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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七八里路,微風中,月夜下,對這群熱血的漢子來說那還不是眨眼之間就到了,經過緊張的對峙,歷盡瘋狂的搏鬥,每個人的精神都鬆懈了下來,大夥兄弟邊走邊聊,而項七和小磨嶺的兄弟也在冰釋前嫌的情形下互相敬重起來……

    草叢裡有股子血腥味,也有著凌亂的足印,雖是晨光未透,黑幕猶存,那股子不尋常的氣氛依然籠罩著整個小磨嶺上。

    寒玉的臉忽然一凝,道:“這是怎麼回事……”

    一種快速的直接反應立刻襲進每個人的心頭,遠處,站在山頭上的楊尚雲已悲愴的呼道:“當家的,咱們的堂口給人挑了……”

    寒玉臉上沉落的有如一潭秋水,雙目冷煞的凝視著各處,每個可供他起疑的地方,他都沒有放過絲毫,他要從諸班的蛛絲馬跡中追查出惹事的源頭……

    他終於開了口,道:“燕兄,小磨嶺出了點事,恕兄弟不便招待了,我必須上山看個究竟,看看是何方神聖有這個膽,乘我兄弟不在的時候挑了我的老窩……”

    燕雲飛呵呵地道:“兄弟,我也想見識見識……”

    寒玉搖頭道:“兄弟,小磨嶺的事不敢勞累兄弟,我怕連累了諸位,況且,小磨嶺的事自然由我寒玉來處理……”

    雪無痕大聲道:“寒玉,你不夠交情了,兄弟有事自然是兄弟來承當,咱們都是肝膽之交,小磨嶺有事,我和燕當家的都不會袖手不管,咱們這趟小磨嶺是去定了……”

    寒玉有些感動的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數道人影在話語中向小磨嶺頭射去,方踏上那個山頭,地上已躺著二十幾條死去的漢子,楊尚雲站在倒斃在地上的漢子身邊,眼裡已盈滿了淚水,他一見寒玉來了,大聲泣道:“當家的,這些熊宰了咱們二十八個兄弟……”

    那可不是小數目,二十幾條漢子,全給人放倒了,連他們的老窩也給人家放了把火,燒的全是焦土一片,咬了咬牙,道:“先厚葬他們,咱們再查是何人乾的……”

    楊尚雲悲愴的道:“當家的,要報仇呀……”

    點點頭,寒玉道:“會的,誰給我們一劍,我們就給誰一刀,硬碰硬不會含糊給誰,瞧瞧看,是哪方人物…”

    “是——”

    楊尚雲用袖子一抹眼淚,又奔向別處,燕雲飛向那些死者瞄了一眼,仰頭沉思一會的道:“老雪,你看,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雪無痕目光觸及那些死者之後,臉色倏地大變,他已檢視了這些人的傷處,全是背後捱過一掌,掌狠宛如被人用火燒灼一樣,明顯而奪目。

    他哼聲道:“當家的,這彷彿是傳聞江湖的鐵焰掌……”

    燕雲飛目光陡然一寒,道:“不錯,我曾聽一位前輩說過,武林中有種掌法,發時如雷,落時似火焰,中者即死,無人倖免,不過要練這種掌法,非拿人來做靶子不可……”

    雪無痕一震,道:“你說這些人是死在人家的練掌之下……”

    淡淡淡一笑,燕雲飛道:“我不過是略略猜測而已,是不是這麼回事,那就要看我們寒兄弟的觀察了,有人在這裡做了案,不會無得放矢,一定有原因……”

    寒玉慘聲道:“兄弟,我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忽然——燕雲飛的目光一凝,他已瞄向一個小丘後,寒玉和老雪也驚覺出什麼了,三個人移身撲了過去。

    小丘後,有一陣童稚般的歌聲清脆的響起——寒玉露出一抹苦笑,道:“山上兄弟有幾位有了家眷,平常,他們的子女就在這裡玩耍,也許是幾個孩子……”

    他們終於踏上那個小丘了,微風徐緩的吹來,遠處,已透出了陽光,寒露未褪,尚在草梗上閃閃放光,丘後是一大片平坦的土泥地,此刻,正有兩人童子在那裡追逐嘻戲,不時響起他們的歌聲……

    老雪苦笑道:“是孩子……”

    寒玉嗯了一聲道:“不知是誰家的小孩……”

    要知寒玉雖然是小磨嶺的總霸子,由於手下有百來個,七位有親眷住在山上,誰家的孩子他也弄不清楚,望了一眼,立刻縮回身子,此時此景,他哪有心去看稚子們玩耍……

    老雪淡淡地道:“再看看別處吧。”

    那兩個孩子盡情著追逐調笑,身旁站著幾人都沒留意一眼,一邊追一邊叫,不時還有髒話出口——淡淡一笑,燕雲飛不想嚇著這兩個孩子,道:“兄弟,你不覺得奇怪麼?”

    一愣,寒玉道:“燕兄,有何不對麼?”

    長吸口氣,燕雲飛道:“現在是何時辰,誰家孩子會起得這麼早,在這裡玩耍,他們家大人難道不管麼?”

    一震,寒玉和老雪全震住了,對呀,此刻天剛剛亮,山野中的孩子大多是矇住被子賴在床上,誰會那麼早起來在這裡玩笑,何況,如果是山上孩子,應會知道山中發生了殺戮之事,哪還會在這裡停留戲嬉……

    雙目一冷,寒玉上前道:“我怎麼沒想到這個……”

    他是這裡的主,這兩個孩子既然有了問題,他不能不過問,但,因為對方是個孩子,寒玉大聲道:“小朋友,你們是哪家的孩子……”

    他的話聲不高不亢,卻嘹亮有勁,那兩個童子不可能沒有聽見,此刻對寒玉的叫聲不但不理會,恍似根本沒有聽見一樣,依然追逐不已。

    眉頭皺了皺,跟隨在寒玉身後的楊尚雲卻不耐煩了,他這時心情惡劣,猶在傷痛之中,自從燕雲飛、老雪和寒玉上山之後,他只有跟在後面聽差遣的份,這時一見那兩個小孩居然不理會當家的話,心裡不禁有點氣,躍上前去伸手向其中一個童子一拉,道:“我們在問你們話?”

    哪知那個孩子回頭瞪了他一眼,推開他的手,道:“滾開——”

    這一推力道還真大,楊尚雲冷不妨的一個踉蹌,差一點沒栽倒地上,楊尚雲雖不如寒玉那種身手,可也是條鐵錚錚的漢子,一身外家功夫在小磨嶺還找不出第二個,哪想到會讓小孩子給推的幾乎趴到地上,他一呆道:“你……”

    那童子大眼一眨,扮了個鬼臉,道:“羞羞,羞呀,跟我們小孩玩……”

    前面跑的個子較大,一身藍布大襖,後面追的是個矮個頭的灰衫童子,兩個人一前一後,倒像對兄弟,楊尚雲剛才就是捱了小的那個一推……

    燕雲飛冷冷地道:“楊兄弟,你還把他們當小孩麼?”

    前頭跑的那個哥哥忽然一頓身子,叫道:“么弟,這不好玩,光你追我,我追你,追到什麼時候才追完,瞧瞧,那個大個子,聽說人家是小磨嶺的二當家的,我們找他玩玩多好——”

    最小的那個童子歪了頭看看楊尚雲,道:“他能挨麼?小光哥,剛才你不是看見了,咱們兄弟不過是隨便抬抬手,那幾個東西就全躺下了……”

    楊尚雲大叫道:“上面那些人是你們殺的……”

    那個麼弟點點頭,道:“是呀——”

    楊尚雲眼睛都紅了,又問道:“那房子也是你們放火燒的……”

    么弟又點點頭,道:“能殺人當然也能放火,你這大個子看起來挺精明的,講起話來倒三轉四,問些莫名其妙的話……”

    楊尚雲怒道:“媽的,你們這兩個龜兒子小不點,小小年紀就這麼心狠手辣,將來大了還得了,今天,我非捏死你們不可,免的你們再害人……”

    他一時氣昏了頭,出口就難聽了,然後,他雙掌一分,向這兩個小孩子抓去,出手可說是快如閃電……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決不會相信這兩個稚童有那麼快的身法,兩人同時一晃身形,居然繞到楊尚雲的身後,那個麼弟的手掌已揚了起來——掌心中一團紅焰,如火爐裡吐顫的火苗子——寒玉一顫道:“火焰掌——”

    燕雲飛晃身一移,一拉楊尚雲,道:“退——”

    兩個人剛剛躍過來,么弟的手掌已揮了出去,砰地一聲巨響,那一掌落在地上,在焰火中,地上被灼燒了一大片,並擊起一個大坑——楊尚雲嚇的全身冷汗直流,剛才如果不是燕雲飛拉他一把,此刻只怕已躺在那裡了,他變色道:“他們只不過是個孩子……”

    淡淡一笑,燕雲飛大笑道:“兄弟,你如果把他們當孩子看,你就大錯特錯了,江湖上有名的殺人童子班虎、班鶴就是這兩位了,他們看起來像個小孩子,那顆心可比蛇蠍還狠毒了……”

    班虎嘿嘿地道:“真過癮,我兄弟既然能入你這位大行家的法眼,小磨嶺上除了寒玉還是個人物外,我不知還有哪號人物識的我兄弟,因為我兄弟已經十餘年沒在江湖上露面了……”

    班鶴嘿嘿地道:“跟他們說這些幹什麼?咱們是奉命殺人,今天一定要取寒玉的狗命,你問問他們,哪個是寒玉,抓過來殺了,回去交待一下就行了……”

    寒玉氣的仰頭長笑道:“你們是衝著我來的……”

    班虎冷煞的瞪了寒玉一眼,道:“你,就是寒玉了……”

    點點頭,寒玉冷冷地道:“錯不了,在下就是小磨嶺當家的霸子,既然你們衝著我來,為什麼要殺我兄弟,何不直接找我……”

    斑虎眉頭一皺,道:“你以為我們是玩假的,班家兄弟是拍拍胸脯上山的,如果不帶回你的狗頭,決不離開小磨嶺一步,所以兄弟倆閒來沒事,就在這裡互相追逐,保證你們自己會找上門來,寒玉,我{I]料的果然沒錯。”

    寒玉憤憤地道:“告訴我,誰叫你們來的……”

    班鶴嘿嘿地道:“叫你做個明白鬼,話總要撂下來,鐵扇宮的白大宮主已召合武林會,誰能拿下寒玉的人頭,嘿嘿,那些好處,我就甭說了……”

    又是個讓人頭痛的地方,名震江湖的鐵扇宮是鐵扇夫人一手所創,現在宮主白天雄是個神秘又狠毒的人物,一心想併吞小磨嶺這幫子人物,已傳話過好幾次,要寒玉去鐵扇宮一會,寒玉沒有理會,想不到白天雄居然邀請班虎班鶴兩兄弟前來搗毀小磨嶺——寒玉哼地一聲道:“姓白的欺人太甚……”

    班虎冷冷地道:“我們殺人主要是來要你的命,得罪白宮主就是向武林朋友宣戰,寒玉,你是自己扭下那顆腦袋還是由我們兄弟動手……”

    寒玉仰首大笑道:“小朋友,寒玉這顆腦袋本來就不值幾文,很想把它雙手奉上,可惜,寒玉想這麼做,我這裡幾位兄弟不答應,而恁兩位小朋友,我又擔心你們沒有這個能耐……”

    班虎一愣,殺人童子在江湖上名聲很大,有名的人小鬼大,恁著一身詭秘的功夫,殺人如麻,自信來到小磨嶺除了寒玉外,其他人皆不屑一顧,寒玉這一番話,立刻使這兩兄弟留意起來,不自覺的瞄了燕雲飛和雪無痕一眼,燕雲飛面含微笑,溫文儒雅,不似極難纏之人,雪無痕雖然冷傲的不帶丁點兒暖意,在他們兄弟眼裡,也不過是個劍手而已,並沒有多大出奇之處,兩兄弟互相瞧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色,班鶴才冷冷地道:“這兩位是誰?”

    雪無痕冷冷地道:“寒玉的兄弟……”

    班鶴聞言大笑道:“既是寒玉的兄弟,那也高明不到哪裡去,恁小磨嶺這幾塊料,我兄弟還沒放在眼裡,寒玉別讓你的兄弟枉自送死,還是你自己來吧。”

    寒王呼地一聲道:“你應該先了解了解他們是誰?”

    班鶴嘿嘿地道:“不錯,不錯,我們兄弟是該瞭解一下這兩位大人物,最好別讓我們失望,如果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這趟小磨嶺就白來了。”

    一瞪眼,班鶴仰著頭斜脫著燕雲飛,道:“你是誰?”

    多不客氣的口吻,多跋扈的神情。

    燕雲飛僅僅冷冷一笑,不屑的望著班鶴。

    班鶴睹狀大怒道:“我問你話啦,朋友——”

    燕雲飛的眉頭一皺,冷冷地道:“聽見了。”

    班鶴怒聲道:“聽見了怎麼不回答?”

    燕雲飛冷冷地道:“你以為你是誰,人人都要回答你的問話?小朋友,招子放亮點,這裡都不是省油的燈,如果不是看你們長得像個矮腳蟲……”

    班鶴怒吼道:“媽的,你敢嫌我們矮——”

    殺人童兩兄弟天生矮子最忌諱別人瞧不起他們,一聽燕雲飛口吻不善,心裡頓時翻湧起一股濃烈的殺機,班鶴性子最衝動,翻臉像翻書一樣,一句話合不來,立刻動手殺人,燕雲飛犯了他們兄弟的忌,兄弟倆已雙雙瞅住了燕雲飛——寒玉晃身道:“燕兄弟,這事是寒玉引起,由兄弟來……”

    燕雲飛大笑道:“寒玉,別衝動呀,這兩個毛小子殺了小磨嶺的弟兄不少,待我來給他們點教訓再由你來處置——”

    班虎忽然神色一變,道:“喂,朋友,你說你姓什麼?”

    薑還是老的辣,在這緊要關頭上,班虎終於覺出有點不對了,他也是道上的狠角色,反應機智俱超人一等,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

    雪無痕一軒濃眉,道:“媽的,恁你們這兩塊料也放在這裡逞字號,瞎了眼的龜兒子,連我們燕當家的都不認識……”

    班鶴哼口道:“燕雲飛……”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正是在下……”

    班虎和班鶴彷彿是踢到鐵板一樣,噎地往後倒退了半步,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這樣一號人物,燕兄弟在三年前就轟動江湖,手下項七老沙哪個不是頂尖的狠角色,掂掂份量,班虎和班鶴那顆心忽然沉重下來,對付小磨嶺寒玉這幫子人,他倆敢拍胸脯,一力承擔了下來,但,此刻面對的是江湖上的大霸子,他們就沒把握了……

    班虎嘿嘿地道:“燕朋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點點頭,燕雲飛道:“我承認——”

    班虎逮到機會,立刻道:“那好,我兄弟和寒玉的事就不勞燕朋友插手了,如果燕朋友肯給兄弟咱們這個面子,他日必有後報,嘿嘿,燕朋友如不賞兄弟這個臉,那就別怪……”

    燕雲飛面上忽然一冷,望著遠處,道:“班虎,瞧瞧那邊,二十幾條漢子活生生的死在你倆手裡,血淋淋的事實,令多少人髮指,再看看山上那幾棟老屋子,有多少人依賴它生活就寢,而你們,一把火燒個精光,恁這兩點,我就不能饒了你倆…”

    他話音平緩,卻令人心中憤怒難熄,寒玉更是激動憤恨,躺下的是他的兄弟,燒了的是他們小磨嶺胼手砥足,一點一滴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殺人童班氏兄弟恁了一股狠勁,毀了他們兄弟,毀了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寒玉的劍霍地抽了出來。

    寒玉怒聲道:“別說了,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班虎和班鶴這才驚覺到燕雲飛果然不是個普通人物,三言兩語就激起了每個人的怒火,班鶴的雙掌一揚,道:“慢著——”

    寒玉怒笑道:“臨死之前你還想說什麼?”

    班鶴嘿嘿地道:“寒玉,我們可不是怕你,只是有姓燕的出面,我兄弟不能不給人家一點餘地,燕朋友,伸手架樑會惹火燒身,我們不過是鐵扇宮的馬前小卒,留下我兄弟只會使事情更復雜,如果閣下袖手不管這件事,嘿嘿,往後鐵扇宮必將燕朋友當好兄弟——”

    燕雲飛嗯了一聲道:“嗯,承小兄弟瞧得起,燕雲飛感激了,要我不管這檔子買賣也成,二位只要砍下一隻手,立刻滾蛋,下次永遠別再碰上我……”

    班鶴怒聲道:“你逼人太甚——”

    殺人童班氏兄弟之所以享譽江湖,除了那身好功夫外,就是出手絕頂狠毒,他倆不出手則已,出手必要對方致命,決不給對手有任何喘息的機會,班鶴知道已沒有機會再等待了,姓燕的撂下話,要剁了自己兄弟的手,他們殺人童給人毀了手,往後還能混麼?念頭在腦子裡那麼溜溜一轉,火焰掌已揮手劈了出去。

    那一掌針對著燕雲飛,出手之快,確實夠厲。

    火紅的掌刃有一股灼人的熱浪,端是酷厲至極,班鶴是個陰險而狠毒的硬裡子角色,這一偷襲是抱著先下手殺一個少一個的心理,所以,他不僅速度快,狠厲處更見威力。

    燕雲飛的身子一移,道:“這隻手殺了不少人,留著有傷天道……”

    班鶴自信這一掌快的能令人無從防範,燕雲飛雖是一方的霸主,恁自己這神快的出手,即使不能斃了燕雲飛,至少也能使他深受重創。

    掌刃下壓,集了全身功力擊出,可謂卯足了勁。

    “嗆——”

    嗖聲中,誰也沒有看見燕雲飛怎麼拔劍的,只見一片寒光在空際布起,僅是閃晃了一下,班鶴人還在懷疑中,忽然看見自己的右掌齊肘處血淋淋之色,他這才知道自己的手掌已飛了出去。

    劍快的出奇,鋒利的更是吹毛斷玉,等班鶴見手掌不見了,才感覺出那麼要命的疼痛,大叫一聲,抱著右臂,騰躍起來,吼道:“大哥,我的手,我的手呀——”

    班虎早被這神幻的劍法給震懾住了,從頭到尾他看得最清楚,班鶴如何出掌,如何搶攻,採的都是極快的手法,而人家——燕雲飛只是拔劍的一個動作而已,就砍了老弟班鶴的手掌,這一驚真是三魂六魄俱散,他狂傲囂張,毀在他們兄弟手裡的人不計其數,從沒見過這麼快劍的人,他聰明絕頂,應變最快,叫道:“老弟,快逃……”

    矮子一肚子拐,此刻班虎只希望自己能有四條腿,跑的愈快愈好,哪裡敢面對燕雲飛這樣的高手,連班鶴也不顧了,拔腿狂奔而逃……

    寒玉提身躍起,道:“哪裡走?”

    有個人比他還快,那是雪無痕,他只是白影一晃,早已攔在班虎的面前,一縷劍光迅快的劃出——雪無痕冷冷地道:“班虎,乖乖地站好。”

    班虎只怕燕雲飛不放過他,哪裡想到這個白衣漢子也不含糊,只是一晃身形就攔了過來,他怒吼道:“讓開。”

    他又估計錯了,燕雲飛難惹,雪無痕又何嘗好惹,手中長劍只是那麼一顫一抖,班虎的大腿上突然一陣劇痛,撲通一聲,人已跪倒地上,雪無痕不屑的道:“我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連一劍也挨不起——”

    那一劍能捱得起的人不多,骨頭都碎了,任誰也經不起這沉重的一劈,班虎痛在地上翻滾,叫道:“媽的,我的腿——”

    他在憤怒之下連著揮出兩掌,掌掌都是集聚全身之力,妄想給雪無痕一個重擊,雪無痕可沒有那麼好的性致跟班虎磨菇,劍勢突然一翻,橫著抽掃而下,哇地悲吼一聲,班虎已栽了過去。

    鮮血自胸口上噴出來,人已翻了眼珠子——班鶴顧不得自己的手,悲拗的叫道:“大哥,大哥——”

    班虎顫聲道:“那個人是誰?”

    雪無痕冷冷地道:“叫我老雪……”

    班虎眼珠子睜的圓凸出來,他真沒想到眼前站著的人就是有薄情劍客之稱的雪無痕,他抖了抖,人已垂下頭了,嚥了最後一口氣……

    班鶴顫聲道:“老雪,我會報仇……”

    雪無痕上前道:“你再多說一句,小磨嶺就由不得你下山了。”

    班鶴吼道:“殺了我吧,鐵扇宮自會找你…”

    雪無痕不屑的道:“走著瞧吧,看看誰會找誰……”

    寒玉緩緩走上前來,指著班鶴道:“現在,你立刻把班虎的屍體給我揹回去,告訴姓白的,鐵肩宮這筆帳我寒玉會跟他有個了結,二十幾條人命通通記在姓白的身上……”

    班鶴哭道:“我會傳達寒當家的交待,不過,我班鶴還會再回來,老雪、燕雲飛,這筆帳咱們會再算的……”

    說完話,果然背起了他老哥的屍體忍著悲痛和憂傷,惡狠狠的瞪了燕雲飛一眼,踏步而去。

    殺人童班鶴沿著小山路往下溜,溜的真快——驀然間——山路上傳來一聲巨雷般的響聲,只見一個紅袍袈裟的大和尚站在山路當中,殺人童班鶴睹狀大叫道:“和尚,你來晚了…”

    那大和尚吼道:“住嘴,宮主命你來探探虛實,你兄弟卻在這裡顯你們殺人童的威風,現在,你們栽了,把咱們鐵扇宮的名聲全毀了,宮主命我來處理這件事……”

    班鶴顫了顫道:“和尚,我兄長已死……”

    那和尚嘿嘿地道:“他死了,你活著也沒多大意思,鐵扇宮你也甭回去了,我和尚就替你們送終……”

    那和尚當真是好功夫,人在那路邊站著,突然手裡飛出一道光影,嗡然聲中,一個大銅鈸撞進班鶴的胸前,大開膛似的,班鶴已栽倒地上。

    紅袍和尚殺了班鶴後,一昂頭向山頂上望來,叫道:“寒玉,聽著——”

    寒玉冷笑道:“說吧,我知道你是鐵扇宮的四大天王……”

    那和尚嘿嘿地道:“限你三天之內向我們鐵扇宮投降,把殺班氏兄弟的兇手交出來,否則,鐵肩宮必踏碎小磨嶺……”

    寒玉冷笑道:“大和尚,何不上來一敘……”

    那大和尚大笑一聲,人已騰空拔起,道:“媽的,你想幹我三絕和尚,那你是在做夢了,我和尚還沒到出手的時候,等我出手時,你寒玉就是人頭落地之時,咱們後會有期——”

    人似翔翻在半空的大鳥一樣,一道紅影直躍而去。

    寒玉臉色凝重的道:“真想不到三絕和尚也來了。”

    一瞪眼,雪無痕道:“三絕和尚,江湖上人稱絕子孫、絕朋友、絕人情的三絕和尚,聽說此人手段奇酷,連自己的兒都殺了,他是個殺人魔,有強烈的殺人嗜好,看看他殺班鶴的手法就知道,他想殺的人,你別想逃過……”

    寒王心底一沉道:“我最怕這種人物,無情而毒辣……”

    燕雲飛沉思道;“寒玉,你既惹上鐵扇宮,只守住小磨嶺這一畝三分地是不行的,三絕和尚已撂下話了,三天內,他在等我們迴音……”

    寒玉一臉愁容的道:“我明白,燕兄,不瞞你說,兄弟雖然在小磨嶺自成一塊天地,但論實力,小磨嶺這班子弟兄還不是鐵扇宮的對手,幾年來,兄弟只有在這裡忍…”

    燕雲飛點頭道:“忍也不是辦法,禍患終究存在,這就如一個濃瘡一樣,不把根除掉,早晚會出大問題。”

    楊尚雲踏上前去,道:“當家的,燕大哥說的對呀。”

    寒玉點頭道:“我也知道,可是咱們的人手……”

    燕雲飛當機立斷,道:“咱們可以先下手,找他最不防備的時候動手,他不是我們三天覆音麼,我們不要三天,今天就給他點顏色……”

    寒玉苦笑道:“兄弟,你的好意我明白,鐵扇宮在江湖上如一個銅牆鐵壁,除了白宮主武功高強之外,還有四大天王,哪個都是超絕人鬟的一方高手,要攻進鐵扇宮可不是那麼容易,所以……”

    站在遠處的老沙忽然插進嘴來,道:“當家的,我倒有條路子…”

    一怔,燕雲飛道:“什麼路子?”

    老沙嘿嘿地道:“鐵扇宮有位大主事叫田浩,他在鐵扇宮裡呼風喚雨,很得白天雄宮主的信任,此人精明能幹,手下功夫也高,卻獨獨有個缺點——”

    燕雲飛淡淡地道:“說吧,這裡沒有外人,什麼話不能說。”

    老沙嘿嘿地道:“他很色,最喜歡玩女人——”

    燕雲飛的眉頭一皺,道:“人之好色,天性,這跟咱們……”

    老沙大聲道;“咱們先幹了他,白天雄凡事都和此人商量,他少了田浩,如同少了一隻手,必會設法和咱們談條件…”

    寒五心裡一動,道:“鐵扇宮的行跡本山一向很注意,田浩最喜歡上‘羅香院’玩妓,尤其喜歡新鮮貨,是那家妓院的常客,兄弟,要擒田浩,惟有在這裡下手。”

    點點頭,燕雲飛笑道:“那就先向田浩下手,最好從田浩嘴裡能知道白天雄的落腳處,我們擒賊先擒王,這一仗就有把握了……”

    寒玉嗯了一聲道:“這事由我安排……”

    燕雲飛沉思道:“抓田浩可請楊兄弟和老沙項七去辦,我們研究一下鐵扇宮的路圖,如果我料的不錯,抓了田浩之後,一場殺伐就會隨著展開——”

    項七項七咧嘴大笑道:“好呀,姓田的就交給我們……”

    楊尚雲抱拳道:“咱們先去鎮上,我還要安排安排,寒當家的,小弟先行一步了……”

    寒玉沒說話,心裡可真感激燕雲飛,幾句話,不但有了計策,還調派了老沙和項七助力……

    天,已經大亮,一場殺伐序幕由此而起——

    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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