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帆沒想到情勢會突然間急轉直下;就在啞巴方守義發現了“萬豔杯”的同時,駝背嶺方向竟傳來了女子清嘯,而偏偏在“獠牙嫗”等人聽到嘯聲縱上閣脊的同時,隱身在南崖巔上的“風雷拐”等人,也發出梟鳴的求救信號。
韓筱莉一聽,不由萬分焦急的悄聲說:“玉弟弟,‘悟空’他們向我們求救了!”
江玉帆懊惱的輕咬著朱唇,略微沉吟!他決定先去支援“悟空”等人,以後再俟機前來盜回“萬豔杯”。
是以,先望著業已伏身在樓脊陰影下的啞巴禿子,一連揮了兩個“離去”的手勢,接著對韓筱莉,悄聲說:“我們走!”
走字方自出口,正南崖巔上突然又傳來梟鳥撲捉宿鳥的吱叫聲。
江玉帆一聽,和韓筱莉同時舒了一口長氣,焦急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因為方才那兩聲梟嗚,是真正的貓頭鷹發出的嗚叫,而不是“悟空”等人發出的緊急求救信號。
他們在小村上商儀細節時會經規定好,萬一遇到真的梟鳥嗚叫,“黑煞神”就馬上再發出梟鳥撲捉宿鳥的聲音,以免誤了事情。
江玉帆再看啞巴和禿子,兩人仍伏身在原處,正焦急的用手指著樓脊,似乎在說,“萬豔杯”就在樓內,希望他和韓筱莉兩人趕快過去。恰在這時,第一聲女子的清嘯已經停止,而另一個女子清嘯卻在較北的一座高峰上又響起來。
韓筱莉一聽,立即碰了一下江玉帆,同時悄聲說:“看情形、今晚前來向‘獠牙嫗’尋仇的人還真不少,好像兩批都是女子。”
江玉帆正待說什麼,前面閣脊上的“獠牙嫗”已自語似的恨聲說:“老身近三十年沒有殺人了,來吧,只要他們敢進入‘仰盂谷’一步,我就叫他們都在湖裡餵魚!”
只見身穿土布長衫的“萬里飄風”,恭謹的說:“老夫人請放心,這兩個發嘯的女子,並不是他們之中的人!”
江玉帆一見“萬里飄風”發話,心頭怒火再起,如不是“風雷拐”一再的勸告他要以武林大局為重,他只要一翻掌,“萬里飄風”便立時斃命了?
心念間,又見“獠牙嫗”轉身望著銀裝少女,一臉氣忿的問:“昨晚你的確將我的意思轉告給‘慧如’師太了?”
只見銀裝少女恭聲說:“是的,娘!”
“獠牙嫗”唔了一聲,冷冷的恨聲說:“這真是我等了幾十年的大好機會,這一次我萬萬不能放過!”
“萬里飄風”再度恭聲說:“老夫人請放心,‘慧如’師太準備二更過半就在駝背嶺上等他們,現在二更還不到,他們絕不會來得這麼早……”
話未說完,“獠牙嫗”已沉聲問:“不會來這麼早,為什麼有兩個女子發嘯?”
“萬里飄風”有些無可奈何的恭聲說:“老夫人,老奴不是對您稟報過了嗎?現在發嘯的兩個女子,不是他們“遊俠同盟”中的人!”
江玉帆和韓筱莉一聽,這才知道銀裝少女勁衣背劍,以及“獠牙嫗”等人坐鎮在長閣上,並不是準備迎擊什麼前來尋仇的敵人,而是專一對付他們“遊俠同盟”的。
心念問,只見“獠牙嫗”兩眼目光冷電般的一閃,立即怒聲問“你們不是說,他們之中有三個女的嗎?”
另一個穿淡灰長衫的老人,接口恭聲說:“他們‘遊俠同盟’雖然有三位女子,但都是武功獨特的凶煞女子,並沒有深厚的內力,只有他們的盟主江玉帆……”
“獠牙嫗”立即沉聲問:“他怎麼樣?可是武功高絕,當世的頂尖人物?”
銀裝少女趕緊襝衽恭聲說:“他還是個弱冠少年,武功再高,也不會高過您老人家!”
“獠牙嫗”立即以威稜的目光望著銀裝少女,“唔”了一聲,沉聲問:“你說的他是指的誰?”銀裝少女兒問,嬌盛頓時通紅,立即膽怯的低下了頭。
“獠牙嫗”繼續沉聲說:“稍時那個江玉帆果真來了,你如果再手下留情,故意放他逃走,嘿哼……”
銀裝少女一聽,立即抬頭恭聲說:“娘放心,他……江玉帆不會來這裡。”
“獠牙嫗”突然怒聲問:“你怎的知道他不會?”
銀裝少女兒問,立即垂下了頭,竟不敢再回聲答對。
“萬里飄風”一見,只得躬身回答說:“江玉帆已被‘慧如’師太迎住了,再說,他也不知道小姐和老奴等人在此,他自是不會前來!”
豈知“獠牙嫗”竟不可理喻的怒聲說:“江玉帆不來也不行,備時即按照我的計劃,前去將他引進谷里來!”
銀裝少女驚得急忙抬頭,急聲說:“娘?……”
話剛開口,“獠牙嫗”已瞠目沉聲說:“少廢話,一切按照我的計劃,向你說一遍,你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可也是我起小把你帶大的,你的婚事,我有權為你出主意,江玉帆勝不了老身的輕功內力和兵器,他休想娶你……”
“萬里飄風”一聽,立即面透難色的道:“老夫人……”
話剛開口,“獠牙嫗”已沉聲問:“你要說什麼?”
“萬里飄風”為難的說:“那天鄧天愚……”
“獠牙嫗”立即諷譏的說:“鄧天愚怎樣?他是個天大的大笨蟲,這一次老身出了‘仰盂谷’,第一個先取他的老命!”
說罷,她瘦小的身形一閃,宛如一縷輕煙般,飛下閣簷不見。
“萬里颼風”等人彼此看了一眼,一俟銀裝少女縱下閣簷,才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飛身縱了下去。
江玉帆和韓筱莉看了“獠牙嫗”和銀裝少女等人的談話,內心都有一番感觸,但他兩人內心的感觸卻迥然不同。
江玉帆原木決定必要時掌斃“萬里飄風”趙竟成等人,強取“萬豔杯”,即使殺了“獠牙嫗”也在所不計。
如今聽了他們的對話,才知道銀裝少女處處維護他,而“獠牙嫗”卻要利用他江玉帆犯谷以求解禁,籍口重入江湖。
他看得出,“萬里飄風”等人和銀裝少女,都不希望“獠牙嫗”籍機出谷,下山惹事。
他直覺的判斷,“獠牙嫗”很可能也知道身懷“萬豔杯”的中年人汪管家那天要經過太湖,所以才派了銀裝少女率領著“萬里飄風”等人前卻劫杯,可惜的是“紅飛狐”搶先了他們一步。
江玉帆有了這一想法,因而斷定“萬里飄風”趙竟成,那天晚上的確去了湖濱山莊,顯然,當日間中年人將“萬豔杯”丟給他江玉帆時,“萬里飄風”等人中的一人,必然也在當場。
有了以上兩種想法,斷定“萬里飄風”那晚的前去湖濱山莊,可能跟蹤他江玉帆的成分較大,所以,他們才又跟蹤到宜興來……
“獠牙嫗”這一次的急欲藉機解禁下山,也很可能是為了前去太湖找鄧天愚,以報劫杯之仇。
一旁的韓筱莉的想法又自不同了,她看了“獠牙嫗”對待銀裝少女的惡劣態度,使她起了很大的感觸,她想到師父“慈暉婆婆”對她的疼愛,她也想到四位師叔對她的愛護,她更想到自己的倔強和任性。
看到銀裝少女,她覺得她韓筱莉實在太幸運了,更看出師父和四位師叔,是多麼的慈祥,對她是多麼的照顧。
因而,她也下定決心,今後要作一個通情達理,溫順聽話的好女孩,要尊敬師叔,孝敬師父,再本倔強任性,惹他們五位老人家生氣了。
兩人心念間,發現對面高樓上的啞巴,再度站起來,並向著他們焦急的指一指樓下,兩手不停的比劃。
江玉帆一見,立即望著韓筱莉,悄聲說:“我們怏過去吧,看方壇主的神情,好像遇到了困難似的!”
韓筱莉一頷首,兩人雙雙縱向地面,身法曼妙,輕靈揚逸,落在地上,毫無聲息。
兩人遊目察看了一眼附近形勢,發現確無可疑之處,才以輕靈的身法,沿著牆陰暗影,迅即移到了啞巴和禿子兩人伏身的高樓下。
兩人仰首一看,禿子王永青正伏在樓簷上向他們招手,要他們放心的縱上去。
韓筱莉會意的一頷首,一長身形,當先向樓簷上飛去,江玉帆遼點足尖,緊跟著飛身而上。
兩人一登上樓脊,立即隱身暗處,禿子和啞巴立即爬了過來。
江玉帆首先悄聲問:“萬豔杯可是在樓裡面?”
啞巴立即點了點頭,但焦急的比劃了兩個手勢。
禿子王永青立即悄聲說:“萬豔杯可能在中央的圓几上,不過,方壇主說,這座樓除樓脊瓦面外,其他地方,都有機關!”
江玉帆“噢”了一聲,關切的間:“方壇主認為怎樣才可到手?”
啞巴先移身樓簷邊緣,比劃了一陣手勢,頭向地面低了低,又指了指朱椽,才用手靈例的一招,接著笑了。
江玉帆和韓筱莉看得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心裡又急又氣又好笑,所幸帶來了一個精靈猴禿子。
只見禿子王永青,立即悄聲解釋說:“方壇主說,盟主可用‘金鉤倒捲簾’的姿勢將身形垂下去,挺身接近透風窗口便可以看見中央的高几上放著“萬豔杯”了。
江玉帆一聽,立即悄聲問:“方壇主說‘萬豔杯’就放在樓中央的高几上?”
禿子解釋說:“不,方壇主說,中央高几上還有一個細磁容器,‘萬豔杯’就放在那個細磁容器裡……”
話未說完,啞巴已在旁焦急的比劃了兩個手勢。
禿子立即鄭重的解釋說:“盟主可用‘虛空攝物’的功夫將‘萬豔杯’取過來,但是,那個容器絕對不能動,方壇主說,那個容器下很可能有警鈴!”
韓筱莉立即望著啞巴,悄聲問:“你看到‘萬豔杯’放在裡面了嗎?”
啞巴又比劃了一個手勢,禿子才解釋說:“盟主一看就知道了,裡面雖然擺滿了古董珍物,但他相信中央高几上的容器內上定是‘萬豔杯’……”
韓筱莉立即不以為然的說:“東西藏在容器裡,你怎知道是‘萬豔杯’?”
禿子急忙解釋說:“方壇主看到容器的圓口內,透出‘萬豔杯’的毫光寶氣?……”
韓筱莉正色說:“珍物古玩都有寶氣,你怎的知道一定是‘萬豔杯’……”
江玉帆怕時間拖久了誤事,立即悄聲說:“方壇主他們都見過‘萬豔杯’,所以他能認出來,現在我探身下去就知道了。”
說罷,摒息走至樓簷邊緣,微提一口真氣,腳下巧使“千斤墜”,身體同時向樓外仰下去,宛如靈蛇般伸進了樓簷下。
江玉帆以背貼著簷下朱椽,徐徐將頭部接樓近窗上方的通風孔,探首向內一看,發現裡面有懸有掛有陳設,擺滿了各種奇珍古物,在四盞明精緻亮宮燈的照射下,毫光四射,閃閃奪目,原來是一座藏寶樓。
江玉帆特別注意的,當然是樓中央的特製高几。
只見樓內四過均有陳設,唯獨樓的中央空敞,地板上鋪著深紅絨毯,毯上獨放一個紫檀雕花高几,几上是一個扁圓形的湘磁繪花,大如圓盤的扁形圖缸,而上面缸口的直徑,約有八九寸,僅比缸身小了幾分。
果然,這個精緻的扁形圓缸內,有一蓬瑰麗十彩的光華射出來,和那晚在客棧裡觀看“萬豔杯”所看到的完全一樣。
但是,“萬豔杯”雖然在扁缸裡面,可是江玉帆的視線卻看不見,換句話說,“虛空攝物”只能由直線招引過來,而不能由扁缸內引出來。
如果用“彈指神功”將精磁扁缸震破,又怕稍一不慎震碎了“萬豔杯”。
有鑑於此,江玉帆只得吸腹挺身,又翻上樓簷。
韓筱莉一見,立即關切的悄聲問:“怎麼樣,拿到了沒有?”
江玉帆見問,只得將不能下手的原因告訴給韓筱莉三人。
韓筱莉一聽,不由焦急的說:“這該怎麼辦?”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說:“只有在房面上挖個洞!”
啞巴一聽,立即焦急的搖搖頭,同時比劃了一陣手勢。
禿子看罷,解釋說:“方壇主說,瓦面下是鋼板,除非回去拿‘金斗’來!”
韓筱莉聽得精神一振,立即悄聲說:“我的‘騰龍劍’削鐵如泥,何必回去拿“金斗”?”
江玉帆一聽,立即揮手阻止說:“不可以,不要說撤出“騰龍劍”來,劍芒四射,容易被下面發現,而且我也不希望把房面破壞,露出痕跡破綻來!”
韓筱莉一聽,立即焦急的說:“玉弟弟,你想做得不露一絲痕跡,恐起很難到手吧?”
江玉帆正待說什麼,忽見啞巴方守義,悄悄爬至樓脊中央的桃形尖鼎前,仔細的看了看,並用手指輕輕一彈,“錚”然一聲,竟是金屬的聲音。
啞巴目光一亮,立即望著江玉帆興奮的比劃了一個手勢,並用兩臂抱鼎,做著旋轉之勢。
禿子一見,立即興奮的解釋說:“盟主,方壇主說,這個桃形尖頂是銅鑄的,也許能夠旋開,如果能旋開,他斷定裡面一定裝有警報的銅鈴和銅鐘,必須極為小心才能不發出聲音……”
江玉帆立即急切的悄聲問:“你以前遇到過這樣的情形?”
啞巴見問,立即興奮的點點頭。
江玉帆一見,也忍不住興奮的悄聲說:“那你就試試吧,但幹萬小心。”
啞巴會意的點點頭,先輕巧的將桃鼎兩邊的拱形琉瓦掀起來。
江玉帆一看,發現左右瓦片下果果各有一個活栓露在鼎外面。
只見啞巴並不去動那個活栓,而雙臂卻抱緊銅鼎用力而謹慎的向上旋轉。
隨著啞巴的挺身直腰,銅鼎果然與樓脊離開了,同時,射出了一蓬燈光。
禿子一見,立即幫著啞巴將銅鼎托起來,輕輕放在旁邊的樓脊上。
江玉帆一看,方才看到的那個活栓上,果然系著一個鐵槌,滑輪上的鐵索,深垂樓內,末端懸著一個金光四射的金盒,正是他方才看見的那個。
看了這情形,當然知道銅鼎內也裝著一個銅鐘或銅鈴,只要盜寶的人飛身一拉金盒,滑輪一動,鐵槌便立即擊響銅鼎內的銅鐘而發出響聲。
江玉帆打量間,精靈的禿子早已探首下看,同時興奮的悄聲說:“盟主,果然是‘萬豔杯’!”
江玉帆心中一喜,探首向下一看,不錯,只見彩華閃射的“萬豔杯”,正端正的放在扁圓形的磁缸內。
於是,他再不遲疑,俯身下去,將右臂小心的伸入洞內,望準玉杯,默運功力,振腕一招,“萬豔杯”應手而起,直入手內。
“萬豔杯”一入手內,江玉帆的心也忍不住激烈狂跳,興奮無比,脫口悄聲說:“萬豔杯失而復得,終於找回來了。”
說罷,深怕毫光外洩,迅即放入懷內。
禿子和啞巴看也不看“萬豔杯”,立即雙雙將銅鼎抬起,小心的放回原位,並將兩片拱形琉瓦,照原樣歷在樓脊上。
江玉帆一俟禿子兩人放妥,立即示意兩人先行下地。
之後,他又細看了一眼院中形勢,才和韓筱莉雙雙縱下地來。
於是,四人謹慎小心的沿著原來路線,越過院牆,飛過湖溪,直向甫崖上馳去。
飛馳將至崖巔,發現“悟空”等人,個個隱身草叢石後,俱都瞪大了眼睛,臉上充滿了焦急不安之色。
江玉帆一馳上崖巔,不待“悟空”等人發問,立即悄聲說:“快走,杯子已經到手了!”
“黑煞神”“獨臂虎”幾人一聽,幾乎忍不住興奮的高聲歡呼。
於是,眾人到達崖邊,仍沿著傾斜峰角,飛縱而下。
到達崖下,身形不停,直向駝背嶺方向馳去。
江玉帆一面飛馳,一面不時仰首看一眼夜空。
閱歷淵博的“風雷拐”一見,立即關切的問:“盟主,有什麼事嗎?”
江玉帆立即低聲問:“現在應該是什麼時辰了?”
“風雷拐”毫不遲疑的說:“現在已經二更過半了!”
江玉帆聽的心中一驚,脫口一聲輕“啊”,急忙剎住了身勢。
“悟空”等人一見,也紛紛將身形停下來,俱都驚異的望著江玉帆。
江玉帆也不說話,一長身形,凌空而起,一式“銀鶴沖天”直飛一株光禿古木上。
凝目一看,鬱東駝背嶺上,果然有一個人影坐在昨夜他和韓筱莉坐過的青石上他斷定那就是“慧如”師太在那裡等他。
於是,身形一閃,疾瀉而下
一落地面,韓筱莉首先關切的問:“慧如師太在不在?”
江玉帆有些懊惱的說:“她已經等候在那裡了。”
“一塵”不由迷惑的說:“她昨夜不是和盟主約好了三更天在那裡會面的嗎?”
江玉帆立即懊惱的說:“現在情形變了!”
說罷,即將聽到“獠牙嫗”和“萬里飄風”等人的談話說了一遍。
“風雷拐”不談自己的見解和辦法,卻望著江玉帆,先關切的問:“盟主,‘萬豔杯’是怎樣到手的?”
江玉帆立即將盜杯的經過說了一遍。
“風雷拐”一聽,立即正色說:“即然盜杯順利,而且天衣無縫,卑職以為不宜前去赴約。”“悟空”“一塵”兩人也頷首稱是,主張不去。
江玉帆卻劍眉一蹙,面帶難色的說:“如果我們不去赴約,那本是明顯的‘萬豔杯’是我們取回來了嗎?”
“風雷拐”立即正色說:“不管我們做得如何天衣無縫,‘獠牙嫗’都會聯想到‘萬豔杯’是我盜走的……”
江玉帆立即正色說:“既然這樣,我們又為什麼不能去見‘慧如’師太呢?”
“一塵”則在旁擔憂的說:“根據盟主和韓姑娘的說法,‘獠牙嫗’曾強制她的義女前去駝背嶺向盟主挑釁尋事,務必把盟主引去‘仰盂谷’……”
韓筱莉則忿忿的說:“她想誘我們前去,我們就偏不去!”
“風雷拐”立即正色說:“這樣不可以,到了必要的時候。他們可以直接說明‘獠牙嫗’特的派‘萬里飄風’和她女兒來邀請盟主前去的藉口……”
一提起“萬里揚風”,“鬼刀母夜叉”便忍不住切齒恨聲說:“獠牙嫗仗勢欺人,她掩護了‘萬里飄風’,還要派她的乾女兒引誘咱們盟主入谷,好找個藉口重入江湖,哼,稍時她的乾女兒來了,
咱們乾脆給她個亂刀分屍……”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嬌哼了一聲,斜睇了一眼江玉帆,輕蔑的說:“只怕有人捨不得!”
大家心裡明白,俱都不便說什麼,連“鬼刀母夜叉”也學聰明瞭,遇到了這種問題,最好閉上大嘴巴不要再說去。
江玉帆知道這位表姐的脾氣,也不理她,繼續望著“悟空”等人,關切的問:“現在‘慧如’師太已佔住了駝背嶺,諸位看我們該怎麼個走法?”
“一塵”道人說:“黃山卑職來過幾次,但也不太熟悉,不過據卑職所知,駝背嶺北較平坦,今夜雲海稀薄,我們經過必被‘慧如’師太發現,往南走則有一道駝背嶺與正南峰相連的狹谷可以繞過去。”
江玉帆一聽立即催促說:“既然如此,就請右護法頭前帶路,我們不宜在此久停,恐怕‘獠牙嫗’派出的人也快到了!”
“一塵”道人恭聲應了個是,一引金絲銀杆大拂塵,當先向東南馳去。
果然,向前飛馳一陣,林中的山勢逐漸下斜,但距離東南兩座半峰上的觀院卻愈來愈近了。
所幸山勢愈來愈凹低,而且,距離“慧如”師太的位置,也愈來愈遠了。
眾人沿著狹谷前進,每個人的心情都感到到無比的興奮,因為“萬里飄風”騙走的“萬豔杯”,終於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取回來了。
由於這件事絕少有人知道,對他們“遊俠同盟”的顏面總算保住了,而且,將“萬豔杯”
騙到手的“萬里飄風”,尚不知道“萬豔杯”已經不翼而飛,他也無臉在江湖上自豪了。
正在大家滿懷高興,悄悄疾馳的時候,半峰上突然傳來一聲少女的嬌叱和男人的驚叫!
江玉帆雖然聽到了,反而加速了身法,希望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因為他斷定這必是方才發嘯,的兩批女子,前來此地尋仇。
心念方畢,峰腰上突然傳來一個男人憤怒的聲音說:“本觀一再向兩位姑娘表白,我們沒有看見‘遊俠同盟’和江玉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身形不停,轉身向半峰上撲去,身法之快,捷逾驚鷹!
“風雷拐”一見,大吃一驚,不由焦急的壓低聲音說:“盟主最好不要現身!”
說話之間,眾人已緊跟江玉帆身後,飛身向半峰上撲去。
眾人飛樸中,上面又傳來一個女子的清脆怒聲嬌叱道:“那個問你們有沒有看見‘遊俠同盟’的人!”
江玉帆一聽女子的聲音,心中大喜,因為他業已聽出發話的女子,正是“飛鳳谷”的表姐陸貞娘,只是不知另一女子是誰?
心念間,已到了半峰的平崖邊緣,由於有了“風雷拐”的警告,他不便現身,迅即隱在崖上的怪石後!
就在江玉帆隱好身形的不久,“悟空”等人也紛紛飛身縱了上來。
韓筱莉早已飛身縱至江玉帆身邊,先滿含妒意的看了一眼凝目注視場中的江玉帆,接著也向場中看去。
舉目一看,只見廣場的盡頭是一座巍峨堂皇道觀,由於觀門高大,看不清門樓下的巨匾上寫的是什麼道觀。
在道觀的門前,站著數十灰袍道人,一個重傷道人已被抬進觀門,另一個負傷道人尚倒在地上,兩個道人正在為他包紮腿傷。
中間一個兩鬢斑花的中年道人,正怒目瞪著傲立場中的兩個仗劍少女。
一個身材較高,身穿紫緞勁衣短劍氅,另一個正是她見過的洪澤湖老湖主的愛女阮媛玲,這時也換了一身黃絨勁衣短劍氅。
韓筱莉雖然沒見過陸貞娘,但她卻聽江玉帆講過,她與陸貞娘以及江玉帆與陸貞娘,都是表親關係。
這時一見,不由悄聲問:“玉弟弟,穿紫衣的是陸姊姊嗎?”
江玉帆立即頷首悄聲說:“正是她,不知她為何找到黃山來?”
話聲甫落,觀門內突然奔出一個青年道人,望著場中朗聲道:“觀主到!”
場中的數十道人一聽,立即紛紛後退,形成一個八字隊形散開了。
江玉帆和韓筱莉凝目一看,只見一個身穿月白道袍,年約七旬的老道人,手持拂塵,大步由觀內走出來,兩個灰衣小道僮,一捧如意,一捧寶劍,一左一右緊緊跟在老道人身後。
只見老道人,道髻高挽,上插玉簪,五柳銀鬚,飄散胸前,一雙壽眉,斜剔如飛,兩隻銳目,冷芒閃閃,憤怒神情,充滿了眉宇之間。
江玉帆趁場中變動之間,立即以“傳音入密”的功夫,悄聲說:“表姐,請你不要回頭,我們就在你的身後樹林內!”
話聲甫落,耳畔已傳來陸貞孃的警告聲音說:“你們千萬不要過來,最好躲遠些,這個場面我和玲妹妹應付得了!”
說話之間,被稱為觀主的老道人已到了場中。
中年道人一見,立即躬身稽首,同時恭聲說:“啟稟觀主……”
話剛開口,驀見老道人的雙目冷電一閃,急向場中走了數步,神情震驚的望著陸貞娘,稽首宣了聲佛號道:“無量佛,善哉,善哉,原來是‘飛鳳谷’的陸谷主暨洪澤湖的阮姑娘到了,貧道不知兩位姑娘的芳駕光臨,有失迎迓,尚祈兩位姑娘海涵!”
數十道人一聽,個個神色大變,俱都楞了。
只見陸貞娘和阮媛玲,雙雙扣劍還禮,由陸貞娘代表回答說:“仙長太客氣了,小女子夜入黃山,,惹惱了貴觀的諸位道長,內心甚感不安,失禮之處,還望仙長多多包涵,不過,小女子出道尚淺,見聞不多,還不知道仙長的道號是何稱呼,以及仙長怎的認識小女子和阮姑娘?”
老道人再度宣了個佛號說:“貧道‘法鶴’,主持‘純陽觀’已二十多年了……”
陸貞娘一聽,立即微一躬身,謙和的說:“原來是‘法鶴’仙長,小女子失敬了!”
法鶴道人也稽首還禮道:“不敢,貧道五年前在龍首大會上,會見谷主侍立於老谷主之側,故而認得。”
說此一頓,又看了一眼阮媛玲,繼續說:“阮姑娘常年追隨阮老湖主左右,已是人盡皆知的俠女,貧道自然也識得!”
陸貞娘聽罷,不由關切的問:“五年前的龍首大會上,不知仙長是代表的那一門派,擔任什麼職位?”
法鶴道人微一躬身,回答道:“貧道系屬邛崍派,在龍首大會上,只是追隨掌門師兄‘靈鶴’上人前去一增見識,並未擔任職務!”
說此一頓,突然一整臉色,鄭重的問:“兩位姑娘夤夜前來,不知有何教言?”
陸貞娘立即淡淡的說:“我們並非前來貴觀,而是前來黃山。”
法鶴道人聽得一楞,不由迷惑的問:“既然兩位姑娘不是前來本觀,何以連傷兩名本觀弟子?”
陸貞娘尚未答話,阮媛玲已搶先然聲道:“那是貴觀諸位道長自已找的麻煩,與我們有什麼相干?”
法鶴道人聽得神色一變,不由沉聲問,“這話怎麼說?”
阮媛玲繼續說:“本來嘛,我們是來找幾位朋友,發嘯與他們連絡,沒想到貴觀的道長們便氣洶洶的出來干涉!”
法鶴道人聽得壽眉一蹙,冷冷的問:“兩位姑娘深夜發嘯,擾亂山中寧靜,妨礙寺院晚課,業已犯了禁例,怎能責怪本觀弟子出而干涉?”
陸貞娘冷冷一笑,問:“黃山是夭下人的黃山,任何人都有權前來,至於發嘯列為禁條,不知是何人制定的?”
法鶴道人毫不遲疑的說:“是本山各寺觀庵院的主持會議決定的。”
陸貞娘正色問:“可曾通告天下。”
法鶴道人正色說:“業已通報武林各大門派。”
陸貞娘毫不遲疑的沉聲問:“何以不通知八大世家?”
法鶴道人略微遲疑說:“貧道認為應該通知了。”
陸貞娘正色說:“可是本谷主並不知道?”
玩媛玲也嬌哼了一聲,沉聲道:“我爹爹也沒有接到這種通報!”
法鶴道人一聽提到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完全氣餒了,只得放緩聲音說:
“兩位姑娘俱是出身武林世家,知書達禮,曉通世故,至少應該知道入境問俗的道理……”
陸貞娘未待法鶴話完,立即沉聲說:“深夜入山,急於找人,在這麼大的山區裡找人談何容易,只有發嘯連絡是最佳的方法,如果說入境問俗,山口既沒有明文告示,半山也沒有貴觀的道長把守,難道說要小女子兩人深夜叩觀,先向仙長請教了規矩再去找人不成?”
法鶴道人一聽,不由生氣的說:“天都峰下,任何人入夜不得發嘯的規定並非本觀創立的……”
阮媛玲立即忿忿的說:“可是隻有你們觀裡的道人出來橫加干涉!”
一句話提醒了法鶴道人,不由望著躬立一旁的中年道人,沉聲問:“法華寺的弟子可有出來?”
阮媛玲未待中年道人答話,已先搶著說:“人家法華寺的大師們沒有你們奉公守法,他們看了我和陸姊姊一眼,就悄悄的退走了。”
法鶴道人何嘗不明白“法華寺”的僧人中,一定有人認識陸貞娘和阮媛玲,所以才悄悄退走,免得招惹了洪澤湖的老湖主,只有自己觀裡的弟子,有眼無珠,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事情既已鬧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能示弱讓步,搶了邛崍派的聲譽。
是以,冷冷一笑,道:“那是他們陰奉陽違,膽小怕事,故而遇難退卻,畏縮不前……”
話未說完,黃影一閃,挾著一道寒光,直奔法鶴道人的身前,同時叱聲道:“法鶴道長快些亮劍,本姑娘倒要看看你的膽子究有多大,貴觀是如何的奉公守法?”
法鶴道人見阮媛玲身形一閃,業已仗劍到了他的身前,面色微微一變,不知該不該拔劍?
依照他現在的年齡和地位,與阮媛玲交手,勝之不武,敗則貽笑江湖,而且,最不智的是得罪了當今最難惹的人物洪澤湖的老湖主。
正感為難之際,也急於離去的陸貞娘,已和聲說:“玲妹回來,時間已經不早,我們還得去辦正經事。”
阮媛玲哼了一聲,飛身縱了回來。
陸貞娘深怕法鶴道人下不了臺,不得不阻攔她和阮媛玲離開,只得沉聲說:“法鶴仙長,小女子尚有急事待辦,不克在此久停,有關我和阮姑娘在山上發嘯,以及劍傷貴觀兩名弟子的事,我想仙長自己也作不了主!……”
法鶴道人老於世故,自然明白陸貞孃的意思,因而微一頷首,沉聲說:“不錯,貧道一定要稟報掌門師兄‘靈鶴’上人裁奪。”
陸貞娘一聽,立即沉聲說:“很好,小女子在‘飛鳳谷’聽候貴派的消息,或約定時地決鬥,或交由龍首大會解決,任由貴派取捨,小女子絕對依約到達就是。”
說罷抱拳,繼續沉聲說:“小女子告辭了!”
法鶴道人趁機下臺,稽首沉聲道:“恕貧道不送了!”
陸貞娘禮罷,即和阮媛玲轉身,雙雙向崖邊的樹林前馳去!
和江玉帆隱身林中大石後的韓筱莉,這時才看清了陸貞娘美好的面龐。
韓筱莉凝日一看,簡直看呆了,她很本不敢相信,世上竟真的有這等美貌如仙,傾國傾城的絕色女子。
就在她神情一呆的同時,陸貞娘和阮媛玲已飛身縱進林內。
但是,陸貞娘和阮媛玲在經過他們身側時,卻招呼也不打,竟如飛馳了過去。
韓筱莉正感到迷惑,江玉帆已一位她的玉手,起身向陸貞娘兩人追去。
“悟空”等人一見,紛紛起步,緊隨江玉帆身後,直追業已閃身縱向谷中的陸貞娘和阮媛玲。
江玉帆和韓筱莉到達峰下,陸貞娘和阮媛玲早已等候在狹谷中。
奔至近前,江玉帆首先關切的問:“表姊,你怎的也到黃山來了?”
陸貞娘強自親切的一笑,說:“我們到山下再詳談!”
說話之間,“悟空”等人已相繼到達,紛紛趨前向陸貞娘和阮媛玲見禮。
陸貞娘在阮媛玲的口裡,已經知道了佟玉清在江玉帆心目中的地位,在感情的濃度上,很可能比她陸貞娘仍要深厚,這是她心坎裡感到極度不安的事。
但是,她早在來黃山之前便已打好了主意,她要表現得落落大方,不妒不嫉,竭盡可能的討玉弟弟的歡喜,否則,任何人都挽救不了失去江玉帆的悲慘命運,她心裡非常清楚,江玉帆不喜歡的女孩子,沒有人會強迫他與她結婚。
這時見佟玉清向前見禮,特別親切的一笑,伸手拉住佟玉清的柔荑,趁謙和寒喧之際,將佟玉清看了個仔細。
她覺得佟玉清除了鵝蛋形的白嫩臉蛋上有幾個白麻子外,五官端正身材健美,充滿了青春少女成熟的魅力。
江玉帆見陸貞娘對佟玉清特別親切,心裡十分高興,一俟“悟空”等人見禮完畢,立即肅手一指韓筱莉,介紹說:“表姊,這位是韓筱莉表姊!”
韓筱莉早已知道了陸貞孃的芳齡比她大一歲,由於這是第一次見面,立即施禮恭聲說:
“小妹韓筱莉叩見陸表姊!”
說罷,屈膝跪了下去。
陸貞娘看了大吃一驚,因為她在阮媛玲的目中,得知韓筱莉是一個倔強任性,近乎不太講道理的女孩子,是以,她對韓筱莉,一直沒有正眼看一下。
這時沒想到,韓筱莉對她竟是如此的親切,尊敬,這不但使她吃驚,也令她感動。驚急間,急上一步,伸臂將韓筱莉扶住,同時,真摯的笑若說:“自家姊妹,何必行此大禮。”
韓筱莉一面起身,一面乖巧的說:“小妹年幼,見聞淺鮮,今後仰仗表姐之處正多,怎能不大禮參見呢?”
如此一說,連“悟空”等人都忍不住笑了。
江玉帆從來沒想到要娶表姐陸貞娘作妻子,所以他也沒有注意陸貞娘在神色間是否隱有妒意。
但是,當他看到陸貞娘和韓筱莉如此融洽時,內心自然十分高興,是以,愉快的一笑說:
“陸表姐不是有要緊的事要詳談嗎?那我們就趕快下山吧!”
陸貞娘聽了一楞,不由關切的問:“聽玲妹妹說,你們前來資山不是要找‘萬里飄風’趙竟成他們嗎?”
江玉帆立即愉快的說:“萬豔杯已經到手了,我們也正準備下山呢!”
陸貞娘和阮媛玲聽說“萬豔杯”已經找回來了,自然也十分高興,立即愉快的說:“那我們就下山吧!”
於是眾人展開輕功,沿著狹谷,直向山外馳去。
“悟空”等人看了這等聲勢,內心既感觸又高興,回想他們十一凶煞在惠山破廟裡集會時,那想到會有今夜這麼聲勢?不但有了年少英俊,武功高絕的盟主,還有陸貞娘、韓筱莉、以及阮媛玲等人輔助,遊俠同盟雖然還沒有一兵一卒,但已有了壯大的趨勢。
在“一塵”道人的引導下,眾人繞過了駝背嶺,穿林越谷,疾馳如飛,出了東山口,已是三更過半了。
眾人進入小村,悄悄進人自己租借的小院房屋,由憨姑和“鬼刀母夜叉”燃燈整理椅凳,啞巴,禿子,“獨臂虎”下廚燒水準備夜間點心。
人多好辦事,不出半個時辰,大家已吃罷了夜宵,依序坐在上房飲茶了。
陸貞娘心裡有數,她雖然是江玉帆的表姊,而且是“飛鳳谷”的一谷之主,她仍堅持玉弟弟坐在中央尊位上。
“悟空”等人自然明白箇中原因,也不堅持江湖禮數,並暗示江玉帆可以上坐。
江玉帆不知箇中微妙癥結所在,尚認真的請陸良娘上座,後來經過“風雷拐”等人的暗示他才坐下,但他仍覺得有些莫明其妙。
但是陸貞娘看了這情形,芳心十分焦慮,她不知道最喜歡她的“彩虹龍女”蕭湘珍姨母,有沒有向這位表弟暗示過他們兩人的婚事。
陸貞娘看得出,玉弟弟對她的印象不壞,肯定的說對她也有幾分喜愛,只是沒有機會表達出來。
現在她覺得,從現在起,必須和這位心目中一直視為是自己失婿的玉弟弟處在一起,如果早在“湖濱山莊”見面時就設法讓玉弟弟知道她陸貞娘就是他未來的妻子,也許今天的佟玉清和韓筱莉,甚至仍在糾纏階段的阮媛玲,便不會討得玉弟弟的歡心。
當然,九宮堡的人丁並不興旺,老堡主江浩海中年得子生了江天濤,而江天濤娶了八名如花似玉的妻子,僅“彩虹龍女”蕭湘珍給他們江家生了一個江玉帆。(前情請看拙作《繡衣雲鬢》)照這樣情形看,九宮堡老堡主一定渴望有曾孫繞膝的一天,當然也不會只讓江玉帆娶她陸貞娘一房妻室。
既然大勢如此,她也只有在防範其他少女爭寵,增進同室姊妹間的情感上下工夫,因為江玉帆不喜歡的少女,老堡主絕對不會勉強孫子娶這房媳婦的。
陸貞娘有了這一想法和決定,是以,處處對江玉帆尊敬,事事對江玉帆順從,韓筱莉、佟玉清,以及阮媛玲,也顯得十分親密。
聰明的韓筱莉,雖然和陸貞娘相處了才一兩個時辰,已使她驚覺到今後再不能在江玉帆面前,倔強任性,亂髮脾氣了,在和陸貞娘,佟玉清的對照下,她很可能會失去江玉帆的歡心。
江玉帆見大家面前都有了茶,這才含笑望著陸貞娘,關切的問:“表姊這次趕來黃山,聽說有極要緊的事情……”
陸貞孃親切的一笑,未待江玉帆話完,已笑著說:“我聽玲妹妹說,你們的‘萬豔杯’被趙竟成騙走了,而且,己追蹤前來黃山,所以我和玲妹妹也趕來了,沒想到這麼巧,第一天入山,就和你們見面了。”
陸貞娘雖然這麼說,但老經世故的“風雷拐”等人可不這麼想,他們早已看出陸貞娘是聽了阮媛玲的報告後,知道江玉帆的身邊不但有了親切照顧的佟玉清,而且還來了一位韓筱莉,深覺大事不妙,才和阮媛玲藉口支援而星夜趕來。
江玉帆心地坦誠,根本想不到這些微妙問題,這時一聽,尚有些不信的繼續問:“表姊,你真的只是為了追蹤‘萬里飄風’趙竟成才趕來黃山的呀?”
陸貞娘被問得嬌靨一紅,只得自然的一笑說:“當然是真的呀,不過,‘萬里飄風’為人正直,聲譽不錯,這一次誘騙‘萬豔杯’,很可能被迫無奈,我急急趕來的另一個原因,也是擔心你出重手把他傷了?”
江玉帆冷冷一笑,正待說什麼,陸貞娘已經繼續正色說:“其實,我也的確有件最重要的事要和諸位商議,並請諸位前去‘飛鳳谷’盤桓一些時日……”
“悟空”等人聽得一驚,江玉帆已脫口急聲間:“表像,到底什麼事?”
豈知,陸貞娘已淡然一笑說:“事情還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嚴重,不過,我倒很想聽聽你進入‘仰盂谷’盜回‘萬豔杯’的情形。”
江玉帆見陸貞娘不說,也只得將問題忍在心裡,這時見間,只得把昨天晚上在駝背嶺碰見“慧如”師太,追蹤兩個侍女進入“仰盂谷”的經過,以及今夜盜杯的情形說了一遍。
陸貞娘聽罷,沉吟良久,才遲疑的說:“我認為有一件事情我們失策了!”
眾人聽得一驚,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盯望著陸貞娘。
陸貞娘繼續說:“我認為玉弟弟應該準時去見‘慧如’師太,也許在她那兒得知‘萬豔杯’出現江湖的來龍去脈,甚至在她那兒得知‘萬豔杯’的真正主人是誰……”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望著坐在門口附近的“黑煞神”,急聲問:“芮壇主,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黑煞神”起身探頭,向天一看,滿天星斗,回身正待說什麼,陸貞娘已向著他微一搖手,笑著說:“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不過,‘獠牙嫗’絕對不會就此甘休……”
江玉帆不由生氣的說:“難道說‘獠牙嫗’還以‘萬豔杯’被取回為籍口,要求解禁重入江湖不成?”
陸貞娘毫不遲的說:“這並非沒有可能。”
江玉帆怒哼一聲,忿忿的說:“獠牙嫗膽敢重入江湖,吃食人腦,我定要將這個人妖除掉!”
陸貞娘一聽,“噗哧”笑了,不由笑著說:“吃食人腦是她的仇家罵她,久而久之,以訛傳訛,也就成了真有其事了……”
“悟空”等人一聽,覺得他們日間料得果然不差,正待說什麼,江玉帆已迷惑的問:
“他的仇家為什麼要以吃食人腦罵她?”
陸貞娘笑著說:“因為‘獠牙嫗’天生了一張雷公嘴,兩顆大獠牙,他的仇家便說她是妖怪生的,經常吸吮人腦,才把嘴吸尖了……”
江玉帆不由失聲一笑,但卻不解的問:“獠牙嫗既然沒有吃食人腦,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又為何在龍首大會上裁決,把‘獠牙嫗’終生軟禁在‘仰盂谷’內呢?”
陸貞娘卻凝重的說:“因為她嫉惡如仇,殺的人太多了,由於個性偏激,嗜殺任性,難免有些人不該殺而被殺了,因而樹了太多的仇家,為了避免再發生類似的事情,‘獠牙嫗’的仇家繼續向地尋仇,所以才將‘獠牙嫗’軟禁在‘仰盂谷’內,並公告天下武林,未經‘獠牙嫗’許可,任何人不得進入仰盂谷。”
“風雷拐”深覺責任重大,不由關切問:“陸姑娘認為‘獠牙嫗’要找一個什麼藉口呢?
再說,我們既沒有和他們照面,也沒有破壞他們的什物,既沒傷人,也沒打鬧,就憑她空口說白話,各大門派的掌門人會相信嗎?”
陸貞娘鄭重的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找到‘萬豔杯’的原有主人,一旦‘獠牙嫗’提出解禁要求時,就可請原有杯主反咬她一口!”
江玉帆鎮定的說:“現在‘萬豔杯’已經取回,我們只要按照規定前去交杯,自然會遇到‘萬豔杯’的原有主人!”
阮媛玲聽得心中一動,道:“玉哥哥,‘萬豔杯’現在仍在你的身上嗎?”
江玉帆有些得意的說:“在呀,你可是要見識見識?”
阮媛玲嬌靨微微一紅,說:“小妹正是這個意思!”
江玉帆一聽,立即毫不遲疑的探手掏向懷中。
“風雷拐”一見,不由憂急的說:“盟主……”
話剛開口,江玉帆已會意的笑著說:“你放心,這一次絕對沒有人再來觀寶盜杯了。”
說話之間,已將“萬豔杯”由懷中掏出來。
“萬豔杯”一出襟口,全室頓時一亮,只見彩華閃閃,霞光萬道,和那天在客棧看到的情形完全一樣,正是那晚“萬里飄風”騙去的那一隻玉杯。
“悟空”等人俱都見過了,而且為了禮貌,都不便圍過去觀看,但是,坐在江玉帆左右的陸貞娘,韓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卻俱都驚異的仔細觀看。
江玉帆為了大家都能看得清楚些,順手放在桌子上。
陸貞娘首先驚異的問:“玉弟弟,這隻玉杯,的確是‘萬豔杯’嗎?”
誥聲甫落,“黑煞神”已自作聰明的搶先說:“杯底下如果有個牡丹花就是真的?”
江玉帆聽得一驚,不由急聲問:“你知道?”
“黑煞神”有些訕訕的說:“是俺舅舅這麼說的!”
“鬼刀母夜叉”一聽,不由生氣的說:“你這大傻瓜,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早說?”
“黑煞神”委曲的說:“盟主沒有讓俺看也沒有說杯底有個牡丹花,再說俺當時也沒想起這個記號來!”
這時,陸貞娘已將“萬豔杯”翻過底來看了一眼,同時,驚異的說:“杯底下果然有朵牡丹花,看來確是真品了!”
說此一頓,突然望著“黑煞神”正色間:“你知道‘萬豔杯’的典故?”
“黑煞神”一聽,毫不遲疑的點點頭說:“小的時候,俺常纏著俺舅舅講這一段‘萬豔杯’的故事……”
阮媛玲立即興奮的問:“你現在還記得不記得?”
“黑煞神”聽得精神一振,不由得意的說:“到現在俺還是背的滾瓜爛熟!”
阮媛玲一聽,不由望著江玉帆,要求說:“玉哥哥,讓芮壇主講‘萬豔杯’的故事好不好?”
江玉帆自已也很想知道這個典故,是以,微一頜苜立即望看“黑煞神”,含笑道:“你就將‘萬豔杯’的故事簡扼的講給大家聽聽吧!”
“黑煞神”一聽,先興奮應了聲“是”,接著咳嗽了一聲,又清理了一下嗓子。(此處缺兩頁)
最希望聽到“萬豔杯”故事的“鬼刀母夜叉”一看,不由感慨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
“唉,各色綾絹紗緞裁成條條塊塊,有的用剪刀在那裡剪成綠葉花瓣,有的則用絲線在那裡將各色各式的花瓣紮成各種各樣的花朵兒!
則天皇帝疾步走過去一看,有芍藥,有海棠,有水仙有菊蘭,桃李杏梅,應有盡有,栩栩如生,看來和鮮花沒有兩樣。
上官婉兒指著一筐籃的花朵綠葉,說:‘萬歲請看,把這些花朵綠葉裝上枝頭,還不就是百花齊放了嗎?’
則天皇帝雖然覺得各種花朵俱都做得巧妙,但她仍擔心的說:‘萬一他們看出了是假花,豈不要說朕兒戲,愚弄了他們嗎?’
上官婉耳有把握的說:‘筵席開在觀花殿上,遠遠看去,誰能分辨出是真是假?’則天皇帝依然有些不安的說:‘朕總覺得這樣不太妥當!’上官婉耳卻有些不在乎的笑著說:‘萬歲也太認真了,莫說這些大臣個個老眼昏花,不容易看出真假,就是看出了破綻,他們還敢說破嗎?奴婢早看透了那般老糊塗了,他們除了恭敬承旨外,決不敢拂逆萬歲您的意思的,何況當眾掃您的興頭,那他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則天皇帝雖然覺得不太妥當,但事已至此,也只得照上官婉兒的計劃去做了。
她看了一眼滿殿忙著扎花的綵女宮蛾,仍有些不安的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立在殿外的內延司晨,急忙回奏道:‘三更過一刻了!’則天皇帝一聽,不禁又望著上官婉兒,憂慮的問:‘婉兒,你看還來得及嗎?’上官婉耳毫不遲疑的說:‘來得及,奴婢預計再有個半時辰就完成了,再加上去御花園紮結的時間,五更天明也就差不多了。’
則天皇帝聽罷,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我看是來不及了!’說罷,也坐在一個小錦墩上,拿起幾片剪好的花瓣結紮起來。
則天皇帝本是女紅巧手,沒上多久工夫,已紮好了一朵玉蘭花,簡直是巧奪天工,難分真假,連她自己看了都滿意的笑了。
由於女皇帝的親臨扎花,宮娥綵女們扎得更起勁兒了,工作效率自然也就可觀了。
果然,四更鼓響,已做成了各式各樣的花朵約有兩百多籃筐。
上官婉兒一看花朵差不多了,就吩咐百多名宮娥綵女,每人提兩個筐籃前去御花園佈置……”
禿子王永清聽至此處,不禁有些失望的說:“隆冬臘月的天,雪中開花,轟動了多少年代,原來是騙人的把戲!”
“鬼刀母夜叉”也在旁譏聲說:“俺還真的以為武則天是金輪聖神女皇帝,連神鬼花草都聽她的話呢?……”
話未說完,“黑煞神”己氣得瞪眼正色道:“真龍天子,金口玉言,神鬼花草當然聽她的嘍,俺舅舅說……”
禿子立即諷譏的問:“你舅舅說什麼?……說真的鮮花都開?”
“黑煞神”立即頷首正色道:“不錯,俺舅舅說,天剛放白,所有的花木都生葉長蕾了……”
“鬼刀母夜叉”聽得精神一振,不由興奮的問:“真的有這回事呀?”
“黑煞神”立即正色道:“俺舅舅還會騙俺嗎?”
“鬼刀母夜叉”一聽,立即肅手笑著說:“那你就快往下講吧!”
江玉帆對“鬼刀母夜叉”等人瞭解漸深,對他們也不願過份拘泥禮數,這時聽了他們的插嘴對話,僅望著陸貞娘莞爾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
“黑煞神”被禿子掃了興頭,心裡雖然有些不快,但盟主和陸姑娘等人仍在那裡靜聽,心裡一高興,反而起勁的說:“就在上官婉兒頒著兩百宮娥綵女準備去御花園扎花的時候,突然由外面奔進來一名看守禦花園的太監。
只見這個太監跑得滿頭大汗,不停的氣喘,一見皇上也在外殿,‘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望著則天皇帝,張若個大嘴巴,氣急的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把手指著後官方向。
則天皇帝一看,大驚失色,以為後宮發生了變亂,那些反對她的臣民已經殺進後宮來了,是以,慌得急忙回顧左右,急聲道:‘快去後官看看情形如何,速報朕知!’跪在地上的太監這時已喘過氣來,立即解釋說:‘啟奏萬歲,不是後宮門是後宮的御花園!’
則天皇帝一聽御花園,雖然收回了一半驚魂,但卻生氣的怒聲問:‘御花園怎樣?什麼事需要這樣驚慌無狀?’
那太監興奮的高聲奏道:‘恭喜萬歲,御花園的所有花木,俱都報青生蕾了!’則天皇帝心中一驚,但她仍不敢相信的問:‘你說什麼?’那太監再度高聲奏道:‘御花園中所有的花木都已報青生蕾了,看來不到天明,便可開放了!’
則天皇帝聽得又驚又喜,半信半疑,恰在這時,又有一個太監奔進殿來,而且手中還拿著一枝桃花。
拿著花枝的太監進殿一見女皇帝,立即匐伏在地,歡聲奏道:‘啟表萬歲,御花園裡百花綻蕾,春桃夏荷業已先開了!’
說罷,將手中花枝高舉過頂,同時繼續說:‘恭請萬歲過目,使知奴婢稟奏屬實了!’神情震驚的上官婉兒,立即將花枝接過獻給皇上。
則天皇帝接過一看,竟是一枝綠葉已生,花蕾半開的梅花,這才龍心大悅,興奮的笑著說:‘真想不到,百花竟真的善承朕意,遵旨開花,明晨賞花筵上,朕倒要好好的封賞它們一下。’
這時,上官婉兒早已率領著官蛾綵女,左右太監,紛紛匐伏在地,齊聲高呼萬歲。
五鼓天明,御花園大張筵席,群臣齊集,一看飄飄細雪中,滿園的綠葉紅花,俱都呆了。
這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人間奇事,也足證明則天皇帝是真龍天子,神鬼奉命的人間皇帝。
於是,群臣齊呼萬歲,紛紛匐伏在雪地裡。
大宴之後,靈巧的上官婉兒,立即收集起百花之英,運用她的才華智慧,以七七四十九天的工夫,鑄成了一隻酒杯。
由於那天牡丹花未開,所以在杯底工筆精繪了一朵牡丹,象徵百花齊全之意,在則天皇帝壽誕那天,獻給了這位女皇帝。
則天皇帝最初並不在意,只是不便違拂心腹愛婢的好意偶爾用杯飲酒而已,但是,幾次之後,則天皇帝發現用這隻百花之英鑄成的杯子飲酒,有意想不到的妙處,遂重賞上官婉兒,並賜了那隻玉杯一個名字叫‘萬豔回杯’……”
“黑煞神”說至此處,特的舉手一指江玉帆面前彩華閃射,鮮紅豔麗的大酒杯,繼續說:
“就是現在桌上的‘萬豔杯’!”
禿子、啞巴,以及“鬼刀母夜叉”幾人聽了,無不嘖嘖稱奇!
靜聽“黑煞神”說完全般經過的陸貞娘,莞爾一笑說:“我們聽了芮壇主的這個神奇故事,就好像我們大家也參加了上官婉兒的外殿扎花,以及則天皇帝御花園大筵群臣的賞花宴一樣……”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嘿嘿笑著說:“陸姑娘您說的不錯,俺就有這種感覺!”
陸貞娘淡然一笑,說:“我也聽老人家們談過‘萬豔杯’的故事,不過與芮壇主說的稍有一些不同之處。”
禿子、啞巴、“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幾人聽得一楞,驚異的“噢”了一聲,俱都迷惑的望著陸貞娘。
陸貞娘繼績笑說:“芮壇主講的並不錯,但是,當時精明的人士卻不這麼說。”
說此一頓,突然望情神情迷惑的“鬼刀母夜叉”,含笑問:“請問薛執事,你在隆冬季節下雪的天,著見過荷花芍藥沒有?”
“鬼刀母夜叉”楞楞的搖搖頭,遲疑地說:“沒有,俺這是第一次,聽芮壇主這麼說?”
陸貞娘急忙頷首一笑說:“不錯,人們都這麼傳說,但真正有見證的人卻斷定這是一場騙局!”
如此一說,不少人都楞了。
陸貞娘繼續說:“武則天先廢中宗,又廢睿宗,自立為帝,朝政日非,臣民對她多不敬服,她為了樹成立信,便和上官婉兒商量了這個騙局。”
說著,望了一眼神色有些不服的“黑煞神”,繼續笑著說:“芮壇主說的不錯,花是用絹紗扎的,但不是那天晚上一兩個時辰紮好的、而是早在暗中秘密剪制好了,只是絕少有人知道。
那年隆冬長安大雪,武則天和上官婉兒依照計劃行事,連夜將事先制好的假花紮結在光禿的枝頭上,第二天五更拂曉,群臣到達,天空仍飄著細雪,光線陰暗,全靠殿上的宮燈照亮,遠遠看來,自然難辨真假,即使有人看出破綻,又有那一個敢說出是假的來?”
精靈的禿子王永青,突然問:“陸姑娘,既然是上官婉兒事先製做的假花,為何把牡丹花忘了做,而御花園中也偏偏種植牡丹的花圃中枝光葉禿,令群臣一看,使發現這那片花圃的花沒關呢?”
陸貞娘莞爾一笑,舉手一指桌上的“萬豔杯”,笑著說:“這個問題就與這隻杯子有關了。”
如此一說,連“風雷拐”幾人也驚異的“噢”了一聲!
陸貞娘正色說:“據揣測,武則天早就有了這隻杯子了只是沒有公開使用,杯底上的牡丹花,也是原窖精繪的,武則天想使這隻杯子公然使用,才聯想到御花園雪中賞花,而單單讓牡丹花沒有開放,而便說將牡丹花繪在杯底,一是象徵百花齊全,一是意思著對牡丹花的一種懲罰……”
“黑煞神”聽至此處,也不禁由衷佩服的點點頭。
憨姑卻有些失望的說:“這麼說,這隻‘萬豔杯’是假的了?”
陸貞娘一笑,說:“寶杯是真的,卻不是用百花之英鑄成的。”
一直靜聽不語的佟玉清,突然說:“小妹奉盟主之賜,飲了‘萬豔杯’中注的酒,不但內傷痊癒,而且也覺得內力充沛,那天在嘉興郊外,盟主施展‘寒魄神功’時,小妹並不覺得有砭骨樣的寒氣侵身……”
陸貞娘立即正色說:“這便是武則天視玉杯如生命的原因……”
“獨臂虎”突然不解的問:“請問陸姑娘,這倒底是一隻什麼杯呢?”
陸貞娘略微沉吟,說:“根據這些年代的傳說,這隻杯子的確是當年則天皇帝賜名‘萬豔回杯’的玉杯已不容置疑,但是,它原先的杯名是什麼,只有將來問它的原有主人了!”
江玉帆這時才正色說:“那晚在客棧裡,‘萬里飄風’會說這隻杯子是‘芙蓉瓊漿牡丹杯’!”
陸貞娘一笑道:“這話可信也可不信,也許這隻玉杯的原名就叫‘芙蓉瓊漿牡丹杯’!”
說此一頓,突然一整臉色,繼續說:“萬豔杯既然已經取回來,我認為應該連夜離開黃山,而且,我也希望諸位能早一天到達飛鳳谷!”
“悟空”等人見陸貞娘神情突變嚴肅,這時才驚覺到事態嚴重,只是她見大家很想知道“萬豔杯”的典故,不願意掃大家的興頭罷了。
江玉帆已忍不住驚異的問:“表姊,飛鳳谷倒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此一問,陸貞孃的美麗嬌靨上,才透出一絲憂慮之色,同時,強自一笑說:“表弟還記得那天在太湖翠堤上發生的事吧?”
江玉帆一聽,立即想到被陸貞娘以鬢角的銀針射殺的華服青年,因而驚異的說:“表姊說的是,四川大巫山‘毒鬼谷’的少谷主被殺的事?”
“風雷拐”等人聽得一驚,“獨臂虎”則脫口急聲問:“是誰殺了‘毒鬼谷’的少谷主?”
“鬼刀母夜叉”似乎已看出一些苗頭,因而大眼一瞪,望著“獨臂虎”,沉聲問:“怎麼,你怕啦?”
“獨臂虎”聽得滿面通紅,猛的一拍胸脯說:“誰說俺怕啦?俺‘獨臂虎’走南闖北混了幾十年,雖然少了一隻胳膊,可不是讓人卸下來的,是俺小的時候被毒蛇咬的……”
“鬼刀母夜叉”冷冷一笑,說:“毒鬼谷里養著成千上萬的毒蟲毒蛇毒蛤蟆,所以你一聽‘毒鬼谷’就先聽得打哆嗦………”
“獨臂虎”雖然知道“毒鬼谷”厲害,但他卻不願承認駭怕,是以,氣得“呼”的一聲站起來,但是,他的嘴巴還沒張開,江玉帆已揮手示意他坐下。
江玉帆一俟憤憤的“獨臂虎”坐下,立即將那天在太湖堤岸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餘怒依息的“獨臂虎”一聽,立即豪氣的說:“什麼追命散,化血丹,蝕骨斷魂沙,俺‘獨臂虎’什麼都不怕,陸姑娘不是把他們的少谷主給宰了嗎,咱們不等他來找,咱們先去找他!”
陸貞娘一聽,不自覺的笑了,同時風趣的說:“所以我才特的趕來請你郭壇主幫忙嘛!”
“獨臂虎”自己知道自己的份量,這時聽得一楞,不由驚異的說:“什麼,請我?”
“風雷拐”立即沒好氣的說:“不是嗎?人人都懼怕毒鬼谷的‘蝕骨斷魂沙’,只有你郭壇主一個人不怕,不請你請誰?”
“獨臂虎”被說得臉上一紅,不由訕訕的說:“當然是請咱們盟主嘍,俺算個啥?”
如此一說,所有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陸貞娘含笑解釋說:“現在事態還不太嚴重,僅得到丐幫的暗示,毒鬼谷老谷主‘七陰叟’,聽說他的小兒子死在我的‘銀絲烏金針’下,十分震怒,立即派人將他兩個在外辦事的兒子找回去,並召集所有毒鬼谷的高手,回谷聽候差遣……”
話未說完,“悟空”和尚已焦急的說:“陸姑娘,這件事已經很嚴重了,最大的錯誤是姑娘擅自離開了飛鳳谷,須知‘七陰叟’心黑手辣,狠毒無比,姑娘殺了他最心愛的小兒子,他必恨姑娘入骨,姑娘得到丐幫的消息才趕來黃山,待等我們由此地趕到百丈峰,‘七陰叟’也許已離開了‘飛鳳谷’……”
陸貞娘聽得花容一變,阮媛玲聽得脫口嬌呼。
“風雷拐”計算一下雙方的路程,不由起身焦急的說:“盟主,根據雙方的里程計算,現在已到了片刻必爭的時候了,我們應該馬上起程,星夜趕往飛鳳谷。”
江玉帆一聽,立即起身吩咐說:“大家快去備馬,實在說玉杯到手,我們也該火速離開此地。”-
黑煞神-等人一聽,齊聲應是,紛紛奔出房去。
江玉帆也將桌上的“萬豔杯”,重新用絲綿紅綢包好,放進懷內。
陸貞娘計算一下日期,也覺得刻不容緩,一張雍容華貴的嬌靨上,也開始充滿了焦急。
“風雷拐”的馬匹由禿子備,所以他仍立在屋內,這時他繼續向江玉帆解釋他擔心的原因,說:“七陰叟心黑手毒,如果他先趕到了飛鳳谷,他絕不因陸姑娘不在谷中而等候,他勢必先把飛鳳谷殺個雞犬不留……”
話未說完,陸貞孃的嬌靨業已悽憤蒼白,是以,以下的話也住口不說了。也恰在這時,院外已傳來了蹄聲和馬嘶。
江玉帆一聽,立即催促說:“馬匹已拉出來了,我們走吧!”
於是,震熄了桌上油燭,放了一錠四兩重的銀子,飛身縱出院外。
只見“銅人判官”“獨臂虎”等人,正在那裡忙著裝鞍、系肚、套韁繩。
“一塵”道人一見馬匹,才突然似有所悟的問:“陸姑娘和阮姑娘的馬匹呢?”
如此一問,江玉帆才想起陸貞娘和阮媛玲還沒有馬匹。
阮媛玲搶先說:“我和陸姊姊的馬匹,就寄在前面大鎮上的客棧裡!”
江玉帆一聽,立即分配說:“表姊和莉姊姊共乘一匹,玲妹和玉清姊姊共乘一匹,五里地,一會兒工夫就到了。”
片刻之後,十二匹快馬,挾著如雷蹄聲,在小村的犬吠聲中,迎著曉風,如飛向東馳去。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的心情比十二匹怏馬飛奔的鐵蹄還要急,他們恨不得插翅飛向“飛鳳谷”。
因為,飛鳳谷整百口老少男女,將因他們的一步去遲,而被手辣心黑的“七陰叟”奪走了寶貴的生命!
澄澈而蔚藍的天空,緩慢的飄動著幾縷白雲,蒼穹是那麼深遽高遠;一輪豔陽,高掛中天,照耀著寧靜的百丈峰山。
群峰上青碧蒼翠,古木參天,綠谷中松竹花樹,奼紫嫣紅,隨著徐吹的山風散發著醉人的幽香。
在數座高峰拱圍的一座麗谷中,碧綠濃郁間,逸出數角樓閣飛簷,朱梁晝楝,琉瓦翠磚,那是一片世外仙境般的堂皇莊院。
一切是那麼美好,一切是那麼靜寂,整個山區,除了松濤的低訴和潺潺的流泉,僅偶爾聽到一兩聲鳥嗚。
就在這時,一陣急如沉雷般的馬奔聲,卻從山外隱約傳來。
隨著蹄聲的清晰,接著是怒馬長嘶,聲震山野,谷峰回應,餘音歷久不絕。
只見十五匹快如追風的高大健馬,如飛衝進了南山口,沿著人工山道,挾者急如驟雨的蹄聲,直向深處馳來。
當前白馬上的銀衫少年,正是九宮堡老堡主“陸地神龍”江浩海的唯一孫兒,“遊俠同盟”眾所擁戴的英俊盟主江玉帆。
江玉帆劍眉微剔,朗目如星,朱唇閉得緊緊的,俊面上充滿了煞氣,炯炯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綿延山區的深處。
跟在江玉帆馬後的是一身紫緞勁衣短劍氅,背插長劍,貌若嬌花的陸貞娘,和身穿鮮紅勁衣,暗藏騰龍劍,生得柳眉杏眼,美麗逼人的韓筱莉。
其次是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的唯一掌珠,身穿一身黃絨動裝短劍氅,背插寶劍,玲瓏嬌小的阮媛玲,和十一凶煞中唯一身材美好,充滿了青春活力的少女佟玉清。
再其次是“悟空”“一塵”“風雷拐”,“銅人判官”“黑煞神”。
禿子,啞巴,“獨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五人則跟在最後。
這一行十五人,雖然年齡不一,身份不同,胖瘦高矮也不等,但他們的眼神和表情,卻一致透著不安和焦急。
一十五匹高大快馬,個個渾身如洗,鼻噴熱氣,不時昂首怒嘶,但它們的速度,依然是快如風馳電掣。
江玉帆一馬當先,不停的催著座馬“小白龍”,因為他覺得今天百丈峰山區有些靜的出奇。
這是他第二次前來百丈峰了,上一次來訪表姐陸貞娘時,雖然因為表姊去了太湖沒有見面,但百丈峰山區中的情形他仍記得清楚,獵人逐獸射鹿,樵夫伐樹砍柴,山道上也不時看到有人來往。
但是,今天的情形不同了,非但看不到一個人影,連悅耳的鳥聲也聽不見了。
眾人穿林繞峰,終於看到一座狹窄隘日的天然斷壁上,刻著三個丈餘大的龐然巨字
飛鳳谷。
飛鳳谷的山道旁,青草隨風飄動,小鳥成群飛舞,谷口內一片死寂,沒有一絲聲音。
飛鳳谷女谷主陸貞娘一看這情形,花容再變,心頭立即掠過一個不吉祥的朕兆,不由望著江玉帆,慌急的說:“玉弟弟,莫非‘七陰叟’真的先我們到達了不成?”
江玉帆劍眉緊蹙,心思紊亂,他一進山口便驚覺到情形有異,但他不願去判斷表姐陸貞孃的莊上老小數百口!業已罹難,悉數遭了‘七陰叟’的毒手?
這時見問,只得強自一笑,故作鎮定的說:“根據‘風雷拐’劉堂主的判斷,‘七陰叟’最快也得傍晚到達,我們星夜兼程,較他們仍快了半日……”
陸貞娘見表弟不回答正題,不由焦急的說:“為何整個山區這麼死寂?”
說話之間,眾人已飛馬馳進了飛鳳谷口。
只見谷內,菜圃果園,松竹成林,一條寬大石道,穿過茂盛樹林,直達富麗巍峨的莊門前。
但是,整個綺麗的飛鳳谷內,大異往常,同樣的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江玉帆看了這情形,心中也不禁充滿了不安和緊張。
看看將到在門前,一個身穿黑緞夾衫的七旬老僕人,聞聲奔了出來!
陸貞娘一見,寬心大放,不由興奮的歡聲說:“那是老僕陸壽,他來迎接我們了!”
江玉帆一聽,也將一顆心放下來,但他卻不解的含笑迷惑的說:“今天的氣氛大異往常,的確令人緊張!”
說話之間,距離莊門已經不遠了。
只見迎下階來的老僕陸壽,一看當要上坐著的是江玉帆和陸貞娘,強自鎮定的神情,立即變得惶急緊張起來,同時,急迎數步,以沙啞蒼老的聲音,急聲道:“表少爺和小姐回來得正好,莊上出了大事了。”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一聽,心知不妙,一到近前,紛紛躍下馬來。
陸貞娘一目先縱至老僕陸壽的身前,關切的急聲問:“陸壽,你說出了什麼大事了?”
老陸壽似乎是無暇解釋,急忙一指莊門內,急聲說:“請小姐和表少爺進莊一看便知道了!”
陸貞娘一聽,知道“七陰叟”已先他們到了一步,正待飛身縱進莊門,老陸壽突然又似有所悟的回身一指莊前的樹林內,惶急的說:“小姐,方才還有一個黑衣漢子在林裡鬼鬼祟祟,向著莊內探頭-探腦的偷瞻……”
話未說完,人影閃動,嗖嗖連聲,啞巴禿子“獨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業已飛身向林內分別撲去
江玉帆一見,立即沉聲說:“諸位請回來!”
“獨臂虎”等人一聽,紛紛剎住身勢,只得縱了回來。陸貞娘一聽老陸壽的話,知道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嚴重,立即向著“悟空”等人,謙和的說:“那人一定是‘毒鬼谷’派來窺探虛實的高手,我們不要理他,諸位請莊內廳上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