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鳳娃聞了藥粉精神一振,服了藥丸渾身充滿了暖意,頭已不暈,目也不眩,似乎也有了一些力氣。只是,她還沒有把握自己能否站起。
但是,李鳳嬌已將一個紙包交給了另一個侍女,同時望著毛鳳娃道:“你如果覺得我替你洗澡不太方便,可讓她們兩個照護著你洗,但不要忘了把那包藥粉倒進澡水裡!”
說此一頓,突然又似有所悟的說:“噢,還有,我去街上為你買套衣服,你喜歡紅的還是綠的?”
毛鳳娃一聽“綠衣”,心頭猛的一震,同時也啟發了她的靈智和聰慧!
這時,她才恍然大悟,“九頭梟”和李鳳嬌何以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底細,一方面她現在必是因為中了屍毒改變了面目,另一方面便是穿的衣服。
如果她仍穿著一直喜愛的淺綠色,“九頭梟”恐怕早在小鎮外的田地裡便洞悉了她的底細。
這也是她師叔“穿雲雕”叫她改穿啐花衣褲的道理。
回想昨天中午碰見鐵牛哥時,已注意到了“九頭梟”和李鳳嬌,而她也深信“九頭灸”
和李鳳嬌至少是“九頭梟”已注意到她師叔的身後跟著她穿著碎花布衣的毛鳳娃。
如今這身碎花布衣經過了昨夜跌撞仆倒,甚至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是在爬進,碎花下的淺藍色早巳變成了土黃色了。
“九頭梟”即使再精靈狡詐,也不會想到她就是曾經跟在師叔身後的毛鳳娃。
有人說思想似電轉,其實思想比電不知快了多少倍。
當一個人想到他的故鄉時,同時想到他家門口的那對石獅子,即使他的故鄉在千萬裡之外,只要他的思維一閃,那對想到的石獅子就會在他的腦海裡出現。
毛鳳娃是個極富機智而又冰雪聰明的女孩子。李鳳嬌又在他環鼻下抹了藥粉,又為她服了一粒藥丸,使她的靈智漸漸又恢復了正常。
是以,就在她心念電轉,低頭看了一眼身上沾滿了黃土花衣的同時,李鳳嬌卻會意的說道:“你還想穿你現在這種花衣服呀毛鳳娃一聽,急忙抬頭道:“不,我也要者你身上這種淡紫色的衣服。
李鳳嬌聽得一愣,問:“毛毛,你為什麼要穿和我一樣的衣服?”
毛鳳娃故意一笑,奉承的道:“因為你穿這套衣服顯得格外漂亮!”
李鳳嬌卻失聲一笑道:“可是,你穿上了和我同樣的衣服,並不-定能和我一樣的漂亮呀!”
毛鳳娃一聽,心裡不由冷冷笑了,心裡在說:“我就是要和你比-比,看看到底是誰漂亮!”
她心裡雖然這樣想,但口裡卻笑著道:“這樣一來,我站在你的身邊,不是襯得你更像天仙了嗎?”
李鳳嬌-聽,當真愣了!
不由瞪著她那雙令異性看了著魔入迷的桃花眼,註定毛鳳娃的泛青面龐,吃驚意外的說道:“毛毛,真沒想到,看你長得土裡土氣,十足的鄉下姑娘,沒想到你竟生了這麼-張會說話的小嘴……”
毛鳳娃-聽李鳳嬌說她“長得土裡土氣”,心裡既怒又不服氣。但她卻含笑奉承的道:
“我說的是真心話嘛。”
李鳳嬌一高興,立即額首同意道:“好,我就去買一套和我一樣的衣褲鞋襪給你穿。”
說罷轉身,又望著兩個店中侍女,吩咐道:“好好照顧著毛毛洗澡,洗好了先叫她躺在床上。
說罷,轉身走出小廳,逕自走出院去。
兩個店中侍女扶著毛鳳娃移下軟榻,另兩個整理房間的侍女也過來幫忙,小心地將毛鳳娃扶進了東廂房另一端的沐浴間。
沐浴間裡放著一個木製大澡盆,這時已放滿了熱氣微升的洗澡水。
手裡拿著那包藥的侍女,先把那包藥打開了,將裡面的綠色藥粉給倒進澡盆內,不但澡水立時變得透明碧綠,整個冰浴間裡也立時瀰漫著一種令人聞了渾身輕爽的芬芳香氣。
毛鳳娃本來要自己脫衣自己洗,但是,她經過了方才的暈眩教訓,沒有再堅持。
四個店中侍女小心的將毛鳳娃放進了澡盆內,八隻手分別在她的周身各個部位上衝洗按摩。
毛鳳娃在被四個侍女脫衣時,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自在,雖然都是女孩子,她還是不希望別人看到她的胴體。
但是,當四個侍女脫下她的衣服,低頭一看時,這才發現她渾身的浮腫雖然消失了不少但仍有一片片的紅斑,看來十分怕人。
這時身泡在碧綠色的澡水裡,再經過四個侍女的按摩沖洗,毛鳳娃不但覺得舒適至極,而清楚的感覺出來,渾身的浮腫正迅速地在消減下去。
毛鳳娃是個智慧極高、絕頂聰明的女孩子,在這一剎那,她突然警覺到李鳳嬌早已知道了她的底細和身份了。
正因為李鳳嬌知道她中的是什麼毒,所以才能如此有效的對症下藥,才堅持要救她,才儘快地把她載到此地來渾身用藥水泡。
其次,最大的漏洞是,直到現在李鳳嬌僅問過她的名字,既沒有問她家鄉何處,為什麼中毒,由什麼地方來,現在要到什麼地方去,附近鄉鎮上有沒有親戚朋友甚至家人。
當在官道田邊剛剛被抬上馬車不久之後,李鳳嬌曾立即悄聲告訴她,要她說是被什麼東西咬的,並在她的右手上刺了四針。
顯然,李鳳嬌是怕坐在車轅上的“九頭梟”探首進來潔問她昨晚中毒的經過,所以才迫不及待的一進車內就警告她。
而李鳳嬌這麼作,當然另有她的目的。
繼而想到“九頭梟”藉口下車離去時,聽“九頭梟”的語氣,顯然很不高興李鳳嬌救治她毛鳳娃。
由此也可證實,“九頭梟”還不知道她的底細來歷。
毛鳳娃根據常理判斷,昨天在小鎮以北遇到鐵牛的官道上,李鳳嬌不可能對她特-注意。
而是在今天早晨,看到她身上中的毒,才斷定她毛風娃即是師叔“穿雲雕”的什麼人。
當然,當她發現她毛鳳娃渾身浮腫,眼似銅鈴,已經知道她毛鳳娃與師叔“穿雲雕”有關連的,或許也聯想到昨天在官道上她曾走在師叔附近的事,或已先看到師叔曾悄聲警告她一個人繼續前進的情形。
如今,李鳳嬌已經完全知道了她毛鳳娃的底細來歷,而故意裝作不知,而故意不去詢問應該詢問的事,當然是為了對付老奸巨猾的“九頭梟”。
他們兩人雖稱師徒,但純系合作,也許另有其他原因和目的。
至於什麼原因,什麼目的,也只有慢慢觀察來揭曉了。
毛鳳娃原以為自己聰慧極高,絕對可能對付得了李鳳嬌,但是,現在回想一下李鳳嬌的每一舉每一動,甚至每一句話意,都令她警覺到李鳳嬌的機智計謀,恐怕要高地毛鳳娃一籌了。
最令她贊服而直到現在才恍然大悟的一件事,那就是在進入陸山關關口時,李鳳嬌曾要她睜開眼來看看城門口兩邊高懸的逃犯圖形。
很顯然,李鳳嬌除了要她看到鐵中哥的畫像,看看她毛鳳姓的神情變化外,最主要的用意還是要她看到另一邊的“九頭梟”,待等她毛鳳娃的毒傷治好後,不但對“九頭梟”感到厭惡,而且要隨時對他提高警覺,不要被他利用了。
毛鳳娃原先準備下手點死李鳳嬌後,奪回那半個銅錢而逃跑的計劃,現在,她突然改變了。
她要在兩個敵人之中,利用他們之間的仇視、詭詐和互存異心猜忌的心理下,破壞他們兩人的合作,擴大他們的仇恨,最好能使他們兩人反目成仇,相互謀殺。
她正想得入神,驀聞四個侍女中的一人有些喘息的問:“姑娘,要洗多久才好?”
毛鳳娃急定心神,這才發現四個侍女額頭鬢角上都已累得見了汗珠。於是歉然一笑道:
“好了好了,真是謝謝你們四位了!”
四個侍女聽了,當然高興,立即將毛風繼扶起來,不由同時脫口驚呼贊聲道:“啊呀!
姑娘你的身子好白!”
毛鳳娃聽得心中一驚,低頭一看!只見她的渾身浮腫已經消失,而紅斑也不見了!皮膚細膩雖不如當初嫩白,但和方才下水前,何止好了十倍八倍。
驀聞一個侍女提議道:“姑娘,你的臉為什麼不也用藥水洗一洗呢?”
毛鳳娃看了自己已轉白嫩的胴體,真是又驚又喜,更驚服李鳳嬌的綠藥效力,這時一聽侍女們提議,急忙蹲下身去就洗。
但是,就在她洗了三五下之後,心頭猛的一震,急忙拿開了雙手。
一個念頭,閃電般掠過了她的腦海!她想如果她恢復了本來的清麗秀絕面目,不但可能遭到李鳳嬌的嫉妒,而最可怕的還是“九頭梟”認出了她的真正身份底細。
就在她神情一愣;沒有再洗,侍女們正待疑問之際,外間已傳來李鳳嬌的問話聲:“好了沒有?怎的洗個澡洗恁久?”
四個店中持女聽得神色一驚,同時急聲道:“已經洗好了,正在擦拭!”
說話之問,各自拿了一塊乾布,急急為毛鳳娃的周身擦乾澡水。
毛鳳姓心中十分懊惱,對她的未想後果而用澡水洗臉非常後悔。
這時一聽李鳳嬌已經回來了,急忙由一個侍女手中取過一塊乾布來急急將臉上藥水拭淨。
就在這時,李鳳嬌已掀簾探首進來道:“既然洗好了就馬上換衣服,吃完了飯還得馬上趕路。”
說罷,順手丟進來一個小包袱,轉身走了出去。
毛鳳娃正急擦著臉,待她轉首看向門簾時,李鳳嬌已走出了外間。
四個侍女一面幫著她穿衣服,一面讚美新衣服的顏色漂亮。
毛鳳姓正想著心事,她聽得出來,根據李鳳嬌的話氣,心情似乎不如出去時好,顯然,李風嬌在上街為她買衣服時,必是碰見了“九頭梟”,而且發生了爭執。自然是為了救她毛鳳繼而耽誤了行程的事。
這時一聽四個侍女贊她的衣服漂亮,這才發現李風嬌買給她的衣服果然是淡紫色的。
經過了藥水的泡洗,身上浮腫已消,毛風娃已能自己穿衣,同時吩咐其中的兩個侍女,要把她的舊花衣立時洗出來,她走時還要帶著。
穿上衣服,繫上腰帶,同樣的是白襪小劍鞋,看起來是比她原來村姑式的衣服伶俐漂亮多了。
但是,她知道她的面目仍沒有恢復她以前那樣的清秀美麗。
浮腫消退,她已不需要待女們挽扶,逞自走出了東廂房。
一半裝作精神愉快,一半也真的為她的屍毒消除了而感到高興,是以,笑嘻嘻的直向小廳上走去。
她果然沒有料錯,李鳳嬌正坐在上首倚上,一隻手支著香腮發呆。
桌上已擺好了飯萊,顯然正等著她共同進餐。
為了讓李鳳嬌知道她來了,她故意在登階時輕呼了聲“姑娘”!
正在緊蹙柳眉想心事的李鳳嬌,一見毛鳳娃走進廳來,也強自笑了一笑,打量著毛風娃含笑道:“尺碼我還沒有買錯,正合際的身段。”
說話間,毛鳳娃已到了桌前。
毛鳳娃正待向李鳳嬌道謝,對方已向著她肅手一指下首椅,道:“你坐下來,我們一面吃飯一面談。”
說話時,李鳳嬌豔麗面龐上的笑意已失,而顯得較方才尤為疑重。
毛鳳娃應了聲是,依言坐在下首椅上,同時也感激的道:“姑娘,我這一次離開家鄉,幸好碰……”
話剛開口,李風嬌已凝重揮了個“阻止”手勢。
同時望著跟著進來的兩個店中侍女,沉聲吩咐道:“你們到-房裡休息去吧,有事情自會招呼你們!”
客棧中的侍女們閱歷多,經常問候各色各樣的客人,這時一聽李鳳嬌的口氣,知道她要和毛鳳娃談自己的機密事,希望她們離得越遠越好。
是以,兩人恭聲應了個是,雙雙行禮退了出去。
李鳳嬌一候兩個侍女走出廳餐,立即望著毛鳳娃,神情凝重的正色道:“你不必告訴我你的來歷底細,也用不著說由什麼地方來到什麼地方去。
現在我坦白告訴你,我把你救活完全是需要一個助手,也就是要你幫助我,和我合作……”
毛鳳娃聽了李鳳嬌這番話,當然感到有些意外,但她卻趁機故作認真的道:“姑娘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話剛開口,李鳳嬌已揮手“阻止”,接著道:“這些都是廢話,你根本用不著說,如果我不急切的需要你協助我,我早已渡過了大淩河……”
毛鳳娃一聽“大淩河”,立時想起了鐵牛哥,不知他這時身在何處,有沒有在急急趕路往“福壽山”的道路上?
由於她的分神,只聽李鳳嬌繼續道:“……我有一個師父,他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為人狡詐,手辣心狠,我雖然不能算是她:的真正徒弟,但在目前,有許多事還是要聽他的……”
毛鳳娃一聽,知道李鳳嬌所說的師父,就是指的“九頭梟”,只得裝作會意的點了點頭表示懂得她的意思。
只聽李鳳嬌又繼續說:“今後任何事情你都要聽我的,至於我師父,你可以理,也可以不理……”
毛鳳娃聽得心中一動,問:“要是那位老前輩問起我的以往和姑娘為我療毒的經過,要……”
李風嬌立即道:“你可以拒絕回答……”
毛鳳娃為難的道:“那……那位老前輩一定會生氣,一定會命令我說……”
李鳳嬌立即斷然道:“你可以把責任推在我身上,他絕不敢對你怎樣!”
毛風娃只得關切地問:“姑娘,我們怎樣合作呢?是要我……”
李鳳嬌急忙一揮手勢,阻止道:“這些事你都不要問,我會-步一步地告訴你。”
說著,探手懷中,立即掏出一件東西,並舉在毛鳳娃的面前,繼續道:“這是半個銅錢你看到了沒有?”
毛鳳娃當然看到了,而且,她的眼瞪得很大,心也在猛跳,也激動緊張得感到狂跳的心已到了腔口。
這時見李鳳嬌問她,急忙點了點頭。
李鳳嬌對毛鳳娃的激動和緊張視如未見,卻繼續道:“這半個銅錢,本來不值什麼,看來已成廢物,但卻是‘老狐狸’時時刻刻想得到手的東西,如果他得不到手,很可能會殺我的。”
毛鳳娃剎那間便已警覺到自己的失態,而故意把激動緊張的神態,改為奇怪迷惑。
只見李鳳嬌繼續道:“這東西放在我身上非常危險,所以我現在把它交給你……”
毛鳳娃雖然力持鎮定,這時一聽要交給她,不由大驚的脫口問道:“交給我?可以嗎?”
說著,尚不自覺的將手指了指自己。
但是,事實給了她證實!李鳳嬌已把半個銅錢送到了她面前,而且肯定地點了點頭。
絕頂聰明的人有時也有鬧糊塗的時候,毛鳳娃這時候就被李鳳嬌鬧糊塗了,-連串的問號閃電掠過也的腦海。
當然,最切身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李鳳嬌難道真的不知道她毛鳳娃的底細和來歷?
李鳳嬌見毛鳳娃並沒有立時伸手拿過去,反而擺動著半個銅錢,繼續道:“拿過去,放在你身上最安全,老狐狸絕不會想到這半個銅錢會在你身上。”
毛鳳娃只得故作緊張的道:“可是,那位老前輩知道了,也會殺我的呀!”
李鳳嬌毫不遲疑地頷首道:“那是當然,不過他絕對不會料到!”
毛鳳娃聽罷,只得伸出顫抖的手將半個銅錢接過來。
她低頭看手中的半侗錢,腦海裡立時浮上“九頭梟”一掌劈死她師叔“穿雲雕”的一幕,她幾乎忍不住落下淚來。
但是,對面的李鳳嬌卻寬慰的道:“把它貼身放好,絕對錯不了。除了我李鳳嬌,沒有任何人會知道。”
說罷坐直了上身,拿起碗筷,催促道:”快吃飯吧!吃飽了好上路,去遲了,‘老狐狸’又要羅嗦了。”
說話間,毛鳳娃已將半個銅錢貼身放好,同時一面端起飯碗一面關切地問:“你在街上碰見了那位老前輩?”
李鳳嬌搖頭道:“沒有,他也請了丐幫的前來送信,要我們吃了飯騎馬上路,他在半路上等我們。
毛鳳娃對李鳳嬌說的“他也請了丐幫的人”的‘也’字特別注意。
她根據個‘也’字,更加斷定李鳳嬌完全清楚她的來歷和底細。
當然不一定知道她的真實名字,但她敢肯定李鳳嬌已經知道她是師叔的什麼人,知道鐵牛哥前去‘福壽山’,的計劃是拿到東西后,要交給拿著另外半個銅錢的人。
但是,李鳳嬌既然知道了她毛鳳娃的來歷底細,為什麼還要把這半個銅錢交給她保管著呢?難道她不怕我殺了她逃走?繼而一想,心中悚然一驚,不由暗呼道:“莫非她已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由於想到駭然悚心的事,不自覺地停筷不吃了。
李鳳嬌一見,立即關切地問:“你吃飽了?”
毛鳳娃心中一動,故意蹙眉有些痛苫的道:“一陣噁心,有些想吐!”
李鳳嬌聽得神色一變,道:“剛服了‘解毒提神丸’還不到一個時辰,怎會有這個現象呢?最快也得明天早晨才會有噁心想吐,渾身乏力,同時四肢顫抖出虛汗……”
毛鳳娃聽得心中一驚,故意蹙眉鎮:之的問道:“你是說,每天都要服一粒‘解毒提神丸’嗎?”
李鳳嬌毫不遲疑地額首道:“不錯!”
毛鳳娃心中一驚,不由關切地問:“那得要服多少天才能完全好?”
李鳳嬌正色道:“你中的毒較深,至少也得七八天,通常三五天就可好了!”
毛鳳娃一聽只要七八天,自然寬心了不少。
但是,她卻不知道,七八天的時間裡,在詭譎萬變的武林,中,不知要發生多少駭人聽聞震驚江湖的大事情。
心念間,對面的李鳳嬌已由椅上站起來,道:“既然吃飽,那我們就走吧。”
說著,右手中寒光一閃,順勢由袖中退出一柄小巧匕首來。
同時向著已經起身的毛鳳娃面前一送,沉聲道:“這柄小匕首可能是你的,帶在身上,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拿出來唬唬人!”
毛鳳娃一看小匕首在李鳳嬌的手裡,真是又驚又喜,她原以為丟了,沒想到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當她接過小匕首時,李鳳嬌正巧說到“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拿出來唬唬人”,她的腦際轟的一聲,只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順勢挺腕刺進李鳳嬌的心窩裡。
但是,李鳳嬌早已轉身走出了客廳。
毛鳳娃不由望著李鳳嬌的背影,心中恨聲道:“總有一天,我要用這柄小匕首剖出你的心臟來活祭我的師叔。”
心念間,廳餐的李鳳嬌已向著東廂房吆喝了一聲,逕自大步走向院門。
毛鳳娃急步走出廳外,只見四個店中侍女已聞聲由東廂房內奔出來,其中一人並捧著她那套尚未晾乾的碎花衣服,雙手交給了她。
其餘三女則同時恭聲道:“敬祝兩位姑娘一路福星,下次來時,仍請光臨。”
毛鳳娃非常感激四個侍女為她按摩沫浴,但她身上的碎銀不知為何全都遺失了,只得一面接過溼衣,一面歉然道:“謝謝你們四位,你們的賞錢可能結算在櫃檯上。”
四個侍女雖然沒拿到賞錢,依然謙恭的跟在身後相送。
毛鳳娃心急追上早已走出院外的李鳳嬌,一面向四個侍女揮手道聲“後會”,一面提氣準備加速步子。
但是,就在她提氣準備凝功的同時,一陣頭暈目眩,腳下一個踉蹌,險些一頭栽在院門臺階上。
四個店中待女一見,同時發了一聲驚呼,紛紛奔過來挽扶。
但是,毛鳳娃已放鬆了肌肉,同時吁了口氣,向著四個侍女一頷首,舉步走出了院門。
發現七八丈外的通道上,兩個店夥各自拉著一匹青馬,而李鳳嬌業已坐在馬鞍上。
毛鳳娃這時已完全明白了李鳳嬌的陰狠毒計。
當然也明白了李風嬌方才說的那句話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拿出來唬唬人的話意。
現在她中的屍毒很可能早已治癒了,只是吃了李風嬌給她服的那顆綠色藥丸,而又中了另一種毒身體虛弱,四肢乏力,根本不能凝聚功力。
當然,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毛鳳娃自是無法逃走,更不可能朝指點李鳳嬌的死穴,更不可能用小匕首來殺她。
她並不怕死,她可以和李鳳嬌同歸於盡。
但是,李鳳嬌偏偏把那半個鋼錢交由她來保管。
她知道,李鳳嬌隨時會把那半個銅錢要回去,到了那時候她再和李鳳嬌同歸於盡也不遲。
到了的店夥早巳為她雙手墜好了蹬,一俟她的小劍靴認進蹬內,雙手向上一託,毛鳳娃也藉力跨坐在馬鞍上。
李鳳嬌一俟毛鳳娃坐上馬鞍,立即撲韁策馬,當先走向車馬大門。
毛鳳娃看出李鳳嬌神色深沉,心事重重,只是不知她是為了她毛鳳娃抑或是為了‘老狐狸’。
出了車馬大門,街上行人不少,大都是打尖過後上路的商旅客人。
出了街口,李鳳嬌才逐漸加快馬速,漸漸放馬飛馳。
毛鳳娃經過兩次暈眩,已有了一些經驗,只要把心情放輕鬆,不提氣,不凝功,絕不會栽下馬去。
李鳳嬌並不是走的寬闊官道,而是沿著一道奔向東南的鄉徑前進。
一連穿過數座小村,並沒有發現“九頭梟”等候在半路上。
毛鳳娃只是默默地跟著李鳳嬌疾馳,前面的李鳳嬌不說話,她自然也懶得問。
又穿過了一座人煙稀少,看來僅有-數戶人家的荒涼小村,前面的李鳳嬌突然低聲道:
“毛毛小心。”
說話之間,開始逐漸收攏韁繩,希望毛鳳娃趕快跟上去。
毛鳳娃自然會意,縱馬向前與李鳳嬌並肩同馳。
也就在毛鳳娃追上李鳳嬌的同李鳳嬌已仲出手來,沉聲道:“把這顆藥丸服下去。”
她雖然把手伸給毛鳳娃,但她那兩道炯炯目光卻一瞬不瞬的望著前方。
毛鳳娃接過來一看,竟是一粒硃砂船紅,閃著銀沙毫光的藥丸,除了一股濃重的草藥氣息,聞不出一絲香味兒。
但在她接過來藥丸時,她已發現前面二三里外一片波狀山坡上,生滿了荒草和稀疏小樹看來地形複雜,正是一處上好的伏擊地區。
毛鳳娃什麼也-看見,但根據李鳳嬌的眼神和表情,顯然已有所發現。由於她和“九頭梟”互存異心,彼此猜忌,也許是一種預感。
當時在離開客棧時,李鳳嬌曾說“九頭梟”曾在半路上等著。
如今一直未見老狐狸出現,這使機警的李鳳嬌看到前面的荒蕪複雜地區而有所懷疑警惕也是常理。
毛鳳娃僅將手中的藥丸看了一眼,立即放進口裡,積了許多口水才嚥下喉去。她知道這粒藥丸對她一定有助益,很可能使她能夠凝神提氣,恢復功力。
就在剛剛嚥下藥丸的同時,已聽李鳳嬌冷冷一笑道:“稍時動手時,你儘量站遠些,必要的時候你可以一個人趁機逃走,先到大淩河渡口等我,如果日落前我還沒有趕到,你就別等了!”
毛鳳娃一聽“稍時動手”,知道李鳳嬌已看到山坡荒草小樹間埋伏著有人,但她功力已失,心裡不禁有些焦急。
因為,對方如果人多,逃不脫就得動手,即使逃脫了,方才服下去的藥丸效力又能支持多久呢?、萬一盲目衝出重圍和李鳳嬌失去了聯絡,甚至在渡口等不到她……。
心念末完,卻又聽李鳳嬌淡然道:“你放心,到時候你儘量逃,說不定等你過了河我已經在河對岸的渡口先等你了!”
毛鳳娃一聽,心中又驚又氣,覺得李鳳嬌好狂、好傲、好大的口氣。
好像前面埋伏的高手再多,武功再高,她也無所畏懼,依然進可以攻退可以走,隨時可以全身而遲,倒是她毛鳳娃在她身邊反而成了她礙手礙腳的累贅似的。
由於心中越想越氣,不自覺的哼了-聲!心想:你待會ㄦ要我跑,我偏要站在旁邊瞧一瞧!
李鳳嬌聽了毛風娃的那聲輕哼,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意似的,淡然一笑道:“如果你不怕破壞了我在-心目中的形象,那你就待在旁邊ㄦ瞧著,等把他們打發完了咱們再一起走!”
說罷縱馬,同時一聲嬌叱,直向數十丈外的坡地前緣飛馳去。
毛鳳娃根本沒發現亂草崗上有人,對這種複雜地形提高警覺是對的,像李鳳嬌這樣肯定這樣有把握……
她的心念未完,前面的李鳳嬌已飛馬衝到了荒草叢生的坡地前緣,而坡前亂石荒草小樹後也緩綴的站起二三十個手持兵器的人影來。
毛鳳娃看得暗吃一驚,對李風嬌的判斷能力又增了幾分欽佩。
既然對方已經現身,她也一抖絲韁,縱馬跟了上去。
前進中凝目一看,只見對方三十餘人,各持不同兵刃,除了中央站立的幾人外,大都三十上下年紀,個個挽臂捋袖,手橫兵器,神氣的站在那裡。
正中站立的是個七旬老者,霜眉虎目,顎下蓄有一蓬銀光閃閃的橫飛鬍鬚,徒手末攜兵器,顯然是這些人的首腦人物。
左邊一人是個中年婦人,穿黑緞花邊上衣,下著百褶長裙,右手背後叩著一對鸞風刀,怒目瞪視著李鳳嬌,看來與李鳳嬌的過節較深。
右邊是個五旬老人,一身土黃衣褲,手橫厚背大砍刀,也是怒目瞪視著李鳳嬌。
站在黑衣中年婦人身後的是個油頭粉面、身穿錦緞勁衣、頭戴英雄帽的年青小夥子,手中也提著一柄單刀。只是麵皮泛黃,一臉的怒容,右邊半個頭用白布包著,看情形,很可能是右耳被人給削掉了。
其餘人等,看來俱非重要人物,很可能是莊丁或請來助拳的打手。
只見緩緩收住馬勢的李鳳嬌淡然一笑道:“我道是老狐狸請來的奪寶高手呢,原來是你們這些無聊草包……”
話未說完,黑衣婦人已剔柳眉,怒杏眼,脫口嬌叱道:“賤婢住嘴,你自己生了一副桃花眼,狐媚樣,天生招蜂引蝶的婊子相,還不准我兒子多看你幾眼……”
李鳳嬌未待黑衣婦人話完,已有些委屈地道:“多看幾眼當然沒關係,像我們當婊子的越有人喜歡看我們越高興,但你們這位少爺少俠少莊主,就在酒樓上大庭廣眾之下,嘻皮笑臉的伸手就摸奴家的小臉蛋兒,這怎麼可以?
如果在我們窯子裡,別說摸奴家的臉蛋兒,就是抱奴家的柳腰,親奴家的嘴兒也沒關係……”
如此一說,站在她馬後兩丈以外的毛鳳娃大吃一驚,十分意外!她確沒想到李鳳嬌竟大膽得如此令人震駭,這時只聽得嬌靨飛紅,直達耳後,渾身燥熱不自在。
對方人等當然也不例外,除了近三十名手中各橫兵器的壯漢中,有幾人的臉上想笑外,傲立中央的七旬老者和手持大砍刀的五旬老人,以及黑衣婦人,簡直震驚得都愣了,實在大出他們意料之外。
尤其黑衣中年婦人聽了李鳳嬌的“風月經”,原本佈滿怒容的面龐這時也不禁羞得通紅呢。
因而更氣得渾身顫抖恨聲道:“真是不知羞恥為何物的臭婊子……”
李鳳嬌卻望著黑衣婦人,煞有介事的正色道:“嗨,我說你這位大奶奶,照你的意思,奴家應該順從你的寶貝兒子,就在酒樓上像野狗一樣的公然交配了……”
毛鳳娃聽得腦際“轟”的一聲,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話竟是由李鳳嬌的口裡說出來的。
她內心的羞憤懊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這時才真的萬分後悔,方才為什麼沒聽李鳳嬌的話,先縱馬衝過對方人群,先到渡口等她去。
但是,分列兩邊的近三十名武師打手們,卻再也忍不住失聲笑了。
但是,黑衣中年婦人卻滿面通紅,神情氣極的向著左側十數武師打手,厲命令道:
“殺!”
左邊的十數武師打手一聽,立即暴噶一聲,揮動著手中兵器就待撲向李鳳嬌。
但是,傲立中央的七旬老人卻神情凝重的將手一舉,沉喝道:“慢著!”
即將撲向李鳳嬌馬前的十數武師打手,聞聲急忙剎住身勢,俱都轉首望著七旬老者,只要再度一聲令下,立即飛身撲過去殺。
七旬老者緩緩將手放下,目光炯炯的注視著李鳳嬌,沉聲問:“你如此肆無忌憚,穢語滿口,神態自然,面無郝色,難道你真的不知羞恥?”
李鳳嬌俏臉一沉,舉手指了指黑衣中年婦人,不答卻反問道:“我問你,她是你的什麼人?”
七旬老者毫不遲疑地沉聲道:“小女!”
李鳳嬌立即略微提高聲音,沉顏斥責問:“她出身名門,望族千金,如今又是一莊儀範的主母,當著這麼多莊丁武師,出口罵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長相狐媚、形同婊子,這些話算不算汙言穢語,是否有失她的身份?她是否知道羞恥?”
如此一問,七旬老者的老臉頓時一紅,竟楞在那兒不知如何開口。
李鳳嬌則繼續道:“自己的兒子被人家削掉了耳朵,做孃的當然心疼,但為什麼不問一問原因呢?所謂‘養子不教父之過’,就算他沒有老子管教,她做孃的也該盡一份父職,教導他長大瞭如何作人……”
話未說完,黑衣中年婦人已怒目望著七旬老者,怒聲道:“爹,她生就了一副伶牙俐舌我們說不過她,還是以武功論輸贏,刀劍上見生死……”
她雖然在那裡恨恨的怒聲提議,但是平提大砍刀的老人卻湊近七旬老者的身旁,以極低的聲音道:“岳父,聽說在鐘鼓鎮外救治的那個中毒少女,身上懷有珍寶秘芨,所以才會……”
話末說完,李鳳嬌已冷冷一笑道:“不錯,她身上是帶著秘笈珍寶,不過,那些東西早巳到了我的手裡了,你們最好少打她的主意。”
七旬老者和手持大砍刀的老人一聽,俱都驚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
因為,持刀老人的話聲之低,就是立在附近的武師們也未必聽得真切,而李鳳嬌高坐七八丈外的馬上卻聽了個清清楚楚,這份深厚功力,該是何等驚人!馬上少女的武功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他們兩人震駭一愣的同一剎那,李鳳嬌已轉首望著毛鳳娃,曬笑談然道:“毛毛,露兩手給他們瞧瞧,別讓他們把你當成了病鴨子!”
毛鳳娃聽了李鳳嬌方才的話,對她的印象可說壞透了,但也知道了那個油頭粉面青年曾在酒樓上當眾調戲過她,因而才被她削下了一隻耳朵。
繼而聽了李鳳嬌斥責黑衣婦人的一番話,又覺得她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自己的兒子在酒樓上公然調戲女子,被人家削掉了耳朵,非但不知慚愧嚴加管教,反而老少三代率眾前來攔路問罪,也實在是不懂道理,難怪李鳳嬌對他們又戲又罵又譏諷。
有關手持大砍刀的老人湊近七旬老者身旁低聲說話,她當然看到了,至於說了些什麼,她比李鳳嬌站得還遠,當然不可能聽到。
但是,李鳳嬌卻聽了個清清楚楚,並立即揭穿了對方的計算陰謀,這份精深內力著實令她毛鳳娃大吃了一驚,也難怪對方兩個老人都嚇壞了。
因為,毛鳳娃自服了那粒草藥味很濃的藥丸後,曾經在馬上暗自提氣凝功,不但內力充沛,而且真氣暢通無阻,因而立時決定和當前七旬老者等合力將李鳳嬌除去。
但是,她最憂慮的還是那粒藥丸的效力能夠維持多久?
萬一時效一過,毒性立時發作,對方人等又無藥治療她留在體內的殘毒,雖然和對方合力殺了李鳳嬌,她依然不能完成師父交付她的任務,依然見不到鐵牛哥。
另外一樁可怕的事,那就是還有一個老奸巨猾的“九頭梟”。
只要這老賊一直跟蹤著鐵牛哥,她毛鳳娃便永遠不敢向鐵牛哥連絡,殺了李鳳嬌,反而失去了屏障支往和有利的掩護。
這時一聽李鳳嬌命令她露一手,當然是要她表演一下功夫,好讓對方知道她中的毒早巳痊癒,她的功力也早已恢復了。
是以,當李鳳嬌的話聲甫落,她毫不遲疑地一聲嬌叱,俯身前撲,左手一按馬前頸,嬌軀一沉,就在馬頸下像飛輪似的又旋飛而上,接著右手暗中一拉著馬鬃,身形騰空而起,一躍三丈。
李鳳嬌和毛鳳娃所騎的座馬都是由店夥臨時僱來的,到了渡口就得交給那邊的租馬站,哪裡經過這種陣仗?一見毛鳳娃在它脖子上轉了一圈,早已嚇得驚嘶一聲,縱蹄竄出了官道去。
但是,身在空中的毛鳳娃卻猛提一口真氣,脫口嬌叱,疾演“雲裡翻身”,一連三個跟斗,輕飄飄的落在驚惶竄奔的馬鞍上。
為了避免對方武師打手們趁機撲過來將她捉住做人質,就在身形下落之際,寒光一閃,已將腰間的那柄精緻小型匕首撤出來。
分列兩邊近三十名的武師打手們看了毛鳳娃這等身手,早巳看呆了!哪裡還想到趁機捉住毛鳳娃來要挾李鳳嬌。
是以,一見毛鳳娃輕飄飄地恰巧落在了急奔的馬鞍上,竟不自覺地脫口喝了一聲:“好啊!”
七旬老者和黑衣婦人以及持刀老人一看,更是銳氣全消,知道今天要想殺了李鳳嬌,非賠上幾條人命不可。
油頭粉面青年人先前還有恃無恐地站在黑衣中年婦人的身邊,這時一看七旬老人和他孃的凝重神色,知道他小子闖的禍越闖越大了。
想到這,不由的兩眼亂轉,揮身顫抖,就算今天殺了馬上的狐媚豔麗小妞,他回到家裡也少不了挨頓狠揍。
李鳳嬌一看兩邊的武師打手們喝彩,中央的老者和婦人卻發呆,立即曬然一笑道:“你們看到了沒有?
她是我的丫頭毛毛,我身邊丫頭的武功就如此了得了,至於姑娘我的武功那就更不用說了。”
這話如果在片刻之前說出來,毛鳳娃必然不服,雖不至出言相譏,至少也得輕哼一聲!
如今看了李鳳嬌面對這麼多強敵打手,依然冷諷熱嘲,神色自若,再和方才她聽到持刀老人的算計談話,對李鳳嬌的豪語已不覺得怎樣刺耳難忍了。
但是,就在李鳳嬌話聲甫落的同時,手持大砍刀的老人和他身邊的一名彪形武師突然大喝一聲,飛身撲下。
六旬老人的大砍刀直劈李鳳嬌的前胸,彪形武師的八角鐵鏈直砸李鳳嬌的馬股。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毛鳳娃看得大吃一驚,正待將手中的小型匕首擲向待刀老人,但是,李鳳嬌已一聲嬌叱,猛攻絲韁,原本受驚的座馬也驚嘶一聲,前蹄雙舉,人形立起。
李鳳嬌哪敢怠慢,一聲嬌叱,側身偏馬,有腳一登馬鍛,身形已到馬腹之下。
緊接著,右手馬鞭“刷”的一聲抽出,“叭”的一聲,正巧切在持刀老人的脖頸上,而她空閒的左腿,卻一挺柳腰,小劍靴閃電踢出。
只聽“蓬蓬”兩聲悶響,李鳳嬌的小劍靴正巧踢在彪形武師的前胸上了。
而彪形武師的鐵鏈也正好砸在座馬的後股上,而持刀老人的厚背大砍刀也砍在座馬的前肩上。
黑衣中年婦人一見丈夫和彪形武師同時撲向了李鳳嬌,哪裡還忍耐得住,也嬌叱一聲,神情如狂,高舉著鸞鳳雙刀,飛身撲了過去,也正好趕上了李鳳嬌跨馬偏到右側來。
心想:她的一對鸞鳳刀,雙刀齊下,正好可以將李風嬌一下斬為三段。
可是,她哪裡料得到李鳳嬌的座馬突然人形立起,使她的雙刀立時失去了目標,如果再向前撲,正好迎上她丈夫的大砍刀。
但是,就在她神情驚悸、急收身勢的同一剎那,她丈失的髒頸已被李鳳嬌抽中,而彪形武師的前胸也被李風嬌的小劍靴踢了個正著!只見持刀老人一聲沒吭,一頭栽在地上。
彪形武師一聲大叫,“哇”的一聲噴出一道血箭,也跟著“咚”的一聲,仰面躺在地上了。
黑衣中年婦人一見,更是神情如狂,厲嗥一聲,雙刀挺刺,一式“順水推舟”猛向馬腹下的李鳳嬌狠命刺去,恨不得與她同歸於盡。
但是,已知道座馬前腳中了一刀,後股捱了一槌的李鳳嬌,焉敢在馬下稍作停留,左腳一勾馬股,迅即在右鍵中撤出右足,足尖一點地面,雙手奮力猛推怒嘶長嗥,正在傾倒的馬腹。
後股已被鐵鏈砸碎的座馬哪裡還站得住,再經李鳳嬌奮力一推,挾著一聲病嘶,“轟”
的一聲已壓向了黑衣中年婦人。
黑衣中年婦人見丈夫的頭顱已經轉到了頸後邊,脖頸顯然已被李鳳嬌的馬鞭袖斷,更是神情如狂,決心與李鳳嬌同歸於心。
但是,由於她的衝勢過猛,雙刀招式也已用老,這時一見整個馬身向下壓來,縱退均不可能,不由驚得悽聲慘叫!
只聽“轟”的一聲大響,座馬痛嘶,塵煙飛揚,整個馬正巧壓在悽聲慘叫的黑衣中年婦人的身上。
七旬老者早已看出李鳳嬌不是一般人物,而且必是大有來歷的女子,他準備套一下交情拉一下關係,找個臺階下臺了事。
沒想到愛子心切的女婿、視兒如命的女兒都沒聽他的命令就猝然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