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玉眉陽中所學博學無比。卻從未聽過“三大奇泉”之名,不禁訝然問道:“三大奇泉在什麼地方產
智度大師道:“三大奇泉之中,有兩道不能飲用,一是色信五彩,其味甘,其性至淫,飲者立失神智,名日判虹泉,二是天鹿泉,飲者終年幻夢,種種得意之事都在幻覺之中成就,其色粉紅,味道甘美無比,三是逍遙甘露,清冽甘美,冠絕天下,多飲能益氣長生,是為王大奇泉中的仙泉。
花玉眉道:“此泉即在此地,爹爹想必未曾嘗過,卻又怎麼得知,這就是逍遙甘露。”
智度大師道:“此泉出自崑崙絕頂,人跡難至。但此來只要取得一滴,置於其它泉水,泉水即可化為絕佳甘泉,這一道想必也是如此。
她點點頭,道:“這就是了……”抬頭再向白牆上望去,只見上面寫道:“此來回轉往復,千年如故,設於此地,有何作用?答案在第四室內,金鑰一投,即可開啟出視究竟矣!”
花玉眉轉向左邊壁上打量,果然隱隱現出一道窄門痕跡,上有匙孔。
地嘆口氣,道:“這就難了,此是憑空而來的問題,誰能解答?不過……”她沉吟一下,又道:“此泉既是逍遙甘靂,大有來頭,必有要緊妙用,而且答案在第四室內,可知不是為了給後人飲用,爹爹啊,這一回女兒非失敗不可。
智度大師沉吟一下,說道:“反正不是當面較量高下之事,你答不出又有何妨,依為父說,根本不必多化這個腦筋,但須啟鎖入室一看便知。”
花玉眉做出懇求的神情,說道:“千萬不要這樣,讓我想想看!”
智度大師何嘗不明白她若不是找出答案,定必十分難過,於是微微一笑,道;“好吧,這叫做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他又飲了幾口泉水,便在甬道中結價跌坐。也不知過了多久,“隆”的一聲把他驚醒。
睜眼一瞧,原來花玉眉跌翻在她身邊,雙目緊閉。
管度大師已明白地是心力耗損過度,便取出一粒丹藥塞在她四中,接著替她推拿穴道血脈,不久,花玉眉悠悠醒轉,泉聲入耳,登時又記起第三道難題,呻吟一聲,又昏了過去。
過了一陣,才又醒轉,智度大師弄了幾口泉水給她喝,不久工夫,她就恢復如常,起身走來走去的導思。
智度大師十分驚訝的望住她,後來又教她過來,為她仔細把脈。花玉眉道:“爹爹發現了什麼?”者和尚道:“應當連服為父制煉的靈丹三粒之多,才能稍稍恢復,可是,你隻眼了一粒,喝點靈泉,就恢復如常,這現象十分奇怪……”
她稍稍感到興趣,道:“為什麼?女兒覺得白阿姨這一門功夫雖是不大正派,但也沒有特別不好的地言。”
智度大師面色一沉道:“這等淫邪功夫還能說是沒有特別不好的地方?簡直是要不得功夫,若不是咱們只有幾日壽命,為父一定嚴厲譴責你竟學這等下流功夫!”
花玉眉不敢做聲,過了一會,見老父面色略弄,這才撒嬌地說道:“你爹爹你真把我嚇死啦,不過,我此生直到現在才有機會被你老責罵,卻也很有意思……”
智度大師不禁破顏一笑,道:“你這話竟是慶幸被為父斥責了?真真豈有此理……”
他團自想了一會,才道:“白桃花年歲其實比你母親大得多,但她因有采補之術,故此容貌少妍,據說至死不會衰老,我正在想,你為何得了她的真傳,還不能抵償心力的消耗?”
花天后道:“白阿姨的來補之術雖是傳了女兒,但嚴禁女兒使用,只准女兒在接吻之時,採盜對方精氣,此法的功效,目是遠遠不及正式採補之術!”
智度大師突然跳起,知,直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為父還以為你元陰已失,所以患上這等心力枯竭的絕症,便無法挽回……”
他仰頭呵呵大笑一陣,又問道:“你以唇吻來益之法施用過多少次?”
花玉眉道:“一次也沒有,世上少有人令我覺得不作嘔,而能夠不令我作嘔的,又是好朋友,不能向他施展,昨天我正想施展,使竺公錫手下第一大將廉衝削減功力,誰知被爹爹阻止了。”
智度大師道:“這就是了,這就是了,如果你一向時時施展此法,便不致有今日的症象了,為父目下只要找到靈藥,便可以挽救你的性命,而且以後都不會復發,也不必使用白桃花的採補大法。”
花玉眉突然雀躍不停,叫道:“我曉得啦,原來如此!”
她平靜之後,指住那個水槽,道:“爹爹。這道他泉正是為了打教我們性命而設,也就是第三個難題的答案……”
她又飲了幾口甘泉,才接著道:“第四間石室之內,無疑有一種靈藥須要這道租遙甘露’灌溉,才能培植得活,我雖是不知道那是什麼藥物,但陳智人老前輩既是心力枯竭而死,這室中之藥定是能挽救他以恢復美元為主之藥。”
智度大師額手慶幸的道:“這一說有理之極,想必著年此藥功候未足,而陳老前輩又等候不及,建好了此堡,便撒手塵寰……”
他想了一下,又遭:“若論須得培養在石室之內,而又要有這等仙泉灌溉才能長成之藥,天下間只有一種,名叫‘幽府裁實’,當今世間只怕沒有幾個人識得此藥之名了!”
龍玉盾道:“這幽府萍實可是專治用心過度之症的靈藥麼?”
智度大師點點頭,道:“那只是靈效之一,其實這自府萍實可媲美千年參工,成形何首烏之類,一個人只要還有些微氣息,那怕是極惡毒的病症,也能醫治得好!”
花五週又歡呼雀躍起來,道:“那麼爹爹你可得救了,唉,我真害怕此藥只能救得我一個人,若是教我眼睜睜的看著爹爹坐化,我寧願陪你同死的好!”
智度大師屈指計算一下,說道:“妙極了,這出府裁實已經結成果實通一百年以上.深具靈效,咱們進去搞下萍實,剖分為二,再配上其他藥眼下,兩個時後以後,咱們父女都重新為人,享壽可逾百齡。”
他瞧著花天后取鑰啟鎖,又遇:“這幽府萍實毫無禁忌,伸手摘下便可服用,不似有些靈藥,須得到有別種寶物配合才能採摘,否則靈效便失。”
花玉後打開門鎖,伸手一推,那道石門那呀一聲打開來,只見這間石室幽暗得多,全靠這夏道內的光線投入才能見物。石室當中有座橢圓形的水池,池中有決奇形怪狀的石頭夾出水面之上,尖端處有條石刻的魯魚,尾部沾石,場首張D,噴出一道約三尺的泉水,這道泉水灑在石上然後流落地中,因此地中的水永遠落深不停,迥異於一池死水。
石門打開之時,便有一陣清香撲鼻,智度大師說道:“這就是幽府萍實的香味了,眉兒你看見沒有,水面上有許多浮萍,比常見的大上十多倍,那萍實就結在其中之一的葉上,薄實雖在是大逾拳頭,可是決不會沉下。”
父女兩人喜孜孜的走人去,繞地走了一圈,只見一葉浮萍之上,結有一個比拳頭大一點的果實,花玉眉叫道:“在這兒了……”叫聲中伸手出去,卻還差了尺許才彀得著。
她手掌插入水中,輕輕撥動,做成一股向他邊推移的水流,眨眼間,這股水流已將那枚萍實送到地邊。
花玉眉卻不伸手去取.頭也不抬,低聲問道:“爹爹,可是有什麼變故產聲音有如耳語,生象是怕嚇走了水中的精靈,她見老父一聲不響,便知不妙。
智度大師緩緩答道:“為父記得經籍上記載著幽府萍實顏色青翠,千年如故,這……”
花玉眉的心一沉,向那萍實望了一眼,接口道:“這萍實顏色酡紅,好象有點枯憾的暗影,難道熟透以致敗壞了?”
老和尚道:“若是幽府萍實,決不會熟透敗壞,千百年都一般青翠。”
花天眉道:“那麼這一定是別種靈藥了,爹爹想想著有沒有這種奇異靈藥?”
智度大師道;“你多別的不行,但醫藥之道,敢說天下無雙,而且強記博聞,舉凡字內的靈草、奇藥,無不熟記胸中.但卻沒有一種靈藥這般形狀的!”
花玉眉呆了一呆,伸手拎起那枚花果.
紅果人手之際,也感到不對,原來此果輕如無物,倒象是隻有一層薄薄的外殼一般。
她把紅果遞給老父.老和尚接過細細瞧著,又嗅聞了一陣,五指出力一捏,“卜”一聲,果殼碎裂為數十片,果然裡面空無一物。
智度大師嘆道:“完啦,這萍實乃是天地靈氣所鍾,因此凡是有生之物,撫不覬覦此寶,咱們來遲了,那萍實已不知被何物吮去精華,只剩外殼。”
花玉眉心中湧起一陣絕望,面色如發,難過得說不出一句話。
要知她本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從容言笑,若是從來沒有發現可以活命之機,她決計不會感到如此難過和失望。
智度大師在池沿坐下,四面瞧著,說道:“這間暗室可以說是密不通風,毫無縫隙,恐怕連螞蟻也無法鑽入,卻是何物盜採此萍實?”
花玉眉那有心思研究這個,她左手還捏著那枚金鑰,此時恨恨的丟在水中,道:“功敗垂成,真是教人沮喪氣短,想不到咱們父女,如此薄命,明明可以逃出大限,但結局仍然如此……”
她嘆口氣,又遭:“這枚金鑰還有開啟出路門戶之用,但咱們已用不著啦!”
智度大師聽到水響,又聽她這一說,才曉得她已把金鑰投在水中,當下國聲慰她道:
“俗語說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好孩子,咱們縱是逃不出大限,可是臨終之前能夠尋幽深秘,發掘出數百年沉沒無聞的隱密,也是值得開懷一笑之事。況且,多活數十年與少活數十年,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花玉眉道:“人生本是一個大苦海,多活數十年也就是多受數十年的苦。不過,愛生惡死乃是人生之常情,女兒雖是豁達,卻也不能淡然於心!”
他們談了一會,花玉眉漸漸的恢復常態。不久,南道那邊的光線慢慢暗淡,顯示這一日又過去了。
他們不受任何打擾,外界的聲息絲毫不聞,靜靜的閒談起許多事情,倦了就打坐養神。
漫漫長夜終於過去,曙光透入複道之內,不久,石室之中又光亮了。
這裡面沒有食物,幸好有甘泉解渴,所以還不覺得太苦。從早晨開始,智度大師就一味勸女兒進出去,他告訴她好幾種靈藥的名稱和用法,教她出去之後設法訪尋,他可以用銀針刺穴之法,使她暫時渡過大限,大約可有兩三個月壽命,在這段時間當中,她盡力去找尋靈藥,或者能夠找尋得到。
花玉眉初時堅執不肯,要陪老父一同離開人間,但後來漸漸被他說動,慎重考慮起父親的勸說……智度大師趁她心意活動之時,褪下指環,拉直了變成一支銀針,迅即為她施展刺穴秘法。
他的手法權是使花玉眉驚心動魄,原來每一針所取部位,都是武學中列為禁穴的部位,那麼長的針完全刺入穴內,有時覺得心頭徵忡難受,有時覺得麻癢,有時甚至覺得疼痛,但也有些穴道毫無感覺。
如此刺過十八大穴之後,智度大師抹抹額頭上滾滾流下來的熱汗,道:‘行啦!為父這一門手法稱為‘催命十八針’,若是普通之人被刺過十八針,在半年之內力,氣智慧都高出平常許多倍,但只能活上半年之久,這是因為這刺穴之法把他的一生潛力都發揮出來,透支了以後的生命,而在這半年之內發揮無比的光輝。”
花玉眉道:“怪不得叫做‘催命十八針’,女兒覺得這門手法有用處,希望爹爹能夠傳給我。”
智度大師道:“可以,為父還能夠用這銀針之法深制別人心意,或者使人清醒,也可以控制別人何時死亡。”
花玉眉大喜道:“妙極了,爹爹這一門銀針妙術若是失傳,當真是人問莫大損失。”
智度大師見她十分熱心,於是用心的把銀針刺穴要旨大綱慢慢告訴她,其間反覆說明其中要旨,十分清晰明白。
以花玉眉的天分,卻也學足一日,到了黑夜之時,才完全領悟,不過這銀針神術所取的穴道千變萬化,同一穴道,若是手法輕重深淺不同,再配上其他穴道,效用就完全一樣。
因此,花玉眉一時之間,那能完全記住,幸好智度大師曾經著有一部銀針神術穴道圖說,藏放在居處,只要花玉眉去取閒之後,就可瞭然於胸。
這一夜父女二人時醒時題,醒的時候就討論報外神術,並且務及醫藥之道。
一個晚上就如此渡過,次日早晨,智度大師睜開雙眼,但見愛大靠在池邊,頭枕白石地沿猶自熟睡,他瞧了一會,自覺身體不大舒適,心煩氣促,預計死期當是在午時左右。
他痴痴的望住女兒,心想:“她自小就得不到父親羽翼的愛護,而過了今B午時,她便永遠失去了雙親,世上再沒有如此牽腸掛肚的惦記著她的人。”想到這兒,不禁暗歎一口氣替她感到難過。
他又想到假使自己還能活下去,離開此地,到通都大邑中居住,他可以替她購買好看的衣飾用物,為她佈置一個女孩子的閨房,他將會無微不至的愛護她,至到選中一個英俊有為的快婿,便讓她出閣。
這些幻想在他甚早新奇,只因他一世為僧,從無兒女之念,而他前半生的一段情孽,晚年已為此萬分痛苦仟海,見曾會幻想到向平之願。
呆了許久,緩緩起身瞧著他中的泉水,他水雖是十分清澈,而且只有兩三尺深,但因光線不足,倒底看不清楚,於是是他憑藉記憶中的水聲位置,捲起衣袖,探手入水摸索,不一會就摸到靜靜躺在池底的金鑰,這時他才曉得地底雖然也是石頭鋪砌的,可是卻不甚平坦。
地彎腰過久,起身時陡然感到頭昏眼花,一跤向池中摔跌落去,頭部一觸泉水,登時清醒,急急伸手支撐。
這隻手因握著金鑰,故此只好捏緊拳頭疾項池底。拳頭著處,竟是軟綿綿滑黏黏的物事,而不是冷硬的石頭,不禁吃了一驚,連忙縮手。
就在縮手之際,他已感覺到水力旋激,好象有兩件極為有力堅硬之物,向他的手夾到,他倒底是煉就上乘武功之人,這刻武功雖失,可是機智應變仍然高人一等,更不尋思,拳頭扭處,橫持那支金鑰,以兩端對付夾到之物.慕地感到院骨一陣劇疼,已被兩塊堅硬鈍邊之物夾住,力道之強勁,平生僅見。
他在這一觸之間,已判斷出這股力遭強大無倫,縱是然自己一身武功未失,也是無法抵禦,只好由得脫骨生生夾斷。
此時花玉眉已經驚醒,跳起身叫道:“爹爹……你怎麼啦?”
她只見到智度大師一腳已跨入池內,身子全溼,此刻彎低腰,一手在水中,好象是取物,於是放心的籲口氣,說道:“唉,女兒不該把金鑰丟在水中,以致勞爹大駕……”她突然住口,原來她已誰出老父神情不妥。
智度大師保持彎腰伸手的姿態,卻抬起頭微微一笑,道:“不要緊啦,我的腕骨竟沒有斷裂……”
花玉眉驚道:“什麼?”一面走神向水中注視,頗有伸手入水摸個明白之意.智度大師沉聲道:“孩子不可魯莽。水底好象佈置得厲害機關.足以制人死命!”
在玉眉驚得心膽皆回.道:“什麼機關?是怎樣子的?你的手腕設事麼?”
智度大師說出經過.最後說道:“這兩片夾住我的骯骨之物乃是被金鑰攔住,所以會找不得,但因邊緣彎曲之故.仍然夾嵌入骨。抽不出來。”
花玉眉定一定神,沉聲道:“這池底理應沒有消息埋伏.如若有的話,便不是你我能測度得出,更無法破解了……”
地停了一下,察覺老父仍然如故,壓力並無增加,便又道:“爹爹,你老試試著用力挽起那物。”
智度大師如言縮手,但他身體虛弱之極,手臂無氣力,他卻以為那物嵌死池底,便道:
“沒有法子提起,定是前人所設的消息埋伏無疑。”
龍玉眉可就急了,一腳踏入池中,伸手摸去,纖手碰觸到一件硬物,極是粗糙刺手,好象有許多坑洞,她再細細探索一下,忍不住大叫道:“是隻大蚌……”但接著但懷疑地道:
“世上真有這麼巨大的蚌麼?”
智度大師說道:“對了,定是蚌殼夾住我的手腕,此蚌如此巨大,怕總有一二百年壽命!”
花玉盾道:“爹爹,你小心順著我捧起此蚌之勢起身,免得拗傷骨頭!”說時,她雙手一齊伸入水中,緩緩捧起巨蚌。
轉瞬間已出了水面,果是一隻大如磨盆的蚌,從殼維內直冒泉水,噴濺得花玉眉全身溼透。
父女二人走出地外,智度大師坐假身子,巨蚌則放置地上。
花天后雙手扳不動巨蚌雙殼合夾之勢,驚道:“此蚌氣力好大,爹爹若不是用金鑰撐著,恐怕早就斷去手掌啦,但我有法子弄死這隻巨蚌。
她人懷中取出那柄烏鞘匕首,迅快掣刃出鞘。智度大師卻搖頭道:“善哉,善哉,此蚌壽逾百歲,豈能因老僧而喪命,眉兒不可使用寶刃。
花玉後不服道:“女兒豈能眼睜睜任得爹爹遭此災厄!”
智度大師說道:“我已決死之人,這等災難算得什麼?倒是金鑰取不出來,大成問題!”
花玉眉道:“那也有法子可想,我只要切開一個缺口,爹爹的手指就能縮回,至於金鑰也很容易取回,只須在金鑰支撐之點開個洞,便自然會突出殼外。”
智度大師搖頭道:“巨蚌外殼損毀,只怕大損功行,甚或因此喪生,斷乎不可……”
這一來花王眉縱是智計百出,也無法可施,她目光在室地內轉來轉去,希望能找出一些可供利用的工具設法撬開蚌殼,但石室內空蕩蕩,那有可資利用的工具。
智度大師態度十分平靜,面上含著寧溢的笑容,緩緩道:“我若是如此解脫圓寂,當是佛門弟子首見,後兒體無須著急。”
花玉眉閉眼思索了一會,又睜眼細細觀察過,才恬然笑道:“爹爹,我有法子不損傷巨蚌外殼,但當然稍稍要傷害他一點點。”
她用匕首輕輕插入蚌殼縫中,然後沿著殼邊向下切夫,智度大師立時明白地原泳是打算用匕首切開巨蚌的肉拉,原來蚌類在靠背部的兩端各有一根堅韌肌肉,司管開閥。
那匕首何等鋒利,毫不費力便割斷一根,接著又把另一端的肉柱割斷。巨蚌頓時力道全失,雙殼自動張開。
智度大師縮回右手,只見腕間血肉模糊,已見到骨頭,他絲毫不感到疼痛,因此已曉得自己快要西歸,所以才沒有疼痛的感覺。
花天盾急急忙忙的替老父包紮傷口,然後伸手在蚌殼內亂摸亂拘。
智度大師起初是憐愛地微笑望位女兒的舉動,但忽然間變得十分嚴肅,眼露奇光。
花玉後掏了一陣,失望地道:“我以為這巨蚌必有珍珠,誰知沒有。”
智度大師道:“再找找著!”語聲微見急促,在玉後驚異的伸手再換,這一次智度大師出聲指點她向何處摸索,那巨蚌溼膩潤滑的肌肉收縮得十分厲害,大有逃避她手掌探模之意。
花玉後爆出一聲歡呼,道:“有了……”抽回手掌,兩指挾著一粒極圓的珠子,約是龍眼梭般大小,明亮勻圓,一望而知乃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智度大師接過珠子細看一會,使命花玉眉把巨蚌合攏,放回池中,然後說道:“眉兒,你的性命可以用這顆蚌珠抬回來,此蚌不知有何因緣,竟會落地此地之內,因而吮吸了幽府萍實精畢,加上百我修煉之功,已不是尋常之物,這顆珠子是純明所鍾,你每日噙住此珠做那吐納功夫,自然而然就可以補回耗失損傷了的真無,此處還有增進功力,益壽延年的奇效,你得到此珠,為父已沒有心事,死亦無憾。”
他把珠子還給花玉眉,忽然大聲誦贊佛號,雙眼閉上,花玉眉驚吃道:“爹爹,小一你也能因此珠得救……”
老和尚微微浮起笑容,聲音漸低,他本是靠著地沿而坐,這時頭顱緩緩低垂。
花玉眉跪倒在他膝前,兩行珠淚無聲地流了下來,她見了父親這等情形,曉得即將圓寂,而且似乎與一些普通的僧人死得不一樣,有得道示寂之意,所以她不敢哭叫驚擾,然而這一瞬間,似乎有無數問題要跟他談,請他老人家指示。
她終於倒在地上,石室中盪漾著她低泣之聲。
到她悲痛稍減,使昏昏沉沉的題了一覺,翌B早晨才醒來,只覺精神煥發,原來他睡了一日一夜之久,睡時含著蚌珠,當然有補益真元之功。
她決定待一切事值有辦妥之後,才來收拾老父遺屍。於是用金鑰開啟暗門,外面一條甬道,先是數十級石階,走完石階,放步向而過奔去,估計此處已是在地面之下甚深,這條南道全部是四方齊整的花崗石砌成,甚是壯觀,不久已養出三箭之遙,此時四面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尚幸這條市道十分的直,沒有破壁之虞。
大約走了四五里之遠,造見前面有光線透人,此時地道已向上斜伸,慢慢的好象又比地面高出不少。
她猜這條地道一定從一些河溪下面穿過,所以那一段不但深埋地底,而且四壁特別的坐車嚴密,不會透水。
此刻則已神上山丘之處,前面越來越發光亮,到了切近,原來是個巨大的巖洞,總有畝許大小,四周怪石形態神奇,有些象鳥,有些似首,有一些甚至象人,林林總總,光線從四周裂隙中透入,足夠瀏覽巖洞的景象。
她找了一會,便找到一扇門戶,果然須要金鑰才能開啟,那巖孔不透光,的一望但知從外面無法開啟此門,只能從裡面打開。
這個巖洞既是離石堡遠在五里之處,中間又有溪河阻隔,那是誰也想不到修築得有這麼長的地道,所以決無危險。
她放心地打開石門,但覺這道石門厚達一尺,誰也攻不進來。石門一開,強烈的天光透入來,還有清新含有草木氣味的山風撲面吹拂,地閉眼深深呼吸一下,這才睜眼打量,只見外面是個石谷,地勢狹窄,兩邊峭壁山立,到處怪石嶺峋,形勢甚是險惡。
這道石谷除了一些野草和松樹之外,別無他物。因此談不上景色兩字,可是花玉後數日以來第一次回到人間,卻感到十分美麗悅目,胸懷大楊。
步出石門之外,隨手關注石門,砰地一響,那道石門關緊,再也推不開,這道石門的顏色與四周山石不一樣,所以雖然般得緊密,卻瞧得出是一扇門戶。
她奔到谷內,沿谷而行,轉一個彎,便見到前面一片青翠,樹木茂盛,還有泉聲淙淙,恰如在霎時間經歷兩個世界一般。
花玉眉走到一條清溪邊,借溪水倒映洗盥一下,站起來思付今後的計劃。想了一會,突然覺得有異,緩緩轉過身軀,目光到處,只見兩個人站在左側的一株大樹下面。
前面的一個身披長衫,面容瘦削嚴峻,正是與司徒峰齊名的竺公錫,在他身後的人肥碩禿頂,敝開胸膛,露出黑茸茸的胸毛,她認得是衡山派高手婁堅,心頭一震,忖道:“數日間竟然變得如此厲害?這婁堅居然敢在我眼前露面,可見得他已無所忌憚。”
竺公錫道:“你想不到老夫在此等候吧?”
花玉眉道:“想不到!”接著嘆一口氣,道:“五大門派的掌門人都遭不測了,是不是?”
竺公鍛造:“還沒有,但也差不多啦!”
花玉眉道:“我爹爹已經圓寂舊西,咱們以前之約不必再提了!”
竺色錫道:“不提就不提,你可跟老夫回堡去,老夫有許多後跟你談!”
委堅輕輕說道:“師父,那桓宇……”剛說了這一句,竺公錫就搖搖頭,道:“讓他多活一會也不要緊,玉眉,跟我們走。”
花玉眉聽到“桓宇”二字,勞心大亂,默默無言跟他翻上山頭,途中果然經過兩道溪流,才到達石堡外的那片樹林,穿過密林,便是一大片翠竹,三人魚貫走入竹林,不久已到達五堡。
他們在圓形大廳內可以望見外面高峻的圍牆,花玉眉浮起‘鳥人牢籠’的悲哀,不禁又嘆一口氣。
竺公錫道:“你須得回答老夫幾個問題,第一,智度是不是真的死的?第二,你可是被他醫好?第三,出堡暗門何在?第四……”
他話未說完,花玉盾已搖搖頭,說道:“我沒有法子回答,竺伯伯愛殺愛剮,悉聽尊便!”竺公錫道:“你別忘記,這世上除了智度之外,還是有些人能使你十分關心的!”
花玉眉道:“那也是沒有法子之事,一死百了,我也管不了許多。”
竺公錫起眉頭,心想她這等口氣好象地仍然活不了多久,可是第一她神完氣足,通異從前,第二,她肯逃出堡外,可見得還能活下去才肯逃走,第三,她智計絕世,凡事無法調度,有這三個原因,使得這個素來自詡智勇無雙的一代高手,也大感疑感。
他擺擺手,婁堅便奔出堡門之外,圓廳中只剩下竺、花二人,竺公錫柔聲道:“老夫對你很難使用絕請手段,但我雖是不忍殺你,卻可以在你面前殺死刑人,倘若你聽話回答我問的問題,我或會成全你一生幸福。”
花玉眉曉得他的話不假,然而這裡面有許多困難,單是關於司徒遺著這件事就無法行得通。若是竺公錫當真能在司徒峰遺著之中,參悟出最玄奧的功夫,或以創出一種制馭別人意志的手法,這還了得!
竺公錫為人邪惡冷酷,不在話下,以她觀察所得,所有環繞竺公錫身邊之八,除了一個薩哥王子還保持英雄本色之外,沒有一個不是邪惡之輩,故此這等無上神通,決計不能被他練成,否則天下那裡還有唯類?
竺公錫麵包一沉,冷冷道:“好,老夫先殺一兩個人讓你瞧瞧!”
他一鼓掌,當即出現一個彪悍大漢,勁裝左胸處用紅線繡得有拳頭般大的“午”字。
花玉眉曉得竺公錫手下有三十六人,分為六甲,這六甲便是“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除了其中有一甲是女子之外,其餘都是男子,而這些經他秘密訓練多年的高手之中,有些乃是江湖原已享名的高手,這個大漢胸口繡有‘午’字,無疑是屬於呷午’隊中之士。
這個大漢躬身行禮,竺公錫道:“把伍放頭顱取來—-”
花玉眉心頭大震,連忙叫道:“等一等!”但那勁裝大漢宛如不聞轉身奔去,花玉眉急了,提氣縱去,伸手向他背後劈去。
她的武功出自百花仙子沈素心傳授,非同小可,那勁裝大漢原以為可以硬挨她一記,理也不理的奔人去殺人。但掌力襲到背上,受時感到不對,迅即轉身招架,卻已慢了一步,被花玉後一掌劈開尋丈,口中枉噴鮮血。
竺公錫走過去替手下推穴道,片刻之間,那勁裝大漢已經不再噴血,而且痊癒了一大半,站起身子又向後面奔去。
花玉眉一晃身攔在他前面怒道:“等我跟竺伯伯講完話再走行不行廣勁裝大漢應適;“不行!”雙拳連環掃劈,拳風兇猛絕倫,龍玉眉一招“嫦娥奔月”化解了敵人兩拳,順勢出掌反攻,眨眼之間已攻拆了四招之多,花玉眉心中大駭,付道:“此人負傷之後尚且如此勇猛,可見得竺公錫在這三十六人身上化了多少心血。也怪不得百餘韃子好手,一夜之間便盡被這三十六人通通殺死。”
她念頭一轉,掌勢突變,十指尖掃來拂去,指指不離對方身上大穴。她這一路手法之內蘊含得有司徒峰,竺公錫和沈素心三家點穴大招數,神奇無比,轉眼之間,左手食指已點中對方玉堂穴。
勁裝大漢哼一聲,倒躍地上,一陣勁風病然掠過,彷彿人影一閃,那大漢已跳了起身,竟不曾慘死。
花玉眉曉得這是竺公錫以來去無蹤的身法,正當手下大穴被點,歐貨末斃之際,迅速掠過出手解救,所以這大漢竟沒能死。
她情急起來,先佔位第二八四位置。那勁裝大漢此時也懼怕她的武功高強,不敢硬衝。
竺公錫冷冷道:“玉眉你以為他衝不過去麼?”龍玉後道:“你若不出聲指點招數的話,我憑先慈所傳的武功,一定阻擋得住。!
她故意提及母親,竺公錫果然一怔,擺手命手下退開,接著說道:“你既不願見到蟬僕的的頭顱,那就乖乖的回答我的問題。”
花天眉道:“不行,你老再迫我的話,我馬上就死在你的眼前。”
竺公揭不覺好笑,道:“老夫從來不曾被人這樣威脅過,我雖是不忍殺你,但你自盡的話,老夫也不會怎樣痛苦。”
龍玉眉道:“你的話不是真的,普天之下,只有我的死能使你痛苦!”
竺公錫有點啼笑皆非的搖搖頭,道:“你太自信了,老夫倒要試一試是不是會感到痛苦?”
在玉眉道:“你心中在想,縱然是真的感到痛苦,也不會送了性命,何懼之有?這麼一想,所以才要試上一試!”
竺公錫實在沒有作如此想,但他忽然覺得奇怪起來,付道:“難道她的智慧已經減弱,所以屢屢猜錯了!”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口哨,竺公錫故意作出側耳而聽之態,花玉後講道:“居然有敵人來犯,此人膽氣可稱得上當世第一!”
竺公錫心想地果然智力減弱了,否則以她以往的才智,該當一口道出來人是誰,他也說不出口,只道:“縱有膽氣也不中用……”
石壁高牆外來叱喝一聲,花玉眉面包一變,只覺手足冰冷,原來他已聽出來人正是桓宇,竺公錫說道;“不讓他進來!”聲音透送出外面,叱喝之聲頓時停止。
片刻之間一個獨臂大漢奔人圓廳,此人面貌平凡,但眉宇間一股剽悍兇惡之氣,以及他的半截狂臂露出衣衫外,卻使此人感到這人性格獰惡兇野。普通斷臂之人定是垂著衣袖,但此人左邊根本沒有袖子,左手齊肘彎處所去,斷口處光溜溜的,十分難看。
他向竺公錫欠身行了一禮,道:“小人聽說桓宇武功高強,甚願一試!”
桓宇在窄門外面朗聲應遵:“在下只要求見竺公錫!”那斷臂大漢回頭怒叱道:“祖師的尊諱豈是胡亂叫得的廣
竺公錫道:“此子甚為放肆無禮,你出去接他三招!”
獨臂大漢立刻奔出去,那道窄門(也就是石堡第一關)之外,有兩名勁裝大漢,胸口都繡著紅色拳頭般大的演’宇,各持大刀把守著關口,此所以桓宇沒有跟那獨臂大漢人屋。
花五眉奔到窗邊,定睛望去,只見桓宇挺立門外空地,背後斜插一把長劍,神態十分沉著,她已經有許多天沒有見到他,甚至一度以為永遠見不到他,現在他赫然出現眼前,心中真是悲喜交集。
竺公錫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邊,低聲道:“這獨臂人便是六甲之中‘甲寅逐’的首領,姓然名嵩,別人都叫他熊一拳,你莫瞧他只有一隻手臂,武功上卻有獨到之處……”
那熊一拳在桓宇面前一站,宛如淵停獄峙,跟著又遭:“竺祖師傅傳諭准許咱們交戰三招,熊某人若是三招之內不能取勝,那就帶你太堡叩見祖師。”
桓宇嘴唇嚅動了幾下,分明是想問什麼話,但終於沒有出聲,只是點點頭。
花玉眉暗中猜測他想問的是什麼話,答案例是不少,但須得見面時,才能證實那一個答案對。
熊一拳道:“本人向來不使兵刃,你可取出長劍。”
桓宇微曬道:“咱們比一出拳腳也可未嘗不可,何須取出兵器?”
熊一拳想道:“不行,我就是要見識你的劍術,才大膽向師祖請命出戰!”
桓宇道:“在下自信單是拳腳使贏你,等你試過我徒手肉搏的功夫之後,若能不敗,再見識劍術不遲。”
熊一拳氣得大喝道:“好,我倒要瞧瞧你在徒手肉搏之道有什麼造詣?”
喝聲之中大踏步跨入中富,迎面一拳搗去,這一拳去勢不慢,亦剛亦柔,全無絲毫氣惱浮燥的意思。
花玉眉不禁低聲評道:“果然是名家身手,敢情是假作氣惱的……”
竺公錫接口道:“桓字使的是激將之計,你以為別的人瞧不出來?”
他們針鋒相對地交談兩三句話,外面的兩人已經分出勝負,桓宇在這一照面之間被對方一拳打中左肩,踉蹌退開,幾乎栽跌倒地上。
但桓宇很快就站穩了腳步,虎目中射出凌厲的光芒,大聲道:“好高明的拳法,但在下輸得不服,還要請教……”
熊一拳沒有絲毫驕敵之態,額首道:“好!”立個門戶,拳頭舉到頭頂,姿勢古怪。
桓宇沉住氣,一面察看對方這一招有何明毒辣著,一面問道:“熊兄慨允再戰,究是因何原故?”
熊一拳道:“能夠當得起本人一拳而不跌倒之上,可列入武林高手之內,是以本人並無輕視之心。”
桓宇道:“原來如此!”跨步迫去左手迅拂敵人面部五官要穴,右手趁身軀微側之勢,一招紫電掃嚴,襲取他肚腹之處要穴。
熊一拳迅速向左邊大大跨出一步,右拳呼一聲向空中劈落。他們的招數幾乎是在同時發出,只見熊一拳的拳頭快了一線,劈在桓宇左臂之上,桓宇身子一側,歷手招數不消自解。
這一把又是桓宇輸了,竺公錫微微一笑道:“玉眉,你可服氣老夫了?”
花玉後道:“論起武功,自然要服氣,你不過,我有機會的話仍然要跟你作對!”
竺公錫不悅地哼了一聲,道:“老夫已讓你多回,你若是還不識進退,老夫只好取你性命!”
花玉眉道:“一個人死了最是安樂,你老若是早早取我的性命,我還可少受點磨折!”
他們說話之時,外面的桓宇已經運聚功力,第三次出手進攻,他似是面上無光,急於雪恥,竟也踏中宜定洪門搗去,拳力如山極是威猛!
熊一拳刷地躍開三尺,腳尖沾地之時,上半身忽然向對方顧去,拳勢如流星疾出,此時雙方相隔六七尺,他傾身出拳雖是縮減了距離,可是還差一尺之遠才段得上部位。
此時桓宇正當全力發拳之際,一則不易收回拳頭,二則敵人的手我上部位,所以並不急於撤回招數,誰知砰地一聲,熊一拳的手臂突然增長了尺許,這一拳恰好擊中桓宇臂彎之中。
原來熊一拳煉就通臂神功,左邊斷去的半截的手臂能夠縮人體內,有如移花接木般右臂增加長度。因此這等能夠憑空伸長許多的招數,實在教人無法招架,前兩招因伸長得不多,雖奏奇效,別人還不易看出。如今手臂猛力加長了尺許,別人才瞧得明白。
他的這一拳拿捏準部位時間,趁拳力要收青黃不接之時擊中他的臂彎,縱是內功比桓宇再深厚一倍的人也禁受不起,臂骨必當場斷折,無法再戰。
花玉後驚叫一聲,叫聲甫發,只見熊一拳身軀突然向前栽跌,急急縮手以時尖一項地面,才免去吃泥咬沙之厄,他雖是一躍而起,可是拳頭自腕間垂下,一望而知他脫了自。
桓宇臂彎中了一拳,不但若無其事,反而使敵人腕骨脫口,此事大出意料之外,連竺公錫也不禁驚訝得咦了一聲。植宇叫道:“玉眉,是你嗎?”
石堡內沒有一點聲息,過了片刻,窄門內才傳出一個女子口音,道:“誰是玉眉?”
人隨聲現,卻是個額高眉粗麵貌醜陋的婦人,她身形快逾飄風,一轉眼已站在熊一拳身邊,伸手抓住他的拳頭往上一託,喀一聲接好日骨,熊一拳疼得滿頭大計,卻不曾哼出一聲半聲。
桓宇一望而知這個醜婦輕功特佳,心念一轉,淡淡道:“大嫂可是奉命阻兄弟太堡?”
那醜婦正是六甲之中女甲首領楊恨煙,她面孔一板,冷冷道:“誰是大嫂?”
桓宇歉然道:“對不起,請恕在下失言之罪!”
楊很煙自行報出姓名,又道:“老實說,你使的什麼手法反而傷了熊兄我可不知道,但我仍然要跟你動手,說時,犁出佩刀,兩手小臂上套著一共八枚銀環叮噹作響。
桓宇轉身出去折了一支竹枝,長約三尺,楊根菸一點也不因他使用竹木當劍而生氣,反而高興地笑道:“好極了,意劍十八招本來就要使假劍才能盡其奧妙!”她踏前兩步,不等植宇回答,揮刀齊胸劃去。
桓宇劍勢才發,楊根菸倏然間失去蹤影,原來已轉到他的身後,刀挾臂風之聲聲,欣向後腦。
只見桓字反手出招竹尖以脅下穿過,恰好點中刀刃之上,登時封住刀勢。楊根菸大吃一驚,心想這柄薄刀乃是海外奇珍,鋒決無比卻避開不了對方的竹子,可見得他內力之強,極是驚人。
她當即施展最拿手的輕功,但見她忽而在前,忽面是在後,四方八面都見到的她的影子,一柄刀也幻化為六七把,團團進攻。
桓守誠心誠意的以意馭創,招數並不迅快,可是每一招都能夠恰好封住對方刀勢,這兩人的形勢明明白白的顯出以靜制動和以慢打決這兩句武學上乘要訣。
竺公錫談談的道:“桓家劍法果然有獨到之處,但若是老夫出手,一招就可以拗折你的竹劍!”
他的聲音一直送入桓字耳中,桓字只當沒有聽見,心意毫不分散。
楊根菸陡然退開丈許,但才退又進,出刀疾劈,進退之,快通電光石火,教人幾乎瞧不清楚。
如此連續進退了四次,第五次退開之間時,突然間揮臂甩出一枚銀環。
她的人跟著銀環一齊進攻,變成兩件兵器同時之間分兩路夾擊。
這一門手法奇特無比,虧她想得出,更虧她得成功。如若不是人與銀環同時讀去,這枚銀環就毫無道理可言了。
桓宇一招驅雲布雨,跨步出招之際,恰好讓開那枚銀環和封住薄刀。
楊根菸才進又退,第二枚銀環與身形一齊再度攻到,這一招奧妙無比,使人難以兼顧。
桓字面色十分混凝,一招歸雲入洞,竹劍劃處,同時接住銀環薄刀攻勢,他站得穩如山嶽,動也不動原來這一招歸雲人洞,奧旨在於先動後靜。
果然銀環薄刀被他一封之後,分別從他左右掠過,他若不是靜立不動的話,總得被其中之一擊傷,饒是如此,桓字的竹劍仍被薄刀削去兩寸長的一節。
竺公錫對花玉後道:“他功力不足,所以竹劍損毀,觀做可以知著,老夫敢說他鬥完楊根菸八枚銀環之後,死不死還不可知,但手中竹劍剩下的長度不及一尺無疑……”
花玉眉因不準做聲,所以沒有開腔,心中卻默禱桓字不要一味死用家傳劍法,以致死在楊根菸刀下。
楊根菸第三次進擊,這一回同時發出雙環,加上刀光如雪,分三路夾擊,兇險無比,鎮守喝一聲“來得好片竹劍發出一招清江截瑟,鏡的大響一聲,兩枚銀盃五擊之下,分別墜地。桓字自家也退開大半文遠,手中竹劍又被薄刀削.揮三寸長的一節。桓字手中的竹劍兩次被楊根菸的薄刀削去尖端,雖然一共只被削去五寸,但這已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兵對被毀,心中甚是難過。
楊恨煙前後已施展四五枚銀環,此時手臂上還剩下四枚,他使出極為迅速的身法,忽進忽退的出手攻擊來去之間,快得彷彿沒有移動,輕功身法之佳妙,天下再難找出第二人。
桓宇以意馭劍,嚴密防範她退開之時突發銀環,人也同時跟著銀環次到的這一著,楊恨煙遲遲沒有甩出銀環,使他一直提心吊膽的注意,精神上負擔基重。
楊根菸十分慎重,她這四枚銀環日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全部發出,乃是她平生功力所策的最後一擊。假使不能立斃對方,今日之戰就失去取勝之機。他窺們了好久,但黨對方的竹封封閉得嚴密無比,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空隙,是以無法發動最後攻勢。
要知他們這等高手相爭,外表上雖然比不上尋常武師相鬥時激烈,可是其中的兇險危機,卻遠非普通武師所能想象得到。他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得計算好進退勝歐,絲毫不容差錯,若是錯了毫釐,便當場喪命,無可挽回。而普通武師打鬥之時,仍有失手,未必就會被對方反擊得中,更別說當場送命了。
花玉眉此時真是透不過氣來,她一方面擔心攝字的生死,一方面想到竺公錫帳下高手如雲,植字絕難—一殺遇,遲早也得毀在竺公錫手底……”
忽聽楊恨煙厲嘯一聲,四枚銀環一齊甩出,這四枚銀環去勢疾如閃電,本是眨眼間便擊到對方的事,但在這極其短促的一剎那間,那四枚銀環居然還能夠在半途中互相碰撞散開,角度方位完全變化混亂,已非出手時所取的部位。
楊恨煙的人帶著尖厲的吟聲向植字疾撲去,速度與銀環去勢相若,那柄薄刀劃出一溜光芒,直取桓宇右方。
桓宇右邊原先已露出一絲破綻,此時刀光削到,急間切揮劍村去,的地微響一聲,那柄竹刻已剩下不及一尺的的長度,果然被竺公錫猜中。
那四枚銀環有兩枚從他身邊落空掠過,但另兩枚卻分別擊中他左邊肩胸要穴之上。這枚銀環速度相同,所以一共才發出一下響聲。
這陣響聲十分震耳,桓字不但沒有倒下,反而傾身向前,右手不及一尺長的竹劍疾探出去,點中楊根菸左脅穴道。楊很煙哼了一聲,翻身栽跌地上。
桓宇這一招雖然不是點中對方要穴,可是自知竹上勁道甚強,說不定也擊斃了對方,當即跨步上前打算察看楊恨煙的生死,才一舉步,後面叱喝兩聲,都是女子口音,接著兩股勁風從左右兩側襲到,桓宇發覺襲來之勢極是勁急,內力深厚,不敢怠慢,左手格處,一道劍光盤旋飛舞,封住分別襲到的兩柄薄刀招數。
他手中這道劍光並非憑空多出,原來當銀環襲擊左方之八時,他已用左手製出背上長劍緊貼身上,因此那兩枚銀環雖是擊中他身體,其實卻是擊在劍身之上。
桓宇今日這一戰狡如狐狸,機心獨運,極是高明,早在他與楊根菸交手之前,他出手摺竹為刻,那時已趁機把肩後長劍換了肩,劍柄在左,所以左手能夠在危急之時掣出長劍護身,而他正因左手可以探到,才會故意露出一線空隙,誘騙對方出手,那楊恨煙四枚銀環急攻他右方,正是迫他無法彌縫左方的空隙,誰知反而上當,桓字根本不須出手封御銀環攻勢,此所以竹刻被削之後,得以搶上去點住她的穴道。
且說此刻桓字被兩名女子持刀猛攻,他左手運到,終是不及右手威強,所以只能勉強抵擋得住。
那兩個女子身著淡青衣裳,面貌粗醜,年紀都在三十左右,瞧來似是不曾嫁人,她們的輕功遠不及楊很煙,手中薄刀招數也不似楊恨煙那等陰毒,可是另有一股凌厲之氣,內力之強,絲毫不在楊根菸之下。
他們衣襟上繡有拳頭般大的“戍”字,一望而知乃是六甲之中的甲戌逐中一高手,楊根菸是甲戌隊首領,她們以為桓宇跳前去乃是要出手加害楊根菸,故此齊齊搶出攻敵。
桓宇好不容易才覓到空隙,把長劍移交右手,形勢頓時生變,桓宇已不似開始那般的狼狽抵擋。
但見這兩個青衣女子的武功別有所長,此時聯手力攻,聲勢駭人,桓字使出家傳意劍十八把,急切間無法取勝,他心中又是慶幸,又是驚凜,慶幸的是自己這次東山再起,若不是得到智度大師之助,增強本身功力的話,早就敵不過這兩個兇惡女子了。驚凜的是自己本來是雄心萬丈,要力敵天下第一高手竺公錫,誰知還未碰上他本人,就迭遭攔截,連他的兩個手下女將也不能很快取勝,照此推論,根本就不能跟竺公錫爭一日之長短……
不久工夫,他們已激戰了三十餘招,瞧來仍是僵持不下之局。
花玉眉急得芳心大亂,全無主宰,只聽竺公錫道:“蔡金剛何在?”
一個人鼕鼕的走過來,道。“小人在!”聲音甚是雄壯。
花玉眉轉眼一望,只覺此人身量中等,可是肩闊膀粗,一望而知極是紮實有力,尤其是他走動之時,腳下發出鼕鼕之聲,只見此人一身外功已煉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竺公錫低聲吩咐道;“你打第二陣,可用力一降十會的打法,不得逞能擅用巧招數!”
蔡金剛應道:“是!”轉身奔出外面。
他出到門外,手中已多了一件駭人兵器,原來是個獨腳鋼人,瞧來只比其人小不了多少,那種力量不問可知,若不是兩膀具有萬斤之力,別想舞得動。
蔡金剛大喝道:“小子休得猖狂,大力金剛來也!”聲如雷動,震人耳膜,只見他奔上前去,呼地掏出鋼人,勁風過處,竟把其中一青女子衝開數步。
桓宇引劍一黏一帶,把另一個青衣女子引到面前,蔡金剛的獨腳銅人只好煞住去勢,桓宇趁機躍開。
蔡金剛喝道:“小子想跑麼?不行……”放步奔逐過去。
桓宇見他腳下沉重,並不十分迅快,當即躍開尋丈,說道:“笑話,我若是害怕,也就不到此地來啦!”
蔡金剛停步造:“這話有理,來,來,咱們放手持鬥一百招!”
桓宇道:“可以,但我得先曉得你的姓名和身份,在下親來不願跟低三下四之輩動手!”
蔡金剛胸脯一挺,洪聲道:“老子蔡金剛,是六甲之中甲寅隊的首領,這可算不得是低三下四的人了吧?”
桓宇道:“既是一隊之首,又是竺公錫前輩訓練出來的高手,自然不是低三下四之輩!”
蔡金剛道:“那就不用多說,動手吧!”舉起獨腳銅人,作勢欲砸。
他的神力舉世無雙,這一作勢,尚未砸下,已有一股無形勁力衝出,桓宇全身衣衫拂拂有聲,好不驚人!”
花玉眉心頭打鼓,不禁化形於色,但饒她智計舉世無雙,這刻也只有默待老天保佑的份兒。
桓宇也凜然心驚,暗念比人勇不可擋,只能巧取,不可力敵,當即先發制人,長劍刷地刺出。
蔡金剛的獨腳銅人運的向地砸去,根本不管對方的劍路招數,這一出手,愛時旋風飈轉,呼嘯有聲,極是威猛低人。
桓宇一瞧他這等打法,天下所無,但確實十分有效,只好迅快閃開,回手一刻向他脅下要穴刺去。
要知換了別人使出蔡金剛這等換命招數,桓宇可是一點都不拍,但這蔡金剛勇力蓋世,鋼人落處,氣雄萬夫,以他這等成勇之勢,縱是要大上先中了桓宇一封,但有這股豪雄之氣護住心脈,未必就會喪生,桓宇只要捱上一下,非砸成一團肉餅不可,因此植字明明佔了先手,也不能不避他的兇鋒。
蔡金剛不理三七二十一,獨腳鋼人化作平掃之勢,呼地掃出。
桓宇劍尖明明沾到他要穴上的衣服,卻也無法再吐劍傷敵,迅即躍開。只覺這一股強勁無倫的勁力在身邊擦過,帶得他身形微歪。
這兩把過後,人人都除出桓字形勢兇險,已是有敗無勝的局面,尤其是花玉眉最為著急,兩隻手掌掌心都盡是冷汗。
她實在不忍眼見桓宇慘遭擊斃,於是轉身走開,走到另一邊的窗戶,閉目垂淚。
外面蔡金剛驚天動地的叱喝聲傳入她的耳中,使她心驚肉跳,不時駭得嬌軀震動。
她寧可比桓宇早一步死掉,這意念掠過心頭,登時感到安慰不少,睜開雙眼,忽見窗外一張猙獰可怕的臉孔離她只有尺許,象一頭野獸般定睛望住她。
花玉眉驟出不意,核得面無人色,芳心大跳特跳但她瞬間即知道這是一個人的面孔,而且是她見過的。
她幽幽的嘆口氣,只見那張野獸似的臉龐向後移退,霎時間全身已暴露在她的視線之內,卻是個駝背矮小的人,鬚髮蓬亂,而且猙獰可怖,正是甲子隊首領劉駝子。
他雙眼之中射出和善撫慰的光芒,轉瞬間已經繞到另一邊,失去蹤跡。
花玉眉尋思他眼中之意,一時忘了自殺之事。
蔡金剛發出石破天驚的一聲怒吼,花天眉駭得跳起來,回頭一望,只見竺公錫還站在窗前,向外凝望,由此可知桓字未曾遭難。
她忍不住又奔回原處,向外張望,目光到處,只見形勢大變,那氣雄萬夫的蔡金剛手中獨腳鋼人橫護胸際,桓字斜舉長劍,滿面殺氣地指住對方。
兩個人動也不動,過了片刻,桓宇喉嚨中發出咆哮之聲,眉堅目張,緩緩舉起長劍,大喝一聲“殺問!”兇猛地所落。
蔡金剛用鋼人封架,大響一聲,蔡金剛震退兩步,桓宇大小步踏上,提刻又聽,口中同時發出吼聲,如此一連數劍,竟把蔡金剛殺得又連退六七步。
花玉眉一看便知桓宇又使出他自創的那一到,當日便曾以這一劍殺退薩哥王子,要知桓宇家傳劍術全在一個意字之上,那一日他因薩哥乃是韃子族人,是以激起連連爭戰那種殺代之氣,當即化人劍意之內,成為一招天下莫可抵禦的威猛招式。
那蔡金剛雖是神力蓋世,可是碰上了這等具有千軍萬馬衝殺之勢的劍法,也抵擋不住,所以被連連震退。若是換了別人,決計不能用兵器招架。
形勢突然作此變化,連竺公錫也不禁感到驚訝,現聲道:“陰秀才何在?”
一個人象鬼魅般飄落他身邊,躬身應遵:“小人在!”竺公錫道:“把蔡金剛替換下來!”陰秀才道:“是!”一轉眼間已奔出外面。龍玉眉實在忍不住,拉竺公錫省磅,低低道:“竺伯伯,你是不是要找聘個贏得桓宇的人,然後把他殺死?”
竺公錫既不回答,也沒有一點表情。
外面明秀才已替換下神力絕世的蔡金剛,但雙方還未交手,陰秀才報出身份,乃是六甲之中甲辰隊的首領。
桓宇連遭強敵,雖是終於佔了上風,但已消耗不少氣力,心想這六甲的六名首領,武功各有獨到之處,若是輪流出戰,時候一久,必勢被他們活活累死。
但這不是最可怕之事,因為他這次孤身獨闖這一座天鶴石堡之前,早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然而若是不能與花玉眉見上一面就送了性命,這才是死不瞑目之事。
那明秀才站在他對面,動也不動。一望而知此人耐性過人,倘若桓字不先行動的話,他可以這樣子跟他耗上三五天。
桓宇造:“陰兄氣度不凡,在下甚為佩服,清亮出兵刃,在下要出手請教高明!”
陰秀才談談道:“我的兵器就在油中,你儘管出手就是!”
他說話之時,右手已伸入左袖之內,桓字振奮起雄心,長劍起處,一招孤鴻出塞,疾湖當胸。
陰秀才,身形一歪,似退實進,竟踏入想不到的方位,一時之間一道白光從他手時之處破袖而出,邊擊桓字脅下要害。
這一招陰毒兇險之外,還得加上詭奇二字,第一點是他的身形所移的方位極是古怪,教人全然料不到。第二是兵刃裂袖而出,自是比起從袖口取出快得多,又可使敵人測度不到。
桓字濘不及防之下,脅下已經被敵人兵器勁力罩住,無法躲避。
花玉眉一顆心幾乎跳出膠外,但這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只見桓宇突然擰腰側身,錯開半尺之遠,恰好避過一致命的~擊。
這一下實在大出眾人意料之外,要知桓宇無論在勢逆姿式上,實在萬萬避不開對方這一招,但他此刻卻能夠閃開,完全是不合情理之事,因此連那性情陰駕過人的陰秀才,這刻也徵了一怔。
桓宇微微一笑,道:“陰兄的武功古怪罕見,在下甚是佩眼!”
陰秀才談談道:“兄弟這一招袖裡乾坤自從練成之後,從未失手,桓兄還是第一個躲得過兄弟這一招的人……”
桓宇道:“承讓了!”長劍一舉,跨步進迫,只見陰秀才動也不動,他手中的兵器乃是一根玉飭,竊端鑲得有鋒利的短刃,捱上一下誰也禁受不起。
此時他手中玉飭似垂非垂,並無把式門戶可言。桓字暗忖他武功泥奇古怪,決不能看輕他這個姿式,當下暗暗逆運其力,但手臂及劍上仍然是順行銷力道。
他一劍刺去,使的是意劍十八招之中的連珠散影,劍尖吐出一半之時,修地輕輕跳彈,登時幻化出六七點劍光。
陰秀才向左跨出一步,手中玉飭由下面疾撩上去,截他的持劍手臂。
他跨出的這一步,以玉飭出招手法,無一不是大出人意料之外,奇怪無比,但卻不是胡亂使出,而是的的確確極具威力。
桓宇身形也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地旋開,連轉兩個圈子,第二轉時長劍挾著劈風之聲攻到陰秀才背後,陰秀才恰好蹲低身子,這一劍便從他頭上刺過落空.他們才交戰了兩三招,但不論是明秀才也好,是桓宇也好,攻守之間的招數身法都極是離奇古怪.大出別人意料之外。
花玉後已瞧出端倪,心想桓宇的逆運真力不但大具妙用,而且顯然比以前精進深厚得多,無疑是因得父親智度大師之助……她想起了已經圓寂的父親,便忍不住源出情淚。
耳邊忽聽竺公錫冰冷的語聲說道:“你見他力足以抵老夫手下之士,所以高興得流洞是不是?且慢歡喜,他雖獲得不世之緣,煉成了逆運真力的奇功,可是等到老夫派出劉駝子之時,他最大本事也只不過與劉駝子同歸於盡,設若不夠心黑手狠,那時連想落個同歸於盡也不可得!”
花玉眉驚駭得忘記了父親之事,顫聲道:“竺伯伯,你今日決計要殺死他麼?”
竺公銀道:“此子功力精進,使老夫也大感威脅,若不及早誅除,只怕日後成為老夫心腹大患!”
花王眉道:“你老不是嘆說世間已無敵手,所以感到寂寞,現在既是有人繼起,你老卻要把他誅除……”
竺公錫道:“這是老夫自己的事,用不著你多管!”
花玉眉何等聰明伶俐,聽了這話,已曉得竺公錫心意大有活動之意。
外面桓、明二人還在激鬥,各出怪招,那明秀才是以竺公錫的反天逆地步法為根底,創演出一路詭奇古怪的手法,與世不同。桓宇則仗著逆運真氣之功,每每逆勢而行,譬如身軀明明向前衝出,但卻可以突然後退,卻與前進一樣容易的自然.因此透出他身法招式都十分荒誕離奇。
過了片刻,竺公錫又造:“其實當今武林之中,有不少絕藝,若是煉得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仍可以與老夫抗衡,可借擁有這等絕藝之八,限於資質,無從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
花玉眉道:“我可不是有意激將,當真是覺得竺伯伯這話未免使人難以置信!”
竺公錫道:“這也難怪你不信,二十年前我和司徒峰已經雄視天下,但其時也未有這等服力.否則司徒峰只須指點幾家有此實力的,讓他們煉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天下便由不得老夫橫行了!”
玉眉心頭一震,隱隱如有所悟,竺公錫又遭:“例如南桓的意刻十八招,北方的銀劍十一變,都是具有這等實力的絕藝,但若是不得老夫指點,只怕再過千百年,他們還是老樣子。”
花玉眉默默記在心中,忽聽外面哼了一聲,轉眼望去,只見陰秀才跌倒在地,口噴鮮血傷勢顯然甚重,桓宇站在一旁,額上已微微沁出汗珠。
他一氣連敗四名高手,耗去真力甚多,心口已萌生退志。
竺公錫見他眼珠轉動,已豬出他的意思,立刻傳令下去。轉眼間,堡外圍牆上出現許多人影,個個左胸上都繡有掌大的紅字,一望而知乃是六甲中人,他們都彎弓搭箭,守住桓字退路,這道圍牆高達三丈,桓宇單劍孤身實在搶不上牆頭。
那道圍牆也有門戶,此時出現一個身披藍布衫的中年人,面容瘦削毫無表情,正是竺公錫座上首徒廉衝。
單單是廉衝此人在場,桓字就不容易衝得出去,何況在廉衝後面還有獨眼老老,正是竺公錫的師弟奕不怪,這來不怪原已被擒,不知如何會在此地,出現?
竺公錫冷冷道:“玉眉,瞧見了沒有,桓字已經陷入羅網之內,決計逃走不了,哼,老夫的神機妙算.連薩哥也不曉得,你已經全軍盡沒,再也沒有跟老夫對抗之力了……”
花玉眉神色變了一下,道:“難道說奕不怪是奉命被我們擒住的麼?”
竺公錫道:“不錯,以他的一身本事,豈能被你們摘去,不過他天性暴戾,實在不是使好弄詐的料,若不是機緣湊巧.老夫也別想指望他達到使命。”
花玉後回想一下,那一日在來不怪與薩哥王子等人,到城西外的香林寺搜索施哪部主及洞蕭汕客胡培之時,薩哥王子見勢不佳,屢屢催促奕不怪退卻,但奕不怪打得性起,竟不肯退走,最後在少林寺雪淨三增,武當戈氏兄弟及桓宇等人包圍之下,忽然不肯出手再打,寧可被擒。其是花王眉不在寺內,獨自在別處截住薩哥王子,所以經過詳情不曾目見。
但她才智絕世,竺公錫這麼一說,便曉得案不怪雖是奉命詐敗被擒,但當時確有一種情勢使他甘心情願的罷手不打。這種情勢大大值得研究,但卻得等到以後局勢緩和之時才有吸推究了。
這時桓字眼見逃路被阻,尤其那來不怪的武功是他見識過的,加上廉衝,定必難以突圍,當下仰天一笑,道:“竺公錫倒底見不見我?”
竺公錫在圓廳內應道:“老夫在此……”
植字精神一振,朗聲道:“桓字此來,已存必死之心,但未死之前,卻想曉得智度大師的安危,還望竺老前輩賜教!”
竺公錫冷冷道:“他已經到西方極樂世界去了,臨終之時,他女兒侍奉在側,想來沒有遺憾了!”
桓手道:“智度大師乃是得道高僧,生死之事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敢問花玉眉姑娘現下在什麼地方?”
竺公錫瞧了花五眉一眼,只見她流露出怨慕之色,極是楚楚可憐,不知不覺心中一軟,道:“你可以出去跟他講幾句話,但老夫命劉駝子出去之時,你就須回來!”
花玉眉喜出望外,連忙答應了,奔出堡外,兩人相見,反倒說不出一言半語,只默默凝視對方。
廉衝妒火焚心,恨不得上前親手殺死了桓宇,欒不怪在他身後卻說道;”這對孩子才貌匹配,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廉衝回頭狠狠的旺了師叔一眼,李不怪可笑道:“我倒不曉得連你也看了她的迷!你彆著急,你的腦筋比我好得多,仔細的想計策,師叔一定幫你的忙。”
這邊桓字已經開口,說道:“我多日來一直躲在衙前大街石員外家的後園內,雖萬分惦念姑娘安危,但又不敢輕舉妄動,殊不知竺老前輩早已曉得我的藏處,直到今才派才人叫我到此來。”
花玉眉道:“啊,原來就是石獅子流血的那一家,恐怕竺伯伯伯也是因為與我談論這一家,事後才觸悟靈機,判斷出你躲在石家。”
竺公錫在堡內問道:“怎生見得?”
花玉眉嫣然笑道:“他知道桓公子乃是俠義之士,決不打擾良民,想起石員外為富不仁,家中地方又大,極可能躲在石家才避得過偵騎……”她這一關乃是故意向桓宇笑的,只見她容色豔麗,比百花齊放還增嬌豔。
廉衝沾了桓宇的光,也瞧見她這出自衷心歡喜的一笑,不覺目眩神搖,陡地記起她身懷隱疾之事,忍不住插口問道:“花姑娘,你的資體怎麼了?”
花玉眉道:“死不了,先父醫道通神,終於被他老人家想出法子……”
此刻,這對情侶心中有千言萬語,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時也說不出來,這種痛苦決不是局外人所能瞭解,而且他們都曉得,馬上就是生離死別的時候!
桓宇雖是心酸腸斷.但他早就有必死之心、所以還能會持冷靜,他在默默對覷之際,忽然發覺花玉眉有一種軟弱無助的意味,生象是已經甘心服輸.毫無反抗的勇氣……”
他吃了一驚,大聲說道:“玉眉,你不能屈服啊!”
花玉眉們然道:“我麼?唉……”
桓宇道:“萬萬不能屈服,我死了之後,你仍然要振奮起精神勇氣。”
廉衝喝道:你們把寶貴的時間作這無用的對話,豈不可借!”
竺公錫說道:“別管他們.由得他們說去。”
桓宇道:“玉眉,以你的聰明才智、乃是當世之間推一能制裁竺公錫華霸天下之八,若是喪失信心意志,那就沒有人可以領導天下群雄跟他對抗了!”
花玉眉輕輕道;“我實在擔當不起這等重任,再說我能做什麼呢?你若是死了,我也懶得活下去啦!”
桓宇堅持道:“不行,你一定要肩負起這個重任,竺公錫太可怕了,在地麾下之人,沒有一個不是任性而又殘酷之八.流民所被.公義天理何存?豈不是人人都追得向邪惡之路走水能立起?
花王后接口道:“你在這等時候,只記掛責這件事?”
廉衝接口道:“這廝竟敢不把你放在心中最重要的地方.實在今人可他,待我取他性命……”
竺公錫嚴冷的聲音響徹院落.道:“不準多言.違命者斬!”
廉衝面色大變.緩緩垂下頭,他平生從未被師父在別人面前斥資過,此時心中之難受,簡直無法形容!
花王眉嫣然一笑。道;“枉你廉衝自詡才智雄世,卻屢次不曾醒悟今師用心,可笑可笑!”
桓宇道:“他師父有何用心產花玉眉道:“他生怕你今日一死之後,我也跟著輕生,則對於他的計劃大有妨礙。所以給你種種機會說服我要奮鬥下去,只要我應承了,立刻就有殺泳之人出現了!”
四周的人無不聽到,對於花玉盾的分析無不大感佩服。廉衝在部下面前大失面子,頭垂得更低了。
竺公錫的聲音響起來,說道;“廉衝,古語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你枝花玉眉蓋世無雙的姿色所迷,以致屢屢失算,卻算不得是丟臉之事,但~個人須當拿得起放得下,倘若你從今以後能夠恢復原有的智慧,則將來在武林之中,領袖群倫的寶座仍然在你掌握之中!”
這番話也是人人聽見,眾人瞧瞧花玉眉的姿容,無不覺得她堪稱蓋世無雙四字,所以竺公錫說廉衝是英雄難過美入關的話,的確沒有錯。於是恢復往日對廉衝那種敬佩之情。
棗花天眉、竺公錫這等人物,每句話都有莫大的影響力,短短的一番對答言詞.就使得眾人心情大生變化。
桓宇楞了好久.才道:“真難為我死了.我若是勸你奮鬥,似是中了對方之計.但又沒有勸你陪我一間死的道理。”
花五屆微微一笑,說道:“你走近一點,我有活跟你說。”
桓字依言移步迫近了她,花玉眉悄然說道:“你保持你的英雄本色,我做我的痴心殉情女子.豈不備達所求?人生不過彈指之間的審.他們就算雄霸天下,奴役武林.還能夠稱雄一千年不成?我意已決,不必多言!”
桓宇劍用深鎖,悵然凝視著她,輕輕道:“我心中的感激,無從表達,唉!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還有什麼活好說呢?”兩人執手相看,默默無言,也不知過多久.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胡笳之聲,極是蒼涼。
廉衝聽得胡笳之聲,轉身出去打個轉.隨即勾勾奔入堡內。
桓宇大感疑惑,趁這刻無人監視的機會,突然跌到那一排個人格窗外,向內窺望、只見廉沖和二公錫兩正在說話,他清清楚楚的聽見竺公錫說道;“先弄到堡後等待命令,決計不可讓桓宇他們發覺……”桓宇立即縱回原處,暗暗在心中琢磨。
廉衝又匆匆的出堡去了,擔宇望住他的背影.道:“玉眉,你縱是不顧天下武林劫難,只求心之所安,一死了事,可是整個江湖若是淪入異族之手,咱們死亦難以瞑目……”
花玉眉訝道;“那陣胡布之聲莫非是……”
桓宇道:“不錯,所以我又要勸你活下去啦!”
花玉眉道:“想不到竺公錫有這麼一手.佯裝殺盡帶來的韃子高手,原來只是假,免得激起天下之久的同仇敵愾之心……”
說到此處,兩人個有如風馳電掣般繞奔出來,其中一個是駝子,另一個相貌身材如普通常見之人,可是一動一靜之際,別具一種沉潛猛鷙之意。
這兩人一出現,花玉眉便悲聲說道:“桓郎千萬珍重……”不待桓宇回答,便退人石堡之內。
桓宇打量來人一眼,極力收攝住心神,拱手道:“兩位貴姓大名?”
駝子道:“我姓劉名星,他姓郭名敢……”那個面貌平凡而又具有一種沉潛猛騖之氣的人,好象完全沒有聽見們的說話一般,微微昂著頭顱,站得四平八穩。
桓手道:“劉兄一身武功絕藝已可以想見,但這一位郭兄似乎也不在尊駕之下呢?”
劉駝子道:“這話不鋁,我是獨有專長,他是無所不精,深刻無比!”
桓宇見郭敢仍然不理不睬自己,覺得有點奇怪,心想他縱然十分自負,可是我目下在武林之中聲望地位大非昔日可比,除了竺公錫還敢如此驕傲之外,別的人不該如此是。
他心念一轉,抱拳一拱,說道:“郭兄請了!”雙拳借勢發出一股內勁潛襲出去,郭敢眉頭輕輕一皺,也不借著還禮封架,徑自推出於掌。
兩股內力相交,植宇頓時發覺此人內功深厚無比,走的竟是極為純正上乘的路子,心中又是一驚,討道:“好一個人才競埋沒在邪惡之中,若是能夠改過,當是正派中的一流高手無疑。”
郭敢還推一掌之後,便回覆原來的姿勢,冷淡如故,也不開口。
劉駝子惱怒道:“你突然出手偷襲,是何道理?”
桓宇坦然道:“在下感到郭兄高深莫測,所以忍不住度地一試!”
劉駝子惱意全消,仰天一笑,道:“試出了些什麼沒有廣桓字造:“更加深不可測,在下真奇怪為何有如此高明之土,甘心為竺公錫效力?”
劉駝子收斂起笑容,喝道:“你口中最好別扯上祖師名諱,咱們說咱們的。”
桓宇~陣激然,付道:“他若是說出侮辱先父之言,我也不能容忍,將心比心,自是怪不得此人氣惱,再說,對待殘廢之人也該自當忍氣一些。”
於是拱手道:“對不起,我實在不該說到別人身上。”
劉駝子連連點頭,道:“這才是個好漢子,果然是條好漢子—…·”
桓手道:“劉、郭兩位一齊現身,無疑要聯手取兄弟性命,其理至明。兄弟亦將全力應戰,不在話下!”
劉駝子道;“快人快語,好!就此決戰。”他隨即向郭敢比個手勢,郭敢眼睛靈活異常,本來望住別處,劉駝子手勢一比,他的眼光已轉回來瞧見了,點頭示意之外,不比了幾個手勢。
直到此時,桓宇才恍然大悟,敢情這郭敢乃是個又聾又啞之八。心中不禁凜然,村道:
“這兩個都有殘疾之久居然能充任六甲的首領,自然有十分驚人偽造詣,象那熊一拳的通臂功,教人防不勝防,我須得加信小心才行!”
劉駝子戴上一對鋼絲織成的手套,那對手掌登時變得巨大臃腫,郭敢則掣出長劍,輕輕一抖,劍上發出嗡嗡之聲,久久不絕。
桓宇劍已在手,心想生死關頭在即,須得搶制機先,於是喝一聲“兩位小心了”,手起一劍,直向郭敢刺去。
郭敢揮劍封架,桓字以意運劍,頓時四方八面都幻出劍影,疾攻當中之人,郭敢架得甚是吃力,可是終於連續招架住地狂風驟雨般的七招毒辣招數。桓宇見他刻把十分平凡常見,但在他手中使出之時,別具一種威脅力量,使得他兇毒招數的大半變化施展不出,當即改弦易撤,劍勢由快變慢,集中全力攻擊某一點。
這一劍攻擊之時,去勢雖慢,可是變化極為精微,大有水銀瀉地無孔不久之概。
劉駝子喝一聲“好劍法!”揉身撲上,伸向他刻刃,硬擺硬奪,這等打法自然又是另一種可怕路數。
桓宇全神馭劍,對駝子抓到的手理也不理,只見巨掌抓落劍身之上,那劍墓地輕跳一下.劉駝子擺抓不牢,反被劍上勁力震退兩步。
但這個當兒,郭敢卻極快的連劈三封,雖然每一劍都被對方劍勢威脅得無法不改向劍上創落,因而不能攻到對方身上,但他佔得這一空隙,果然把桓字這無堅不摧的一劍破解。
郭敢的第一二兩剝削在敵劍之上,只發出極微的響聲,第三劍聲音便甚是響亮震耳。
桓宇勁道已經減弱,知道無法一舉克敵。只好收回劍招,準備捲土重來。
劉駝子唱道:“且慢,你有一點使得我駝子十分不滿,替花姑娘叫屈桓宇聽他提及花玉眉.不得不罷手,道:“在下那一點使劉兄不滿?一地從開始到現在,一直稱那劉馳於為兄,這件事在桓字根本不需思索之舉,可劉駝子卻極是看重,影響甚大。
劉駝子言道:“你出到之時,心意相合,竟沒有一線破綻,此所以駝子對你十分不滿!”
牆上觀戰的許多人差點笑出聲,都想人家自然決不肯露出絲毫破綻,你滿不滿意是你自家之事。
桓宇怔一下,道:“劉兄這話總兄弟不懂!”
劉駝子道:“我一說你就懂啦!你跟花姑娘生離死別.難道~點都不難過?若是難過,這一劍焉能這般的無暇無隙?我就是不滿意你的寡情!”
眾人一聽這句話大是有理.都凝神聆聽植宇怎生回答,這時,連堡內的花工眉也不例外。
桓宇徐徐說道;“不瞞你說,往時兄弟這劍決無今日之威,據我想這是一來由於置諸死地後生的心情,二來由於花姑娘堅欲與我同生死,我為了她之故,今日決不能敗。有此兩個原因,所以意念精純,遠通平日!”
劉駝子道:“原來如此,駝子倒是錯怪你啦!現下情再續前戰!”
雙方供拱手,說一聲請,各各邁步盤旋,準備出手。
花玉眉清不自禁的泛起一抹微笑,竺公錫冷冷道:“你高興得太早啦!”
她面上笑意頓時消失,驚道;“怎麼啦!”
竺公錫道:“郭敢的性情及身體上的缺陷,那都是主守的人材,所以他功力精湛深厚,增長守禦,乃是老夫手下的中流抵柱。劉駝子卻專擅攻堅犯難,尤其是他性格偏激固執,往往不惜與敵人偕亡……”
花王眉聽了這話,額上不由得沁出冷汗,只聽竺公錫又適:“因此上老夫潛心研創出一門手法,一共有二十一之多。每一格都不惜自己負傷以求殺死敵人,甚至與對手同歸於盡……”
他略一停頓,瞧見花玉眉面色如土,嬌軀輕顫.便得意地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這二十一招傷殘手法都是招中套相,一旦施展,除非功力懸殊對手還能逃生之處,若是相差不遠,訣計難逃大劫,目下老夫特地命這二人出手.用意不喻自明瞭!”
花玉眉震恐中忖道:“是了,他以擅長防禦的郭敢分去桓宇一部份力量,這一來在功力上桓公子跟劉駝子就差不了多少,照這等情勢源來,桓公子今日難逃劫難無疑,唉,罷了,我只等桓公子命喪之時,就用那匕首刺胸自盡!”
她心意一決.反而鎮定下來,尤其是豬出竺公錫如此擺佈桓字之故,目的在於使自己當這驚心動魂的時間之內飽受痛苦。否則,竺公錫還有許多其他方法可以殺死桓宇,何必白白損折手下一員大將?
她淡淡一笑,道:“竺伯伯用心研創的武功手法定是當世罕見的絕藝,我有機會開開眼界.也很不錯!”
竺公錫凝視著她,覺得她能夠如此冷靜,實在使人難以相信。
此時外面交手形勢已到達極兇險激烈之際,桓宇的劍法如長江大河船力攻兩個強敵。劉駝子還未使出拼命手法,在圈子四周奔竄如飛,身法快扭,但若不是郭敢在核心中接住桓宇大半招數,劉駝子勢難如此靈活地騰挪閃避。
桓宇的劍法變幻無方,他家傳意劍十八招眨眼間就用完。此後他使出來的創法都沒有一定的家數,忽而大開大閣,氣吞鬥牛,忽而精緻細膩,如工筆作畫。
如此招數手法.在竺公錫、花玉眉眼中都十分熟悉,氣象萬千,開閥縱橫的是龍虎在司徒峰的路數,細膩精密的是百花仙子沈素心的家數,因此他們都大感驚奇,各自尋思他刻法之中怎容包含得有這兩家心法?是巧合?抑是有人傳藝?
桓宇不論使出那一家的心法.都是以意劍為主,所以這些招數之中別具威力,只見地氣勢越見雄健,五十招過來,劉、郭二人身上傷痕累累,尤其是郭身上血跡斑斑,被劍尖劃傷多處。不過都不是要緊的傷勢,所以並沒影響到他們的戰力。
花玉眉道:“竺伯伯,他們不是桓公子的對手何苦還讓他們纏戰不休?”
竺公錫沉吟一下,說道:“植手目下的身手已可以跟廉衝一講了,據老夫的觀察所得,桓宇近些日子以來,精進極大,尤其是內功方面得到你父親之助.增益甚多,否則他也使不出這等精妙的劍法。不過,我告訴你,劉駝子一巨使出那二十一招拼命把數,桓宇就活不成啦!”
花玉眉故意搖頭曬道:“若是如此,他怎的遲遲不施展出來?”
竺公錫道:“老夫也想知道,難道他忽然變成怕死之人?須知這一路傷殘手法命名出來之後,就再也不由自主,並拼出一個結果無法停歇!”花五眉心頭大震,轉眼望出去,恰恰聽到竺公錫的聲音道:“他倒底出手啦!”
花玉盾的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外,定睛瞧時,只見劉駝子舞動兩條比常人長得多的手臂,奮不顧身的向劍光之中猛撲。
他雙掌之上戴得有鋼絲手套,可以握抓長劍,不怕被封上鋒刃豁斷手指,因此瞧起來他這等兇猛撲攻之勢極是可怖。
郭敢手中之劍也同時展開強攻,加重壓力,使得桓字變成招架應付之高。
竺公錫冷笑道:“玉眉,你瞧見了沒有?”
花玉眉談談道:“我瞧見啦!”
口氣之中毫無情緒波動之意,竺公錫訝然忖道:“她怎能對這情景無動於衷?怎能對桓宇的生死漠不關心?當真她才智絕世,這等奇怪的舉動必定含深意。”
花玉眉曬道;“來不及啦!你縱然想通我算計,可那般激烈的局勢,連你也無法使他們停手。”
“她惜身體衣袖的掩蔽,暗暗取出那柄匕首,對準胸口的紫宮穴。
那支匕首鋒決無匹,連鐵石也輕易刺透,何況是血肉之軀,因此,她只要身軀向前一傾,匕首尖鋒就會刺入要害,旁人將聽不到一點聲息。
她有衣眼把匕首遮住,匕首的柄抵在牆上,尖鋒透過衣服碰觸到她的肌膚。
一陣森寒之氣入肌之內,使她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剎那之間,她想起的不是桓宇的生死,也不是她父親,而是目下整個的武林局勢。
自從薩哥王子透露出她父親在遭受天下五大毒刑之首的千尋苦海萬劫輪迴這種毒刑之後,她心神大為震動,許許多多的事情都沒有時間去想和去安排,因此,她的整個計劃大部分脫節渙散。若是從現在起要踢竺公錫作對的話,又須花無窮的心智氣力重新部署。這可不是簡單的事,竺公錫最近揚言殺盡韃子高手一事,已足以使武林各家派難以象以前一樣的團結。
她在這種短促的一剎間,又想起了許多人,象方麟、薩哥王子、龍虎在三老等,她想,假如許多人都站在我身邊。我不會如此堅決為桓宇殉情而死。若是決意為他殉情,這些人有什麼感想?
她並不求取答案,思潮象海潮般洶湧而至,念頭忽然間轉到天下大勢上面。
她想;竺公錫雄踞中原武林之後,首先設法控制住五大門派中的少林、武當、峨眉這三派,然後又利用黑道高手擾亂治安,製造出種種動搖人心的事件,再就是以暗殺手段把當政者和名將暗殺,於是俺答酋長就得以率領大兵攻入中原,擴張領域。如此裡外相合,不消幾年工夫,大明天下落入俺答手中了……
一想到天下大勢,便不禁想起當今執政的張居正和將帥中的戚繼光,王崇古,方逢時,劉顯、俞大獻、凌雲翼等人。在有明一代之中,只有在張居正秉政的十年間出了許多的名將,古語說:“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伯樂是古代最擅相馬之人,張居正有如伯樂,那些名將等如手裡馬。張居正未握大權之前,這些名將都不能出頭,只有等到伯樂出來,這些千里馬才不會象常寫一樣被埋沒。
花玉後一方面失笑自己怎全想起張居正,戚繼光這些人,但一方面有想到外寇只要派人刺殺了張居正.錦繡河出無疑很快就要拱手送人……
外面傳來一聲大吼,聲音慘厲,人影倏然分開,勝敗生死已經定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