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近圍觀的二百多名壯漢和高手,一見由虎頭峰上飛瀉而下的寬大人影,立即暴起一聲震天歡呼,聲震山野,直上夜空!
江玉帆等人一看這等聲勢,知道由峰上飛身而下的老人,必是夭有來歷的人物。
但,江玉帆等人卻斷定來人不是“甘陝雙殘”中的任何一人。
因為,根據曾經見過兩個老怪物的“風雷拐”說,“雙殘”一穿紅袍,一穿黃衫,而且,兩人的頭上都有一頂紫金玉鉤“子牙冠”。
在場的人,個個仰首觀看由峰上飛躍而下的老人,只有“悟空”和尚飛身前撲,其快如風,奮力追趕他擲飛的日月綴環方便鏟。
當前亂成一團的二十幾名壯漢中,雖然也有高手挾雜其內,而眼看著“悟空”徒手追趕兵刃,卻沒有一人敢出手攔截。
因為,方才他惡戰矮胖頭陀和飛鏟追殺瘦高道人的一幕,實在令他們看得驚心動魄,個個心寒,何況其中尚有人知道,“悟空”和尚在十一凶煞中,是以一雙“金剛掌”聞名江湖的呢!
是以,一見“悟空”飛身撲來,紛紛趁亂避開,任由他將鏟追上,又飛身奔了回去。
就在“悟空”飛身縱回江玉帆等人立身之處的同時,由虎頭峰上飛躍而下的老人,也到達了峰下。
但是,方才那聲音質渾厚,蒼勁激昂的長嘯餘音,卻仍在夜空群峰間繚繞未歇,而兩百壯漢的震天歡呼,更是直衝霄漢,歷久不絕。
老人一到峰下,身形不停,逕向這邊飛身撲來。
兩百多名壯漢一見,歡呼吶喊之聲更烈,有的尚把銅鑼像雨點般敲打起來,愈增助威聲勢。
江玉帆凝目一看,只見如飛馳來的老人,年約七旬,鬚髮皆白,身穿一襲月白寬大長衫,生得濃眉大眼,紅光滿面,身軀魁偉,威猛至極,徒手未攜兵器。
打量間,紅面老人已穿過了當面圍觀歡呼的壯漢,直奔近前。
但,任何人看得出,老人神情凝重,對廣大平崖上的震天歡呼和助威吶喊,毫無一絲得意之色。
就在老人在數丈以外剎住身勢的同時,立在江玉帆身後的阮媛玲,突然驚異的脫口急聲說:“玉哥哥,這不是瓦崗湖‘天水寨’的老寨主‘翻江豹’劉淳安嗎?”
“悟空”等人一聽,不少人驚異的“噢”了一聲。
江玉帆立即淡淡的問:“你認識他?”
阮媛玲連連頷首,壓低聲音說:“前兩年他曾經去過我冢拜訪我爹,所以我認識他!”
話聲甫落,紅面老人已冷冷的說:“不錯,老朽正是瓦崗湖的劉淳安,虧得阮姑娘還記得老朽的匪號‘翻江豹’……”
“獨臂虎”一聽,立即自語似的譏聲道:“俺道是什麼三頭六臂的大人物,原來是他孃的水盜頭子……”
話未說完,“翻江豹”已震耳一聲大喝:“閉嘴!”
“獨臂虎”不屑的斜了“翻江豹”一眼,冷冷的譏聲道:“神氣啥?這裡不是你們天水寨,任由你翻江倒海的耍本事,這裡是黑虎嶺,你同俺一樣,旱鴨子一個,要想在此地逞能,可得先把眼睜大點兒,沒有一套真功夫,那是自己找死!”
“翻江豹”哼了一聲,怒聲道:“不錯,老朽可能是自己前來找死,但老朽在死前也得把話說清楚,你們罵老朽是水盜頭子,可是你們‘遊俠同盟’中就有水盜出身的人物!”
阮媛玲一聽,嬌靨頓時通紅,不由氣得戟指一指“翻江豹”,怒聲說:“劉淳安,你說話可不要帶刺兒,我阮媛玲雖是跟著‘遊俠同盟’跑,卻沒有資格跟進加盟,而且,我的前來‘黑虎嶺’,完全是為了‘雙殘’殺了陸姊姊家中的老管家,基於義憤,特來為無辜死去的老管家報仇……”
話未說完,“翻江豹”已冷冷一笑,道:“以你那點武功火候也配找兩位仙翁報仇?”
阮媛玲一聽,頓時大怒,不由瞠目怒叱道:“本姑娘雖然無力手刃‘雙殘’,卻可以多殺幾個助紂為虐,不辨是非的糊塗蟲!”
“翻江豹”聽罷,怒極一笑道:“阮姑娘罵得好,老朽正是你前來要殺的對象,久聞你劍法精絕,小小年紀,便已博得‘朱雀玉女’的雅號,今日湊巧在此碰上了,正好見識見識姑娘你的不傳絕學!”
阮媛玲黛眉微剔,明眸閃輝,毅然頷首道:“很好,不管你劃出什麼道來,本姑娘一定奉陪就是,不過,在交手之前,念你與家父有數面之識的份上勸你即時醒悟,火速離去,免得把數十年英名白白送掉了,坦白的告訴你,除了本姑娘外,在場的每一位的武功都比你高……”
“翻江豹”一聽,再度一陣哈哈大笑,道:“阮姑娘的一番好意,老朽心領了,有道是‘你有你的朋友,我有我的知已’,不瞞你說,老朽此番前來,也是實非得已,為朋友兩肋插刀,為的是個‘義’字,今晚上既然碰上了,多說無益,只有刀尖上見真章了!”
說此一頓,輕蔑的冷冷一笑道:“實在說,老朽早已知道阮姑娘一道前來了,為了不願彼此照而,特向兩位仙翁請求,負責後崖的把守,而你們今夜卻偏偏由後崖上來,嘿嘿哼,這就叫‘冤家路窄,在劫的難逃’,至於在場的每一位都比老朽強的多,嘿嘿,老朽倒要先請他們出場指教了……”
佟玉清早已看出情勢不利阮媛玲,即使阮媛玲能勝了“翻江豹”,也勢必為洪澤湖老湖主惹下一道與瓦崗湖之間的難解樑子。
是以,未待“翻江豹”話完,脫口一聲嬌叱道:“我來會你!”
嬌叱聲中,飛身縱了出去。
阮媛玲一兄,自然知道佟玉清的用意,本待阻止,但已來不及了。
朱擎珠看在眼裡,心中不禁有些驚疑,她不相信佟玉清的武功能勝過這位功力深厚,綠林著名霸主之一的“翻江豹”劉老寨主。
但是,當她看到原木有些替阮媛玲憂急的陸貞娘,這時竟神情釋然,大有一顆心總算放下來之概,使她不得不對佟玉清的武功,重作較高的估計。
再看未婚夫婿江玉帆,神色鎮定,仿然卓立,毫無一絲擔憂或出聲阻止之意,這不能不令她深信佟玉清的出場,的確有致勝的把握。
但是,就在朱擎珠驚疑的同時,靜得鴉雀無聲的兩百壯漢中,突然有人壓低聲音驚呼道:
“啊!
那不是十一兇剎中的‘一枝花’嗎?”
另一人立即驚異的附聲道:“不錯,正是她……”
另一個讚歎的聲音說:“人美得真像一枝鮮花,尤其在這麼皎潔美好的月光下,月裡的嫦娥也不過如此嘛,對不對老兄?……”
“翻江豹”望著縱落場中的佟玉清,正感不知是誰,這時一聽場外壯漢們的對話,頓時恍然大悟
,不由冷冷一笑,有些輕蔑的笑著說:“看你這位姑娘的衣著和像貌,想必就是聞名江湖的‘一枝花’了!”
佟玉清被說得嬌靨一紅,知道“翻江豹”在譏她嬌靨上的幾顆白麻子。是以,冷冷一笑,道:“刁嘴利舌,算不得有名人物,如在半年之前遇到本姑娘,哼,定要你濺血此地!”
“翻江豹”聽罷,仰面哈哈一聲怒笑,傲然沉聲道:“姑娘敢對老朽如此說話,武功想必確有過人之處,老朽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叫我血濺此地法?”
說此一頓,突然剔眉怒聲道:“時間無多,還不亮劍嗎?”
豈知,佟玉清竟冷冷一笑道:“本姑娘自行道江湖以來,還沒有用劍與徒手無兵器的高手對招過!”
“翻江豹”聽得一楞,圍觀的兩百壯漢中,不少人脫口輕“啊!”
朱擎珠聽得心頭一震,他也大感意外的楞了。
“翻江豹”急忙一定心神,有些不信的沉聲問:“你該不會要以雙掌與老朽相搏吧?”
佟玉清立即沉聲道:“這話未免問得可笑!”
“翻江豹”一聽,不由氣得渾身顫抖,一個字一點頭的緩慢恨聲道:“好,好,那就請你進招吧!”
說罷,腳下不丁不八,傲然立在原地,顯然沒把佟玉清放在眼裡。
豈知,佟玉清竟冷冷一笑說:“姑娘一旦搶先,恐怕你便還手無力了!”
話一出口,場外再度掀起一片驚“啊”,即使朱擎珠也認為佟玉清的話說得太狂了。
只見神色淒厲,雙目如燈的“翻江豹”,目光一瞬不瞬的瞪著佟玉清,咬牙切齒,渾身顫抖,突然一聲厲喝道:“好狂妄的小婢,欺人太甚了。”
厲喝聲中,飛身前撲,右掌迎空一揮,一式“力劈華山”,挾著一道剛猛掌風,逕向佟玉清的天靈劈下,勢沉力猛,雄厚驚人。
佟玉清早已有了算計,儘可能不施展陸貞娘在長途島奉命傳授給她的“散花手”,以及檀郎私下傳授的幾招精奧掌法。
因為她已看得出,“九宮堡”的大部絕學朱擎珠俱已具備了,只要她一施展,朱擎珠自然一眼就看得出來,很可能又為檀郎帶來麻煩。
再說,她在朱擎珠的言談,表情,和神色上看得出來,朱氅珠對她遠不如對陸貞娘那樣親切,這原因也許與江玉帆特別喜歡她有關。
如果她現在施展“九宮堡”的絕學勝了“翻江豹”,非但得不到讚賞,反而被朱擎珠輕視!
現在,她要以體內澎湃洶湧的真力戰勝“翻江豹”,就像在長塗島大海船上戰勝掌可開碎的鐵黎元一樣,因為,她丹田內的真氣,再度有了極待發洩的傾向。
是以,這時一見“翻江豹”威猛劈下的一掌,不閃不躲,也以勢沉力猛的架勢,斜跨半步,左掌嚴格迎出!
掌勢一出,朱擎珠大吃一驚,場外不少人脫口驚呼!
“翻江豹”一見,本待大喝一聲“賤婢找死”,但他終究是久經大敵之人,深怕侈玉清是一招誘兵之計,是以,右掌一頓,蓄勢待發的左掌,閃電而出,似拍似抓,逕向佟玉清的玉頸咽喉抓去。
豈知,佟玉清的右掌依然蓄在胸前不動,僅倏退半步,上格的左掌-閃電下落,以擒拿手法,巧妙的切拿“翻江豹”的右腕。
“翻江豹”一見大喜,瞠目一聲大喝:“小婢納命來!”
大喝聲中,疾進一步,蓄滿功力的右掌,照準佟玉清的酥胸,猛力劈下!
兩百壯漢高手等人一見,不少人大驚失色,都認為佟玉清即使出掌迎拒,也會被“翻江豹”數十年修為的雄厚掌力連掌帶臂震斷,胸部凹癟,口噴鮮血,嬌軀橫飛場外!
豈知,佟玉清不閃不避,唇哂冷笑,一俟“翻江豹”的招式用老,蓄勢胸前的右掌,竟以一招“巧彈琵琶”振婉揮出,同時,嬌叱一聲:“去吧!”
吧字出口,兩掌已接,只聽“蓬”的一響,悶哼一聲,“翻江豹”身形踉蹌,蹬蹬連聲,咬牙咧嘴,嘿哼有聲,一面後退,一面用力施展千斤墜。
咚的一聲,“翻江豹”終於拿樁不住,一屁股退坐在地上,幸虧他兩臂急忙後撐,否則,定要跌個四腳朝天,佟玉清的功力何等深厚,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時,全場一片寂靜,除了呼哨的強烈西北風聲,聽不到任何聲音。
兩百壯漢,個個驚得如木雕泥塑般,既沒人喝采,也沒人發出啊聲!
朱擎珠楞楞的望著場中氣不喘臉不紅的佟玉清,她真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佟玉清居然能在一招三式,一個照面之下,擊敗了綠林霸主之一的“翻江豹”,而且,輕彈一掌,竟將一個具有數十年內力修為的高手劉淳安,險些震了個四腳朝天。
再看“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神情依舊,毫不感到驚訝,有的尚哂然而笑,對眼前的這種結果,似乎早就料到了。朱擎珠看了這種情形,再根據“悟空”方才鏟斃矮胖頭陀和瘦高道人的情形加以對照,她不但對佟玉清的武功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就是對身後左右的“銅人判官”“獨臂虎”等人的武功,也有了較高的估計,確信他們十一凶煞的威名,絕不是憑空得來的。
就在朱擎珠心念電轉的同時,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翻江豹”,已大喝一聲,挺身躍了起來。只見他老臉鐵青,雙目盡赤,咬牙切齒,怨毒的望著佟玉清,想是發覺並未震傷內腑,一個字一個字的恨聲道:“掌法雖然高明,在兵器上你未必能勝得了老夫!”
說話之間,緩慢有力的探手長衫擺下腰間,“嘩啦”一聲金鐵聲響,猛的抽出一條蛇頭竹節亮銀索子鞭來。
佟玉清一見,嬌靨立變,陡起殺機,不由冷冷一笑,道:“本姑娘念你事出無奈,迫不由己,所以才手下留情,饒你一條老命,給你一個懺悔機會……”
話末說完,“翻江豹”已怒喝道:“快亮劍,廢話少說,今夜不是我殺了你,使是你殺了我!”
佟玉清一聽,斷然應好,玉腕一翻,“嗆”的一聲清越龍吟,青芒如電一閃,“青虹劍”
已撤出鞘外。
於是,暗凝真氣,力貫劍身,寒芒暴漲三尺,光華耀眼,令人不敢直視。
佟玉清的“青虹劍”一出鞘,“翻江豹”也提著蛇頭竹節索子鞭,緩步走來。
只見“翻江豹”,神色淒厲,面目猙獰,渾身骨骼發出了“剋剋”響聲,腳下每進一步,留下一個深深腳印,功力之厚,可想而知,憤怒之情,不言而喻。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知道雙方都動了殺機,萬一佟玉清的情緒無法控制,一劍殺了“翻江豹”,勢必為阮媛玲的父親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惹來一場禍事。
因為,洪澤湖老湖主早已改邪歸正,燒燬戰船,遣散嘍羅,但是,場中的“翻江豹”卻依然雄踞瓦崗湖,安窯立寨,做著無本錢的買賣,嘍羅無數,高手如雲,尚有一座機關重重,固若金湯的天水寨。
江玉帆心念至此,脫口望著韓筱莉,催促道:“莉表姊,快把玉姊姊換下來,她已動了殺機!”
韓筱莉會意的一頷首,飛身縱向場中,同時,嬌叱道:“我來會你!”
嬌叱聲中,身形已落場中,玉掌一按腰間啞簧“唰”的一聽已將騰龍薄劍撤出來。
佟玉清早已聽到檀郎對韓筱莉的催促,心中不由暗自警惕,果真一劍將“翻江豹”刺死,便完全違背了自己替阮媛玲出場的初衷了。
這時韓筱莉既然已經出場,只得緩退兩步,準備翻腕收劍,退出場外。
豈知,“翻江豹”竟霜眉一挑,怨毒的怒聲道:“你們儘管輪番上陣,老夫一個一個的收拾你們……”
韓筱莉一聽,不由氣得“呸”了一聲,怒聲道:“你真是恬不知恥,死到臨頭尚且不知,本姑娘出場完全是為了怕玉姊姊一劍殺了你……”
“翻江豹”一聽,愈加怒不可抑,不由厲聲道:“閉嘴,老夫一條蛇頭竹節索子鞭,打遍了大江南北無敵手,要想殺了老夫,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話未說完,場外的“鬼刀母夜叉”已譏聲道:“翻江豹,俺看你是一屁股跌得昏了頭,已經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當年你要威風的時候,恐怕秦始皇他奶奶還在世……”
“翻江豹”突然望著“鬼刀母夜叉”,瞠目厲聲問:“你是什麼人?”
“鬼刀母夜叉”毫不遲疑的回答道:“俺是老孃鬼刀母夜叉!”
“翻江豹”舉手一指,厲聲道:“好,你也下來!”
“鬼刀母夜叉”冷冷一笑,譏聲道:“盟主如果准許俺下場,俺馬上把你剁成爛泥巴!”
“翻江豹”一聽,只氣得渾身顫抖,目眥俱裂,不由戟指指著“鬼刀母夜叉”,厲聲道:
“你下來!”
來字方自出口,場外兩百多名壯漢,突然發出一陣聲震山野,直上夜空的如雷歡呼。
江玉帆劍眉一蹙,發現所有壯漢的目光,紛紛向虎頭峰的右側峰腰上望去。
於是,循著兩百壯漢的目光一看,這才發現虎頭峰的右側峰腰上,有一道盤旋而下的長階,這時,正有兩道快速人影,沿著長階飛馳下來。
場中的“翻江豹”回頭一看,立即望著佟玉清和韓筱莉,厲聲催促說:“你兩人到底是誰?還是兩人一齊上!”
江玉帆無心打量來人是誰,念忙望向場中,只兒“翻江豹”手提蛇頭亮銀索子鞭,神色淒厲,目光怨毒,正緩步向佟玉清和韓筱莉兩人身前欺進!
打量間,正待說什麼,佟玉清已望看韓筱莉,親切的笑著說:“莉妹,請你回去,我絕不會殺他!”
他字方自出口,“翻江豹”已瞠目厲喝道:“放屁!”
厲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蛇頭索子鞭,竟振腕抖得筆直,照準佟玉清的咽喉就刺。
佟玉清知道時間急促,而且,場外的歡呼,顯然又來了“二仙宮”的高手,是以,趁韓筱莉飛身疾退之際,一聲嬌叱,移形換位,疾演“麗星流雲步”,身形一閃,已至“翻江豹”
身後。
“翻江豹”毫不吃驚,大喝一聲,疾演“暴虎迥身”,手中蛇頭索子鞭,唰的一聲抽向身後!
鞭走如風,嘯聲絲絲,勢如奔電般的一鞭竟然抽空了,因為他的身後並沒有佟玉清。
“翻江豹”這時才驚覺不妙,再度一聲厲嗥,蛇頭索子鞭反臂抽向身後。
但是,就在他反臂抽向身後的同時,前眼亮影一閃,一身銀花錦緞勁衣的佟玉清,已繞到了他的身前。
“翻江豹”這一驚非同小可,簡直如同看到死神般,鞭在身後,招式用老,而前胸大開,銀鞭無法撤回來,正是給對方開膛破肚的好架勢。
也就在“翻江豹”驚駭欲絕的一剎那,佟玉清嬌叱一聲,青芒電閃,“沙沙”兩聲輕響,“翻江豹”的前胸衫布上,已被劍尖劃破了兩道八九寸長的裂縫。
“翻江豹”一見劍光撲面,魂飛天外,驚嗥一聲,飛身盈退
身形落地,背後竟有刀環聲響,驚急間回頭一看,發現落身之處,就在“鬼刀母夜叉”
的身前,手中一對多環鬼頭刀,伸手可及,正欲砍下。
“翻江豹”那敢怠慢,驚急間忘了身份地位,一聲驚嗥,疾演“懶驢打滾”,直向斜橫裡滾去。
就地一滾,挺身躍起,面色如土,目閃驚急,額上豆大的汗珠已滾下來,形狀十分狼狽。
當他看清江玉帆等人依然靜立原地,毫無追殺之意時,一個驚恐萬狀的心,才算放下來。
但是,手提鬼頭雙刀的“鬼刀母夜叉”,卻冷冷一笑,譏聲道:“翻江豹,你緊張個啥?
老孃若想殺你,方才只要‘卡噤’一下子,你的腦袋早掉啦!”
說話之間,尚把手中的鬼頭刀,做了一個砍頭之勢。
“翻江豹”一收驚魂,又羞又怒,不由怨毒的望著江玉帆等人,厲聲道:“好,老夫在此認栽,有本事就去闖闖老夫的‘天水寨’……”
“獨臂虎”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老子就不信‘天水寨’是他孃的油鍋刀山,別看俺是旱鴨子,俺倒要去看看你的強盜窩,可是他孃的閻王殿!”
“翻江豹”一聽,暴聽喝好,同時厲聲道:“老夫等著你們!”
說罷轉身,望著正南圍立的百多名壯漢,怒喝道:“咱們走!”
怒聲喝罷,直向西北方向奔去。
正南圍立的百多名壯漢,紛紛起步,急急向“翻江豹”追去。
江玉帆等人一看,這才知道“翻江豹”還帶來了百多名“天水寨”的嘍羅和大小頭目。
就在這時,西北方圍立的壯漢等人,一陣擾動,立即閃開一道缺口,方才由虎頭峰上奔下來的兩人,穿過壯漢等人閃開的通道,飛步向場中奔來。
江玉帆等人一看,只見如飛奔來的兩人,不但穿著一式相同的黑緞勁衣,而兩人的形貌也幾乎有些相似。
左邊一人,面容慘白,右邊一人,死眉吊眼,在昏蒙的月光下看來確有幾分嚇人。
尤其,左邊一人手拿哭喪棒,右邊一人手持無常牌,倒真有些像是死人復活。
江玉帆等人看了兩人的兵器和形貌,沒有一人知道兩人的來歷和名號,但都斷定是甘陝“雙殘”的門下。
果然,只見奔向場中的兩人,一見狼狽馳向場外的“翻江豹”,兩人神色一驚,同時急聲問:“劉老寨主?”
急問聲中,雙雙向“翻江豹”截去。
“翻江豹”一見兩人截來,頓時大怒,不由厲喝一聲:“閃開!”
厲喝聲中,手中蛇頭索子鞭,呼的一聲,逕向截來的兩人抽去,同時,繼續厲聲說:
“轉告你家兩位仙翁,就說老朽業已盡力,無顏再回‘二仙宮’,先轉回瓦崗湖去了!”
把話說完,身形業已縱起,凌空越過壯漢等人頭上,直向西北嶺後馳去。
由“天水寨”趕來的百多名嘍羅大頭目等人,也紛紛向西北嶺後馳去。
兩個活殭屍般的黑衣中年人一見,面色大變,心知不妙,同時轉首向佟玉清等人看來。
兩人一看江玉帆等人,非但不前來交手盤詰,反而轉身如飛馳去。
江王帆看得一楞,舉手一指,脫口急聲道:“快將兩人捉住!”
話未說完,韓筱莉佟玉清,早已追出七八女外,剩下的百多名壯漢一見,一聲弘喝,東逃西散,情勢頓時大亂。
江玉帆深怕韓筱莉和佟玉清有失,一揮手勢,即和“悟空”等人飛身追去。
只見前面追趕的佟玉清和韓筱莉,身形如風,看看將至虎頭峰下,兩人突然騰身凌空,直向兩個黑衣中年人的身前落去。
兩個活殭屍般的黑衣人一見,一聲不吭,轉身再向正北馳去。
就在兩人轉身的同時,江玉帆身形如煙,亮影一閃,已將北面攔住。
兩個黑衣中年人一見,大驚失色,回頭再向正南馳去。
但是,就在他兩人折身轉進的一剎那,手持鸞鳳雙刀的朱擎珠,已一聲嬌叱,雙刀齊下,逕向手拿哭喪棒的一人,當頭到下。
緊跟而至的陸貞娘,玉腕一振,劍出如飛,逕向手持無常牌的一人刺去。
這兩人雖然武功不俗,焉是朱擎珠和陸貞孃的敵手,加之高手環伺,僅三兩個照面,朱擎珠一刀擊飛了對方的哭喪棒,陸貞娘也一劍抵在對方的“璇璣穴”上。
啞巴和“風雷拐”一見,雙雙縱了過去,立即將兩人制服。
方才四下逃竄的百多名壯漢,似乎無路可逃,或是地形不熟,但都隱身在樹後石下偷看,雖見兩個黑衣中年人被制,卻沒一人敢出來支援。
這時江玉帆已走了過來,立即望著“風雷拐”,沉聲道,“押著他們去‘二仙宮’……”
話未說完,兩個黑衣中年人,已瞠目厲聲道:“呸,大爺寧死不帶你們前去!”
去字方自出口,一旁的“鬼刀母夜叉”已怒聲道:“老孃就不信你不怕死!”
說話之間,寒光電閃,一陣刀鍰聲響,右手的鬼頭刀已到了啞巴面前。
啞巴不知何故,不由大吃一驚,急忙鬆開制服的黑衣中年人,飛身暴退八尺。
就在啞巴飛身暴退的同時,寒光一暗,慘叫一聲,鬼頭刀過處,手持無常牌那人的頭顱已被“鬼刀母夜叉”砍下來,人頭落地,血噴如箭,站立最近的“風雷拐”等人,紛紛驚呼,暴退不迭。
江玉帆正待喝止,另一個黑衣中年人,早已嚇得面色如土,連聲急呼:“我帶你們去,我帶你們去!”
“鬼刀母夜叉”冷冷一笑,道:“早說得如此痛快,也免得老孃生氣動刀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想想看,為兩個害人的老怪物賣命,划得來嗎?”
臉色慘白的黑衣中年人,一面驚恐的望著倒在地上,血如噴泉的無頭屍件,一面連聲木然的回答說:“划不來,划不來!”
這時,“悟空”等人再度圍攏過來。
“銅人判官”首先催促說:“既然划不來,那就快帶我們前去吧?”
黑衣中年人神情驚急,連聲應是,急步向峰側長階前奔去。
“銅人判官”和“風雷拐”兩人,立即釘在黑衣中年人的身後。
前進沒有幾步,黑衣中年人突然又停步不走了。
“風雷拐”立即沉聲問:“怎麼了朋友,為何不走了?”
黑衣中年人神情一陣遲疑,終於愁眉苦臉的說:“我勸諸位還是直接登峰由後宮進入……”
“銅人判官”立即沉聲.問:“為什麼?”
黑衣中年人解釋道:“因為前宮門有高手把守………”
已經跟上來的江玉帆立即沉聲問:“你是說,峰崖上無人把守?”
黑衣中年人似乎已知道了這位英挺俊逸的銀衫少年,就是新近崛起江湖的江盟主,因而恭謹的說:“也有人把守,不過比較起來,仍然是由峰後進宮容易!”
“獨臂虎”一聽,立即斥聲道:“胡說八道,既然前後都有高手把守,何必再冒險攀登峰後?”
話聲甫落,方才百丈外的亂石間,嗤的一聲升起一道火花。
緊接著,叭的一聲,就在半空炸開了。
黑衣中年人一兄,神色微微一變,顯得很是不安。
“一塵”道人立卻沉聲問:“方才的花炮是怎麼回事?”
黑衣中年人神情有些遲疑的說:“是通知峰上把守的高手,後崖完了!”
佟玉清突然似有所悟的問:“你是說‘甘陝雙殘’會由峰上下來?”
黑衣中年人一聽,竟有些得意的說:“峰上機關重重,暗樁星羅棋佈,正等若你們上去,他們怎會下來?”
“鬼刀母夜叉”一見,立即警告道:“你他孃的少得意,別忘了老孃的鋼刀飛快!”
黑衣中年人一聽,神色一驚,臉上的得意之色,頓時無蹤了。
佟玉清心中一動、趁黑衣中年人驚懼的一剎那,急忙沉聲問:“雙殘除了邀有鄧老莊主和杜老英雄兩人外,還邀來了什麼人?”
黑衣中年人立即回答說:“再就是方才離去的‘翻江豹’劉老寨主了。”
“獨臂虎”兩眼一瞪,沉聲道:“廢話,咱們問的是峰上頭!”
黑衣中年人有些心不甘情願的道:“除了社老英雄和鄧老莊主,就是他們兩位帶來的護院武師和莊丁了!”
佟玉清故意遲疑的問:“你們邀請的杜老英雄,可是仙女廟的杜浩雲?”
如此一問,“悟空”等人頓時明白了佟玉清的用意,是要在登峰前在黑衣中年人的口裡先探出那個“杜老英雄”的底細,一旦遇上,交手也好有個準備。
因為,江湖上有許多黑道人物,各具一種歹毒功夫和暗器,如果事先查出對方的底細,對交手時有很大的助益。
黑衣中年人雖然知道佟玉清是詐問,卻不敢不據實回答,是以,微一搖頭,道:“不是,是陽河鎮的杜老英雄!”
陸貞娘一聽,立即沉聲說:“原來是這個老東西!”
“一塵”道人卻恨聲道:“稍時遇到這老兒、切不可將他放過,他的‘子午悶心蝌蚪釘’,不知害死了多少正派俠士!”
“獨臂虎”一聽,立即豪氣的說:“好,稍時由俺來對付他!”
說罷,又望著黑衣年中人,催促道:“快走啦,咱們決心由前峰上!”
黑衣中年人一聽,不由要求道:“諸位果真決定由前峰硬闖,必須把在下的兵器還給我……”
“悟空”不由沉聲問:“這是為什麼?”
黑衣中年人正色說:“不瞞諸位說,把守前峰‘百級階’的高手,每人配有一其連珠弩,一次可裝弩箭七支,支支喂有劇毒……”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鄭重的說:“你放心,我們不會拿你當擋箭牌!”
黑衣中年人聽得面色大變,張口瞪眼,驚懼得已說不出話來。
江玉帆知道黑衣人誤會了他的話意,因而正色說:“你將我們引至峰前,就是對本同盟有助之人,不管你以前的罪惡如何,本同盟的同仁都不會殺你!”
黑衣中年人一聽,寬心大放,因為江玉帆是同盟之主,他的話就是金科玉律,任何人不敢違背,是以,連聲應了兩個是。
是以,他再不遲疑,急步向階口奔去。
由於長階狹窄,僅“風雷拐”在前跟緊黑衣中年人,其餘大家,依序跟進。
就在這時,啞巳己跑回去把朱擎珠擊飛的哭喪棒撿來了。
“鬼刀母夜叉”一見,立即不高興的說:“這他孃的多喪氣,快丟掉!”
啞巴一聽,立即正色比劃了一陣手勢,顯然是說,方才萬箭齊發,險些射中了他的屁股,現在峰前有連珠弩,發箭的速度和密度,不知比方才嶺前多了多少倍,他不得不撿一個長一些的傢伙預作防備。
“鬼刀母夜叉”雖然覺得有道理,但仍鄭重的叮囑說:“你拿這東西沒關係,待會兒可別距離俺太近,萬一俺中了弩箭,俺可輕饒不了你!”
啞巴知道“鬼刀母夜叉”的厲害,只得無可奈何的點點頭。
眾人跟著黑衣中年人飛躍前進,登上二三十級,即是一道突石鑿成的狹窄洞門。
經過洞門之後,洞外懸空,腳下一眼看不見底,所幸有黑衣中年人帶路,否則,大家慌里慌張的急急飛馳,一個不小心,很可能跌至黑虎嶺下去。
因為,在“黑虎嶺”的前面看,山勢確像只待人而噬的猛虎,但在嶺後看,卻是斷崖絕壁,深澗無底,崎險至極。
“風雷拐”打量間,黑衣中年人已凌空躍起,直向斜上方三丈多高的一株斜松上縱去。
只見黑衣中年人身形不停,足尖一點,一聲不吭的繼續向上凌空飛去,而且,去勢愈去愈疾,顯然有趁機逃走之意。
“風雷拐”一看,心知不妙,不由脫口急呼:“盟主快來!”
急呼聲中,急忙側身將洞口閃開。
江玉帆聞聲心知有異,急忙奔進洞門內。
“風雷拐”立即舉手一指半峰上,同時急聲道:“盟主快看!”
江玉帆循著指向一看,只見在前引導的黑衣中年人,身形如風,捷逾猴猿,正急急向峰上躍去。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無暇多問,立即招呼道:“朋友,站住!”
只見飛身躍上一塊突石的黑衣中年人,果然聞聲停住身勢,但他回頭向下一看,竟哈哈的笑了。
“風雷拐”立即欲聲問:“你笑什麼?”
黑衣中年人依然得意的笑聲道:“我笑你們這些自恃老江湖的糊塗蛋、大爺藉故向你們索兵器的時候,你們就該小心了!”
說罷,再度哈哈一笑,繼續望著江玉帆,得意的說:“姓江的小輩,轉告那個使刀的母夜叉,稍時到了峰上,大爺再好好的收拾她……”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朋友,在下既然膽敢讓你在頭前帶路,便有隨時置你於死的把握!”
說此一頓,突然怒聲道:“你抬頭上看!”
黑衣中年人自恃離開江玉帆等人已遠在七八丈外,尤其下一梯階是在斜橫的一方突巖上,即使江玉帆等人打出暗器來、也不知他是飛高,還是縱低。
是以,冷冷一笑,有恃無恐的道:“大爺倒要看看你要什麼把戲!”
戲字出口,急忙抬頭
也就在他抬頭的同時,蓄滿功力的江玉帆,一聲沉唱,右掌已翻!
只見黑衣中年人頭上三丈的一株斜樹身,“克嚓”一聲,應聲而斷,龐大的樹頭,隨著“克嚓”
聲響,緩慢的向下墜來!
黑衣中年人大吃一驚,頓時忘了處身何地,身形本能的暴退兩丈!
兩腳踏空,頓時驚覺,脫口一聲驚恐慘叫,身形翻滾而下,挾著一聲刺耳驚心的悠長慘嗥,直向峰下深澗墜去,眨眼已消失在黑暗裡!
那顆被江玉帆“遙空掌”擊斷的斜松樹頭,也在枝斷葉飛,“克嚓”連聲中,挾著“呼呼”勁風,直向深澗中墜去!
江玉帆看罷,不由嘆了口氣道:“我本來意在警告,要他好好在前引導,沒想到他驚惶過度,忘了立身何地了……”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不解的說:“盟主、像他這種人死了,你還替他可惜呀?”
江王帆一聽,正待說什麼,正南嶺腰方向,突然傳來一聲銅鑼聲響!
緊接著,喊殺震天,轟聲如雷,顯然是嶺前半腰斷崖上施放滾木巨石的聲音。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頓時想起留在狹谷口外的“黑煞神”,不由脫口急聲道:“不好,芮壇主不耐久等,一定冒險硬闖了!”
了字出口,身形已凌空而起,直向三丈以上的一株斜松上縱去
佟玉清一見,脫口急呼道:“玉弟弟,等一等!”
江玉帆一聽,急忙停身在斜松上,回頭望著下面問:“玉姊姊,什麼事?”
佟玉清正色說:“芮壇主雖然粗莽,但他卻也知道精細,再說,還有王壇主和他在一起,總不會把事情錯到那裡去,假設我們現在趁機登峰,他們的硬闖對我們也許有助益……”
“一塵”道人也附和著說:“盟主,佟姑娘說的有道理,如今後崖已打出失利花袍,前嶺狹谷也有人硬闖,這樣一來,咱們再由此地登至峰上,‘甘陝雙殘’必然措手不及!”
“鬼刀母夜叉”嘿嘿兩聲,譏聲道:“這一下,看看那些惡丐、瘟神、老雜毛、缺手斷腿的老東西們,還有沒有心情觀舞飲酒找樂子……”
“一塵”道人一聽,立即不高興的說:“什麼雜毛雜毛的……”
“鬼刀母夜叉”一瞪眼,立即駁聲道:“天底下的雜毛又不是你一個,崆峒派的長老‘滌心’,還不是和你一樣的是雜毛?”
“一塵”道人見“鬼刀母夜叉”說了半天,最後還是罵他是雜毛,氣得臉色一沉,正待說什麼,上面的江玉帆,突然急聲道:“不要吵,大家快聽!”
“一塵”道人仰首一看,發現江玉帆正向著他們揮出“禁聲”手勢,到了口邊的話,只得住口不說了。
眾人摒息一聽,峰上的音樂非但沒停,而且還傳來許多女子合唱的曼妙歌聲!
由於西北風強勁,加之前嶺狹谷方向未歇的如雷響聲,聽不清那些女子唱的歌詞是什麼。
“獨臂虎”聽了,首先罵道:“這真是他奶奶的寧在花下死,作鬼也風流!”
陸貞娘幾人聽得嬌靨一紅,知道“獨臂虎”是個大字不識的人,在他以為“甘陝雙殘”
等人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仍有心情觀舞聽歌,實在是不知死活,他以為說那麼一句俏皮話是再恰當不過了。
為了避免別人接口諷譏,陸貞娘趕緊望著江玉帆,舉手一指峰上,道:“就由此處上去,‘雙殘’必然不備!”
江玉帆深覺有理,微一頷首,身形已凌空而起,直向峰巔上升去。
陸貞娘、韓筱莉,深怕峰上有備,也各展身法,凌空而上。
就在兩人凌空上升的同時,江玉帆已踏斜松,點凸石,身形如飛,眨眼已至十丈以上。
江玉帆一看峰壁上生滿了藤蘿斜松和凸石,斷定“雙殘”仗恃此地天險,峰上很可能無人把守,卻使有人也非惡丐“馬臉無常”和崆峒長老“滌心”之流。
心念間已距峰巔不足五丈,有了方才登崖的經驗,他身形如一隻壁虎般,直達峰巔。
江玉帆悄悄探首一看,只見峰上俱是虯枝鐵幹黑松,林中平坦,並無荒草亂石,地上積滿了松針和松子,一目瞭然,看不到可疑之處,果然沒有高手把守。
看了峰上情形,江不一帆再不遲疑,一長身形,凌空縱落峰上。
一到峰上,卻見七八丈外的樹隙間,一片燈火,光亮燭天,知道“二仙宮”是建在靠近虎頭峰的南崖。
打量間,身後衣袂聲響,香風襲面,回頭一看,見是兩位表姊陸貞娘和韓筱莉。
江玉帆一見,立既向有燈光的地方指了指,同時,悄聲說:“那裡就是‘二仙宮’了!”
陸貞娘和韓筱莉一看,立即會意的點了點頭。
說話之間,佟玉清、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三女和“悟空”等人,相繼縱了上來。
江玉帆一俟最後的啞巴和“獨臂虎”上來後,才再度向著燈火通明處,當先走去。
由於預防暗處突發而至的連珠弩箭,除江玉帆外,每人都將兵器撤出來,即使啞巴也將撿來的哭喪棒,緊緊的握在手中。
深入約三十丈,樹隙間已現出一道高大石牆,那蓬沖天燈光,距離石牆尚遠,顯然是在石牆的東南方。
就在這時,正西方向突然傳來一個得意的聲音,譏罵道:“這一次王八羔子們又沒衝上來,嘿嘿,等到天明咱們就可回去每人摟一個睡大覺了……”
另一人不高興的問:“摟一個什麼睡大覺?”
方才發話的人,正色說:“摟一個美如天仙的舞妓歌伎睡大覺呀,兩位仙翁不是說了嗎?
只要把犯山的‘遊俠同盟’射死在狹谷內,砸死在縱嶺下,每人賞一個舞妓陪宿嗎?”
話聲甫落,另一人“呸”了一聲,譏聲道:“你別在那裡作白日夢,你沒聽到?連峰後斷崖上都有人上來了!”
方才發話的人,依然極自恃的說:“怕什麼?斷崖有‘天水寨’的劉老寨主負責,你沒有聽到方才震山震谷的吶喊歡呼?”
另一人冷哼一聲道:“老兄,先別高興,十一凶煞個個是殺人不眨眼的祖宗,咱們能不能回陽河鎮,都要看咱們前世有沒有燒香唸佛積了陰功……”
陸貞娘一聽,立即悄聲說:“表弟,守峰前高階的連珠弩弓手,可能都是陽河鎮‘杜三釘’帶來的武師和莊丁!”
江玉帆贊同的點了點頭,正待說什麼時,正面突然傳來一個蒼勁低沉的聲音,沉聲問:
“那邊說話的是什麼人?”
話聲甫落,方才發話的那人,趕緊恭聲道:“是我三爺!”
陸貞娘一聽,立即悄聲道:“表弟,方才發話的人就是‘杜三釘’!”
說話之間,“風雷拐”等人也飛身攏了過來。
江玉帆一見,只得停身止步。
“銅人判官”首先悄聲說:“盟主,杜三釘就在西邊!”
江玉帆頷首道:“小弟已經知道了!”
“一塵”道人接囗說:“盟主,事不宜遲,趁‘雙殘’等人仍在裡面飲酒聽歌的時候,馬上下手將這老狗除掉!”
佟玉清卻遲疑的說:“小妹以為‘二仙宮’裡的歌舞是詐!”
陸貞娘立即接口道:“我和玉清妹有同樣的想法那有主人在裡面飲酒開心而讓邀請來的客人在外拒敵拼命的道理?”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同時遲疑的說:“表姊是說……”
陸貞娘立即接口道:“我認為即使‘雙殘’沒在‘二仙宮’內設有機詐圈套,也是在以笙絃歌舞來激怒我們強行登山,這樣他們預光設置的滾木巨石和連珠弩箭才能發揮效用。”
如此一說,“悟空”等人紛紛說有理。
佟玉清繼續接著說:“既然如陸姊姊說的這樣,‘杜三釘’尚在宮外,‘雙殘’必然也在外把守著某處要隘……”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興奮的贊聲說:“對,老妹子說的對極了,怪不得方才逼咱們由峰後崖攀上來呢……”
“一塵”道人氣“鬼刀母夜叉”罵他雜毛,這口氣一直還憋在心理,這時覺得大家登上峰來,根本沒遇到阻礙,正是駁斥她的最好藉口,是以,冷哼一聲,正待說什麼,西邊突然傳來一聲內力充沛的沙啞怒喝:“那面是什麼人?”
“一塵”剛要出口的話,趕緊住口不說了。
佟玉清立即一指“鬼刀母夜叉”,悄聲道:“大姊的聲音被他們聽到了!”
話聲甫落,不遠處突然響起一個緊張的聲音道:“晉八爺,是我!”
說話之間,一個急急奔馳的聲音,直向西邊奔去。
“鬼刀母夜叉”木來有些不好意思,這時一聽,立即理直氣壯的說:“不是我吧,是另外跑來了個小子。”
又聽那聲音沙啞的人,有些驚異的問:“胡督巡,有什麼事嗎?”
只聽那個被稱為胡督巡的人,依然有些緊張的說:“兩位仙翁要小的前來轉告三爺和八爺,鎮山道長和法師以及兩個巡宮執事都被姓江的那夥人給殺死了,‘天水寨’的劉老寨主也率眾下山了……”
話未說完,已聽“杜三釘”驚異的問:“這話是誰說的?”
那個被稱為胡督巡的人回答道:“我家兩位仙翁已親去後崖看過了,只剩下‘五龍牧場’的幾十名弟兄還躲在暗處,‘遊俠同盟’的人可能已由前峰繞過來!”
只聽“杜三釘”吩咐道:“王武師,你快去通知大家注意!”
又聽聲音沙啞的那人急聲問:“方才你過來時,可是與一個高嗓門兒的女人在談話?”
只聽那個被稱為胡督巡的人,驚異的說:“沒有哇?”
又聽沙啞的那人“噢”了一聲,催促道:“你快去請兩位仙翁和鄧老莊主來,就說姓江的小子們已經進宮了!”
只聽那個胡督巡,震驚的應了兩個是,一陣衣袂風響,想是已經馳去。
接著是“杜三釘”的聲音,驚異的問:“晉兄,你該不是開玩笑的吧?”
只聽姓晉的那人,正色說:“我老花子什麼時候開過玩笑?”
“一塵”道人一聽,立即悄聲道:“盟主,現在說話的人就是惡丐‘馬臉無常’!”
說話間,已聽“杜三釘”不解的說:“那你為什麼說姓江的小子們已經進宮了呢?”
只聽惡丐“馬臉無常”正色解釋道:“我是聽了方才那個粗聲粗氣的娘們兒聲音,很有些像十一凶煞中‘母夜叉’的味道……”
話未說完,已聽“杜三釘”笑著問:“怎麼,‘鬼刀母夜叉’說的話還有味道?”
只聽惡丐“馬臉無常”輕浮的一笑道:“那個騷娘們兒,自從她那死鬼丈夫魂歸地府後,一直和我老花子打得火熱,別說她說話的味道,就是她身上有幾個疤我都能數得清清楚楚……”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驚,深怕“鬼刀母夜叉”中了惡丐的激將之計,正待悄聲警告,但是已經遲了只見“鬼刀母夜叉”,兩眼一瞪,厲聲大吼道:“放你孃的屁!”
大吼聲中,提著一對多環厚背鬼頭刀,神情如狂,飛身向惡丐發話之處撲去。
佟玉清一見,脫口嬌呼:“薛姊姊!”
但是,江玉帆衫袖一拂,早已身形如煙的跟了過去。
陸貞娘等人那敢人且慢,紛紛起步,緊緊跟在江玉帆身後。
眾人飛身撲進中,發現西南樹隙間,現出一片平坦廣場,在昏朦的月光下,清楚的看到站著兩個顯著不同的老者。
左邊老者,年約七旬年紀,頭戴煙呢帽,身穿天藍簇花錦緞袍,腰跨厚背刀,生得霜眉銀鬚,綠豆眼睛酒糟鼻。
右邊老者,一頭蒼白亂髮,穿著一襲破舊灰黑大褂,一對三角限,兩道掃帚眉,裂著一張厚嘴,露出兩排黃於,在他稀疏白鬚的下巴下,生了一個紅紫肉瘤,看來有飯碗那麼大,手裡拿著青竹打狗棒,遠遠看來,油光水滑。
大家很明顯的分辨出來,左邊的老者是“雙殘”由陽河鎮邀來的“杜三釘”,右邊生瘤的老花子,即是方才激罵“鬼刀母夜叉”的“馬臉無常”晉八。
就在大家撲進打量的一剎那,前面松林中,一聲吶喊,蜂湧般奔出數十手提弩弓的勁大大漢來,想是聽到了“鬼刀母夜叉”的怒吼叫罵。
只見神情如狂,手提一對鬼頭厚背刀的“鬼刀母夜叉”,撲進場中,再度一聲厲喝道:
“看你這個狗孃養的長相,準是惡丐晉八!”
厲唱聲中,雙刃齊舉,逕向目光炯炯,一臉刁笑的惡丐“馬瞼無常”身前撲去。
數十手提弩弓的大漠一見,立即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助威吶喊!
就在眾漢吶喊的同時,“鬼刀母夜叉”已經撲到,“杜三釘”也發現了緊跟撲至的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
只見“杜三釘”神色一驚,趁“鬼刀母夜叉”舉刀撲向“馬臉無常”的同時,橫臂撤刀,飛身閃開了。
也就在“杜三釘”飛身閃開的一剎那,“鬼刀母夜叉”已咬牙切齒,“嘿”的一聲,雙方挾著“呼呼”勁風,猛向“馬臉無常”狠狠劃下。
惡丐“馬臉無常”,嘴哂冷笑,一臉的輕蔑之色,一見“鬼刀母夜叉”的雙刀剁到,冷哼一聲,跨步閃身,竟自恃功力深厚,以一招“橫斷巫山”,單臂舉杖,橫向雙刃格去。
“鬼刀母夜叉”現在是何等功力,一見惡丐橫棒迎來,不由恨聲罵道:“你這也是他孃的找死!”
死字出口,右刀加力砍下,左手趁勢扭腕,刀如電閃靈蛇般,“唰”的一聲掃向惡丐的下盤。
惡丐“馬臉無常”一見,不由大驚失色,他還真沒想到十一凶煞中的“鬼刀母夜叉”,竟具有如此驚人的身手!
驚急間,趕緊提氣,收腹,退步,勢挾冷風的鬼頭厚背刀,帶起一陣叮噹環響,呼的一聲,刀尖擦衣掃過。
但是,橫格而出的打狗棒,卻被“鬼刀母夜叉”的右手刀,“玎玲唧當”的砍了個正著!
惡丐由於吸腹退步躲刀,上格的打狗棒,勁力自然消失了不小。
只見惡丐的右臂一震,悶哼一聲,身形一個踉蹌,蹬蹬退了兩步。
橫刀蓄勢的“杜三釘”看得一楞,手控連珠弩弓,作勢欲發的數十大漢,俱都看得面色大變。
但是,蹬蹬退了兩步的惡丐“馬險無常”,卻故作輕鬆的“喲”了一聲,輕浮的笑著說:
“怎麼著,動真的啦?老相好的……”
“鬼刀母夜叉”神情如狂,雙目盡赤,一招得勢,飛步進逼,同時大罵道:“放你孃的屁,誰是你的老相好的?老孃就是‘梅開二度’,也不會找你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東西!”
說話之間,唰唰唰,兩柄鬼頭刀,一連攻出三招,寒光閃閃,勁風呼呼,聲勢威猛,銳不可當,真如一頭出了柙的母老虎。
惡丐“馬臉無常”武功雖然不俗,但怎經得住“九宮堡”江老堡主的三招成名刀法,何況他已失去了先機?
是以,神情慌急,連忙出杖,橫封豎擋,一連退後數步!
但是,他平素奸刁,善於笑罵,為了遮蔽窘態,依然輕佻的笑罵道:“老相好的,真的不念舊情啦?有了小白臉就不要我老花子啦?……”
性情剛烈的朱擎珠一聽,頓時大怒,嬌哼一聲,翻掌就待拍出
但是,就在她翻掌的時候,陸貞娘出手如電,立即將她的玉腕扣住,同時低聲道:“使不得!珠妹妹!”
朱擎珠本來想用“遙空掌”摑惡丐兩個耳光出氣,因為惡丐說的“小白臉”,顯然是指她的未婚夫婿。
但是,想到她出師高門,而江玉帆也是武林八大世家的首戶“九宮堡”的少堡主,萬一她一掌下去,交手中的“鬼刀母夜叉”也恰巧一刀將惡丐殺死,不但她要破壞江湖規矩的責任,就是師門和“九宮堡”的聲譽,也必因此大受貶損,她這一掌拍出的後果,實在太嚴重了。
所謂正派俠義人士可貴者,就是一切本乎理,一切遵循武林規矩,如黑道邪惡之徒,便不遵規矩,不顧道義,一旦遭遇危機,裡打圍毆,暗施暗器,假設她未擎珠也在惡丐交手不備之際發掌,而被“鬼刀母夜叉”一刀殺死,為終身留下一個汙點實在不智。
朱擎珠心念及此,不由羞慚的一笑,只得低聲道:“這個老花子實在太可惡了!”
陸貞娘看得出,朱擎珠的目光中,對她有著太多的感激,是以,親切的笑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舉目再看場中,就這說了兩句話的工夫、惡丐“馬臉無常”已被逼得即將退到松林的前緣。
而“鬼刀母夜叉”,依然威猛如虎,渾身是勁,咬牙切齒,嘿嘿連聲,一刀緊似一刀的向惡丐狠狠砍去。
神情驚急,橫刀立在場中的“杜三釘”,雖然有心出手協助,但他卻不敢採取行動,因為他看得出,只要他的身形一動,虎規眈耽的“悟空”等人,必然立即將他截住。
他這時為了自身的安危,只有靜立不動,希望“甘陝雙殘”和鄧天愚三人由後崖儘快趕來。
步步敗退的惡丐“馬臉無常”久經惡戰,自然看出眼前形勢,也不怪“杜三釘”不出手相救。
如今,只有退進林內,展開遊鬥,支持到“甘陝雙殘”和“滌心”仙長等人趕來再拼命一搏取勝。
一刀緊似一刀的“鬼刀母夜叉”自然也看出惡丐有意退進林內,但苦於自己學的刀法不全,而惡丐功力深厚,久經陣戰,而又不易找到破綻。
“鬼刀母夜叉”恨得咬牙切齒,不由大罵道:“你是他孃的兒子,只想鑽林?”
惡丐一聽,反而哈哈一笑,道:“只有退進林內,咱們才可敘敘舊情呀……”
話未說完,惡丐身後林內,突然是起一聲震耳怒喝道:“賤婦找死!”
怒喝聲中,“荒”然一聲銅鈸聲響,一片金光、逕由林內飛出,直向“鬼刀母夜叉”的肩頭射去!
“悟空”一聽那聲銅鈸聲響,便脫口低呼道:“盟主,獨腳老魔來了!”
說話之間,江玉帆的右掌已翻!
只聽“當”的一聲金鐵聲響,如飛擊向“鬼刀母夜叉”的一隻兩尺大銅鈸,已被擊得翻翻滾滾,再向林內斜橫飛去。
但是,“鬼刀母夜叉”卻因本能的閃避銅鈸失去了先機。
只見惡丐“馬臉無常”,身形一旋,大喝一聲,手中油光水綠的青竹打狗捧,一式“怪蟒出洞”,照準“鬼刀母夜叉”的咽喉,猛力搗出!
“鬼刃母夜叉”待等發覺銅鈸已被擊飛,惡丐的綠竹杖已到了面前。
緊急間,“鬼刀母夜叉”無暇多想,身形仰面後倒,左手刀橫舉上格,直推惡丐的青竹杖。
惡丐深覺良機難再,一心將“鬼刀母夜叉”置死杖下,是以,一見“鬼刀母夜叉”舉刀橫格,身形後倒,手中青竹杖招式不變,大喝一聲,趁勢全力下壓!
“鬼刀母夜叉”大吃一驚,急中生智,身形加速著地,右腳猛蹬惡丐的小腹。
只聽惡丐一聲悶哼,身形收勢不及,立即演了一個“飛狗搶屎”,連人帶杖,飛過了“鬼刀母夜叉”的身體上方,直向地上僕去。
“鬼刀母夜叉”那敢怠慢,身形就地一滾,右手鬼頭刀疾演“舉火燒天”,逕向惡丐的小腹戳去只見寒光一暗,惡丐張口發出一聲淒厲慘嗥,“咚!”的一聲伴倒在地上,撒手丟杖,兩手捧腹,鮮血已像噴泉般由他的兩手間激濺出來。
江玉帆擊飛銅鈸,“鬼刀母夜叉”倒向地上,惡丐被殺慘嗥,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的事,場中橫刀蓄勢的“杜三釘”,即使想搶救也來不及了。
但是,就在惡丐慘嗥倒地,“鬼刀母夜叉”滾身躍起的同時,“二仙宮”方向和方才發出怒喝的林內,已身形如飛的縱出四個人來。
江玉帆目光尖銳,一看四道飛身撲出的身影,便知是崆峒派的“滌心”長老,和“多臂瘟神”鄧天愚,以及“甘陝雙殘”兩人。
由於這四人均是武功獨特,功力深厚的厲害人物,江玉帆一見“鬼刀母夜叉”躍超,脫口急呼,“薛執事回來!”
“鬼刀母夜叉”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生死髮間的惡鬥後,雖然三十招不到,但已感到有些心疲力竭了。
這時一聽盟主呼喚,那敢怠慢,一個箭步縱了回來。
但是,就在“鬼刀母夜叉”飛身縱回的同時,搶先一步縱進場中的“滌心”長老,一見與他一道同來的老友“馬臉無常”,倒在場中慘嗥,頓時大怒,立即瞠目大喝道:“賊婆娘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大喝聲中,翻腕撤劍,“嗆啷”一聲,寒光電閃,連人帶劍,同時向“鬼刀母夜叉”撲來。
早已橫刀蓄勢的“杜三釘”,這時一見“滌心”,“雙殘”,鄧天愚,四人同時趕達,膽氣大壯,眼看“滌心”老道追趕不及,大喝一聲:“母夜叉還不站住!”
大喝聲中,三點黑影,快如電掣,逕向“鬼刀母夜叉”的後背射來。
也就在“杜三釘”大喝的同時,早已氣惱的朱擎珠,瞠目註定追擊的“滌心”老道,剔眉嬌叱道:“滌心老道,我來會你!”
嬌叱聲中,身形如煙,雙刃如風,一面飛身前撲,一面舞刀向“滌心”迎去。
就在朱擎珠嬌叱飛撲的同時,江玉帆冷冷一笑,右袖已振臂揮出,一道剛猛狂飆,立即將“杜三釘”打來的三支“子午悶心蝌蚪釘”震飛。
只見三點黑影,一遇剛猛狂飆,立變三縷黑線,破空帶嘯,一閃已射入對面林內!
“杜三釘”看得大吃一驚,面色立變,但三釘飛入林內的同時,卻傳出一聲“哎喲”。
“杜三釘”轉首一看,發現神情有些畏縮,似乎不敢與江玉帆陸貞娘照面的“多臂瘟神”
鄧天愚,正神情驚急的掩著左肩。
也就在“杜三釘”轉首的同時,“風雷拐”早已大喝一聲:“杜三釘,乘人不備,背後發釘,你算那一門子的‘杜老英雄’?”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一式“泰山壓頂”,逕向神情震驚的“杜三釘”擊去。
“杜三釘”一見“多臂瘟神”中了他的“子午悶心蝌蚪釘”,著實吃了一驚,正待過去給鄧天愚送解藥,早已看出他心意的“風雷拐”,業已大喝一聲,鐵柺罩頂
為了自保,“杜三釘”只得怒喝一聲,反臂掄刀,奮力敵住了“風雷拐”!
身穿紅袍黃袍,頭戴子牙冠的“甘陝雙殘”,原就暴怒如狂,這時一見“多臂瘟神”鄧天愚,肩頭中釘,萎縮在地,心中一驚,雙雙向鄧天愚身前撲去。
“雙殘”一到近前,急忙將鄧天愚扶坐在一株鐵松下,幾乎是同時望著場中怒聲急呼道:
“杜兄快拿解藥來!”
但是,兩人轉首一看,發現“杜三釘”已被“風雷拐”纏住。
自知無手不能照顧鄧天愚的雙鉤老怪,大喝一聲,身形縱起,宛如一朵紅雲般,直撲“風雷拐”,同時,厲聲道:“杜兄快去救人!”
豈知,就在“無手雙鉤矮仙翁”縱身飛向場中的同時,早已蓄勢準備的阮媛玲,脫口嬌叱道:“悟空大師,咱們截住他!”
嬌叱聲中,翻腕撤劍,只見朱雀劍紅芒一閃,挾著森森劍氣,直向飛撲的雙鉤老怪迎去。
“悟空”早在長塗島使由阮媛玲教會了“追魂杖法”,進而又練成了“劍杖合一”,是以,“悟空”對阮媛玲非常尊敬,常常自稱是半個弟子。
這時一聽阮媛玲招呼,高興至極,覺得這正是他大展身手的時候。
是以,暴喏一聲,一掄日月綴環雙鏟杖,挾著一陣懾人的“叮噹”響聲,緊隨阮媛玲身後縱去。
“無手老怪”一見,恨不得馬上一鉤一個將“悟空”和阮媛玲斃在場中,好換下“杜三釘”去救鄧天愚。
須知“杜三釘”的“子午悶心蝌蚪釘”,喂有劇毒,任何功力深厚的高手,被他打中了,如沒有“杜三釘”的獨門解藥,最多十二個時辰,必然斃命。而且,半個時辰之後,使昏迷不省人事。
是以,這時一見阮媛玲和“悟空”雙雙迎來、內心之急怒,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見他一分捆在左右小臂上的兩柄淬毒鋼鉤,分襲“悟空”和阮媛玲,同時,厲聲道:
“無知小輩再不退下,老夫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這種話那裡嚇得住阮媛玲和“悟空”,兩人一聲怒叱,立將無手老怪截住。
陸貞娘一見“雙殘”出現,殺機陡起,這時見阮媛玲和“悟空”纏住了無手老怪,“嗆啷”一聲撤出了背後長劍,嬌靨凝霜,瞪視著獨腿惡魔,綏步逼出。
正在照顧“多臂瘟神”鄧天愚的獨腿惡魔,一看場中形勢,心中又怒又急。
這時一見陸貞娘仗劍走來,急忙取起一對銅鈸,望著神情惶急的鄧天愚,切齒恨聲道:
“鄧莊主,你先鎮定心神提氣調息,控住傷處毒性,待老夫殺了這丫頭,再來照顧你……”
話未說完,依坐在松樹下已有些喘息的鄧天愚,不由驚得惶聲說:“仙翁,你不能去呀,你一離開,老朽就沒命了……”
逼進中的陸貞娘,立即斥聲道:“鄧天愚,我們兩家乃多年世交,我與嫻華也情同姊妹,沒想到你竟唆使兩個老賊前去‘飛鳳谷’挑釁殺人……”
鄧天愚肩負釘傷,渾身乏力,這時見陸貞娘斥聲向他指責,不由驚得惶聲解釋道:“陸姑娘,這件事老朽一直被矇在鼓裡呀……”
話未說完,手控雙鈸的“獨腿飛鈸活閻羅”,已瞠目望著陸貞娘,怒聲問:“你是什麼人?”
陸貞娘尚未答話,鄧天愚已惶急的解釋說:“她是飛鳳谷的陸姑娘!”
獨腿惡魔“哦”了一聲,冷冷一笑道:“原來是找老夫索人命債來了?”
陸貞娘立即怒聲道:“不錯,本姑娘特來手刃你這惡魔……”
話未說完,獨腿惡魔仰面一聲大笑道:“今天你算找對了頭了,你莊上的老管家和十數莊漢,都是老夫一個人下的手……”
陸貞娘一聽,柳眉一剔,脫口嬌叱道:“老賊納命來!”
嬌叱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一式“銀蛇吐信”照準獨腿惡魔的咽喉刺去。
“獨腿飛鈸活閻羅”,一生縱橫江湖,殺人無數,怎會將陸貞娘看在眼內。
是以,一俟陸貞孃的招式用老,左手癟了半邊的大銅鈸,輕描淡寫的向外一揮,同時沉聲道:“
你不是老夫的對手,快叫姓江的小輩來償命!”
豈知,他的銅鈸一揮,非但沒有將陸貞孃的寶劍擊飛,相反的,眼前兩眼一花,不但銅鈸擊空,而面前仗劍挺刺的陸貞娘業已無蹤!
獨腿老怪昔年會與江玉帆的父親,現在“九宮堡”的堡主江天濤交過手,知道這種變化詭異,其快如風的身法厲害。
是以,心中一驚,大喝一聲,右腳鐵柺腿猛向身後掃去。
就在他旋身飛腿的同時,背後已響起“嗤”的一聲,待等他旋腿掃空,他的黃袍下襬,也恰巧飄落在他的面前地上。
“獨腿飛鈸活閻羅”,雖然驚出一身冷汗,這卻是他早已料到的結果。
是以,身形不停,連聲大唱,手中銅鈸,“荒荒”震耳,舞起一團金光鈸影,立即將全身罩住。
陸貞娘知道獨腿惡魔的厲害,立即展開輕靈巧妙的“麗星步法”,伺空尋隙,待機遞劍,對她方才沒有一劍將老賊攔腰斬斷,心中十分懊惱。
尤其,現在不但要尋隙遞劍,還要隨時準備老怪將飛鈸打出來,好在場中交手的尚有“滌心”,“杜三釘”和無手老怪等人,諒獨腿惡魔也不敢隨便出手。
這時,場中白髮銀鬚,一身黑緞道袍的“滌心”仙長,雖在劍術上浸泡了數十年,但對著刁鑽,潑辣的朱擎珠,絲毫佔不到便宜,而且,對方的一對鸞鳳刀,愈演愈玄奧,愈打愈詭異。
尤其,對方小小年紀,一個十八九歲的美麗少女,竟愈戰愈勇,縱躍飛騰,數十招下來,依然氣不喘臉不紅,看不出一絲真力不繼的跡象。
如此一來,“滌心”仙長又驚又急,照這樣打下去,敗陣或被殺的可能是他“滌心”!
“無手雙鉤矮仙翁”,雖然生了一個矮胖身軀,但交起手來卻十分靈活,尤其兩個小臂上的喂毒鋼鉤,一經被劃破,見血封喉,除非事先服下解藥,快得讓你無法施救,便一命嗚呼,端的是無匹絕毒。
他本預定三招兩式便將阮媛玲和“悟空”兩人分別斃在場中,沒想到一經交上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尤其,黃衣少女的朱雀劍詭異輕靈,高大和尚的日月鏟玄奧威猛,兩人進退有據,攻守互應,無不配合的天衣無縫。
打鬥間,覷目看看老夥伴“獨腿飛鈸活閻羅”也被一個身法變幻莫測的紫衣女子纏住,看樣子,在這多人的打鬥的場合上,他的飛鈸恐怕也無用武之地了。
先行交手的“杜三釘”,這時也被“風雷拐”緊逼得早已險象環生,連探手腰內取蝌蚪釘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昔年闖蕩江湖,勁衣背刀,腰跨鏢囊,“蝌蚪釘”探手可取,如今自恃有了名氣地位,只好把那些難登大雅之堂的小東西插在袍內的寬腰帶上。
方才“杜三釘”預先取了三粒,如今再想取出來,談何容易?何況對方“風雷拐”原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武功原就不比他“杜三釘”低。
全般情形,依坐在鐵松下的“多臂瘟神”鄧天愚看得最清楚,“雙殘”和“杜三釘”以及“滌心”等人敗北或被殺,只是遲早的事,想起自己的無知前來,懊惱萬分,業已悔之不及。
但是,他知道,即使他不被“子午悶心蝌蚪釘”擊中,他也別想活著返回太湖去。
鄧天愚一想到死,內心大駭,不由望著打鬥激烈的“杜三釘”,惶急的大聲說:“杜老兄,快把解藥丟過來,小弟已有些不支了,快,快……”
如此一嚷,監視全場的江玉帆立即想起了禍首鄧天愚,但是,他雖然痛惡鄧天愚的為人,但他仍不希望對方被毒釘毒死。
因為,鄧天愚是武林八大世家之一,而且還有“紅飛狐”一段公案未會了絕,尤其,鄧天愚已將這件事報告給了上屆龍首大會的盟主少林寺,如果鄧天愚在此時此地毒發身死,將來逃往西域的“紅飛狐”又不能活捉回來,他江玉帆的不白之冤,便永無洗刷之日。
江玉帆有鑑於此,立即望著“一塵”道人,低聲吩咐道:“你過去看看鄧天愚的傷勢,目前絕不能讓他死!”
“一塵”道人一聽,恭身應了個是,繞著場外林緣向鄧天愚處走去。
鄧天愚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江玉帆等人,一見江玉帆對“一塵”講話,便知不妙,這時再見“一塵”走來,心中大駭,不由望著場中的“杜三釘”,厲聲道:“杜老兄,快把解藥丟過來,快,快……”
嚷至最後,已是嘶聲力啞,變音變調,有如狼嗥。
所幸“杜三釘”把他的解藥經常放在煙呢帽的帽緣內,早在鄧天愚第一次嚷叫時,便已趁機取下一個薄薄的小磁瓶來。
這時一聽鄧天愚再度厲聲喝叫,只得猛然攻出一刀,趁逼退“風雷拐”之際,左手小瓶,猛向鄧天愚擲去,同時,大聲道:“鄧兄接住!”
小瓶擲出,搖擺不平,由於慌忙中趁機擲出,看來有隨時墜在場中的可能。
鄧夭愚一見,焦急萬分,急忙起身準備入場去接!
但是,就在鄧天愚搖搖晃晃準備入場的同時,激戰“無手雙鉤矮仙翁”的“悟空”和尚,痛恨鄧天愚的陰險無恥,就在小瓶飛過他身右附近的時候,鐵鏟杖順勢一撥,“叭”的一聲擊個粉碎。
就在小瓶擊碎的同時,一蓬紅色藥粉一揚,頓時被強烈的西北風吹個精光。
鄧天愚一見,神情如狂,厲喝一聲:“悟空禿驢,老夫與你拼了……”
厲喝聲中,木待飛身前撲,但他突然頭昏目眩,力不從心,“咚”的一聲栽倒地上。
就在這時,虎頭峰下的狹谷縱嶺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慌急吶喊,隨風聽來,十分恐怖慌亂。
江玉帆一聽,斷定是“黑煞神”三人終於衝上狹谷斷崖了,否則,狹谷方向不會如此亂成一團。
豈知,數十手持連珠弩弓的大漢,突然有一人由林內奔出來。
只見那人神色惶恐,氣急敗壞,一到林緣便惶急的大聲嚷著說:“不……好了……不好了……火……火……”
江玉帆和韓筱莉、佟玉清等人聞聲向西,脫口輕啊,大吃一驚!
只見正西,濃煙滾滾,直上夜空,雖然尚未看見火苗,但飛騰的黑煙中已有紫黑色的火光,同時,隱約傳來快速燃燒的“劈啪”響聲。
時值殘秋,天乾物燥,加之如此強烈的西北風,火仗風勢,風助火威,這一場大火燒起來,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