶來,老臣願派人送往‘玉闕峪’,公爺和諸位大俠就不必親去了!”
江玉帆一聽,斷然拒絕道:“不,加在來此之前,我可以答應你,如今,沿途百姓怨聲載道,無不咒罵‘乾坤五邪’專橫霸道,恃技凌人,不顧百姓疾苦,私自佔有了盛產雪蓮雪參的‘玉闕峪’數十年不準任何人進入……”
老土司趕緊解釋道:“可是……可是需要雪參、雪蓮的人,都可以在附近的部落上買得到……買得到……”
江玉帆未待老土司說完,立即沉聲說:“那恐怕得需要不少銀子才能買到!”
如此一說,老土司頓時無話可答了。
江玉帆繼續道:“其次,‘五邪’為人陰險毒辣,他們不但連番派人截擊,還命人在酒菜中下毒,像他們這樣的高人,焉能再留他們活在世上害人?”
老土司一聽,面色大變,不由慌得急聲說:“並非老臣阻止公爺和諸位大俠前去,實在是這五位高人的武功厲害,毒物駭人呀!”
江玉帆冷冷一笑,不答反問道:“你們可知道‘乾坤五邪’為何耗費了近三十年的心血,而定要制服東海長塗島上的千年石龍嗎?”
老土司立即搖搖頭,恭聲道:“老臣不知!”
江玉帆放緩聲音,和聲道:“那是因為石龍身上的皮和珠,均是克毒驅邪的難得珍寶,而島上尚有一株靈芝和仙草,也是他們急切欲得之物,這便是‘乾坤五邪’何以恨我等入骨的真正原因了。”
老土司聽罷,依然面帶難色的焦急說:“可是,五位高人現在邀有高手……”
江玉帆立即淡然一笑道:“那是我們早已料到的事!”
老土司卻認真正色說:“可是他們請來的是天山派的掌門人‘玄玄’真人和崑崙派的掌門人‘清虛’仙長呀!”
“風雷拐”聽得神色一驚,不由脫口道:“盟主,天山派的‘玄玄’真人,雖然與‘天山五子’沒有任何淵源關係,但他們友誼篤厚,如果我們與‘玄玄’真人起了衝突,很可能將‘天山五子’牽扯出來……”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淡然一笑道:“脅從之人,未必肯為‘五邪’賣命!”
老土司一聽,知道江玉帆早已瞭解了天山派與“五邪”之間的秘密,因而也坦白的說:
“可是‘清虛’牛鼻子會拼命呀!”
江玉帆冷冷一笑,不屑的道:“無恥之徒,留之反使崑崙蒙羞,不如及早除去!”
老土司一聽,知道無法阻止江玉帆等人前去,只得無可奈何的說:“既然公爺如此堅決,明晨老臣願為前導,一同前去‘玉闕峪’!”
佟玉清自然不會拖連老土司,因而心中一動,立即愉快親切的說:“我那匹座馬奔走山路如履平地,明晨我就賜給你騎……”
老土司不知是計,加之又是他崇敬的公主,在受寵感激之餘,不自覺的脫口恭聲說:
“玉闕峪近在咫尺,何需乘馬,以公主公爺暨諸位大俠之輕功身手,個半時辰即可到達,公主恩賜,老臣在此謝過了!”
說罷,起身離席,深深一躬到地。
佟玉清一見,內心不禁有些慚愧,所幸她是為了老土司的安全而用計,良心稍安。
這時見老土司離席施禮,也欠身還禮道:“我擔心‘乾坤五邪’對你不利,我看你明晨還是不去的好!”
老土司不覺失聲一笑道:“老臣如此隆重恭迎公主、公爺,即使明晨不去引導,‘乾坤五邪’也不會放過老臣了!”
江玉帆等人一聽,內心十分感動,因而不便再談前去“玉闕峪”的事。
談話告一段落,繼續開懷暢飲,這席酒直吃到未末申初,才在老土司的恭引下,進人賓館休息。
江玉帆一俟老土司告退離去後,立即望著準備休息的“悟空”等人,念聲道:“諸位注意,我們為了不連累老土司和全鎮的百姓,我們要在‘乾坤五邪’尚未採取報復行動之前,趕到‘玉闕峪’,也可給他個措手不及……”
話未及完,看了一眼院中雪花飛飄的韓筱莉,已插言問:“表弟的意思是馬上動身?”
江玉帆亳不遲疑的頷首,道:“不錯,表姊的意念是……?”
韓筱莉顧慮的說:“我怕我們天黑前找不到‘玉闕峪’,而‘乾坤五邪’卻在我們不在時趕到了此地……”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肯定的說:“小弟敢斷言,天黑之前他們絕不會前來,因為,‘五邪’痛恨的是我們,他要利用‘清虛’仙長和‘玄玄’真人與我們為敵,將來要我們二十幾人對付天山崑崙兩派的勢力,如果他們邀‘玄玄’真人兩人前來謀害老土司,‘清虛’兩人必自恃掌門之尊而不屑此肖小行徑加以拒絕,所以,‘五邪’如果有所行動,也必是僅‘五邪’五人,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形下,深夜前來!”
阮媛玲卻擔心的道:“可是,如果我們晚飯前不能趕回來,老土司仍然會知道呀!”
江玉帆失聲一笑道:“在半個時辰之內,如果找不到‘玉闕峪’,我們就馬上趕回來,如果找到了,回來不回來都無所謂了!”
阮媛玲聽得嬌靨一紅,想一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江玉帆一見,立即望著大家一揮手,催促道:“時間不多,快走啦!”
說罷,飛身縱至院中,足尖一點,直飛房面。
陸佟韓朱阮五女和“悟空”等人,也緊跟著飛上房面。
這時的雪較之午前大多了,所幸風力不強。
江玉帆站在房面上,遊目一看,只見正西綿延無際的雪峰銀嶺中,看不出有什麼奇特的山勢,只有正西二十幾裡外的一座似斷峰,似平嶺的山勢最突出,也最惹人注目。
於是,舉手一指那座奇形斷峰,道:“大家看到了沒有,我們的目的地就是那座廣大奇特形如斷峰的平嶺,登上那座斷峰俯視下看,一定能發現‘玉闕峪’的位置!”
“悟空”等人一聽,紛紛稱有理。
於是,眾人再不遲疑,展開輕功,迎著大雪,直向鎮外馳去!
前進不足二里即是午前看到的斷壁盡頭,繞過斷壁,即入群峰之中!
眾人翻雪嶺,繞雪峰,直向那座絕高的斷峰前馳去。
一個時辰過去了,天色昏暗、大雪飛飄中,距離那座斷峰僅剩了兩道梯嶺了,大家的心情,既緊張,又興奮,如果斷峰上就是“乾坤五邪”的玉闕仙境,半個時辰之後,一場大廝殺就要展開了。
但是,就在這時,驀聞佟玉清一聲嬌呼:“大家快看,一定是她!”
陸貞娘等人聞聲一驚,凝目一看,只見斷峰下的第一座梯嶺上,一道濛濛白影,身後拖著一縷柔細長髮,足下帶起滾滾旋飛雪霧,裡由嶺上,俯衝而下,身法之快,捷逾電掣。
打量間,驀聞佟玉清再度一聲清脆急呼:“玉弟弟,當心中計!”
陸貞娘等人定睛再看,江玉帆已身形如煙,早至十數丈外,直向那個電掣馳來的白毛皮衣女子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