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帆一聽,不知怎的竟脫口叮囑說:“咱們盤問清楚了再下煞手,也許她並不是‘毒鬼谷’的人……”
話未說完,那匹昂片曰狂奔的神駿黑馬,距離已經不遠了。
由於距離已近,大家都看清了馬上人的面目,正是昨夜相遇又同宿在一個客棧的黑衣背刀少女。
只見黑衣背刀少女,左手控韁,右手緊握著馬鞭,上身微躬,目視前方,微蹙著柳眉,輕咬著櫻唇,露出了一線晶瑩閃輝的潔白貝齒。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驚,正待說什麼,“風雷拐”已警告說:“大家小心,她已有了準備!”
果然,說話之間,黑衣少女已衝到了禿子、啞巴兩人的馬後面,而且,走的是上風道邊。
韓筱莉一見,頓時大怒,望著“鬼刀母夜叉”,脫口叱聲說:“攔住她!”
叱聲甫落,早已蓄勢準備的“鬼刀母夜叉”,大喝一聲,撥韁縱馬,立即將道邊擋住。
縱馬馳來的黑衣少女一見,也一聲嬌叱,直身勒馬,黑馬一聲刺耳怒嘶,前蹄倏揚,人形而立,後仰繼續前進數步,一連兩個急烈旋身,僅數尺之差,險些衝在“鬼刀母夜叉”的身上。
黑衣少女的騎術果然驚人,她非但沒有被摔下馬來,反而在黑馬急烈旋身之際,右手馬鞭,反臂揮出,“呼”的一聲,逕向“鬼刀母夜叉”的大黃臉上抽去!
原就武功了得的“鬼刀母夜叉”,又經過江玉帆在長塗島上的親自指點,不但刀法大有進步,就是身手也較前更為矯健。
這時一見黑衣少女的馬鞭抽來,冷哼了一聲,貼鞍後仰,馬鞭擦胸掃過。
“鬼刀母夜叉”經過江玉帆的警告,在未問明黑衣少女的來歷前,不敢隨意出招,是以巧妙的躲過了。
黑衣少女一鞭抽空,黑馬前蹄業已落地,四蹄尚未站穩,她已氣得瞠目望著“鬼刀母夜叉”,怒聲問:“你有沒有長眼睛?”
怒火高熾的“鬼刀母夜叉”,立即指著自己的一對銅鈴大眼睛,也瞠目怒聲說:“俺不但有眼睛,還比你的大!”
黑衣少女聽得一楞,氣的遊目看了一眼已將馬隊圍成一個半圓形的江玉帆等人,又望著“鬼刀母夜叉”,怒聲說:“我懶得和你這種母夜叉似的人講話……”
“鬼刀母夜叉”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吼道:“什麼?你敢罵我是母夜叉?”
黑衣少女立即譏聲說:“對你這種身大胳膊粗,黃臉大門牙,嗓門高得像打雷一樣,不喊你母夜叉喊什麼?”
“鬼刀母夜叉”一聽,更是怒不可遏的怒吼說:“好,你喊俺母夜叉,俺今夜就把你這個小妖精吃了!”
說話之間,“丁零當啷”的撤下一對厚背九鎮鬼頭刀,挺腰離馬,飛身縱落在道邊的空地上。
“鬼刀母夜叉”一落地,立即用刀一指黑衣少女,怒聲道:“小妖精,你下來!”
黑衣少女理也不理,依然端在馬上,輕蔑的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最好請你們的頭目出來!”
一直怒目瞪著黑衣少女的韓筱莉,突然怒聲說:“我來會你!”
說話之間,紅影一閃,很多人都沒看清她是如何離鞍的,業已縱落在“鬼刀母夜叉”立身的空地上。
江玉帆一見,不由脫口急呼:“莉表姊!”
黑衣少女一聽,立望著江玉帆,譏聲說:“怎麼?怕我殺了她,心疼了是不是?”
江玉帆聽得俊面一紅,心中不禁有氣,正待說什麼,陸貞娘已怒聲說:“近日你一直暗中跟著我們,顯然意圖不軌,今夜你不說個明白,休想過去!”
黑衣少女冷冷一笑道:“聽你說話的口氣,好像是這夥人的頭目似的,看你的眼神,觀你的氣色,你也只能和我打個平手而已……”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怒喝道:“光說不打,沒啥稀奇,那是跑江湖賣膏藥的把戲,真有本事就先鬥鬥俺的飛抓練子錘!”
把話說完,翻身縱下馬來,“唏哩嘩啦”的把腰間的鏈子錘解下來。
黑衣少女依然冷冷一笑說:“那個母夜叉的鬼頭刀數十斤重我都沒看在眼裡,你這個歪嘴巴的練子錘,本姑娘又怎會放在心上?”
“黑煞神”一聽,頓時大怒,環眼一瞪,正待提錘,“悟空”已沉聲說:“黃壇主退下去!”
“黑煞神”一聽,忿忿的“哼”了一聲,只得將提起準備掄出的練子錘,又放了下去。
“悟空”又望著黑衣少女,宣了個佛號道:“阿彌陀佛,聽女菩薩的口氣,似乎不是‘毒鬼谷’的門人……”
話未說完,黑衣少女已輕蔑的“哼”了一聲,冷冷一笑說:“毒鬼谷,毒鬼谷是什麼東西?”
眾人一聽,俱都楞了,因為這與大家原先想的完全不符。
阮媛玲突然沉聲說:“你既然不是‘毒鬼谷’的人,又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們……?”
話未說完,黑衣少女已氣得柳眉一剔,怒聲說:“是我跟著你們,還是你們跟著我?”
眾人聽得一楞,頓時無話可答,因為事實她佔先,講起理來她有利。
黑衣少女得理不讓人的繼續說:“昨天晚上,我飛馬經過你們的馬隊,心理自覺理屈,在你們的下風跑過去,怕的是吹你們一身灰塵。”
說著,並伸出一雙纖纖玉手,用右手的食指將左手的食指扳屈了下去,表示你們的罪狀很多,才
控訴了你們一條!
只見她繼續扳著手指頭,生氣的說:“到了丘陵溪,你們故意站在坡上看我飲馬洗手,幾十道兇狠目光逼視著我,強迫我離去,害得我沒能坐在那兒休息。”
說著,又將左手的中指扳了下去,繼續說:“你們到了隆興客棧,圍在我的院子外,指指點點,竊竊私議,又問店夥我是穿的什麼衣服,又問我是騎的什麼馬匹,我一個人租一個院子,你們還有人
心裡不服氣!”
氣字出口,無名指也扳了下去,同時,繼續說:“我昨夜沒睡好,今天日間你們也不讓我好好的休息,派了幾個無聊漢,圍著我的院子走來走去,探頭探腦,鬼鬼祟祟,一會兒去問店夥,一會兒去看我的馬匹,害得我暗生悶氣,飯都吃不下。”
說著,最後的小指頭也彎了下去,但她並沒有要停止的意思,繼續控訴說:“直到你們走了後,我才勉強打了個盹,誰知道,冤家路窄,又碰上了你們,而且誠心橫馬擋道不讓我過去……”
話未說完,被黑衣少女盯視著訴了四屋條罪狀的阮媛玲,這時才找個機會頂上一句,說:
“誰叫你不走下風?讓我們這麼多人吃土,我們當然不放你過去……”
黑衣少女冷冷一笑,說:“你當我是傻子?我早就看出你們不壞好意,歪嘴巴嚷著‘來啦,是她’,母夜叉就罵我自投地獄,嗓門高的聽出好幾裡地……”
說話之間,還舉手指了指“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兩人。
“獨臂虎”雖然也是個渾猛粗獷人物,但他卻看出黑衣少女必然大有來歷,因而放緩聲音說:“這都是幾番湊巧,才有這個誤會,俺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連若兩天都在夜間趕路呢?”
話聲甫落,裡去少女冷“哼”了。一聲,不答反問道:“你是怎的知道我這兩天都是在夜間趕路的?”
如此一問,“獨臂虎”竟被問住了,因為他們一行二十幾人,也都是夜間趕路,所以才碰上黑衣
少女呀。
和“鬼刀母夜叉”仍立在道邊空地上的韓筱莉,不由氣得恨聲道:“伶於俐齒,刁嘴簧舌……”
黑衣少女一聽,立即譏聲說:“刁嘴簧舌總比你倔強任性好!”
韓筱莉那裡還能忍耐,柳眉一剔,用手一指黑衣少女,怒聲道:“你說誰倔強任性?你下來,你?你下來……”
話未說完,黑衣少女已俯身望著她,道:“我說你倔強任性,怎麼樣?你不倔強任性為什麼心疼
你的表弟喊你回去你到現在還站在那裡?唔?”
這句話正說中了韓筱莉心中的忌諱,因為她一直避免讓江玉帆認為她是一個倔強任性的女孩子,
這時被黑衣少女一質問,懊悔間,竟不知如何駁斥她。
一直冷眼旁觀的“風雷拐”,早已悄悄撥馬走到江玉帆和陸貞娘之間,悄聲說了幾句話。
江玉帆會意的點點頭,立即望著黑衣少女,謙和的問:“在下看姑娘有些面善,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話未說完,黑衣少女已冷冷的道:“昨天晚上照的面,今天晚上再碰見,當然看了面善。”
江王帆聽得劍眉一蹙,只得解釋說:“我是說,昨天晚上第一次見面時就覺得有些面熟!”
黑衣少女卻淡淡的搖搖頭,冷冷的說:“我對你卻沒有一絲面熟的感覺!”
江玉帆聽了心中不禁有氣,心說,既然沒有面熟的感覺,那昨晚在丘陵溪你為什麼對我笑?
他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口裡卻謙和的問:“姑娘的芳名家世,可否見告?”
黑衣少女一整臉色,頷首道:“當然可以,只要你們中有人勝了我的鸞鳳刀!”
江玉帆聽了目光冷電一閃,俊面微變,強自壓仰了一下倏然升起的怒火,毅然頷首道:
“好,我就命薛執事陪你走幾招!”
說著,並舉手指了指場中手提兩柄九環鬼頭刀的“鬼刀母夜叉”。
韓筱莉見江玉帆指定“鬼刀母夜叉”而沒指她,知道江玉帆是要試驗一下他教給“鬼刀母夜叉”的幾招刀法,在對敵過招時,究竟到了什麼火候。
是以,一聲不吭,一個箭步縱了回去,點足飛落馬上,也兼有向江玉帆表示,她並沒有堅持要和黑衣少女動手。
黑衣少女見江王帆指定“鬼刀母夜叉”和她過招,並沒有立即下馬,卻失聲冷笑輕蔑的問:“你可是要她先試探一下我的刀法路數,然後再派別人和我動手?”
江玉帆一聽,木禁有氣的沉聲說:“你只要勝了薛執事一招半式,上馬就走!”
黑衣少女正色問:“你是說,木姑娘也不須說出家世姓名!”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頷苜道:“那是當然!”
“風雷拐”聽得心中一急,不禁脫口低呼:“盟主……”
但是,話剛開口,江玉帆已向他揮了個“寬慰”手勢,“風雷拐”一見,只得住口不說了。
黑衣少女見“風雷拐”要向江玉帆說什麼,並沒有急於下馬,這時見江玉帆揮了個“寬慰”手勢
,才翻身下馬,將馬鞭掛在鞍頭上,逕向場中走去。
深覺責任重大的“鬼刀母夜叉”,也早看出黑衣少女不是等閒人物,因而也早拿好了主意,她要
連續施展江玉帆教給她的那幾招江老堡主仗以成名的刀法,否則,一旦失手,受傷出醜事小,丟了盟
主的面子事大。
這時一見黑衣少女向場中走來,立即緊握雙刀,運功凝神,一雙大鈴眼盯視若黑衣少女,一瞬也
不瞬。
黑衣少女,嬌靨凝霜,微蹙柳眉,充滿了懊惱神情,她走至“鬼刀母夜叉”的身前一丈五尺處,
雙腕一翻,“唰”的一聲,一對雪亮躍眼的鸞鳳刀已撤了出來。
她將雙刀向身前一橫、這才望著“鬼刀母夜叉”,沉聲說:“今夜能否問出本姑娘的家世和姓名
來,就全看你的了!”
“鬼刀母夜叉”也不廾示弱的大聲道:“你放心,俺的刀法錯不了!”
了字出口,搶先出招,一個虎撲,疾舉雙刀,挾著懾人的“叮噹”響聲,逕向黑衣少女的雙肩,
狠狠砍下
黑衣少女,傲然卓立,目注“鬼刀母夜叉”威猛砍下的雙刀,一俟招式用老,才輕靈的用右手單
刀上學橫格,顯然要硬接一招!
“悟空”等人一見,不少人脫口輕“啊”,因為“鬼刀母夜叉”身大胳膊粗,膂力驚人,加上她
一雙九環厚背鬼頭刀,這雙刀狠狠下劈之勢,重量不下數百斤,而黑衣少女竟用右刀揚臂橫格,設非
有驚人的深厚內力,絕不敢如此!
“鬼刀母夜叉”是專門用刀砸飛別人兵器的能手,焉能不懂得這個道理?
這是一見黑衣少女舉刀橫格,刀法倏變,大喝一聲,雙刀一閃,分斬黑衣少女的右脅和下盤!
黑衣少女神色一驚,顯然大感意外,急忙旋身退步,疾演“閉關拒拂”,分崩“鬼刀母夜叉”的
雙刀!
“鬼刀母夜叉”見搶得先機,心中大喜,一聲不吭,疾演“海浪翻花”和“順水推舟”,雙刀旋
了兩個輪大銀花,就趁黑衣少女中宮大開的一剎那,雙刀一併,猛剌黑衣少女的酥胸!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驚,正待厲喝“住手”,黑衣少女已旋身跨步,以電光石火般的速度,兩道寒
光一閃,已將“鬼刀母夜叉”的雙刃牢牢剪住。
“悟空”等人一見,大驚失色,不少人準備離馬撲向場中,但是任何人都知道,除了盟主江玉帆
的遙空掌外,誰也救不了“鬼刀母夜叉”,妄動反足誤事。
因為,黑衣少女壓在上面的一柄單刀,只消右手一抬,順勢一掃,“鬼刀母夜叉”便要被連肩帶
臂掃掉了。
但是,嬌靨鐵青的黑衣少女,僅冷冷的看了一眼大感意外的江玉帆,才望著神情震驚,仍圖奮力撤出鬼頭雙刀的“鬼刀母夜叉”,強自一笑道:“以你現在的刀法,武林中已鮮少有人是你的敵手了
,只是教導你的人還沒教到家!”
黑衣少女看也不看所有在場的人一眼,將右刀交與左手,走至自已的黑馬前,認鐙上馬,一抖絲
韁,黑馬昂首怒嘶,放開四蹄,直向正西馳去。
“悟空”等人見江玉帆面帶愧色,神情黯然,呆呆的望著追風掣電般馳去的黑衣少女,並沒有下令攔阻,是以沒人敢隨意出手,也都望著那道滾滾揚塵發楞。
一臉惶愧之色的“鬼刀母夜叉”,緩步走了過來,看了江玉帆的神情,也不敢發言請求處罰。
陸貞娘為了打破沉寂,首先望著“鬼刀母夜叉”,低聲寬慰說:“薛執事不必難過,就是我下場
也不見得能勝她!”
如此一說,不少人震驚的“噢”了一聲!;
禿子首先震驚的問:“陸姑娘,那位姑娘是誰呀?”
陸貞娘憂慮的說:“她施展的是老堡主的刀法……”
眾人一聽,俱都驚的齊聲輕“啊”!
“風雷拐”立即恍然懊惱的說:“哎呀,我真該死,盟主和我一直看著這位姑娘有些面熟,原來她就是堡主夫人朱綵鸞的孃家侄女,在梵淨山‘金狒盲尼’老前輩那兒學藝的朱擎珠姑娘呀,八年前我在九宮堡還見過她一面呢!”
江玉帆這時才黯然道:“我從來沒見過她,只是她的眉目間確有幾分像母親朱綵鸞,所以我一看到她便覺得有些面善。”
陸貞娘也有些焦急的接口說:“我看她有些面善的原因,可能也是因為她有幾分像綵鸞阿姨的關
系。”
話未說完,“風雷拐”仍在那裡懊惱焦急的說:“八年前我看見她的時候,還是梳著兩個丫環髻
的小姑娘,穿著一身紅衣,十分頑皮,老堡主江老英雄正領著她去後谷花園裡練刀法呢……”
阮媛玲卻不解的問:“她不是跟著‘金狒盲尼’前輩學藝嗎?”
“風雷拐”依然有些懊辭解釋說:“她這位姑娘是朱女俠長兄的最小千金,朱女俠與江天濤堡主成婚後的不幾年,張石頭張大俠因家中有了變故,也離開了‘盲尼’前輩,朱女俠怕恩師一個人寂寞,就把她長兄的這位小姑娘送到梵淨山與‘盲尼’前輩作伴……”
憨姑沈寶琴突然插言問:“聽說‘金狒盲尼’前輩不是徜養著一個頗通靈性的金狒狒嗎!”
“風雷拐”無可奈何的解釋說:“它再精靈通人性,也總是個畜牲呀!”
韓筱莉一聽說黑衣少衣施展的是江老堡主的刀法,而又是江玉帆八位母親之一,平素最刁鑽潑辣的朱綵鸞的孃家侄女,不由暗自慶幸方才沒有和黑衣少女朱擎珠動手,不管誰勝誰負,這在將來的感情上,總是難於彌補的事,因為,既然是自家人,將來總有再見面的時候。
是以,主動的向“風雷拐”要求說:“劉堂主,你能不能把朱姑娘跟江老英雄學刀法的經過,講給我們大家聽一聽!”
“風雷拐”一聽,毫不遲疑的正色說:“當然可以,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
話未說完,佟玉清和阮媛玲幾乎是同時要求說:“你知道多少就講多少嘛!”
話聲甫落,江王帆已和聲說:“我們一邊慢慢的前進,一邊談吧!”
說罷策馬,緩韁慢步,當先向前走去。
於是、“悟空”等人紛紛引韁撥馬,跟在馬後走去。
由於夜靜無人,官道寬大,而且是慢步前進,大傢俱都湧在“風雷拐”的左右,除了飛鳳谷的八名莊漢和張嫂率領的四喜丫頭外,連禿子、啞巴、“黑煞神”也不願意走在最後了。
“風雷拐”一看左右和身後,知道大家都要聽朱擎珠姑娘向九宮堡江老堡主學刀法的事。
今晚這件事,雖說有些不愉快,也可說是件可喜的事,前去“毒鬼谷”如有這位朱姑娘參與,對“七陰叟”來說,必是一大打擊。
是以,不自覺的笑著說:“方才老朽不是向諸位說了嗎,我知道的也不多、絕大部份,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聽朱綵鸞女俠和我大師兄馬雲山說的……”
話未說完,陸貞娘已恍然接口說:“不錯,我也想起來了,聽說朱姑娘改向老爺子學刀法,還是令師兄‘鑌拐震九州’馬雲山老總管促成的呢!”
“風雷拐”有些得意一笑說:“是的,陸姑娘,據說八年前的一天‘金狒盲尼’無憂老師太,又去九宮堡後的絕峰上找江堡主天濤的授業恩師‘海棠仙子’歡敘,因為她們兩位是多年的好友,每年總有一兩次聚會。(前情請看拙作《繡衣雲鬢》。)
‘金狒盲尼’每次去找‘海棠仙子’,總要到峰下的九宮堡去拜會老堡主江老英雄,同時,也看看自己的徒兒朱綵鸞夫人,‘金狒盲尼’這一次前去卻帶了一個十一二歲的精靈小女孩,這個小女孩就是諸位方才看到的朱擎珠姑娘。
江老英雄一見朱擎珠姑娘,就發覺她是一個練武奇村,而且是一個練刀的最佳女孩,詢問之下,才知道是堡主夫人朱綵鸞的孃家侄女,而且是親戚,是以很有意讓朱擎珠姑娘棄劍學刀。
這時侯敝師兄馬雲山,就把江老英雄的意思說了出來,豈如,‘金狒盲尼’非但一口答應,而且說出她帶朱擎珠姑娘前來見江老英雄的目的……”
韓筱莉聽至此處。突然插言問:“你是說,‘無憂’師太早已發覺了朱擎珠姑娘適合練刀,不適合練劍?”
“風雷拐”一聽,立即愉快的一頷首說:“不錯,在這樣的情形下,江老英雄不但高興,無憂老師太也了卻她薦才的心願,於是,無憂師太就暫住在峰上的‘海棠洞府’,朱擎珠每天到峰下的九宮堡找老英雄學刀法。
江老英雄用的是厚背金刀,當然不適合女孩子用,就特的教了朱擎珠姑娘一套鸞鳳刀法。
朱擎珠姑娘的內力已有了相當基礎,加之悟性奇佳,一點即破,因而刀法進步神速,江老英雄和‘海棠仙子’以及‘金狒盲尼’與敝師兄,自然十分高興。
江堡主天濤見老父有此興致,為了使老父高興,也不時為朱擎珠姑娘暗中推宮過穴,以求一日千里的效果,加上八位夫人的數說要訣熱心指點,以及朱姑娘的用心苦練,結果如何,諸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鬼刀母夜叉”聽到至處,趁機自我解嘲的說:“這麼多武林頂尖高手做師父,她的刀法當然是舉世無匹了!”
“風雷拐”立即正色說:“別說拜師父,朱姑娘連個頭都沒磕,只是按著輩份喊老英雄爺爺!”
“黑煞神”突然驚異的說:“母老虎的臂力已經夠大的了,怎的朱姑娘挾住她的鬼頭刀,她硬是撤不出來呢?朱姑娘的內力這麼大?”
“風雷拐”一笑說:“金狒盲尼的無憂洞府後面的天險懸崖上有一株千年‘朱仙果’,當年江天濤堡主去梵淨山金刀峽找朱綵鸞夫人取劍鬥氣的時候,由金狒狒‘老饕’引到懸崖上將三粒‘朱仙果’吃光了,但是,過了十幾年後,朱擎珠姑娘也被金狒狒‘老饕’引到天險懸崖上去玩,發現葉底下還有一顆‘朱仙果’,朱姑娘就摘下來吃了,事後據推測,當年江天濤堡主,可能沒有看到……”
“鬼刀母夜叉”再度插言說:“俺說朱姑娘的力氣怎會那麼大,兩柄鬼頭刀就像被壓在千鈞大石頭下,原來她吃了一顆‘朱仙果’呀!”
陸貞娘知道江老堡主最喜歡朱擎珠,她的連番出現,問題絕不簡單,是以,不自覺的說:
“奇怪呀,她怎的會在川北一帶出現,還是特的由九宮堡趕了來?”
“一塵”道人接口說:“佟姑娘說的不錯,那位朱姑娘對咱們的行動早已注意了,至於她為什麼前來川北,只有問朱姑娘自己才知道……”
“悟空”和尚卻憂慮的說:“可是咱們到什麼地方去找她呢,看樣子,朱姑娘恐怕不會再和咱們碰面了。”
江玉帆不願因談論朱擎珠的事而把父親江天濤與母親朱綵鸞昔年的戀情軼事也牽扯出來,是以,故意不耐煩的說:“不管她還和不和我們碰面,不要管她,我們走啦!”
說罷就待抖韁催馬。
陸貞娘一見,立即焦急的正色說:“這怎麼可以?萬一是老爺子叫她出來找你的呢?”
江玉帆一聽提到爺爺,頓時無語可說了,因為爺爺太疼他了,爺爺常說,他就是爺爺的命根子。
心念間,又聽陸貞娘繼續說:“再說,老爺子最疼她了。老爺子發脾氣的時候,連姨父江天濤都站在廳外不敢進去,只有她敢進去慢慢的逗老爺子消氣,所以老爺子常對老總管馬雲山私底下說,九宮堡的風水不好,所以江家數代單傳,他娶了八房兒媳,卻沒有一個能為他老人家生個孫女!”
江玉帆對這些話,早聽他生母“彩虹龍女”蕭湘珍說過了,其餘七位母親也都為此偷偷的流過眼淚,恨自己的命苦,不能生個女兒討老爺子的歡心。所以,“彩虹龍女”一再的告誡他,必須做一個孝順爺爺的乖孫兒。
這時聽了陸貞孃的話,不自覺的又懊惱又無可奈何的說:“她哼都不吭就一溜煙的跑了,到那裡去找她?”
陸貞娘正色說:“那也不能不找啊?”
“黑煞神”卻嚷著說:“那咱們就快追吧,說不定五更天明,和朱姑娘又住在一個客棧裡呢!”
為了寬慰江玉帆,大家紛紛說有道理。
於是,紛紛抖韁催馬,沿著官道,如飛追去。
為了怕錯過機會,每過一座大鎮,總留下兩名莊漢,叫開鎮上每家客店的門問一問,然後再追上馬隊,但是,得到的結果,都是沒有看到這麼一位姑娘。
晨星升上地平線,東天將要破曉,前面昏暗的西天,已橫亙著一道綿延無際的巍峨山勢,眾人悚然一驚,發現二三十里外,就是“毒鬼谷”老谷主“七陰叟”盤據的大巫山了。
江玉帆等人悚然一驚,紛勒住馬匹,大家都想到了一個同一問題不能再向前追了。
“一塵”道人首先提議說:“為了安全計,我們必須馬上改走鄉道,在天亮之前選一個僻靜小村住下來……”
“風雷拐”接口道:“右護法說的不錯,不管‘毒鬼谷’是否已經知道我們到了,我們仍應按著原定的計劃行事,否則,時日拖得太久了,盟主便無法在中秋節的當天晚上,及時趕到黃山的‘天都峰’……”
遇到這些事,陸貞娘和韓筱莉,大家總是聽經驗豐富的“悟空”和“風雷拐”等人的意見。
但是,朱擎珠的問題也不容忽視,何況“七陰叟”的限期是百日,即使晚去一兩天也不礙事。
是以,陸貞娘鄭重的說:“我認為我們應該先把朱姑娘找到,然後再進攻‘毒鬼谷’,再說,趕回天都峰,只要大家辛苦一兩天,中秋節那天,一定能夠趕到黃山!”
“悟空”等人一聽,自是不便再說什麼,只等盟主江玉帆作最後決定了。
就在這時,驀見啞巴目光一亮,舉手指著正西,低聲“咭哇”了兩句。
眾人轉首向西一看,只見官道上,一點黑影,挾著滾滾揚塵,正向這面如飛馳來。
由於東天已露一線魚白,大家一看便知是一匹黑馬,因而不少人脫口道:“啊,是匹黑馬,可能是朱姑娘!”
但閱歷淵博的“悟空”“一塵”和“風雷拐”,根據朱擎珠的個性和她離去的情形,絕不會自動的回來。
不過,看那如飛馳來的黑馬姿勢和速度,的確和朱擎珠騎的那匹馬有些相似。
眾人凝目打量間,已發現以驚人速度向這面馳來的黑馬上,竟是一個身穿月由團花錦緞袍,禿頂發亮,雪髯飄飛的古稀老人。
江玉帆目光銳利,業已看清了來人的面目,真是又驚又喜,不由脫口急聲說:“啊,是我外祖父老人家來了!”
“悟空”等人一聽,心中著實吃了一驚,立時感到事態的嚴重。
禿子王永青急聲問:“盟主,可是‘飛蛟’鄧正桐鄧老前輩?”
江玉帆目光依然望著逐漸馳近的黑馬,微一頷首,憂急的說:“不錯,正是他老人家!”
禿子一聽,喜形於色,不由興奮的說:“他老人家來的真是太好了!”
話聲甫落,“鬼刀母夜叉”已壓低聲音,譏聲道:“有什麼好?人家鄧老爺子的頭禿,是頭髮‘老脫’了,你小子的禿頭是長大瘡長的連根‘爛’掉了!”
禿子一瞪眼,也壓低聲音駁斥道:“你懂什麼?我高興的是鄧老爺子來了,我好向他老人家學幾招‘水上飛’的絕活,我又不是和他老人家比禿腦殼?”
話聲甫落,前面的江玉帆,已興奮的揮手歡呼道:“外公,外公,玉兒在這裡!”
說話之間,滾鞍縱下馬來。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也紛紛滾鞍下馬。
禿子一面下馬一面觀相,只見面色紅潤,虎目壽眉的“飛蛟”鄧正桐,已飛馬馳至十數丈外了。
黑馬實在太快了,就在眾人滾鞍下馬之際,挾著一團勁風和揚塵已到了近前。
“飛蛟”鄧正桐,一面叭喝,一而緊勒韁繩,“銅人判官”和“獨臂虎”,急忙過去拉住黑馬的籠頭,“飛蛟”鄧正桐也趁勢躍下地來。
鄧正桐一落地,一聲不吭,一手揉腰,一手摸著屁股,-牙裂嘴皴眉頭!
江玉帆、陸貞娘,以及“悟空”等人,紛紛上前見禮,這個喊外公,那個呼前輩,你喊鄧老爺,他叫鄧老英雄……
“飛蛟”鄧正桐一見,立即沒好氣的瞪眼沉聲說:“不要在我的耳根子上亂叫,都給我站遠些,為了你們的事,顛得我的腰和屁股脫了節,老骨頭都快散了……”
大家都知道此老詼諧成性,每一舉,每一動都能令人捧腹,尤其不服老,不服輸,每逢和青年人在一起的時候,他也變成了大孩子,精神抖擻,大小不分,說起話來,笑料連珠。
江玉帆等人一聽“為了你們的事”,更是暗自焦急,不知道這位老爺子為了啥事,千里迢迢的來找他們,他的話聽了雖然好笑,但大家仍得忍笑恭立,聽他繼續說下去,他們倒底闖了什麼禍事。
豈知,鄧正桐一直腰,瞪眼鄭重的說:“你們要知道嗎?我老人家已經八十八啦,兩腳已經先站在棺材裡頭啦……”
“風雷拐”趕緊恭聲說:“誰不知道您老人家雖然八十八歲,仍是鋼鐵身體,就是一塊大石頭砸在您老人家的身上也會震得粉碎!”
“飛蛟”鄧正桐一聽,果然愉快的哈哈笑了。
但是,他突然斂笑望著“風雷拐”,以恍然似有所悟的口吻問:“看你朋友好面熟,你就是‘馬老管’的那個老師弟吧?”
眾人一聽“馬老管”,知道是指的九宮堡老總管“鑌拐震九州”馬雲山,看鄧正桐煞有介事的老臉表情,一定發生了對“風雷拐”不利的事情。
只見“風雷拐”神色一驚,斂笑正色說:“是的鄧老爺子,我就是劉剛。”
鄧正桐一聽,捻著雪白鬍須,目不轉睛的望著“風雷拐”,嚴肅的說:“把‘馬老管’拴在惠山頂上修破廟,害得他一步也不能遠離,這個鬼點子是你出的吧?”
“風雷拐”聽得神色一變,正待說什麼,江玉帆已急忙解釋說:“外公,是玉兒的意思……”
話剛開口,鄧正桐已瞪起一雙虎目,沒好氣的說:“你呀,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了,你還顧得了劉剛?真是人小鬼大,二十歲不滿的大娃娃,興幫立會,東闖西撞,撞得滿臉的大疙瘩!”
江玉帆一聽,知道是罵他擅入仰盂谷和殺了崆峒弟子,以及“紅飛狐”失蹤的事,這些事很可能已經傳到爺爺的耳朵裡了。
陸貞娘一聽,趕緊恭聲解釋說:“鄧爺爺,您老人家恐怕還不清楚箇中詳情……”
話剛開口,鄧正桐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望著陸貞娘,正色問:“噢,陸丫頭哇,你們把‘七陰叟’宰了沒有哇?”
一提“七陰叟”,眾人悚然一驚,立即想起了“毒鬼谷”。
於是,遊目察看四野,發現東方已現魚白,百丈以內的景物,已能清晰可見。
“一塵”道人首先急聲說:“盟主,請鄧老爺子到前面鄉村上談吧!”
話聲甫落,“飛蛟”鄧正桐已冷冷的沉聲悅:“你們這是幹啥?看你們緊張的!”
說此一頓,突然又提高聲音,斥聲道:“告訴你們,‘七陰叟’早已知道你們到啦!”
大家一聽,不少人脫口輕“啊!”
“飛蛟”鄧正桐,繼續斥聲說:“你們也太看扁了‘七陰叟’了,那老小子不但心狠手辣,更厲害的是老奸巨猾呀……”
江玉帆卻不解的問:“外公,‘七陰叟’是怎的知道我們前來了呢?”
“飛蛟”鄧正桐虎目一翻,沒好氣的說:“你們‘遊俠同盟’成立還沒有幾個月,鬧得名氣比九宮堡的還大,再加上你們這些活招牌……”
說著,舉手一指“悟空”等人,繼續生氣的說:“疤痢麻子歪嘴巴,禿子啞巴母夜叉,裡面就少了個瘸子和尼姑,說起話來嗓門高,聲音大,伺候你們的店夥,嘴上堆著笑,腿下打哆嗦,你們走了後店夥的那張嘴巴會閒著嗎?”
“悟空”等人早就知道這位老爺子說起話來,口沒遮攔,沒大沒小,雖然被他罵得臉上熱辣辣的發燒,還得連聲應是,恭立含笑。
“飛蛟”鄧正桐繼續說:“珠丫頭回去對我說,你們這些傻蛋天天白天睡大覺,到了晚上拼命的趕,我就派她馬上去通知你們,‘七陰叟’早已曉得你們到了……”
江玉帆立即愁眉苦臉的解釋說:“可是,她並沒有把您老人家的話告訴我們呀?”
“飛蛟”鄧正桐一瞪眼,突然提高了聲音說:“她告訴你什麼?她看到一個比一個漂亮的大姑娘,繞著你的身邊轉,這個喊哥哥,這個叫弟弟,她看了氣得醋罐子都翻了天,她還有心情告訴你?”
“悟空”等人一聽,幾乎忍不住捧腹大笑,江玉帆和陸韓佟阮四女,則個個滿面羞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風雷拐”一看江玉帆和陸貞娘幾人的尷尬神情,趕緊望著“飛蛟”鄧正桐,面帶難色的恭聲問
“鄧老爺子,您老人家看該怎麼辦呢?”
鄧正桐一瞪眼,沉聲說:“該怎麼辦?趕快回客棧呀,朱丫頭還在房裡哭哪,她說有人私授老爺子的刀法,她差一點死在‘海浪翻花’下!”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沉,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想到朱擎珠和“鬼刀母夜叉”交手之際,她的確險些死在“鬼刀母夜叉”的那招“海浪翻花”下,所幸她熟爛刀法,反應快捷,否則,朱擎珠一時大意死在“鬼刀母夜叉”的鬼頭雙刀下,將來的後果,他真不敢去想了。
“一塵”道人接口說:“既然這樣,那就請鄧老爺子上馬吧!”
於是,“獨臂虎”趕緊將朱擎珠的烏龍騅馬拉過來,一俟“飛蛟”鄧正桐縱落鞍上,大家才紛紛上馬。
“黑煞神”一面上馬一面關切的問:“鄧老爺子,客棧遠不遠呀?從三更吃過了乾糧滷菜,到現在米粒未進,肚子早就餓啦!”
“飛蛟”鄧正桐回頭望著“黑煞神”,正色說:“不遠不遠,就在大巫山的東山口下!”
說罷,一抖絲韁,當先向前馳去,
“黑煞神”舉目一看,只見氣勢雄偉,崎險巍峨的大巫山,至少還在三十里外,等到趕至客棧,肚子恐怕早餓瘻了。
所幸這位老爺子還通達人情,就在第一個大鎮上停下來共進早餐。
禿子有些不相信的問:“鄧老爺子,您老落腳的客棧,真的在東山口外的大鎮上?”
“飛蛟”鄧正桐一瞪眼,沉聲說:“我老人家騙你幹啥?”
禿子不以為然的繼續說:“昨天晚上朱姑娘,只比我們先走了片刻工夫,她回到客棧您老人家才趕來,她這匹黑馬的腳程,真的有這麼快?”
“飛蛟”鄧正桐正色道:“告訴你小子,珠丫頭的這匹黑馬,每天跑個八九百里地是平常的事,客棧是不是在東山口外的大鎮上,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憨姑沈寶琴突然問:“鄧老爺子,住在距‘毒鬼各’那麼近的客棧,‘毒鬼谷’的人會不會在飯菜裡下毒藥哇?”
“飛蛟”鄧正桐聽得佯裝一驚,煞有介事的正色說:“糟,不是姑娘你提起,我老人家還真沒想到,既然已住的那麼近了,大家吃出菜中有毒藥來,只好趕快吐掉了!”
話聲甫落,大家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憨姑先被大家笑得一楞,接著才明白被鄧老爺子耍了她一下,想想毒藥已經進了口,吐出來又有啥用?
心念至此,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大家雖然吃飽了但馬匹仍在上料,只好耐心的等著,“飛蛟”鄧正桐,也趁機要江玉帆報告了一下離開九宮堡的經過。
“飛蛟”鄧正桐聽罷了全般經過,也不禁皺眉沉吟良久,才望著江玉帆等人,說:“照你們說的經過和辦法,我老人家也想過了,讓‘萬豔杯’物原有主人對付‘獠牙嫗’是對的,去西域將‘紅飛
狐’活捉回來交給‘多臂瘟神’處理也是上策,陸丫頭和阮丫頭劍傷邛崍派弟子的事,由‘飛鳳谷’和‘洪澤湖’兩家擔起來,殺了‘人辛劍’和羞辱‘玄洪’道人的事,由‘西堤五老’解決,但你小子用‘寒魄神功’殺了崆峒群道,人家還是要找你爺爺呀?”
江玉帆最關心的也是這個問題,因而關切的問:“外公,我爺爺知不知道這些事情?”
“飛蛟”鄧正桐凝重的說:“他只聽到外間傳說,有人施展‘寒魄神功’,殺了‘大嶺四惡’,
江湖上不少人拍手稱慶,其他的事情沒有告訴他,他當然不清楚,不過他已知道江湖上又崛起了一個新興幫會叫‘遊俠同盟’……”
江玉帆一聽,不由寬心的笑著說:“只要我爺爺不知道就好了……”
鄧正桐一瞪眼說:“那也是早晚的事情,現在崆峒、武當,都有拜帖到達,‘獠牙嫗’藉口重入
江湖的消息也傳到了,還有‘多臂瘟神’那老小子,一方面要求‘九宮堡’公佈你小子的衣著相貌,免得江湖上胡亂揣測,一方面還要親自去‘九宮堡’拜訪老爺子……”
江玉帆聽得大吃一驚,脫口輕“啊”,不由焦急的問:“多臂瘟神去了沒有?”
鄧正桐“哼”了一聲說:“那還不是早晚的事,所以你娘焦急的不得了,央求我這位八十八歲的老人家,冒著風吹雨打之苦,千里迢迢的來找你這個外甥孫子!”
江玉帆一聽,不由慚愧的低下了頭。
陸貞娘卻關切的間:“您老人家怎的找到大巫山來啦?”
鄧正桐一瞪眼,沒好氣的說:“還不都是你們這些丫頭片子們害的?”
陸貞娘被說的嬌靨一紅,故意含笑分辯說:“晚輩可沒敢得罪您老人家呀!”
鄧正桐突然一指韓筱莉,阮媛玲,以及佟玉清三人,繼續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繼續說:
“我老人家說的也包括她們,還有躲在客房裡哭的珠丫頭!”
說著,還舉手指了指二二十里外大巫山的東山口?
韓筱莉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插言問:“鄧老前輩,那位朱姑娘怎的也來了大巫山?”
鄧正桐看了一眼韓筱莉,以較緩和的聲音說:“珠丫頭過了新年才回去梵淨山,聽說玉兒由他外婆‘塞上姥姥’處藝滿回來了,便辭了‘無憂’老師太喜攸攸的趕回了九官堡。
回到九宮堡正趕上我老人家要出來找玉兒,珠丫頭也央求老爺子要跟來。珠丫頭在老爺子面前向來是說什麼是什麼,尤其聽說是去找玉兒,老爺子心裡更是高興,自然滿口答應她的要求,所以就跟著我老人家一道出來了……”
陸韓佟阮四女聽在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當然.由“飛蛟”鄧芷桐的口裡,也證實了朱擎珠的受寵和在江老堡主心目中的地位。
心念間,又聽鄧正桐繼續說:“在途中我們已聽說‘遊俠同盟’去了百丈峰,所以我們直接趕往飛鳳谷,到了那裡一問老管家陸壽,才知道你們去了長塗島和‘七陰叟’下骷髏黑貼的事。
照我老人家的意思,也趕去長塗島,但是珠丫頭,偏偏要先探‘毒鬼谷’為你們鋪路去……”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突然插言問:“外公,您說她……”
話剛開口,鄧正桐已瞪眼沉聲說:“她是誰?以後要喊珠妹妹,她比你小半歲!”
江玉帆被斥得俊面一紅,只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繼續問:“您老人家是說、珠妹妹已探過了‘毒鬼谷’?”
鄧正桐頷首道:“她已去過兩次了,有時候她一兩天不回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那裡!”
陸貞娘立即關切的問:“毒鬼谷的情形怎樣?”
鄧正桐認真的說:“她回來只對我說,‘七陰叟’的確是個陰險狠毒人物,這種人絕不能讓他活在世上,等玉哥哥來了得好好的商議商議!”
說此一頓,禿頭一搖,兩手一攤,無可奈何的繼續說:“因為她要和她的玉哥哥商議,所以我老人家也沒有問!”
話聲甫落,那邊的店夥已朗聲吆喝著說:“請諸位爺上馬!”
眾人一聽,紛紛向拴馬椿前走去。
一行二十餘騎,浩浩蕩蕩的馳出大鎮,直向二三十里外的大巫山前馳去。
由於官道上行人眾多,不能像夜晚那麼縱馬飛馳,因而速度大受影響,到達大巫山的東山口外,已近正午了。
江玉帆細看東山口外的大鎮,範圍甚廣,至少千戶人家,根據由各街口進出的眾多行人看,鎮上一定極為繁華。
果然,一進鎮口,即見兩街商店林立,行人熙攘,看情形今天似乎正趕上市集。
江玉帆這一行二十多騎,一進鎮口,自然引起了街人的注意,紛紛駐足側目,這其中當然也可能有“毒鬼谷”的人在內。
正前進間,驀見前面馬上的“飛蛟”鄧正桐,舉手一指街心的一家大客棧,說.“偌,小子,就是那家‘聞香軒’酒樓車馬大客棧!”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一看,只見一座臨街酒樓,坐北朝南,二樓上街窗大開,朱漆雕欄,在畫棟飛簷下,橫懸一方黑漆大匾,上寫三個金字聞香軒,由於時近正午,酒樓窗口上,已有不少人探首下看。
江玉帆和陸貞娘一看,不由望著“風雷拐”劉剛,齊聲關切的問:“劉堂主,你是說朱姑娘負氣走了?”
“風雷拐”凝重的說:“走是不會,因為她的黑馬還在店裡!”
禿子一聽,立即勤快的說:“我去馬棚看看,說不定這一會她已把馬騎走了呢。”
“風雷拐”立即揮了個“阻止”手勢說:“我那邊已留了兩名飛鳳谷的弟兄,朱娘珠去拉馬,他們一定會來報告盟主……”
阮媛玲突然插言道:“這麼說,珠姊姊仍在生我們的氣嘍?”
“風雷拐”似乎避免肯定的說是,是以,肅手道:“請大家先廳上坐,鄧前輩回來就知道了!”
於是,眾人依序進人廳內,張嫂早已督導著四一學丫頭給每人倒滿了一杯茶。
大家就座後,默默的飲著茶,好像“飛蛟”鄧正桐不回來,就沒有話談似的。
但是,直到店夥們將酒菜送來,“飛蛟”鄧正桐仍沒有回來。
江玉帆由位子上站起來,準備親自去酒樓上看一看,但被陸貞娘和“一塵”道人阻止了,因為這時候也許鄧正桐正在勸朱擎珠回來。
恰在這時,院門處人影一閃,鄧正桐已神情凝重的匆匆走進來。
眾人一看,心知不妙,因為鄧正桐一生詼諧成性,從不知道什麼是煩惱,看他老臉上的凝重神情,事態可能極為嚴重。
於是,眾人紛紛起身相迎,江玉帆首先關切的恭聲問:“外公,珠妹妹呢?”
“飛蛟”鄧正桐一面走向席前,一面催促說:“咱們一面吃一面談。”
說話之間,已一屁股坐在中央大椅上,同時,繼續說:“諸位不要喝酒了,吃飯吧!”
大家知道飯後有事,恭聲應了個是,紛紛依序就位。
鄧正桐雖說一面吃一面談,但他冗自吃飯,一個字都沒談。
江玉帆等人知道鄧正桐在想心事,是以都沒有發言,以免打斷他的思路。
果然,眾人都把飯吃完了,鄧正桐仍在那裡呆望著滿桌面上的餚菜,木然的細嚼爛咽!
閱歷豐富的“風雷拐”,深怕鄧正桐誤了時機,但又不便問他,只得站起身來故意取杯倒茶!
果然,“嘩嘩”一陣水響,立即把鄧正桐的思維拉回來。
只見他急忙一定心神,有些意外的問:“你們都吃飽啦?”
江玉帆等人立即頷首應了聲時。
鄧正桐一面放下飯碗一面失望的說:“珠丫頭跑了!”
江玉帆等人並不感到過份驚異,但卻不解的問:“您老人家為什麼不攔住她?”
鄧正桐無可奈何的說:“等我老人家趕到前面酒樓,酒保說珠丫頭剛走!”
陸貞娘不禁有些焦急的問:“那您老人家為什麼不馬上回來告訴晚輩們,也好分頭去追呀!”
鄧正桐正色解釋說:“因為酒保說她剛下樓,我老人家覺得時機稍縱即逝,所以就立即追下樓去,大街上到處人頭攢動,根本就沒她的人影,問樓下的店夥,店夥們都說沒看到,我老人家心中一急,趕緊跑到馬棚,她的黑馬正在槽上吃草料,於是我老人家又去街上鎮外找了一遍!”
說此一頓,又無可奈何的一攤手,微續說:“結果,連她的影子都沒看到!”
江玉帆聽罷,不由焦急的問:“以您老人家的判斷,她會去了那裡?”
鄧正桐正色說:“那還用說嗎?街裡鎮外都找不到了,當然是去了‘毒鬼谷’!”
眾人一聽,脫口輕“啊”不由齊聲問:“她為什麼要一個人先去呢?”
鄧正桐“哼”了一聲說:“還不是和她玉哥哥鬥氣,她要一個人大破‘毒鬼谷’也好讓玉兒知道她不是盞省油的燈!”
江玉帆和陸貞娘一聽,兩人幾乎是同時焦急的說:“珠妹妹也太孩子氣了,她一個人怎能大破‘毒鬼谷’……?”
話未說完,鄧正桐一聳肩,無可奈何的說:“哼,她進進出出四五次‘毒鬼谷’,她回來還說如入無人之境呢!”
江玉帆不由焦急的說:“那時她在夜間暗處行動,不易被人發現,當然如入無人之境,現在她是一個人大白天往裡闖,情形則又另當別論了!”
陸貞娘不敢埋怨“飛蛟”鄧正桐不該吃完了飯再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但她卻焦急的催促說:“我們快去吧,這一頓飯耽誤了不少工夫!”
鄧正桐是何等人物?立即沉聲說:“你們不吃飽了餓著肚子去呀!”
陸白娘立即委屈的歉聲說:“您老人家不要生氣嘛,萬一我們去遲了一步……”
話未說完,鄧正桐已很有把握的說:“你們放心,那丫頭精靈的很,‘七陰叟’要想拿他那套鬼點子來對付她,還差得遠呢!”
說此一頓,突然又正色說:“再說,珠丫頭是老爺子的‘開心果’,‘順氣丸’,萬一珠丫頭有個三長兩短,出些差池,別說傻小子不敢回去見他爺爺,就是我老人家,也沒臉回‘九宮堡’去見我那江老哥了!”
江玉帆一聽,內心更是憂急如焚,不由望著“飛蛟”鄧正桐,焦急的說:“外公,我們走吧!”
鄧正桐毫不遲疑的催促說:“早就該走啦,說了半天的廢話,沒談一件正經事,快去吧,當心別被毒鬼谷的蛇咬到,萬一咬到了腿就把腿砍掉,咬到了頭就把頭砍掉,免得毒氣攻心,救不活了!”
江玉帆等人一聽,真是啼笑皆非,別人一句話,能引出他的“宏論”一大堆,不埋怨自己,盡責備別人。
由於鄧正桐罵說“沒談一件正經事”,江玉帆心中一動,立即關切的問:“外公,‘毒鬼谷’到底在那個峰下,裡面的情形究竟怎樣……?”
話未說完,鄧正桐已舉手指著東山口方向,認真的說:“毒鬼谷的正確位置我老人家也不太清楚,有關裡面的情形,可問珠丫頭,她知道!”
江玉帆一聽,氣得應了聲是,作了個揖,轉身向院外走去,心說,還不知道朱擎珠在哪裡,能不能找到她都是問題,如何問她法?
陸貞娘則急忙叮囑了張嫂和四喜丫頭幾句,即和十一凶煞,韓阮二女,匆匆跟在江玉帆身後向院外走去。
眾人匆匆走出院門,身後仍傳來鄧正桐的恍然聲音,解釋說:“我老人家人老眼花,就留在店裡為你們看馬啦,早去早回,當心‘七陰叟’那老小子的‘蝕骨斷魂沙’……”
江玉帆一聽,步子走得更快了。
出了店門,鎮街上的人較午前少多了,街道上也顯得攤販凌亂,不少人陸陸續續的走向鎮外,市集已經散了。
江玉帆看了這情形,只得強挨著焦急心情,挾在經商趕集的小販等人中,以正常的步子向鎮外走去。
進入東山口,大家立即迫不及待的展開輕功,直向深處加速馳去。
山區內樹木茂益,寂靜無聲,由於“毒鬼谷”經常放出毒蜂毒蛇傷人,多少年來沒有樵夫獵人敢進入大巫山區,所以,雖然天剛正午,正是樵夫獵人活動的時候,卻看不見任何人跡。
由於山區無人,自然無法問出“毒鬼谷”的確切位置,只得繼續向深處疾馳。
又越過兩座橫嶺,驀見“獨臂虎”舉手一指西北方,急聲道:“盟主,在那裡了!”
江玉帆聞聲一看,只見西北方兩座高峰之間的松林內,現出一片琉瓦簷角,在偏西的陽光照射下,閃爍著金花。
打量間,已聽“一塵”道人失望的說:“那是一座破廟!”
“獨臂虎”一聽,有此不服氣的問:“你怎的知道是破廟?”
“一塵”道人正色說:“樵夫獵戶都不準進入山區,‘七陰叟’會讓佛門弟子們經年住在寺院裡敲罄撞鐘?”
韓筱莉突然正色說:“也許廟裡的僧道尼是‘毒鬼谷’的人偽裝的,為了使於劫殺入山的樵夫獵戶或入山的武林人物,特別設的椿卡也說不定呀!”
“一塵”道人淡然一笑,正待說什麼,兩峰之間的松林內,突然傳來一聲淒厲慘叫!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脫曰急聲說:“果然被猜中了,我們快去!”
話未說完,又是一聲淒厲驚心的慘嗥傳來!
陸貞娘也急聲說:“我們快去,可能是擎珠妹妹!”
說話之間,眾人紛紛向兩峰之間的松林前飛身馳去。
到達松林前,江玉帆暗運護身罡氣,雙掌貴滿了真力,當先衝進林內。
深入二三十丈一看,前面果然是座寺院,遠遠看來,尚稱完整,不像太湖惠山上的濟公禪寺那樣殘缺坍塌,不過也有相當年代未修了。
來到三孔巍峨的大山門前,左邊的門開著,門上的紅漆早已剝落,門釘獸環已有些鏽爛了。
江玉帆不由山門進入,一長身形,凌空飛至門脊上,只見中央大殿和兩殿,門窗緊閉,完整無缺,正中大殿上的巨匾,油漆雖已剝落,但匾上渾厚蒼勁的“大雄寶殿”四字,仍清晰可辨。
正在遊目察看,驀聞緊跟縱上廟牆的“黑煞神”,壓低聲音,嚷著說:“盟主,在大殿的左山牆下!”
說罷,當先縱進蒿草及腰的廣院中,逕向大殿的左山牆下奔去。
江玉帆等人立身之處,恰好看不到左山牆那邊,這時一見“黑煞神”奔過去、齊聲警告說:“小心毒物!”
說話之間,紛紛躍下寺牆,縱上大殿前廊,直奔左山牆下。
左山牆下是通向後院第二進大殿的通道,另一而是靜室或齋房,中間一間的房門開著。
江玉帆到達大殿角門下一看,只見兩具一身黑衣的壯漢屍體,相隔不到兩丈,俱都倒在蒿草中的血泊裡。
“黑煞神”已用腳將其中的一具屍體蹋轉過來,只見胸腹洞開,腸胃已經流出來。
就在這時,驀聞搜向後院的禿子,嚷著說:“大家快來,這裡還有兩個,房裡還有酒呢。”
江玉帆等人聞聲奔至禿子處一看,只見兩具無頭屍體,分別倒在中央齋房的階前,顯然是被刀劍將頭砍掉的。
前後四具屍體中,三人用單刀,一人用雙鉤劍,可能是四人中的領導人物。
“一塵”道人這時才自語似的說:“這座破廟,果然被‘毒鬼谷’用來作了放哨站!”
說話之間,大家轉首再看齋房內,一張木桌,兩張長凳,桌面上散亂的殘留著雞骨肉屑,還有一個黑磁小酒罐,長凳的一端上放著一個空鴿籠。
“風雷拐”劉剛一見空鴿籠,不由脫口焦急的說:“鄧老爺子的手法雖快,但仍被他們將訊鴿放走了。”
話聲甫落,不少人驚異的問:“你說不是朱姑娘呀?”
“風雷拐”凝重的道:“在時間上來說,不可能是朱姑娘。”
“悟空”想必另有看法,因而不解的問:“何以見得?”
“風雷拐”正色說:“因為朱姑娘離開的早,而且輕車熟路,這時她恐怕早已到了毒鬼谷了!”
“黑煞神”側耳聽了聽,楞楞的說:“不對呀,怎的沒聽到打都吆喝的聲音呀!”
話聲甫落,一旁的阮媛玲突然“噗哧”一笑說:“由此地到‘毒鬼谷’,他們自己的哨卡還要放訊鴿通知,距離最近也得隔上兩座山頭,你怎能聽到打鬧聲音?”
“黑煞神”聽得一楞,一張黑臉也不禁一紅。
“風雷拐”繼續說:“就是朱姑娘到了‘毒鬼谷’她也不會輕舉妄動,以她的聰明和武功,她會製造有利的態勢,見機而行……”
話未說完,“悟空”和尚已插言間:“照劉堂主這麼說,宰掉這四個傢伙的一定是‘飛蛟’鄧老爺子了?”
陸貞娘也深加“悟空”武功驚人,在智力上遠不如“風雷拐”,但她不願傷“悟空”的自尊,卻婉轉的和聲問:“悟空大師以為是誰呢?”
“悟空”沒想到陸貞娘會向他發問,趕緊謙恭的回答道:“貧僧認為朱姑娘自覺勢單力孤,為了謹慎起見,未使輕入,她的毅然前來,只是和盟主負氣而已,所以貧僧認為,朱姑娘雖然來了,卻仍滯留在附近,直到發現我們,她才進入廟內下手,以被殺的人的慘叫聲,引導我們前去毒鬼谷。”
江玉帆和陸貞娘一聽,覺得“悟空”的話也不無道理,因為十一凶煞中,禿子,啞巴,“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都贊同的點了點頭!
但是,陸貞娘根據九宮堡朱綵鸞夫人的個性,和“金狒盲尼”無憂老師太的怪異睥氣,以及朱擎珠這兩天的行事方法,她一定會以驚人的手法,把“毒鬼谷”鬧得天翻地覆,因為朱擎珠木身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
因而,她斷定前來拔樁的必是鄧老爺子,是以,婉轉的說:“有很多地方被‘悟空’大師猜中了,但是,我們都知道,鄧老爺子向來不服老,他老人家雖然壽高八十八,但他絕不會甘心呆在店裡看馬,這四個活樁,很可能是他老人家拔的!”
“悟空”一聽,不由贊服的“唔”了一聲,自語似的說:“對,我怎的把他老人家忘了?……可是,他老人家為什麼不和我們一道來呢?”
陸貞娘立即笑著說:“他老人家跟著我們前來,我們既感不自由,他老人家也覺得不自在,這樣多好,必要的時候露一手,要咱們晚輩看看他並不老,下手時依然是乾淨例落!”
話聲甫落,這一半天一直很少講話的佟玉清,突然謙和的說:“請恕小妹發表一些淺見!”
話一出口,眾人同時一驚,紛紛向佟玉清看去,因為她向來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每次斷事,幾乎都是正確的。
陸貞娘一聽佟玉清要發言,芳心也有些不安,多少有些怕佟玉清把她的判斷推翻。
是以,首先忍不住含笑,問:“玉清妹的看法是怎樣?”
佟玉清先看了目不轉睛望著她的江玉帆,才望著陸貞娘等人謙和的說:“陸姊姊判斷的十分正確,鄧老爺子趁我們出鎮不便施展輕功這段時間,先我們進入山區,正如‘悟空’大師說的,他老人家利用被殺人的慘叫,誘導我們前來此地……”
說至此處,禿子,憨姑,“黑煞神”幾人,已不停的在那裡點頭稱“有道理”。
但是,佟玉清卻繼續說:“至於他老人家不跟我們前來,一方面是方才陸姊姊說的他老人家為了行動自在,不受拘束,另一方面是暗示我們,不要把毒鬼谷視為龍潭虎穴,好像上刀山下油鍋似的,這一點小妹是根據他老人家聽了我們身佩石龍珠,還特的縫製了面罩手套時,暗自笑了而斷定的!”
眾人一聽,俱都暗贊佟玉清遇事仔細!
佟玉清卻突然一整臉色,繼續說:“至於朱姑娘的前來‘毒鬼谷’,很可能是他老人家在不得已的情形下,答應朱姑娘前來的……”
她的這一揣測,使不少人意外的脫口輕“啊”!
“鬼刀母夜叉”不由興奮的問:“老妹子,你又是根據什麼有這個想法?”
佟玉清自然的一笑說:“諸位還記得吧?他老人家曾肯定的說朱姑娘來了毒鬼谷,那時我會由廳側門溜了出去……”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突然恍然道:“是呀,你不是撒尿去啦?”
佟玉清被問得嬌靨一紅,只得解釋說:“小妹溜到後馬棚去,間兩位‘飛鳳谷’的弟兄,間他們方才鄧老爺子去了沒有?……”
禿子迫不及待的問:“鄧老爺子去了沒有?”
“鬼刀母夜叉”一瞪眼,斥聲說:“當然是鄧老爺子沒有去,老妹子才這麼判斷的呀!”
禿子眉頭一蹙,說:“可是,他老人家為什麼去了那麼久呢?”
佟玉清一笑道:“這隻有回去問鄧老爺子了,小妹想,鄧老爺子確曾向朱姑娘苦勸過,我們可由鄧老爺子回去時的凝重神色看得出來……”
話未說完,西北方向突然傳來一聲隱約可聞的暴喝:“鬼鬼祟祟的什麼人?”
“銅人判官”一聽,脫口急聲道:“我們快去,一定是毒鬼谷的人!”
眾人一聽,紛紛起步。
佟玉清卻脫口急呼道:“大家請站住!”
眾人一聽,又紛紛剎住身勢,齊向佟玉清望去。
佟玉清解釋說:“這是青鬼谷接到此地訊鴿前來支援的高手,鄧老爺子現在正逗他們,我們應該戴面罩佩龍珠了!”
“黑煞神”不解的問:“你方才不是還說鄧老爺子譏咱們膽小嗎?”
佟玉清立即解釋說:“你沒聽懂鄧老爺子的真正意思,快把龍皮面罩戴上,不但可防毒沙毒液,還對他們的心理有震嚇作用。”
江玉帆一聽,立即命大家將龍皮面罩手套和石龍珠配戴起來。
大家戴上面罩手套彼此看了都覺得有些好笑。
就在這時,廟後突然傳來一聲刺耳驚心的慘叫,較之方才近多了。
江玉帆一揮手勢,大家齊向廟後撲去。
大家起步的同時,廟外再度傳來一聲怒喝:“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人物,專在暗中偷襲大爺們,有種的給大爺們滾出來。”
江玉帆等人一聽,知到毒鬼谷的高手已到了廟後,於是,加速向廟後馳去,繞過第三進大殿,這才發現廟後的圍牆業已坍塌,廟後地勢平坦,多是荒草亂石,由於視界廣闊,一直可以看到百丈以外的橫亙斷崖。
江玉帆等人一看那道斷崖,目光同時一亮
只見高達數十丈的崖巔上,竟用天然巨石雕鑿成一個令人可怖的大骷髏頭,一雙深不見底的大眼孔,嘴裡銜著兩根白森森的大骨頭,在骷髏頭的左右嘴角下,尚以紅漆畫著點點鮮血灑出,加之濃雲遮住了偏西紅日,在昏暗的天光下,吹來狹谷中的陣陣涼風,江玉帆等人雖然不怕,但心裡也本能的有一種悚然之感。
“黑煞神”一見崖巔上的大骷髏頭,不自覺的大聲嚷著說:“你們大家看,那裡就是毒鬼谷!”
就在他高聲大喊的同時,十數丈外的亂石中,突然有人怒喝道:“那裡來的見不得人的東西,膽敢進入本谷的大巫山?”
“黑煞神”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十數丈外的亂石中,尚立著十數黑衣壯漢,每人手中一把單刀,只有當前一人手橫一柄微泛藍光的雙鉤劍。
只見那人,年約二十餘歲,面色微黑,濃眉大眼,唇上蓄著小鬍子,大嘴下彎,一臉的煞氣。
“黑煞神”見那人正以怨毒的目光看著他,知道方才發話的就是那個中年人,是以,也用手一指,怒聲說:“放你孃的屁,什麼大巫山是你們的,俺還說大巫山是俺‘遊俠同盟’花銀子買的呢?”
“遊俠同盟”四字一出口,中年人的神情不由一楞,後面一個提刀黑漢,慌得立即打開了手中的鴿子籠。
也就在兩隻訊鴿衝向半空的同時,江玉帆一聲不吭,兩掌已翻!
只見江玉帆的兩掌一翻,半空中立即發出兩聲鼓翅聲響,無數羽毛飛濺,兩隻健壯訊鴿也應聲墜下地來。
也就在兩隻訊鴿墜向地面的同時,“鬼刀母夜叉”突然尖聲急叫道:“快看,那一個跑回去報信去了!”
眾人急忙定神一看,只見十七八丈外的草叢亂石間,一道黑影,正閃閃躲躲的以小巧功夫向橫崖
前馳去。
憨姑一見,那敢怠慢,大喝一聲,一雙多孔陰陽輪,業已振臂打出
只見一道寒光,挾著懾人刺耳的厲嘯,掠過十數黑衣壯漢的頭上,直向那道黑影電掣射去!
江玉帆一見,脫口一聲大喝:“沈執事不要”
但是,已經遲了,只見飛輪過處,不偏不斜,正擊中那道黑影的後腦,嘯聲一斷,代之而起的是一聲女子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