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帆雖然武功高絕,得自親傳,但他終究還是一個童心未泯的大孩子,覺得這些人雖然個個是凶煞,但和他們在一起,一定很好玩,一定很有意思,是以笑著說:“諸位都是志同道合的大英雄,為了夙願得償,大展宏圖,何不公推出一位盟主來……”
話未說完,禿子青年已冷冷地說:“是誰?盟主的寶座除非公推我禿子去坐!“一直不講話的啞巴,這時也突然拍著自己的胸脯,哇哇一陣亂叫,又豎起大拇指,又搖頭晃腦,嘿哼連聲,神氣十足。
鐵柺老人感慨的搖搖頭,無可奈何的說:“少俠。你看到了吧?連啞巴都說,公推盟主,莫他莫屬!”
江玉帆一聽,再也忍不住笑了,他此番前來太湖,就是為了進入湖濱山莊暗察“多臂瘟神”鄧天愚散播謠言的陰謀,以維護八大豪門在武林中的崇高清譽。
一個人前去,自然勢單力孤,如果有這些久歷風塵的老江湖一同跟著前去,辦起事業自然就事半功倍。但是,他又擔心這些人俱是黑道凶煞,公然帶領他們前去,萬一惹出禍事來,那就畫虎不成反類犬了。心有鑑於此,因而不自覺地說:“在下可以和你們大家一同去,可是去後,你們必須一切聽我的……”
禿子青年一聽,立即興奮地說:“那是當然,誰不聽您地,就脫下誰的褲子打屁股!”
黃面婦人一聽,瞪眼斥罵道:”放你孃的屁,你們男人沒羞沒臊沒關係,我們婦道人家怎麼可以?何況我們三人中,還有兩個是黃花大閨女?“歪嘴黑漢似乎懶得理她,趕緊拉回正題說:“少俠,有事您儘管吩咐,只要您一句話,上刀山、下油鍋、火裡蹈,水裡爬,皺皺眉頭的就是尼姑的兒子……”
江玉帆心急早些知道“多臂瘟神”的詭謀,是以未待歪嘴黑漢說完,已毅然沉聲說:
“好,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
話聲甫落,禿子青年等人,立即興奮的歡呼起來。
“獨臂虎”一晃他的獨臂,恨聲說:“今夜我獨臂虎,定要鬥鬥他這個多臂神!”
十一凶煞見江玉帆答應領他們前去‘湖濱山莊’,個個興高采烈,俱都雀躍三丈,因為有這麼一位武功高絕,出身第一豪門的少爺盟主領導他們十一人、不出三兩個月,必可轟動武林,震驚江湖,進而他們揚眉吐氣,傲視群雄!是以,禿子青年首先興奮地歡聲嚷著說:
“走啦走啦,別等到了那裡酒席已經開始了……”
“銅人判官”“獨臂虎”以及歪嘴黑漢和黃面婦人四人也附聲嚷著說:“對對,今天晚上定要來個酒到杯乾,然後再鬧他個地覆天翻。”
幾人興奮地嚷著,就等江玉帆一出了殿門,他們就跟在身後了。鐵柺老人一見,立即大聲說:
“慢著!這不是逛廟會、趕大集,大家說去就去。假設湖濱山莊的守門壯漢,問起咱們是什麼幫會門派,拜莊的目的何在,咱們拿什麼話回答他們呢?”
瘦小道人在旁正色接口道:“是呀,咱們這樣名不正言不順地趕了去,人家可以拒絕咱們進去,再說,湖濱山莊在八大豪門中,雖然是三等三的門戶,但“多臂瘟神”鄧天愚,可也不是好對付的人物。”
歪嘴黑漢一聽,立即不屑地說:“鄧天愚算個啥?我黑煞神第一個瞧不起他,倒是他那個叫什麼華的表妹,是個扎手人物。”
江玉帆無心聽歪嘴“黑煞神”的自誇豪語,他也覺得不能這樣冒冒失失地前去,總該有個正當的藉口才行,是以,轉首望著鐵柺老人,關切的說:“請問這位老英雄……”
話剛開口,鐵柺老人已半玩笑半認真的說:“您看,您現在已是領導我們前去的龍頭大盟主了,連屬下姓啥叫啥還都沒弄清楚,稍時到了湖濱山莊多臂瘟神問起來,您怎麼向他介紹呢?”
江玉帆被說得俊面一紅,立即正色說:“在下答應領著各位前去,只是希望大家共同暗察多臂瘟神散播語言的企圖和陰謀,在下可沒答應擔任什麼龍頭盟主。”
如此-說,所有的人都愣了,歪嘴黑煞神首先嚷著說:“這怎麼可以,您不當龍頭盟主,去了湖濱山莊,我們聽誰的指揮?”
銅人判官獨臂虎等人也都嚷著說:“對呀,下聯是您對的,盟主的寶座當然是您的,上聯是神出的,您這個盟主自然也是上蒼派來的呀……”
江玉機一聽,不由焦急的一指黃面婦人,無可奈何地說:“在下方才不是說過了嗎?我能答出下聯來,完全是這位大嫂的一句話,也可以說是一個巧合!”
話聲甫落,光頭和尚“悟空”,已正色說:“盟主是上蒼派來的也好,完全是巧合也好,我們此番前去,總應該有個正當理由,須知我們這些人,俱都不在多臂瘟神邀請之列……”
江玉帆一聽,不由驚異地問:“怎麼多臂瘟神今晚還邀的有其他人嗎?”
麻面姑娘立即譏聲說:“你沒聽有人在那兒擔心酒席已經開始了嗎?”
禿子青年一瞪眼,正待說什麼,江玉帆已迷惑地說:“這一點我還沒聽說,不知鄧天愚都邀了些什麼人?”
鐵柺老人立即向著禿子青年施了一個眼神說:“這得要問“小牛山”了。
江玉帆“噢”了一聲。又關切的向禿子青年望去。
“小牛山”本是一個鬼靈精,一看鐵柺老人的眼,立即含糊地笑著說:“都是些什麼人物,屬下沒看到,我只看到幾個人正在房裡寫請柬。”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立即有些不信地說:“湖濱山莊原是建在湖邊的一個小島上,除了一座唯一通至湖岸上的人工大橋外,別無通道,你是怎樣進去的呢?”
“小牛山”一晃禿頭,順手在腰間拔出一對分水峨嵋刺來,同時,有些得意地說:“盟主請看,別說他‘湖濱山莊’三面臨湖,就是八面環水,也難不倒我禿腦殼呀!”
江玉帆一見禿子青年手中的分水峨嵋刺,立即恍然道:“原來你會水功!”
小牛山竟自我表揚地一笑說:“屬下不但會水功,而且精通此門功夫。”
鐵柺老人立即叱聲說:“別盡在那裡王老頭賣瓜,你那天去的時候,總該看到一兩張請柬上的名字吧?”
說話之間,特地將大拇指在暗中豎了豎。
“小牛山”立即會意地搖頭一笑說:“看倒沒看到,不過,聽他們的談話,好像都是些幫主、門主,島主什麼的……”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不由焦急地說:“會不會我爺爺也被邀請來了?”
瘦小道人趕緊接口說:“老堡主年高德劭,怎會千里迢迢東來應邀?至於今尊大人……”
江玉帆立即興奮地說:“只要我爺爺不來就好了,家父正在關期,自然也不會前來應邀,麻面姑娘立即有些不高興地問:“那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江玉帆一聽,卻又擔憂地說:“只怕這件事將來傳進家父耳裡……”
鐵柺老人立即正色說:“這一點盟主儘可放心,只要咱們行事循理,造福人群,為江湖除邪惡、為武林挽厄運。就是將來令尊大人知道了,也絕不會責備您。”
說此一頓,遊目看了其餘十人一眼,又有些氣忿地說:“也許盟主認為我們這些人平素嗜殺任性,早已惡名遠播,現在已成眾矢之的,其實,這完全是那些受到我們懲戒的人惡意攻訐,加之人們慣以相貌取人,總認為相貌醜陋者,其心也必惡,久而久之,也就信以為真了。只有那些深明大義的明智之土,才清楚我們這些人,我們雖然個個殺人無數,卻都是嫉惡如仇的熱腸俠士。”
說此一頓,特地目注江玉帆,鄭重的問:“盟主可能涉身江湖不久,不明外界傳言虛實,但貴堡中身老堡主以下,俱是武林中俠名遠播之士,您可曾聽到他們謾罵指責過我們這些人?”
江玉帆雖然返堡不久,而且是第一次歷身江湖,還沒聽到有關對鐵柺老人等的評論,但根據方才鐵據老人勸阻“獨臂虎”離去的一番話,斷定他們十一人,即使以前為惡,現在也有向善之意。於是神情肅穆地認真搖搖頭說:“在下的確沒聽他們評論過諸位!”
鐵柺老人又有些傷感地黯然一嘆說:“這話屬下本來不願意說,屬下為何一見盟主便知盟主的來歷?因為貴堡老總管‘鑌拐震九洲’馬雲山,就是屬下的大師哥……”
江玉帆聽得星目一亮,不由興奮的說:“真的呀?我娘都命我喊他馬爺爺呢!”
鐵柺老人有些感動的說:“盟主這樣稱呼他,恐怕他絕對不敢接受。”
江玉帆一聽,果然有些稚氣而不高興地說:“就是嘛,我每次喊他馬爺爺,他總是躬身回答說‘少爺對老奴有什麼吩咐?’”
說話之間,還躬身作勢,學著‘鑌拐震九洲’馬雲山的蒼老聲音,其餘人等一見,俱都哈哈大笑了,氣氛也由嚴肅變得輕鬆起來。
黃面婦人立即笑著說:“盟主,有風雷拐劉剛作證明,您總該相信我們都不是壞人了吧?”
江玉帆聽說“風雷拐”劉剛是堡中馬總管的師弟,戒心早除。這時見問,立即笑著說:“當然當然,在下從沒認為諸位是壞人。”
黃面婦人繼續說:“所謂好人壞人,這與那個人的綽號很有關係,就拿小婦人來說吧,江湖上的一些無聊漢,硬給我取了個美號叫什麼‘鬼刀母夜叉’……”
說著,特地走前一步,望著江玉帆擺了一個姿勢,認真地說:“盟主,您憑良心說,小婦人長得就算不像一個比花解語,比玉生香的大美人,可也不能說,像他孃的母夜叉呀!”
話聲甫落,大殿內再度掀起一陣豪放大笑,聲震殿瓦,積塵飄落。
江玉機一看黃面婦人的身大腰粗相,再聽了她的一番話,也幾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但是,他卻忍笑認真地說:“人都是父母生的,醜俊均不足論,貴在一顆仁慈熱誠的心和一副急公好義的俠腸,你不是把那些人稱為無聊漢嗎?
你又何必與那些人計較呢?!”
“鬼刀母夜叉”一聽,立即望著業已斂笑的幾人,大聲道:“你們只知道笑別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聽聽咱們盟主說的這番話,真能令人蕩氣迴腸,怒火全消,你們聽過沒有?”
光頭和尚“悟空”深怕幾人又因此爭執起來,趕緊宣了聲佛號說:“阿彌陀佛,時間寶貴,咱們得趕快想個前去‘湖濱山莊’的正當理由……”
話未說完,瘦小道人已望著江玉帆,微和躬身說:“屬下“一塵”已想起一個正當藉口來了,只不知盟主是否同意?”
江玉帆本來是堅決不擔任什麼盟主龍頭的,但被他們一口一個‘盟主’,而且人人如此稱呼,聽得多了,也就不覺刺耳了。
這時一聽瘦小道人“一塵”“的話,不由關切地問:“道長有什麼寶貴意見儘管提出來,大家也好有個商議。”
瘦小老道“一塵”恭聲說:“屬下認為,我們可用新幫成立,新幫主特率幫中重要首領前來拜會為理由…”
話未說完,其餘人等紛紛贊聲說:“對,就說特來向老莊主聆聽教言!”
“風雷拐”劉剛,立即凝重地說:“這樣不太妥當吧!”
由於劉剛是‘鑌拐震九洲’馬雲山的師弟,江玉帆在心理上對劉剛也較親切,是以,對他的話也深信不疑。
這時沉吟有頃,才天真地說:“可是…可是,我們並不是什麼幫會呀!”
“銅人判官”立即插言道:“這還不簡單,我們說是什麼幫,就是什麼幫;說是什麼會,就是什麼會!”
江玉帆一聽,不由望著“風雷拐”劉剛,不解地問:“劉老英雄,你看這樣可以嗎?”
風雷拐毫不遲疑地正色說:“當然可以!”
光頭和尚“悟空”,恭聲說:“屬下有個會名,提供盟主參考……。
江玉帆一聽,立即自然地說:“大家有話儘管講,不必過份拘禮。”
“小牛山”一聽,立即愉快地說:“盟主,我們乾脆叫‘龍虎幫’好了!”
“鬼刀母夜叉”立即沉聲問:“誰是龍,誰是虎?”
“小牛山”正色說:“盟主當然是龍,咱們當然是虎呀!”
“鬼刀母夜叉”黃臉一沉,說:“換句話說,你們幾人是公老虎,我們三人是母老虎了?”
“小牛山”一晃禿頭,反而煞有介事地說:“這有什麼不對?你本來說是母老虎嘛!”
“鬼刀母夜叉”一聽,一切齒恨聲道:“俺當了母老虎,就先剝了你的禿頭虎!”
說話之間,飛身前撲,小蒲扇般的大手掌,“呼”的一聲,猛向禿子青年的左頰摑去。
“鳳雷拐”一見,立即歷聲大喝道:“住手!”
“鬼刀母夜叉”聞聲剎住身勢,轉首望著“風雷拐”劉剛,沉聲說:“劉老頭,你神氣什麼?”
“風雷拐”依然沉面怒聲說:“薛金花,你當著盟主的面撒野,你眼睛裡還有咱們盟主沒有?”
“鬼刀母夜叉”一聽,臉上立現悔意,頓時不知如何回答了。
江玉帆趁機寬聲說:“大家既已歃血結盟,就是志同道合的兄弟姊妹!有意見提出來大家商議,如果一句話不順心,便出口罵人,動手打人,不但傷了兄弟妹妹間的和氣,也失掉了結盟的意義。”此話一頓,特又親切自然的含笑問:
“薛大嫂,你認為小弟說的可對?”
“鬼刀母夜叉”立即滿面羞慚地恭聲說:“盟主說的對,屬下知道錯了,今後俺絕不再出口罵人,動手打人……”
“小牛山”一見,還在那裡得理不讓人地自語說:“人分男女,老虎自然也有公母呀!”
江玉帆一聽,立即沉聲說:“王少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話剛開口,獨臂虎已嚷著說:“這不成,大家得趕快定出個名份職位來,盟主不能稱呼這個老英雄,稱呼那個王少俠,喊母夜叉大嫂,叫老雜毛道長,這樣到了‘湖濱山莊’,鄧天愚豈不要笑掉了大門牙……”
話未說完,其餘人等已紛紛附聲說:“對,對,盟主現在就應該直呼咱們的名字。”
“黑煞神”卻反對說:“不行,不是俺黑煞神數典忘祖,俺這些年闖蕩江湖,早已不知俺叫啥了,如果盟主真的直呼俺的名字,俺還覺得刺耳呢!”
“風雷拐”劉剛,立即面向江玉帆,恭聲說:“盟主,咱們此番前去湖濱山莊在鄧天愚的面前應該直呼職位才好。”
“銅人判官”也接口說:“對,有了職掌不但呼喚起來方便,就是行走站立,也有個次序位置,不能說盟主前進。大家亂哄哄的跟在身後,不願意走在後面的就擠在前頭!”
光頭和尚“悟空”和瘦小道人“一塵”齊聲說:“對!大家雖然是相敬相親。生死與共的兄弟姊妹,但出應該有個長幼次序和高低職位,這樣指揮起來也方便,辦起事來也比較容易。”
江玉帆面帶難色,不由苦笑一聲道:“有關長幼順序和高低職位,我看諸位就自己斟酌著辦好了……”
“銅人判官”一聽,首先不以為然的說:“歷來各幫各派的重職幹員,多以武功高絕者擔任,並不以年事高低為選擇依據,我說這些話並不是說我的武功高,也不是爭權奪利,諸位兄弟都是久歷江湖的人,這一點當比俺丁二煞更清楚。”
把話說完,其餘人等紛紛應是,竟無一人提出異議反對。
江玉帆在這十一人的武功高低上,早已有了一個概念,只是對那位一直不講話的憨傻矮胖姑娘和啞巴的功夫不太清楚。是以遊目看了幾人一眼,關切地說:“除了諸位現在持有的兵器外,哪一位還有特殊藝技的獨門功夫?”
瘦小道人一塵,首先恭聲說:“屬下除本身武功外,尚通歧黃之術,只是久不診治,一但把脈開方,有時會糊塗。”
禿子青年“小牛山”立即插言說:“六成病的人給你一副藥,準給治死!”
如此一說,“一塵”道人的老臉頓時通紅,其餘人等也哈哈笑了。
“風雷拐”劉剛,立即沉聲說:“盟主問話時,其餘的人不要隨便插嘴!”
江玉帆一等“風雷拐”說完,立即望著矮胖憨傻姑娘,問:“這位大姐不知有何特異功夫?”
憨傻姑娘見問,先呼了一聲,撇了撇大嘴,說:“您問俺嗎?俺是鐵掌銅頭飛毛腿,盟主如果不信,回頭咱們就比一比。”
“風雷拐”立即沉聲說:“沈姑娘不得無禮,對盟主講話要規規矩矩!”
憨傻姑娘一聽,先裂嘴笑了笑,才繼續說:“俺姓沈,叫寶琴,江湖上的王八蛋見俺長得醜,給俺起了個綽號叫‘賽貴妃’。俺自己起了個美名叫‘鐵掌女飛衛’,俺方才失了禮,現在向您說聲對不起!”
其餘幾人一聽,俱都笑了。
江玉帆笑著說:“小弟喜歡說話爽快的人,如果不是惡意的,小弟不會介意。”
啞巴青年一聽,立刻比手劃腳的哇哇叫了一陣。
江玉帆雖然不知啞巴的意思,但仍俊面含笑,目不轉睛地看著啞巴的動作。
“風雷拐”一等啞巴劃完畢,立即代為解釋說:“他的名字叫方守義,是一個飛賊,在‘偷’的功夫上,除了他師父外,已無人能與他比……”
話未說完,啞巴方守義已得意的豎了豎大拇指頭,同時嘿嘿笑了兩聲。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整,不由迷惑地問:“怎麼,他的耳朵不聾嗎?”
“獨臂虎”一笑說:“他這個啞巴是半路里出家,是被人害的,不知道的人當面罵他,都被他害慘了。”
啞巴方守義,又得意地嘿嘿笑了兩聲。
江玉帆又望了幾人一眼,問:“諸位認為我們應該有些什麼職位?”
風雷拐劉剛說:“我們共計十二人,一位盟主,兩名護法,三名堂主,六名執事,不過,六名執事中,應該有三人兼任壇主。”
禿子青年小牛山,立即笑著說:“我們既無嘍羅也沒有大頭目,還要三位壇主幹什麼?”
“風雷拐”一瞪眼,道:“鄧天愚怎知道我們沒有一兵一卒?”
一提到鄧天愚,大家不自覺地看了一眼殿外的天色。
只見紅日西下,滿天彩霞,已是酉時過半了。
“黑煞神”首先憂急地說:“盟主,時間不多了,就請儘快分配職位吧!”
江玉帆一聽,面現難色,不禁遲疑起來,因為職位分配的恰當與否,決定他們前去‘湖濱山莊’的行動能否成功與彼此間的團結。
是以,他揮了一個“稍待”的手勢,同時凝重地說:“讓小弟在心裡先安排一下。”
說罷,緊蹙劍眉,低頭沉吟,顯然他要慎重地安排一下。“獨臂虎”一見,立即爽快地說:“盟主,這點小事何必費那麼大的心思?您說誰是堂主,誰就是堂主;您說誰是執事,誰就是執事,沒誰計較在乎!”
江玉帆一聽,立即正色問:“小弟說出來,大家絕對沒有異議?”
“黑煞神”搶先爽朗地說:“盟主,只要您一句話,大家絕對服從,哪個不聽話,就是他奶奶的龜孫!”
話聲甫落,殿外突然傳來一聲“噗哧”嬌笑。
“風雷拐”等人同時一驚,齊聲大喝道:“什麼人?”
大喝聲中,定睛一看,殿內早已沒有了江玉帆的影子。
於是,風聲颯然,人影閃動,紛紛縱出殿外,遊目一看發現江玉帆立在東南角的破鐘樓上,向著大殿脊上察看。
“風雷拐”等人一見,心知有異,也紛紛回頭仰面向殿脊上看去,同時,朗聲問:“盟主,發現什麼了嗎?”
站在破鐘樓上俊面帶煞的江玉帆,立即沉聲說:“那位到龍脊上看看,龍胯上掛著一塊白布,好像是剛剛放上去的。”把話說完,飛身而下,直向殿前縱來。
“風雷拐”等人仰面再看,這才發現大殿龍脊左端的龍頭上,果然有一方白布,正在隨風飄動。
由於剛剛下過大雨,如果原先就有那塊白布,絕對不會隨風飄動得那麼輕快,於是,紛紛嚷著說:“是剛剛放上的!”
“獨臂虎”早已沉聲說:“俺上去把它拿下來。”說話之間,身形已騰空而起,直向大殿飛簷上縱去。
到達飛簷上,足尖一點,飛身縱落在龍脊上,伸手將那塊白布取下來。
只見“獨臂虎”低頭一看,立刻望著下面大聲說:“是一塊大姑娘用的絹帕,還香噴噴的呢!”現著,又仔細地看了一眼。繼續說:“晤,上面彎七扭八,好像還寫的有字。”
黑煞神“大聲說:“快拿下來給盟主看嘛!你懂個啥?”
“獨臂虎”一聽,拿著絹帕,飛身縱下殿來,急步走至江玉帆面前,雙手一送,恭聲說:
“盟主,你看上面寫的是字,還是畫。”
江玉帆將絹帕接過,入手便知是上等絹帕,果然有一絲似蘭的高雅香味。
低頭一看,星目一亮脫口急聲說:“啊,是我表姐寫的!”
“風雷拐”等人一聽,紛紛圍過來爭睹,只見雪白的絹帕上,寫滿了絹小草楷,由於墨色清淡,一望而知是用眉筆寫成。
細看第一行的幾個草楷是:“玉弟弟,你的難題表姐代你解決了,可按照我寫的順序,分配他們十一個人的職務……”
“風雷拐”等人看罷,彼此驚異地互看一眼,繼續往下看,是‘酒肉和尚、胡醫道,丁疤、劉揚、缺胳膊、憨姑,兇嫂、麻大姐、歪嘴、啞巴,禿腦殼,表姊陸貞娘留。”
“風雷拐”等人看罷、不由愉快地齊聲哈哈大笑道:“太妙了,太妙了,陸姑娘留的這個次序表,讀起來不但悠揚有韻,而且令任何人沒有怨言可說。”
江玉帆見“小牛山”被排在最後一位,心裡甚感不安,不由望著裂嘴直笑的禿子青年,抱歉地問:“王少俠……”
話剛開口,“小牛山”已愉快地笑著說:“盟主,現在不能再喊屬下王少俠啦,應該喊我王壇主或王執事啦!”江玉帆依然歉聲問:“我表姊把你排在最後,你有沒有生氣?”
小牛收愉快地一笑,說:“屬下不但不生氣,而且還非常滿意呢,因為您是龍頭,我是龍尾呀……”
話未說完,俱都快意地哈哈哈笑了。
“風雷拐”首先斂笑說:“左右護法和三位女執事都不需要另行命名,但三堂三壇必須各有各的名稱…”
說此一頓,轉首望著江玉帆,恭謹地問:“盟主,您看命什麼名好?”
江玉帆想了一想道:“我認為高雅有意義就好,切忌用什麼龍,什麼鳳,那樣子太俗氣了”
眾人一聽,紛紛贊好。
光頭和尚“悟空”一笑說:“貧僧承蒙陸姑娘看得起,賜給我一個名符其實的‘酒肉和尚’,我和尚為護法,有建議三堂三壇名稱的責任,我和尚扳依佛門,自然開口離不開神佛,而且,咱們大家的結義聯盟,也是在神前舉行的,所以我和尚建議盟主,將三堂命名為‘神武’、‘神智’、‘神勇’……”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欣然道:“好,很好!我就命劉老英雄擔任神武堂堂主之職,丁、郭兩位大俠分掌神智、神勇兩堂!”
話聲甫落,立即掀起一片掌聲和采聲。
“風雷拐”“銅人判官”以及“獨臂虎”三人,在熱烈的掌聲中。並肩站在江玉帆的面前,同時抱拳恭聲:“卑職等謹遵諭,竭忠盡職,如有違誓背信,神人共鑑,定遭天遣。”
三人說罷、竟大禮跪下去。
江玉帆一見,頓時慌了,急忙躬身相扶。
他本待說“這不過是前去騙騙鄧天愚的,三位何必認真”,但是,當他看了“風雷拐”
三人的肅容慎重態度,以及“悟空”“一塵”等人立即合什稽首,垂手肅立的舉措,他只得改口鄭重地說:“只要大家同心一德,所謂眾志成城,必能創出一番大事業,今後大家作事,不必過份拘泥禮數,三位快請起來!”說罷,將“風雷拐”三人扶起來。
瘦小道人“一塵”,立即肅容正色說:“貧道忝為護法之一,也有為三堂三壇建議名稱之責,三堂以‘神’字為首,貧道將以‘玄’字為上……”
江玉帆聽至此處,深覺有理,立即點了點頭。
“一塵”道人轉身稽首,面向江玉帆,恭聲說:“卑職建議盟主將三壇命名為‘玄德’、‘玄嶽’、玄冥!”
江玉帆立即肅容頷首道:“好!我就任命‘黑煞神’方守義,以及王少俠三人,依序分掌‘玄德’、‘玄後’、‘玄冥’三壇,其餘三位姐妹,均為執事。”
“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六人依次序站好,由“黑煞神”代表恭聲道:“啞巴不能講話,禿子講不好話,母夜叉三人又都是婦道人家,俺黑煞神也只能講兩句話,屬下們如果不聽您的話,您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愛怎麼罰就怎麼罰!”
說吧,突然又提高聲音說:“跪下!”風雷拐五人則個個神情肅穆,俱都垂手而立。
江玉帆同樣的肅手請六人起來。
這個簡單的就職大典,就在漫天彩霞的照耀下,在大雄寶殿的高階廣臺上,既無三牲也無香燭的情形下,隆重地舉行了。尤其山門殘破,兩殿坍塌,滿院荒草碎瓦更使這個就職大典在嚴肅的氣氛中蘊藏著淒涼、肅煞。
江玉帆一看“黑煞神”六人站立兩邊,立即叫“悟空”、“一塵”兩人,關切地問:
“兩位護法可將咱們團體的名字想好了?”
“悟空”首先合什躬身說:“回稟盟主,咱們一十二位兄弟姊錄俱是來四方,除盟主一人外,個個居無定所,卑職建議盟主,請將本會命名為‘四海遊俠同盟會’!”
“一塵”道人一聽。立即稽首恭聲說:“啟稟盟主,卑職以為命名應該力求簡明,講來響亮,方能在極短期間內傳誦江湖…”
江玉帆頗有同感地頷首問:“右護法有何貴意見?”
“一塵”道人恭聲說:“以卑職愚見,可將四海遊俠同盟會改稱為遊俠幫或四海門,是否可用,請盟主裁決!”
江玉帆劍眉一蹩,略為沉吟才一笑道:“左護法的名字太長,右護法的又太簡扼了……”
“一塵”道人一聽,趕緊欠身說:“卑職自知未脫俗套。”
江玉帆繼續笑著說:“小弟決定減頭去尾,命名為‘遊俠同盟’……”
話未說完,“悟空”、“一塵”以及“鳳雷拐”等人,已齊聲歡呼道:“盟主明智,卑職等誓為‘遊俠同盟’盡職效死!”
江玉帆愉快地一笑說:“好,現在咱們該走了。”
一直沒講話的麻面姑娘佟玉清,突然插言道:“盟主,不把那位陸姑娘請出來讓咱們大家見一面嗎?”
江玉機聽不出佟玉清的話意中含有妒的意味,是以,自然地一笑道:“噢,她早走了。”
佟玉清繼續說:“您怎的知道她走了?”
江玉帆笑著說:“因為她方才施展的是‘空谷迴音’的功夫,她原來就不打算和咱們大家現在就見面,所以小弟也被她騙了。”
說此一頓,又正色笑著說:“不瞞諸位說,就是方才小弟追上她,小弟也不認識她!”
眾人聽得一愣,“鬼刀母夜叉”問:“盟主,陸姑娘不是您的表姐嗎?”
江玉帆頷首一笑說:“不錯,但小弟卻從來沒見過她,前幾天我還去百丈峰‘飛鳳谷’找她,家人說,她已經前來太湖了。”
佟玉清有些不信地說:“表姐弟十八九年會沒有見過一次面?”
話聲甫落,“風雷拐”已有些不耐煩地代江玉帆解釋說:“盟主五歲就在‘塞上姥姥’處學武功,回堡恐怕還是近一兩年的事……
江玉帆立即頷首解釋說:“小弟上月中旬才回九官堡,住了沒幾天便東來了。”
“風雷拐”劉剛,又望著佟玉清正色說:“是呀,盟主小時候就是見過陸姑娘,所謂女大十八變,這時候也不認識了呀!”
佟玉清一聽,頓時無話好說了。
“獨臂虎”和“小牛山”幾人自然看出佟玉清已愛上了這位英俊飄逸的少年盟主了,如在午前,必然會諷刺她一番,現在大家都是一個同盟的兄弟姊妹,愛的又是大家的盟主,加之懾於她的‘青虹劍法’厲害,也就心照不宣,不便出口了。
左護法“悟空”和尚見佟玉清沒有再說什麼,立即望著江玉帆,恭聲道:“啟稟盟主,現在紅日西墜,酉時將盡,‘湖濱山莊’雖然就在山下,咱們趕到那兒,恐怕也要掌燈燈分了。”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說:“好,咱們現在就走。”
憨姑娘‘鐵掌女飛衛’立即朗聲說:“俺在前頭為盟主開道!”
右護法“一塵”道人,立即叮囑說:“不可惹事!”
憨姑‘鐵掌女飛衛’抱拳朗聲說:“俺儘量忍耐就是。”
說裡轉身,凌空而起,一式‘海燕三抄水’的絕頂輕功,僅在院中荒草上輕輕一點,直飛破門之外。
江玉帆看得一愣,他真有些不敢相信,以‘鐵單女飛衛’沈寶琴那等矮胖身材,還有一身橫練功夫,竟有這等驚人輕功。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同時,他也聽出沈空琴的那句話意,遇事她儘量忍耐,換句話說,如果她認為不能忍耐了,照樣動手打人。
心念間,已聽“鬼刀母夜叉”自語似的說:“這位沈家老妹子,一有機會就露一手……”
“神武堂”堂主“鳳雷拐”劉剛,聽出“鬼刀母夜叉”的話意,一有機會,她也要表現一下她那一對九環鬼頭刀上的功夫。
為了怕她在‘湖濱山莊’上製造表現的機會。立即沉聲警告說:“從現在起,沒有盟主的令諭,任何人不準隨意與人動手。”
“鬼刀母夜叉”見“風雷拐”居然敢警告她,不由得兩眼一瞪,繼而一想,她這個執事正歸“神武堂”管轄,加之他年紀一大把,瞪了瞪眼也就算了。
於是,一行人眾,簇擁著江玉帆,飛身縱出破山門,展開輕功,向山外馳去。‘悟空’和尚擔心‘鐵掌女飛衛’惹事,立即向江玉帆,建議說:“盟主,我們還是和沈姑娘同時到達‘湖濱山莊’的好!”
江玉帆會意地頷首稱好,舉目前看,哪裡還有沈寶琴的影子?於是,略提真氣,身形如飛,沿著昔日進香山道,加速向山外馳去。
這時大雨過後不久,滿山油綠,松針樹枝上,仍殘著溼溼雨水,在西天紅霞的映照下,閃閃發光,宛如漫山的鮮紅明珠。
江玉帆等人沿著昔日山道飛馳,雖然道上生滿了藤蘿荒草,但較之穿谷越嶺仍方便多了。
惠山範圍不大,南麓緊臨太湖,眾人出了南山口,已經是暮色蒼茫了。
到達太湖北岸,已是掌燈時分,午間湧到的各路英豪,早已離開了,但在湖邊的蘆葦草葉間,仍可看到一些希望奇蹟出現,一睹傳說中的背劍男孩子的人。
江玉帆曾聽外婆‘塞上姥姥’說過,武林前輩人物中,為爭奪寶刃秘笈而喪失生命者不知凡幾,因而,看了那些人一眼,不禁感慨地搖了搖頭。
沿翠堤向西,前進不足一里。前面樹隙間已透出一片燦爛燈火。
驀聞“風雷拐”劉剛,壓低聲音說:“盟主,那裡就是鄧天愚的‘湖濱山莊’了。”
江玉帆定睛一看,‘湖濱山莊’雖然被堤上的垂柳遮住了,看不見莊上的房舍,但根據那片燭光燈火,斷定湖濱山莊必然佔地極廣。
尤其那座莊前直達岸上的長橋,居然也燃滿了燈籠,遠遠看來。有如由莊內伸出來的一條火龍,長度至少百丈。
打量間,驀聞後面的“黑煞神”,低聲自語道:“他奶奶的,鄧天愚這老小子,好像真他孃的在請客啊!”
江玉帆聽得一愣,不由望著“悟空”和尚,不解地問:
“怎麼?你們不是早就知道多臂瘟神今天晚上請客嗎?”
“悟空”和尚被問得面現難色,似乎不知如何作答。“風雷拐”劉剛趕緊搶先說:“王壇主雖然看到他們寫請貼,但不知確切日期,午前發現有不少武林人物進入湖濱山莊的大橋,判斷鄧天愚可能今天晚間請客。”
江玉帆覺得這話也有道理,因而沒再說什麼。一轉過一個湖灣,江玉帆等人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見前面不遠處即是燈火通明的橋頭。
橋頭的右邊,是一座紅柱綠瓦的碑亭。亭內矗立一尊巨碑,在八角飛簷上高懸的紗燈照耀下,清楚的看見巨碑上的四個斗大的綠字湖濱山莊。
一座高大采坊,橫搭在橋頭上,採坊的正中央,綴著一個尺許見方的金漆“壽”字,在輝煌的燈光照射下,金光閃閃,十分醒目。
跟在“風雷拐”身後急急前進的“鬼刀母夜叉”一見,立即沉聲說:“鄧天愚老小子大概是娶孫子媳婦吧?”
獨臂虎立即笑著說:“鄧天愚連兒子都沒有,哪來的孫子?採坊上的那個大金字大概念‘壽’,八成是這老小子又長尾巴了。”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聲,不服氣地說:“胡說八道!俺雖沒吃過豬肉,難道沒有見過豬走路?喜字、壽字俺還分不清楚嗎?哼!”
如此一說,“獨臂虎”也沒信心了,不由疑惑地問:“難道鄧天愚老小子,真的辦喜事?”
江玉帆一聽,不由啞然笑了,他真擔心稍時進人‘湖濱山莊’,這些人是否真的聽統御。
心念間已到橋頭,只見每隔丈餘的橋樁上,還架有一盞紗燈,每盞紗燈上都用紅漆寫著‘湖濱山莊’。
百丈長橋,懸燈兩百多盞,直達百丈外燈火輝煌的小島上、照得橋下的湖水,波光鰍翩。
星光點點。
橋上一片冷清,既無莊漢把守,也沒有賀客行走,但燈火輝煌的‘湖濱山莊’前,卻傳來喧囂的人聲和斷續馬嘶。
‘湖濱山莊’建在小島的頂端,範圍約兩三百畝,島上樹木茂盛,在中央富麗的大宅院的左右林木間,也建有不少房舍和獨院。
在長橋的盡頭,是一道長約兩百級的梯形高階,一直斜伸至中央宅院的巍峨門樓前。巍峨門樓,高達九階,左右各有一尊丈高青石獅子,這時也和門樓一樣的系綢結綵。
門樓的高階上,相對站著九名黑衣大漢,個個豎眉瞪眼,一臉的煞氣……
打量未完也到了長橋的盡頭,懸燈結彩的巍峨門樓前,同時也傳來了憨姑‘鐵掌女飛衛’的怒喝聲:“喂,本姑娘叫你們去通知鄧天愚出來迎接我們盟主,你們去了沒有?”
只見最高階上的一個黑衣大漢,怒聲說:“我們從來沒聽說過武林中還有一個什麼‘遊俠同盟’,再說,我們老莊主的邀請名單上也沒有你們……”
話未說完,又傳來憨姑的怒喝聲:“姑奶奶警告你們,等我們盟主到了,你們的老莊主還沒出來,當心姑奶奶進去砸了他的壽堂,打斷他的老骨頭。”
一塵道人一聽,立即催促說:”盟主,我們得趕快,去遲一步,沈執事很可能惹事。”
江玉帆深覺有理,就在“一塵”道人話聲甫落的同時,他衫袖一拂、宛如斜飛的巨鶴,直向高大門樓掠去。
同時發現左右林內停著不少車輛和馬匹,而在高大門樓前的左右空地上,高懸壽字紗燈,並擺了近百桌酒席。
那些車伕隨員裝束的人,卻俱都圍集在門樓高階的兩邊觀看,同時,他也發現憨姑正兩手叉腰,滿面怒容的站在人前。
就在他飛身將至門前空地上時,憨姑已氣忿忿的怒聲說:“好,你們不去通報,我自己進去叫!”
說話之間,急步奔向階前。
分立高階左右的十八名大漢一見,立即大喝一聲,紛紛向前阻攔。
江玉帆一見,立即沉聲說:“沈執事退回來!”
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嗡然有聲,人人都能聽見,是以,門前兩百人眾,紛紛循聲望來。
就在這時,“悟空”等人也奔了上來。
攔在門前的十八名黑衣大漢,見突然間來了十多個高矮不一,個個滿面煞氣的男女,還有一位英挺俊逸的美少年,俱都愣了。
其餘兩百車伕隨員人眾,紛紛交頭接耳,個個低聲議論,俱都以驚異的目光望著江玉帆等人。
這時憨姑早已奔了過來,向著江玉帆,抱拳恭聲說:“啟稟盟主,屬下可沒隨便打人!”
江玉帆微一頷首,道:“好,好,請站回自己的位置。”
憨姑恭聲應了個是,立即站在“鬼刀母夜叉”的身右,覺得沒有叫鄧天愚出來恭迎盟主,氣得直搖頭。
圍立兩邊的車伕隨員人眾,見一個丰神韻秀的美少年,竟帶領憎道男女十一人,個個生像兇猛,無一不像個煞神,有的人竟忍不住低聲笑了。
“銅人判官”丁二煞,頓時大怒,一揮手中的獨腳銅人,厲聲道:“滾回去等著吃酒席!”
這聲厲喝,聲如春雷,嚇得兩百人眾,渾身一戰,轉身回奔,一陣桌凳相碰聲響,不少人發出跌撞後的痛呼。
兩百人眾一奔回,這才發現高階的兩邊尚有四班吹鼓樂手。
“獨臂虎”一見,立即沉聲問:“鄧天愚花錢請你們來是幹啥的?”說此一頓,突然瞪眼厲聲說,“吹!吹不出鄧天愚來當心我宰了你們!”
兩邊四班吹鼓手,個個渾身一戰,俱都面色大變,嚇得紛紛拿起喇叭樂器,立即慌慌張張的吹打起來。
立在高階上的十八名黑衣大漢一見,頓時慌了,其中一人,不由急得望著兩邊吹鼓手,連聲吃喝道:“停止!停止!不要吹!”如此一吆喝,其中有些人就待停止。
“獨臂虎”一見,立刻嗔目厲聲說:“誰先停止。俺就先扭斷誰的腦袋!吹!”
剛待停止的幾人一聽,那裡還敢放樂器,反而更加勁地吹打起來,樂聲頓時大作,鑼鼓震耳欲聾。
江玉帆見“悟空”和“風雷拐”等人俱沒有阻止“獨臂虎”,知道他這個盟主必須由“多臂瘟神”親自出迎,方不失身份,加之鄧天愚野心勃勃,久有稱雄八大世家之意,最近又散播謠言,擾亂武林安寧,因而也有心殺殺鄧天恩的傲氣,是以任由四班吹鼓手,吹吹打打,亂成一團。
方才吆喝停止的黑衣大漢,見數十吹鼓手,越吹越厲害,只急得手足無措,滿頭大汗,最後轉身向六樓內奔去。
也就在黑衣大漢轉身內奔的同時,裡面已神色慌張的奔出一個身穿嶄新黑綢衫的中年人來。
“一塵”老道一見,立即望著江玉帆,低聲說:“盟主,這人是‘湖濱山莊’的總管“黃面狼”,很可能就是他出的主意。”
江玉帆一面聽,一面打量“黃面狼”,只見他年約三十七人歲,生得獐頭鼠目黃麵皮,一道極明顯的鷹勾鼻,的確是個詭計多端的人物。
打量間,只見“黃面狼”神色慌張地問:“張門房,是哪一派的掌門人?”
黑衣大漢一見‘黃面狠’也慌張地大聲說:“賴總管……”話剛開口,“黃面狼”已怒聲說:“我問你是哪一派的長老和掌門人?”
黑衣大漢焦急地的說:“不是什麼掌門人。”
話未說完,“黃面狼”已厲聲說:“不是掌門人為何鼓樂大作?老莊主馬上要率隊出迎了!”
黑衣大漢趕緊說:“是一位盟主,要老莊主親自出迎!”
“黃面狼“聽得一楞,迷惑地問:“什麼?盟主?”
說罷,神情迷惑地急步走至階口。當他目光看到“悟空”和“一塵”兩人時,神色一驚,目光一亮,急忙展笑歡聲說:“噢,原來是一塵道長和悟空大師,快請進,快請進說話!”
接著,用手分開橫阻階上的十數黑衣大漢,急步奔下階來。
“風雷拐”一見,立即怒聲說:“姓賴的,你懂不懂武林規矩?”
“黃面狼”聞聲一看發現說話的是“風雷拐”劉剛,同時也看清了“獨臂虎”和“鬼刀母夜叉”等人,他這一驚非同小可,慌得趕緊哈哈一笑說:“原來劉老英雄,薛女俠……”
“銅人判官”一見,立即怒聲問:“黃鼠狼,你長了眼睛沒有…”
這位賴總管最恨別人喊他“黃鼠狼”,雖然面前站著的十一人全是殺人不眨眼的凶煞人物,但他自恃老莊主列隊出迎,而且,裡面大廳上坐的俱是武林高手,各門各派的成名人物,大都將這十一人恨之入骨,就是動起手來,他們人多勢眾,對方十一人也佔不了什麼便宜。
是以臉色一沉,冷冷一笑道:“賴某如果沒有長眼睛,還能夠走出來歡迎諸位的大駕光臨嗎?”
“鬼刀母夜叉”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前指大罵道:“黃鼠狼,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在我們盟主面前出言無狀,當心惹惱了老孃,將你剁成肉醬,蒸熟了餵狗吃!”
“風雷拐”趕緊伸手一指江玉帆,解釋說:“賴總管,武林規矩,中前為上……”
話剛開口,“黃面狼”已淡淡地望著江玉帆,沉聲道:“這位小兄弟……”
憨姑“鐵掌女飛衛”一聽,頓時大怒,方才積壓在心中的怒火,一併爆發出來,不由大喝一聲:“放屈,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和俺盟主稱兄道弟?”
大喝聲中,閃身而出,右掌五指彎曲如鉤,向‘黃面狼’的面門抓去
江玉帆一見,知道憨姑這一抓下去,必然立出人命,脫口沉聲說:“不許動手!”
憨姑一聽,趕緊剎住身勢,轉首望著江玉帆,忿忿的怒聲說:“盟主,留著他也是害人,倒不如宰了他……”
江玉帆未待憨姑話完,立即和聲道:“小弟曉得,你先歸隊。”
憨始一聽,只得抱拳躬身說:“是,屬下遵命。”
說罷,急步走回原位。
江玉帆見暴跳如雷的憨姑經他一句話,便按捺怒火,遵命住手,對於能否指揮這十一位凶煞的信心大增。
就在這時,高階上的一個黑衣大漢,突然朗聲高呼道:“老莊主親自出迎!話聲甫落,不知何時停止的吹鼓手,這時再度吹打起來。
江玉帆聞聲舉目一看,只見一個頭戴四翼員外帽,身穿錦緞簇花紫紅袍的七旬老人,正率領著一行十數男女,由門樓內,匆匆的走出來。
當然,不需人介紹,這個走在當前的七旬紅袍老人,就是‘湖濱山莊’的老莊主“多臂瘟神”鄧天愚。
只見鄧夭愚生得八字霜眉酒糟鼻,薄而下彎的嘴巴四周沒有幾根花白鬍須,但他那一雙三角眼,卻炯炯有神,閃爍如星,充分顯示出他具有相當深厚的內功。
打量間,身後的“風雷拐”已悄聲說:“盟主,穿紫紅袍的老人就是鄧天愚,盟主的寒玉摺扇千萬不要展露出來。”
江玉帆會意地點點頭,立在階前的“黃面狼”,這時已急步奔上門樓。
就在這時,跟在鄧天愚身後的十數男女中,突然紅影一閃,鄧天愚身右竟多了一個一身紅勁衣,背插彎鳳雙刀的嫵媚女子。
江玉帆一看,心頭猛然一震,暗呼一聲不妙,因為擠到鄧天愚身右的紅衣嫵媚女子,很可能就是中午在太湖東岸看到的那個親率馬隊追趕中年人的紅衣女子。
而最令江玉帆吃驚的是,紅衣嫵媚女子正微蹙著兩道柳眉,瞪著一雙富有魅力的眸子,刻意向他打量,同時急待向鄧天原建議什麼。
由於“黃面狼”的奔進門樓,鄧天愚已停止了前進,他已開始問話,姓賴的正在躬身回答,由於四班吹鼓手起勁的吹打,江玉機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但是,根據“多臂瘟神”鄧天恩逐漸陰沉的老臉,以及不時向階下投來的忿怒目光判斷,“黃面狼”講的絕不是什麼好話。
“黃面狼”把話講完,鄧天愚顯得很是憤怒,正待向門外走來,紅衣嫵媚女子已用話將鄧天愚緩住。
只見紅衣嫵媚女子,一面望著江玉帆,一面湊近鄧天愚的耳畔,櫻唇啟合,不知說些什麼。但是“多臂瘟神”聽了她的話,卻面現驚喜,展露笑容,方才的憤怒神色一掃無遺了。
江玉帆一看,心知要糟,他斷定“多臂瘟神”的驚喜,必與他懷中的牡丹杯有關。心念間,已聽身後的“鬼刀母夜叉”低聲罵道:“這個狐狸精,又不知在出什麼詭主意。”
江玉帆關心懷中的牡丹玉杯,很想知道嫵媚女子的來歷底細,不自覺的望著“一塵”道人問:“右護法…”
“一塵”道人一聽,趕緊恭聲說:“卑職在。”
江玉帆看了門樓內的紅衣嫵媚女子一眼,才繼續低聲問:“那個正在說話的紅衣女子……”
話剛開口,驀聞身後的麻面姑娘佟玉清不高興地說:“她是個寡婦!”
江玉帆聽得劍眉微皺,他不知道佟玉清為什麼告訴他紅衣嫵媚女子是個寡婦。但聽“一塵”道人解釋說:“這個女子姓丁,人稱‘紅飛狐’,狡黠多智,擅用各種迷香,來歷底細卑職不太清楚,盟主遇上她,小心一二就是。”
話聲甫落,只見那個賴總管,急步走至階口,面向江玉帆等人一抱拳,朗聲說:“‘湖濱山莊’老莊主,親自出迎!”
話聲甫落“多臂瘟神”鄧天愚,已率領著紅衣嫵媚女子等人,滿面含笑的走出來。
鄧天愚一到臺階口,“悟空”和尚立即朗聲說:“遊俠同盟盟主‘玉面神龍’江,親率各級首領,特來拜會鄧老莊主!”
“多臂瘟神”鄧天愚一聽,哈哈一笑,愉快地急步迎下階來,同時拱手笑著說:“未知江盟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尚望江盟主不要介意!”
江玉帆也拱手哈哈一笑道:“哪裡哪裡!倒是在下來得魯莽,還望老莊主包涵!”
“多臂瘟神”鄧天愚,再度哈哈一笑說:“江盟主太客氣了,快請裡面坐!”
說罷,即和江玉帆並肩前進。
江玉帆一面前進,一面故意說:“本同盟建立伊始,尚未對江湖公開,也未通知八大世家和各大門派,此番東來,特專程向老莊主請領教言……”
話末說完,鄧天愚已豪放的哈哈笑了,同時笑著說:“不敢當,不敢當,承蒙江盟主看得起,老朽深感榮幸,江盟主如有疑難,大家共同商議,老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哈哈……哈哈…”
江玉帆為了避嫌,故意謙和地向著黃面狼等人,自然而大方地展笑頷首,對紅飛狐並不多看一眼。
鄧天愚一見,立即似有所悟地說:“噢,讓老朽暫且先介紹一兩人為江盟主認識,有事時便於指使。”
說罷,首先一指黃面狼,介紹說:“這位是敞莊賴總管,是昔年賴老英雄的後人……”
“黃面狼”這時也不得不按武林規矩,抱拳恭聲說:“賴文彪參見江盟主!”
江玉帆哪裡聽說過什麼‘賴老英雄’?僅拱手還禮,笑著說:“久仰,久仰!”
鄧天愚又用手一指“紅飛狐”,似乎有意誇耀地介紹道:“這位是敞莊掌院丁姑娘,芳名月梅,為人機警,足智多謀,尤其生了一副好眼力,只要被她看過一眼的人,終生不會忘記…”
江玉帆一聽,知道鄧天愚以介紹“紅飛狐”暗示他已知道牡丹玉杯已落在他江玉帆手裡的事。
是以,未待鄧天愚說完,故意愉快地一笑,有些認真地說:“果真如此,本同盟正缺少一位像丁姑娘這樣足智多謀的軍師,不知老莊主肯否讓賢。俯允了姑娘加人本同盟,擔任斯職?”
老謀深算的鄧天愚,沒想到江玉帆會有這麼一招,神情一愣,接著哈哈兩聲乾笑,竟然不知如何措詞才好。
“紅飛狐”丁月梅一見,趕緊抱拳恭聲說:“辱蒙盟主垂愛,小女子感激不盡,怎奈老莊主待我恩隆德厚,擔任貴同盟軍師一事,礙難從命,盟主盛情,小女子在此謝過了。”
江玉帆一聽,越發的肅容正色說:“丁姑娘知恩圖報,不忘舊主,愈令在下欽佩,本同盟也正需要像了姑娘這樣的忠義奇女子加盟……”
話未說完,身後傳來佟玉清的沉聲嬌哼。
鄧天愚一聽,趁機風趣地哈哈笑道:“江盟主雖然喜歡我們丁姑娘,賢同仁可未必肯見容呀!哈哈…”
說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江玉機一聽“喜歡我們的丁姑娘”,俊面頓時通紅,正待回頭看一眼佟玉清,鄧天愚又介紹了一個年約五旬的總武師,他一心想著佟玉清為何在他虛贊‘紅飛狐’時,發出那聲嬌哼,是以,對鄧天愚介紹‘湖濱山莊’總武師時,僅本能的拱拱手,道了兩聲久仰。
鄧天愚見江玉帆對他的介紹有些心不在焉,趁機看了“紅飛狐”一眼,立即肅手請江玉帆登階。
“悟空”、“一塵”和“風雷拐”等人,對周旋自如的江玉帆,無不豎一豎大拇指頭。
這時見江玉帆突然變得心事重重,微蹩眉頭,知道與麻面姑娘佟玉清的那聲嬌哼有關係。
“風雷拐”心中一動,立即扯了一下江玉帆的袖口。江玉帆絕頂聰明,悚然一驚,立即笑著說:“在下此番前來求教,直到莊外,始知今夜欣逢老莊主華誕,時間倉促,備禮不及,尚望老莊主不要見責。”
鄧天愚哈哈一笑道:“江盟主言重了,今夜是一些好事的親友為老朽曖壽,明天方是老朽賤降之日,俗話說‘不知者,不罪怪’,江盟主又何必為些許賀禮而掛懷呢?”
說此一頓,特又望著江玉帆,含意頗深地笑著說:“今後你我相交之日正多,大家正該推誠相處,對今後武林安定,必有莫大助益。”
江玉帆知道鄧天愚仍沒忘了牡丹玉杯的事,他不便說什麼,只得裝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連連頷首應是。
鄧天愚看在眼裡,霜眉微皺,神色中透著迷惑。
進人門樓,即是一座高約丈五的青磚大迎壁,迎壁中央嵌著一幅朱漆五福獻壽圖,在綵綢和燈光的配襯下,鮮紅豔麗,十分醒目。
迎壁下一字擺著四張大方桌,桌鋪紅布,上放筆墨禮簿,四個身穿長衫的中年人,文質彬彬地站立桌後,這時,已聽到迎壁後的廣院中,傳來嗡嗡的議論人聲。
就在這時,纖影一閃,“紅飛狐”已急步趕了上來,向著江玉帆微一躬身,肅手指著禮桌,和聲笑著說:“明日欣逢敝莊主七秩晉五壽誕,江盟主身上如帶有什麼珍器古玩,也可贈給我們老莊主作為紀念。”
江玉帆明白“紅飛狐”的用心,但他佯裝一愣,俊面頓時通紅,神情顯得十分尷尬。
鄧天愚看了這情形,不由望著“紅飛狐”神情一愣,似乎在問,你沒有弄錯?
就在這時,“銅人判官”震耳一聽大喝道:“既然強索壽禮,俺丁二煞的獨腳銅人就送給鄧老莊主做個紀念吧!”
“吧”字出口,手中黃澄澄的獨腳銅人,已向禮桌上忿忿的丟去。
獨腳銅人重達數十斤,果真被丟在桌子上,勢必砸得桌碎禮簿亂飛。
江玉帆一見,脫口沉喝道:“丁堂主不得無禮!”
大喝聲中,雪白長袖閃電揮出,接著一抖,已將數十斤重的獨腳銅人帶了回來,看來得心應手,絲毫不費力氣,那柄黃澄澄的獨腳銅人,好似棉絮做的。
“悟空”和尚已急步上前,雙手將銅人接住。
江玉帆立即望著“悟空”和尚,沉聲吩咐道:“在丁堂主的名下記上一過,此地事畢,要他自請處分。”
“悟空”和尚恭聲應是,雙手捧著獨腳銅人,順手交給了“銅人判官”。
“銅人判官”接過兵器,即向江玉帆,躬身低聲道:“屬下知錯,甘願接受盟主處分……”
愣立在一旁的鄧天愚,急忙一定心神,由衷地贊聲說:“江盟主武功高絕,年少英才,對貴屬約束極嚴,將來貴同盟必可在各大門派中爭一席之地。”
江玉帆歉然一笑道:“老莊主過獎了,方才讓你見笑了。”
鄧天愚立即正色說:“哪裡哪裡,都是丁掌院不好!”
說罷,還故意裝腔作勢地瞪了嬌靨蒼白仍在發呆的“紅飛狐”一眼。
豈知,江玉帆故意正色說:“哪裡哪裡,欣逢老莊主華誕,豈能不獻上一些珍玩作紀念?”
說話之間,一面挽袖一面走向桌前。
立在桌後的四個中年人,其中一人早已慌忙取筆沾飽墨,雙手遞了過來。
江玉帆接筆在手,略微沉吟,就在禮簿上以流暢筆法,寫上一行龍飛鳳舞的草楷:“遊俠同盟全體同仁敬獻上雕花古玉杯一對。”
鄧天愚和“紅飛狐”早在江玉帆提筆沉吟之際,便趨前站在身後,當看到“雕花古玉杯”
時,一顆心緊張的幾乎由胸腔內跳出來。但是,當他們看到“一對”兩個字時,那份懊惱和失望,絕非筆墨所能形容。
這時鄧天愚已驚覺到,眼前的這個少年,如不能留為己用,便應即早除掉;否則,一兩年後,稱霸江湖的必是這個少年人無疑。
心念間,江玉機已將筆交還給中年人,鄧天愚趕緊哈哈一笑,贊聲道:“好一筆草書!”
江玉帆立即拱手一笑說:“老莊主過獎了。謹獻上玉杯一對,以示添杯上壽之意,尚望老莊主哂納是幸。”
鄧天愚強自哈哈一笑道:“江盟主太客氣了。”
江玉帆一面前進,一面回頭望著“一塵”道人,吩咐道:“回頭派專人為老莊主送來。”
“一塵”道人恭聲應是,急上兩步。看了一眼上的禮簿。
繞過迎壁一看,江玉帆等人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見七八丈外的巍峨大廳上,燈火輝煌,十分明亮,三三兩兩的賀客,分別散立在院中、階上、或廳下,寒暄敘舊,把臂言歡。
這些賀客中,有僧有道,有男有女,穿著不同的衣衫,帶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正在那裡議論紛紛,神色顯得有些不耐,不知來了哪一門派的掌門人,需要“多臂瘟神”親自出迎,是以在談話中,不時看一眼迎壁。
因而,當江三帆等人一繞過迎壁,立即有不少人低聲輕呼道:“來了,來了。”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齊向江玉帆等人望來,但是,當他們看清是江玉帆和“悟空”、“一塵”等人時,不少人神色一變,脫口輕啊!
他們確沒想到,一個十八九歲的英挺少年,竟率領著一群人人頭痛三分的武林凶煞,前來為“多臂瘟神”鄧天愚暖壽。
鄧天愚見一部分賀客出來廳外,知道大家等得有些不耐,是以,一面連連頷首以示致歉,一面引導著江玉帆,急步前進,匆匆登階。
江玉機則一面登階一面打量廳內。
只見大廳內燈光明佈置得金碧輝煌,尚未看見廳內嗡嗡議論的人眾,已先看到後廳高大翠屏上懸著的巨幅鮮紅錦嶂中的大壽字。
巨幅壽蟑下,是一張檀木雕花大香案,紅燭高燃,香菸線繞,桌上擺滿了供品。一登上高階,發現廳內早已擺滿了酒席,人頭晃動,目光閃爍,廳內尚有百多名賀客。
江玉帆在鄧天愚的引導下,剛剛進人大廳,驀見堡中的“小李廣”鍾清,正和一位玄衣老人在廳內一側談話。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幾乎忍不住轉身退出廳去。
江玉帆臨機智生,立即用“傳音人密”的功夫說:“鍾伯伯,小侄江玉帆已到,在任何情形下,請不要與小侄打招呼。”
正在與玄衣老人講話的“小李廣”鍾清,一聞耳畔那陣蚊蠅般的聲音,心中一驚,急忙轉目,當他一看見老堡主唯一的孫兒江玉帆時,頓時愣了。
尤其看到跟在江玉帆身後的悟空、一塵、鬼刀母夜叉等人,還有堡中馬老總管的師弟“風雷拐”劉剛,這些人都是出了名的難惹人物,孫少爺是怎的和這些人碰在一起的?令他感到十分迷惑。
既然孫少爺以傳音人密的功夫和他打過招呼,他自然不敢違命向前見禮。
跟在江玉帆身後的“悟空”等人,這時也發現了身穿亮花錦袍,腰佩寶劍的“小李廣”
鍾清。
鍾清,年約四十一二歲,生得劍目朗月,白淨面皮,額下蓄著五絡短鬚,隱隱透著英氣。
由於“小李廣”是九宮堡的著名高手之一,跟在江玉帆身後的十一人,沒有一人不認識他。
這時見“小李廣”神情驚震,瞪大了眼睛望著江玉帆,十一人的心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深怕“小李廣”跑到前面來見禮。
他們十一人並不是怕江玉帆洩漏了身世來歷,而是擔心九宮堡堡主江天濤知道了,立刻派人將他們這位新任盟主找回去。
但是,直到江玉帆走至壽堂香案前,“小李廣”仍然沒有向前見禮招呼,為什麼他們十一人也鬧不清楚,也許是江玉帆從容前進,看也不看“小李廣”一眼的原因吧?
走至香案前,江玉帆按照武林規矩,在案前的紅氈上,依序站好,向著巨幅壽蟑,拱揖朗聲道:“遊俠同盟盟主江玉帆,親率所屬首領前來拜壽,並恭祝鄧老莊主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說罷,即和“悟空”和尚等人拜了下去。
“獨臂虎”、“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幾人,平時最恨鄧天愚,這時見盟主拜了下去,幾人也不得不咬咬牙,暗哼了一聲,跪了下去。
鄧天愚在旁深揖答禮,連連謙遜說:“免了免了,罪過罪過,諸位快請起來。”
江玉帆一面起身一面笑著說:“老莊主年高德隆,望重武林,欣逢七旬大壽,怎能不拜!”
鄧天愚聽罷,立即發出一陣快意的哈哈大笑,聲震廳瓦。接著,面向群豪,興奮地大聲說:
“諸位請移駕到前面來,老朽要為諸位介紹一個新興門派。”
方才立在廊下的群豪,早已隨著江玉帆等人走進來,這時見鄧天愚請大家向前,雖然其中不少人恨透了“悟空”和尚幾人,但主人邀請,礙於情面,不得不向前走了幾步。
鄧天愚一等群豪靜下來,立即肅手一指江玉帆,含笑朗聲道:“諸位前輩親友,這位就是新近成立的‘遊俠同盟’的新主‘玉面神龍’江玉帆江盟主!”
“小李廣”鍾清不知江玉帆何以會和這些人物成立什麼遊俠同盟,還創了一個“玉面神龍”的美號,心中雖然感到迷惑,但介紹自己堡中的孫少爺,不能不鼓掌以示歡迎。
“小李廣”是代表武林第一世家幕阜山九宮堡的江浩海江老堡主前來,威名遠播,是武林中的知名高手,他的掌聲一起,全廳立即響應,掌聲十分熱烈。
江玉帆自然知道是鍾伯伯的號召,是以,趕緊拱手一揖,謙和地笑著說:“多謝諸位前輩朋友的捧場。江某人謹代表全體同仁在此謝過了。”
鄧天愚待掌聲落下,立即繼續說:“現在就請江盟主介紹他的貴屬與諸位見面。”
話聲甫落,不遠處突然有人沉聲說:“在介紹人員之前,可否請江盟主先說明一下貴同盟成立的目的和宗旨?”
江玉帆循聲一看,只見右邊群豪中,有兩個身披杏黃袈裟穿月白僧袍,手持念珠的老僧人。
這兩個老僧人霜眉垂目,銀髯飄胸,滿面紅光的臉上,有一種樣和之氣,一望而行是兩位有道的高僧。
江玉帆看罷,斷定方才發話的不是這兩位老僧人。
在老僧人的旁邊,是兩俗一道,正以冷冷的目光望著他。
中間道人著黑緞道袍,持拂塵背長劍,修眉細目,額下五絡黑鬚,看來倒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氣。
其餘兩人一式背劍,一穿黃衫,一穿銀灰勁衣,兩人都在三十餘歲年紀,雖然儀表不俗,但眉宇間隱透著傲氣。
由於身穿銀灰勁衣的的一人,正以輕蔑的目光望著江玉帆,而且唇角曬著冷笑,江玉帆斷定方才發話的就是那人。
江玉帆為了確定就是那人,是以向著對方謙和的微一頷首,但卻極冷淡的說:“謝謝你閣下的提示!”
銀灰勁衣中年人,頭也不點,僅曬然一笑,輕蔑地哼了一聲。
“獨臂虎”和“鬼刀母夜叉”等人何曾受過這輕視,俱都氣得嘿哼連聲,不停的挽袖摸兵刃,但是,他們仍沒忘記,新盟主執法如山,方才“銅人判官”的動粗,就是一個好教訓。
鄧天愚見有機可乘,他正要江玉帆踏入江湖的頭一天便樹強敵,結下大梁子。於是一等江玉帆話落,立即向前一步,裝出一副關切神態,低聲笑著說:“江盟主,你先宣佈一下貴同盟的宗旨,稍時老朽還要給你引見幾位高人。”
說此一頓,暗中一指右邊的兩俗一道,特又壓低聲音說:“那三位即是時下名震江湖的武當三劍客,個個身懷絕技,俱是武當掌門的親傳弟子,稍時江盟主不妨和他們多親近親近。”
鬼刀母夜叉一聽,哪裡還忍得住,是以,未待鄧天愚話完,大鈴眼一瞪,怒聲道:“鄧老頭兒,我們是來給你拜壽吃酒的,不是來請你套近乎拉關係的!”
鬼刀母夜叉一開口,“獨臂虎”和“黑煞神”也跟著怒聲說:“什麼名震江湖的三劍客?都是他孃的混子,浪來的虛名……”
武當三劍客自恃是掌門人的親傳弟子,武當派的精英人物,在三人的‘三才劍陣’上,的確很少落敗過,加之平素各門各派的高手,對他們三人大都禮讓三分,因而養成了他們狂傲自大的習性。
這時一聽“黑然神”和“獨臂虎”兩人的謾罵,身穿銀灰勁衣的中年人,雙眉一剔,怒聲問:“你們罵誰是浪來的虛名?”
“獨臂虎”一聽,立即怒聲說:“老子罵的就是你們三個人!”
“黑煞神”不耐煩地說:“少廢話,真有兩下子的話咱們就到廳外比劃比劃。”
武當三劍一聽,齊聲怒喝道:“好,不怕死的就出來!”
大喝聲中,人影連閃,風聲颯然,武當三劍客早已縱出廳外。
江玉帆這一次竟沒有出聲喝止,一見武當三劍客縱出廳外,淡然一笑,竟舉步也向廳外走去。
鄧天愚見陰謀得授,心中暗喜,可是卻急壞了“小李廣”鍾清,他實在不瞭解,孫少爺為何這麼傻,竟會看不出鄧天愚的居心來。
就在這時,莊門外突然鼓樂大作,又是四班吹鼓手一起吹打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黑衣壯漢由所下慌慌張張的奔上來。
黑衣壯漢一見鄧天愚,急忙抱拳恭聲說:“啟稟老莊主,百丈蜂飛鳳谷的陸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