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進媧皇宮的兩名兇徒剛剛貼到閣門兩側時,從閣門之內突然閃出一人。只見這人手中的一對日月五行輪乍然一分,疾如閃電的一招“野馬分鬃”,正好砸上了兩名兇徒。隨著兩聲慘嚎,兩名兇徒一齊栽倒在閣外地上。
一上來就死了兩個,卞申仁膽子再大,也被驚得身形一錯,後退了丙步,利劍護胸沉聲喝道:“什麼人?”
缺德十八手撲哧一笑說:“卞大哥,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龜山古琴臺上,咱哥倆不是一見如故過嗎?時隔不久,怎麼忘懷了?”
李鳴這小子也真缺德,他隱身大悲閣內,出敵人之不意,一下子先放平了兩名兇徒,又油嘴滑舌地和卞申仁開起了玩笑。
花中浪蝶雖對多玉嬌的話不十二分相信,卻怎麼也想不到大缺德李鳴會隱身閣內。他本是驚弓之鳥,錯認為李鳴一到,江劍臣必在附近,心神震驚之下,撮口一聲呼哨,想召集剩下的兩名兇徒一擁齊上,先毀了李鳴,再一齊逃竄。不料呼哨響過,自己的兩名手下卻一個未見。他猜想準是讓江劍臣給拾掇了,心中更怕。
缺德十八手李鳴又是撲哧一笑說:“卞大哥,你也太不講交情啦。我對你是故友重逢,熱情招呼;你對我卻是望而欲逃,如見閻王。這不大好吧?”
卞申仁一見李鳴出現就知不好,又見隨來的四人完全報銷,哪肯再和人見愁糾纏。他牙關一錯,一招“狂蜂戲蕊”手中劍電閃襲到。人見愁李鳴用左手輪一擋,右手輪卻穿向了卞申仁的襠中,嘴中還喊了一聲:“注意你的小腦袋!”
卞申仁攻襲是假,逃跑是真,劍出中途,瘦長的身形猛地一轉,剛想點地躥起逃出大悲閣,忽見面前人影一晃,一個矮胖老者笑嘻嘻地說:“卞申仁,不是我許老豹跟你為難,皆因我受了李缺德的指派堵在此處。讓你逃走,我交不了差。你就換條路走吧!”
一看出現在自己身後的竟是大名鼎鼎的秦嶺一豹,卞申仁心中更驚,哪敢硬闖,只好一扭頭向左側跑去。他剛剛跑過石欄杆,又見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雙掌交插胸前,正好堵住了去路。
卞申仁只瞟了老人一眼,就嚇得雙腿發軟,差點一跤跌坐地上。原來他清楚地看出,對方兩隻手都是六根手指頭,每根指頭還都一般粗一樣長。他知逍自己碰上了素來心黑手狠,人見人怕的六指追魂,當時嚇得卞申仁魂不附體,掉頭又奔向了大悲閣的右側。忽聽“嗆”
的一響,聲如虎嘯龍吟,緊接著一道紅紫相間的光華閃過,武鳳樓早已手持五鳳朝陽刀雄峙在卞申仁的對面。
四個方向的退路,都不通了。卞申仁只嚇得亡魂皆冒,確信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李鳴第三次噗哧一笑說:“卞大哥,我想問你一句話,請你認真回答我!”
這時候的卞申仁,簡直象待屠的死囚,哪裡還有掙扎的餘地,他聽人見愁如此說法,趕緊將頭點了一下。
這一次,缺德十八手不笑了。他極為嚴肅地問道:“卞大哥,你想活不想活?”
李鳴這小子也真逗,在這種場合,竟問出這麼一句可笑的話,只引得久、許、武三個差點笑出聲來。
自知淫孽深重的卞申仁,因為不知李鳴的真實用意,哪敢回答。
缺德十八手繃緊了面孔說道:“卞大哥,你雖沒回答,兄弟知道你誰是想活,因為從來都是好死不如賴活著。我還知道,你和紅玫瑰早已情灰意冷,貌合神離。
只要你能將艾群男引到這裡,我李鳴起誓,準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李鳴這壞小子開始打圈套了。
聽了李鳴的這一句活動話,卞申仁這隻老淫狐真動心了。他和艾群男雖形如夫妻,但生性淫蕩的紅玫瑰結交的男人,從來可不止他一個。再者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只要自己有了活的希望,他就顧不得紅玫瑰的生死了。卞申仁急忙問道:“此話是真是假?”
李鳴臉色一肅,把腳一頓,鄭重地起誓道:“我人見愁要是心口不一,就天誅地滅!”
秦冷一豹氣得剛想罵街,六指追魂早貼過來阻止了他。
聽李鳴起了這麼重的誓,卞申仁信以為真,遂將紅玫瑰命自己率人先來,她自己隨後接應的事一齊供了出來。
李鳴向六指追魂久子倫一使眼色,久子倫飛身撲過,右手到處將卞申仁的左右肩頭的骨節完全錯開,喝令他站到閣門外面的臺階上。
武鳳樓和許嘯虹二人急忙將四名兇徒的屍體,一一拋入了大悲閣內。然後一齊隱去了身形,只留下李鳴一人看住卞申仁。
功夫不大,大悲閣外就傳來了一聲悠長的呼哨,這說明紅玫瑰快要到了。
和許嘯虹藏在一塊的武鳳樓問道:“老人家,能估計出艾群男帶來什麼樣的幫手嗎?”
許嘯虹沉吟了一下說:“據我所知,艾群男年輕時自恃姿容秀美,風騷迷人,裙下之臣數以百計。除去和花中浪蝶卞申仁因臭味相投比較長久之外,另外還有一個真心實意迷戀她的人,這個人就是江湖上有名的一瘋三狂中的瘋霸王魯夫。
說來也是冤孽,儘管瘋霸王迷戀紅玫瑰如痴如狂,但紅玫瑰卻因魯夫長得怪醜不合己意,而絕不愛他。只是瘋霸王功力奇絕,對她又是死心塌地,能忠心保護她的安全,才不得不有時假以辭色。今天真要是他跟來,千萬別傷害他。“
二人的話還未說完,大悲閣外又響起了一聲呼哨,不過此剛才低沉得多了。
貪生怕死的卞申仁,相信李鳴能饒他不死,也及時地打出了一個低沉的呼哨。
驀地,兩條人影一前一後,形如鬼魅也似的冒了上來。
隱身在暗處的武鳳樓,藉著淡淡的月光看得清清楚楚。只見走在前面的那人年過花甲,身材高大,披頭散髮,形象醜陋,身背一杆五尺左右的鐵槍,兇殘威猛;走在後面的那女人,年紀雖然不小,卻是一頭墨髮,面目姣好,一身紅色衫裙,舉止風騷淫蕩。不須再問,武鳳樓就看出準是瘋霸王魯夫和紅玫瑰艾群男二人到了。
機警狡詐、嗅覺靈敏的紅玫瑰剛登上蹬道,心中就一動,忽又一眼看出花中浪蝶呆然而立的樣子可疑,慌忙低呼一聲:“不好!”伸手一拉瘋霸王就想撤走。
缺德十八手早已從卞申仁身後一閃而出,並還用手挽住了卞申仁的右臂,狀極親熱地走了下來。
紅玫瑰再為狡猾機警見此情景也是一滯。不過一見卞申仁竟和一個很不起眼的年輕人挽臂而立,不知為何,就岔聲問道:“小輩何人?你到此何事?”
缺德十八手李鳴滑稽地一笑說:“卞大嫂,我和卞大哥二十多年沒見面了,思念得很哪!
不過你這當大嫂的話,可真難聽,那叫卞大哥多難為情呀。“
紅玫瑰幾乎讓大缺德給弄糊塗了。她掃了一眼默不出聲的卞申仁,心中又起了疑雲,右手一揮,示意魯夫小心戒備,自己卻猛地抽出肩頭的短劍,猱身而上,厲聲向卞申仁喝道:“這小子是鬼是人?卞申仁你說!”
身落人手雙肩又被錯開的卞申仁,哪敢開口,稍一遲頓,事先接受過暗示的瘋霸王看出了破綻。他雙腳一錯,塌肩躬背取下了五尺長的點鋼鐵槍,單臂一抖,半尺長的槍尖立即幻化出一片寒芒。
魯夫怪眼怒翻,暴聲喝道:“再不通名,我要你小子前後心洞穿。”說完,陰陽把一合作勢欲刺。
把戲耍夠了,李鳴噗哧一笑,大咧咧地向魯夫教訓道:“六十多歲的大人啦,連話都不會說。真是人大愣,狗大呆,包子大的淨韭菜。真要問我姓名,兄弟我叫李妹夫!”
瘋霸王只氣得黑臉泛紫,大聲喝道:“小子膽敢出口傷人,吃我一槍!”話未落音,五尺長的鐵槍,挾著勁風扎向了人見愁。
別看缺德十八手李鳴既不熟讀兵書,又不鑽研戰策,可他的那一套缺德高招,卻能人見人愁,威震江湖。今天他一句“李妹夫”,就激得瘋霸王鬚眉皆張,暴怒出槍。
魯夫真不愧躋身於一瘋三狂的行列,只見他一怒之下,人如猛虎,槍似蛟龍地刺向李鳴。
秦嶺一豹許嘯虹剛想閃身堵截,缺德十八手早已撲哧一笑,扯起卞申仁閃向了旁邊,同時左手一搖,大聲喝止道:“你瘋霸王這麼半吊子,我可是你逼著問著才通名道姓的。”
瘋霸王怒氣更甚,厲聲喝道:“那你小子也不該罵人!”
缺德十八手李鳴故作不解地反問:“我什麼時候罵的你?”
魯夫怪眼一翻,恨聲說道:“你冤我名叫李妹夫,不是罵人又是什麼?”說完,一擰手中的霸王鐵槍,還作勢欲刺。
人見愁李鳴滿口叫屈地說:“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確姓趙錢孫李的李,名叫松竹梅的梅,凜凜大丈夫的夫。是你老小子目不識丁,真二百五一個,把我堂堂李梅夫,硬聽成你的李妹夫,能怪得誰來。”
明知李鳴是胡嚼亂吣地罵人,瘋霸王魯夫因拙口笨腮無詞挑剔,恨怒之下冷冷道:“我也不管你是李梅夫,還是李妹夫,只要你觸怒於我,就非吃我三槍不可!”
缺德十八手故意急道:“我姓李的一沒殘殺你魯夫的爹孃,二沒強姦你魯夫的婆娘,憑什麼吃你三槍?刀槍無眼呀!”
瘋霸王一再遭受人見愁的辱罵,簡直氣瘋了。這就上了缺德鬼一氣三分迷的大當。他鐵槍一抖,一招“烏龍出海”,第二槍扎向了缺德十八手的咽喉頸嗓。
缺德十八手不再耍狗熊了。他將身子一斜,用“斜掛單鞭”式躲開了瘋霸王兇狠的一槍,借勢一抬右腿,一招“扁踩臥牛”先將卞申仁踹向了許嘯虹的隱身之處,然後腳踩子午樁將日月五行輪一分,擺出了接架相還的架勢。
瘋霸王跟人動手,一向都是硬碰硬地拼鬥,如今見人見愁雙手握輪,提聚功力,他一咧大嘴誇道:“這才象條五尺的漢子,看槍!”抖手又是一槍,挑向了人見愁的小腹。
人見愁李鳴見瘋霸王的槍招迅猛兇殘,他這個出了名的缺德鬼哪裡肯以硬對硬,施展“移形換位”身法,又一次閃避一旁。
兩槍無功,魯夫真氣瘋了。他牙齒一錯,吐氣開聲,手中的霸王槍又一招“烏龍出海”
穿向了缺德十八手的丹田要害。
缺德十八手口中大喊:“住手!”身形卻躲向了左方,他又開始玩把戲了。
自己連出數招對方都沒有還手,所以李鳴一喊住手,魯夫還真聽話,身形一撤,鐵槍指地,剛想喝問李鳴為什麼叫他住手,缺德鬼趁機反玫了。
別看李鳴日月五行輪的招數只有十八招,但他這十八招可缺德極了。只要一動上手,上六招砸人的大腦袋,中六招砸小腦袋,下六招砸腳骨拐。這十八招被他練得純熟異常,變化多端。江湖上一大批成名的人物,都栽在他這十八招下,因此贏得了缺德十八手的外號。
今天他一聲住手,冤得瘋霸王停招不攻,他卻提聚功力,趁機電閃般撲出,一面揮輪狂砸,一面還大腦袋、小腦袋、腳骨拐地喊個不停。既打得瘋霸王手忙腳亂,又喊得瘋霸王心煩神迷。
直到這時,魯夫才嚐出了缺德十八手的厲害。他空有七十二招霸王槍,被人見愁貼近身側死纏狠砸,只好閃避招架,失去了反攻的時機。最叫瘋霸王頭昏腦漲的是,李鳴能把十八招五行輪法反覆胡亂使用,連綿不斷,沒完沒了。
瘋霸王無奈,只好全神貫注閃避招架。哪知缺德十八手正在打得熱鬧中間,又猛地收招停手了。他不光躥出了圈外,還大喊一聲:“停!”
瘋霸王又是一愣站住了。
缺德十八手先收起自己的日月五行輪,又衝瘋霸王嘻嘻一笑,才豎起左手大拇指讚道:“魯大哥,你在我十八招五行輪下能一招不還,真大方,真厚道,也真夠朋友!”
誇完後,又豎起右手的大拇指自誇自擂道:“在你的七十二招霸王槍下,我人見愁同樣是一招不還,也算得真大方,真厚道,真夠朋友吧?常言道不打不成相識。
咱哥兒倆誰能成為好朋友。”
瘋霸王氣得再厲害,人家人見愁不光退出了圈外,收起了雙輪,還滿嘴誇他夠朋友,以他的身份和年紀,能撕得開臉皮再撲上去拼命嗎?他渾身抖顫,臉色鐵青,只好回到了紅玫瑰艾群男的身側。
狡猾如狐的艾群男早已看出了危機。她開始還仗著有瘋霸王給自己遮風擋雨,不料小小的一個缺德十八手,就和魯夫打成了平手,知道再不撤身退走,說不定會栽在這裡。紅玫瑰主意一定,低喝了一聲:“快撤!”一擰腰肢,就想先行退走。
“哈哈哈”一陣子狂笑,六指追魂久子倫現身堵截了。
紅玫瑰一聲驚呼,哪裡還顧得瘋霸王的死活,信手將瘋霸王向久子倫身前一推,蓮足猛頓,向大悲閣下躥去,猛抬頭,見一個身材修長的玉面少年,手持一口寒光噴射的寶刀,傲然堵在了正面。
紅玫瑰也是在江湖上滾了大半輩子的人物,從少年的長相、身材和手中寶刀的形狀,一望而知他就是先天無極派未來的掌門人武鳳樓。
舊恨新仇,誓難並存的念頭,在紅玫瑰的腦中一閃,她牙齒一錯,刺出了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