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孔二孃那幾員受傷的兄弟也全好了,立刻就見二十四鐵騎紛紛往兩邊繞向遠方!
關天水面有得色的躍在一道堤上面,光景是要坐山觀虎鬥了!
“託塔黑龍”哈克剛反手拔出一把特大號砍刀,伸手取過馬鞍上的鋼盾,口中厲喝道:“給我痛宰啊!”
那面,一溜的大馬刀,孔二孃尖聲刺耳的厲聲道:“孩子們,殺!”
雙方相距八丈遠,正是衝殺的距離!
雙方的喝聲甫落,立刻鐵蹄雷動!
只見中間衝殺的正是黑龍堡十五員鐵甲武士,兩邊衝殺的正是二十四鐵騎——雙方為首的照上面,立刻在馬上纏鬥起來!
別看孔二孃是女人,動起傢伙來可真不含糊.一柄大馬刀呼風喚雨也似的馬前馬後呼轟着盡往敵人身上砍,口中還發出怒猿似的原始聲音!
哈克剛想不到孔二孃如此驃悍,動起刀來比個大男人還兇殘。他心中在想,誰敢娶這種婆娘上牀,沒得倒要防着她把人頭給砍下來!
鋼盾濺發出成束碎芒,哈克剛的大砍刀便潑風也似的猛往孔二孃的頭上身上甚至馬上招呼!
此刻——
雙方在一連三次衝殺狂砍中,已然捉對廝殺起來!
二十四鐵騎的大馬刀狠又疾!
但在對方的鋼盾力阻之下,便像完全砍砸在片片滾動的岩石上,強烈的反震力道撞激得碎芒不斷迸濺!
十五鐵甲武士人雖少了九個,但他們的砍刀沉猛,往往一刀便逼得敵人倒仰不迭!
混戰中,淒厲的慘叫聲便此起彼落的響起來!
那咕咚的墜馬聲,刀盾飛往空中的轟隆聲,加上雙方怒罵,這道壩上便立刻血肉飛濺,嗥聲連連……
孔二孃殺出了野性,她在敵人一連三刀砍得她東閃西躲之後,忽然一仰身子倒翻在馬下面,口中怒罵道:“好個黑驢球,我們馬下再殺!”
口沫四濺,哈克剛也殺紅了眼的吼道:“臭婆娘,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吼聲甫落,左腿一彈,一個鷂子大翻身便落在馬下!
不等哈克剛殺到,孔二孃右手大馬刀,左手又多了一把彎彎怪刀,風捲殘雲也似的便殺了過來!
哈克剛不作稍退,大砍刀閃擊在鋼盾上面,鋼盾揮旋宛似風起浪湧,呼號着反襲敵人。孔二孃渾雄暴厲的出手便是八十一刀!
兩個人一陣拚搏後,各展身法,倏接又退,忽分忽合,纏鬥不休,瞬息間已鬥了近百招!
孔二孃功力之精狠老辣,此時已全發揮出來!
尤其這女人臂力強大,不亞於男人,動作瘋狂,純是一派拚搏老命,同歸於盡的打法。從她的氣勢上看,委實先聲奪人,在一陣狂殺中,比她高半個頭的哈克剛,竟然並未佔到半點便宜!
又是一連串的密集砍殺,二人再次閃而複合,那孔二孃已至披頭散髮,汗珠子把不少頭髮貼在她那風霜剝蝕的老面皮上!
是的,孔二孃已經耐不住了!
她厲吼着奮勇撲殺過去,左手彎刀撩上敵人大砍刀,右手大馬刀便顫閃着波波寒芒朝敵人的左側偏殺進去!
於是——
“託塔黑龍”雙目暴睜,左手鋼盾斜砸力撞,“轟”的一聲,宛如焦雷打進人們的耳膜,他已閃退在兩丈外!
不等敵人喘口氣,孔二孃未見雙腿稍動,人已到了哈克剛的身前三尺地,光景真的卯上了!
嘿然一聲暴叱,“託塔黑龍”仗着力大人高,半旋身便一刀怒斬而下。孔二孃圈臂力阻,又是一聲轟然大震。斜刺裏,哈克剛的鋼盾正砸中孔二孃的右肩頭!
立刻,孔二孃一陣踉蹌,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連口氣尚未透過來,兩柄大馬刀已交叉着從哈克剛的背後襲擊過來!
狂暴的大旋身,哈克剛刀盾並舉,“哇”的一聲已將一個大漢撞砸出三丈遠,另一名大漢的左肩立折!
但他的大馬刀卻拚命的閃過敵人大腿,撩起一溜血雨狂灑!
哈克剛大腿上撕裂的疼。他環視四周,雙方的搏鬥正酣,搏殺已往四下裏分散開來,約略算算,仍在拚鬥的鐵甲武士不到十人了!
真是人性蕩然,人命已不值一文錢了!
附近,又閃過兩名手握大馬刀身上冒血的怒漢,往這面過來。哈克剛立刻大吼一聲,道:“西陲鐵騎聽着,你們的老寡婦就快要死了,你們還拚的什麼命?識相點快給我滾!莫非定要死絕了方甘心?”
他的吼聲猶在,兩柄大馬刀劈頭蓋臉的砍下來!
又是一聲大吼,哈克剛奮起餘威,大砍刀半斬怒砍,一聲慘號,左邊的大漢已整個血人往外跌撞出去!
那被震斷手臂的,便在這時撲近孔二孃!
孔二姐喘了幾口大氣,伸出衣袖抹去口角鮮血,厲聲怪叫道:“我要血洗黑龍堡!”
就在她的吼聲甫落時,關天水風一般的捲了過來。不知他心存何意,竟然雙手亂搖,口中連聲道:“住手!大家快住手!”
雙方正殺到忘我之境,關天水這一吆喝,雙方的人馬也立刻各自退閃,握刀戒備!
孔二孃怒道:“關天水,老孃今日要殺出個結果,然後率人再殺上遼北黑龍堡!孃的皮,我要血洗姓哈的老巢,殺他們個雞犬不留!”
哈克剛抖着腿傷,怒叱道:“什麼東西,沒等你摸近黑龍堡,你就死在半道上了!”
關天水搖搖手道:“夠了,夠了!哈堡主,這般光景你還去不去虎躍山莊?”
哈克剛沉聲道:“關天水,你同你師父一個鳥樣,都是工於心計的奸徒!”
一笑,關天水道:“別説得這般難聽!哈堡主,關某不忍見你們兩敗俱傷,這才出面勸阻。各位且先收兵,救治傷者才是要緊的事!”
哈克剛怒道:“你這時候倒充起好人來了!”
關天水道:“關某本來善心,這事哈堡主應該多加考慮。事情是你們惹起來的,孔當家只是拔刀相助。如果真咽不下這口氣,大家何妨約期再幹!”
孔二孃看看自己的人傷了一半,對方還有七八人怒視着,不由得嘿然一聲,道:“哈克剛,一月之內,老孃必殺上黑龍堡,你等着挨刀吧,老不死的!”
哈克剛也怒吼道:“好,媽巴子,你若不來,你便是隻老烏龜——挨壓的老王八!”
關天水心中一陣熱!
是的,原本是要見他們雙方兩敗俱傷的,但聞得孔二孃的話——“我要血洗黑龍堡!”
於是,關天水心中一喜。如果能引得“西陲二十四鐵騎”找上黑龍堡拼殺,那比此地一戰的成果要豐碩得多了!
當然,關天水會設法弄些別的門派加入孔二孃的陣營,那將對哈克剛造成致命傷!
關天水忙走近孔二孃,道:“當家的,還是快收拾傷殘,儘速替兄弟們療傷要緊!”
哈克剛憤怒的對關天水道:“姓關的,你回去對秦百年説,他的女兒給我提尿壺我也不會要她了!”
冷冷一笑,關天水道:“你在此時侮辱我師父,只怕有些不智!”
哈克剛道:“你想乘人之危?”
關天水道:“如有必要,我會為我師而拚命!”
哈克剛怒叱道:“媽巴子,今天算你狠,老子倒要看你狠到見時!”
就在這時候,遠處一輛篷車,叮咚當嘟的往這面馳過來,那車上還傳來一陣笑聲!
好悦耳的笑聲!
馬車沿着這道壩子邊奔馳!
笑聲清脆而悦耳,聽起來那車聲蹄聲與笑聲,便宛似有人在虛空裏奏起一段好聽而又雄壯的樂章!
關天水抬頭望過去!
孔二孃也忍着傷痛遙遙的看!
是的,“託塔黑龍”哈克剛也緊皺着雙眉仔細看!
現在,篷車就快到了!
當然,關天水等人已看清楚了!
於是——
於是關天水第一個歡叫着迎上去,愉快的道:“小師妹,你怎麼一個人駕車回來了?沙成山那個該死的畜牲呢?”
不等秦紅開口,“託塔黑龍”哈克剛也迎上去——大腿上的鮮血已染濕半條褲子,他重重的道:“秦紅,你好令哈伯伯失望!”
秦紅仍未開口。關天水已走近秦紅身前,道:“小師妹,你真高招,竟然會把姓沙的撇開,獨自駕車回來了,沒得倒省掉師父一萬兩銀子!”
他一頓又道:“小師妹,你是騙了姓沙的?還是把勝沙的半道上做了?這可是大功一件!”
關天水的話立刻引起哈克剛,甚至孔二孃一眾的注意,因為沙成山才是他們要搏殺的人。
尤其是哈克剛,更是恨透了沙成山!
秦紅的笑意慢慢在臉上消失。她未及開口,哈克剛已再問:“你真的把姓沙的兔崽子撂倒在半道上了?”
嘿然一聲又道:“真如此,哈伯伯也就不再恨你了!”
秦紅面上笑意盡失,她冷冷的道:“姓哈的,你父子把我擄入你們黑龍堡,把我同狗關在一起,一開始就餓了我兩天,還要你兒子下手對我用強,你還敢再找到我家門前,你簡直欺人太甚!”
關天水大怒,指着哈克剛罵道:“老匹夫,是這樣嗎?”
哈克剛毫不示弱的道:“那有什麼?只不過是我們遼北對付女人的善意手段,決不會要她的性命!”
秦紅大怒,道:“放屁!你父子商議好了,如我不答應,你們就囚死我,如果我爹找上門,你們就死不承認。姓哈的,你説是不是?”
哈克剛一怔,旋即搖頭道:“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秦紅道:“是你那寶貝黑熊兒子哈玉親口所講!”
哈克剛冷冷的道:“你誤會了,那只是他嚇唬你的方法,並非真如此!”
關天水憤怒的道:“夠了!姓哈的,只此一件,你就該死!”
哈克剛咬咬牙,道:“你想怎樣?”
那邊,孔二孃已高聲道:“關老弟,以其人之道還請其身,抓了這老賊,也把他關起來,等着那小賊來救他老子的時候,一併搏殺!”
哈克剛大怒,破口怒罵,道:“他媽拉巴子的,想動手是嗎?來吧!”
關天水冷冷的道:“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姓哈的,你不值得我動手搏殺,快滾!”
哈克剛氣的大鬍子根根直豎,雙目幾乎憋出眼眶外,他猛的一揮手,高聲道:“走!”
接過馬繮,咬牙爬上馬背,哈克剛看看十五名黑龍堡鐵甲武士,發現傷了七名,有一名的一條臂似乎只連着一塊皮,那股子冷汗宛似淋了大雨!
望着哈克剛率領殘部退走,那面,孔二孃已尖聲怪叫道:“關老弟,怎可縱虎歸山?你師妹受到如此欺侮,難道虎躍山莊就罷了不成?”
陰冷的一笑,關天水道:“罷了?豈不太便宜他了?”
孔二孃道:“關老弟另有打算?”
關天水道:“不錯!”
孔二孃身邊正有個大漢替她裹傷,聞言厲聲道:“你有什麼打算?”
關天水道:“十天之後,孔當家等我消息,我將結合另外兩門派,分頭合擊黑龍堡!”
孔二孃捂着傷處走過來,低沉的聲音,道:“關老弟,你給我帶的那東西太少,我的已經不多,怕是……”
關天水笑得十分勉強的道:“這東西只在運功時候服用,以後要省着用!”
孔二孃立刻點點頭,道:“是、是,我記住了!”
於是,關天水伸手入懷又摸出一個小瓶子——是牛角小瓶,像個大肚子葫蘆!
孔二孃小心的塞入懷裏,便立刻精神十足的高聲道:“帶着受傷的,上馬走了!”
剎時間,“西陲二十四鐵騎”的人也走得無影無蹤!
關天水跳上篷車,笑道:“小師妹,由師兄駕車,你説,你是怎麼拋開姓沙的?”
不料,關天水躍上篷車,隨手掀起車簾,裏面一個漢子,伸頭衝着關天水咧嘴一笑!
“你!”關天水驚異得又跳落地上!
是的,車內的漢子正是“二閻王”沙成山!
笑笑,沙成山伸出個人頭,道:“關老哥,我發覺背後聽人罵也蠻有意思!你罵夠了嗎?”
關天水望着秦紅,道:“姓沙的怎麼還在車上?”
秦紅道:“我想説,可是你們不給我時間説,更何況這車子原是他的!”
關天水皮笑肉不動的道:“沙成山,剛才你怎麼不早説?否則……”
一笑,沙成山道:“關老哥,我是幹什麼來的?你應該很清楚我這行買賣,事情未辦完,避免節外生枝。更何況孔二孃與哈克剛二人都是我沙成山的對頭冤家!”
關天水乾乾的一咧嘴,道:“原來大鏢客沙成山也害怕黑龍堡的哈克剛,嘿……”
沙成山淡淡的道:“關老哥,少來激將法!我們可以去了吧?”
關天水道:“去哪裏?”
沙成山看了木然不動的秦紅一眼,道:“秦姑娘,你説我們該去哪裏?”
秦紅道:“去虎躍山莊!”
沙成山道:“對,我把你送回到虎躍山莊大門,這筆生意便成交了,當然,該我的我取走!”
關天水冷冷的道:“沙成山,去年你弄走我師十萬兩銀子,這才幾個月?你又賺了一萬兩,我説沙兄,你是每天煮銀子吃的?”
沙成山淡然的道:“那是我的事,用不到關老哥替我操心!”
再次躍上車,關天水道:“沙兄,一萬兩銀子我們照給,但你所附帶的條件,怕要令你失望了!”
沙成山虎吼一聲,一把揪住關天水的雙肩!
他連連搖晃的吼道:“不,我可以不要那一萬兩銀子,但卻不能不知道丘蘭兒母子的下落,你們一定要告訴我!”
關天水無奈的道:“沙兄,原是説好了的,而且我們也應該把實情相告,只因……唉!”
沙成山雙目迸血的吼道:“只因什麼?快説!”
關天水道:“只因我們派出去打探的人尚未有一人迴轉!試想,我若隨便指鹿為馬,豈不叫你沙兄白忙一趟?説不定還會受到傷害!”
沙成山像個泄氣的皮球似的,嘆了一口氣!
關天水道:“沙兄,可以放開手了吧?”
沙成山重重的甩開關天水雙肩,幾乎把關天水甩落車下面。他憤怒的道:“如果你們耍我,孃的,有你們吃不完的苦頭!”
秦紅抖動繮繩,道:“沙大哥,先回莊子裏,我們慢慢再想法子,總會打探出來的!”
關天水在車上拍着胸膛,道:“沙兄,我關天水擔保,一個月內必把確實消息奉告,否則,你切下我關天水的人頭當夜壺!”
沙成山又撩起一縷希望的道:“關老兄,你真的有把握?這次不再耍我了?”
關天水回頭不歡的道:“沙兄這是什麼話?關天水幾曾耍過你了?只因派出的人未回來罷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好,姑且再相信你一次!”
關天水相當愉快的坐在秦紅身邊,道:“那日見你獨自走去,還以為你平安的回到龍騰山莊去了,沒想到真的被哈氏父子劫走!”
秦紅冷冷道:“那日我説放走沙大哥,你同張總管偏要同沙大哥較量,最後惹出這段麻煩,害得我幾乎被哈氏父子囚死在那座古堡裏!”
關天水道:“虎躍山莊‘武林老爺’的女兒,會任人這般欺侮的?師妹你放心,我們必會找回來的!”
前面,一大片莊院,從高坡看過去,一連七進,這兒正是武林世家——虎躍山莊!
此刻,篷車“轟哩隆咚”的奔馳在進莊的大道上,不少莊丁舉手示敬,秦紅看得眼圈一紅,想起在黑龍堡受的委屈,幾乎就是一場噩夢!
馬車馳進高大的莊院大門,廣場那面,正廳前的寬大青石台子上面,“武林老爺”秦百年已哈哈笑着伸出雙手,高聲道:“紅兒.你果真被哈家父子擄到遼北了?快過來讓爹看看你!”
秦紅不等馬車停住,立刻騰身躍起,小鳥似的投入秦百年那寬厚的胸懷,頓時泣不成聲!
關天水躍下車,沉聲對車上道:“沙兄,下車吧!”
車簾掀起,沙成山沒下車,卻雙手握住繮繩,笑笑,道:“虎躍山莊不是我願意來的地方,我把秦姑娘送回來,請把一萬兩銀票拿來,我立刻走路!”
青石台子上面,秦紅道:“沙大哥,你至少下來喝杯酒再走,也好讓我爹孃謝謝你救命之恩情!”
秦百年愣然的道:“救命恩情?什麼救命恩情?”
秦百年這一問,秦紅立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關天水走上前去,恭敬的道:“師父,小師妹幾乎被哈家父子坑死在黑龍堡!”
秦百年雙目一厲,沉聲道:“哈家父子敢對我紅兒怎麼樣?他們頂多把紅兒騙去勸説,還敢怎麼樣?”
關天水道:“詳細情形我也不知道,還需小師妹詳細説明白!”
扶住秦紅雙肩,秦百年的面孔更紅了,他咬着牙道:“紅兒,快説,究竟哈家父子對你怎樣?”
秦紅拭去面上淚水,先望望車上的沙成山,這才把在黑龍堡吃的苦頭全抖出來!
秦百年忽然仰天嘿嘿冷笑,道:“好,好,姓哈的不把我秦百年放在心上,倒要見識見識他父子的真才實學!”
關天水又道:“哈克剛因為兒子受重傷,一氣之下率領他的十五名黑龍堡鐵甲武上趕到此地……”
未等關天水話完,秦百年沉聲道:“好個老匹夫,他竟然真的目中無人,走,找他去!”
關天水一笑,道:“師父,就在壩子上,已被孔二孃殺得往回逃走了!”
秦百年哈哈一聲笑,道:“好,孔二孃殺得好,哈……”
秦紅又看了沙成山一眼,道:“爹,你答應的一萬兩銀子,該給沙大哥了吧!”
秦百年皮笑肉不笑的道:“沙成山,對於你這位大鏢客而言,我真的有些糊塗,不知你究竟是敵乎?友乎?”
沙成山在車上一笑,道:“敵乎?友乎?存乎一心。秦老爺子,人不害我,我不坑人;人若害我,以牙還牙!”
“嗯!乾脆,也很坦白!”秦百年説完,伸手入懷摸出兩張銀票,舉在手上又道:“沙成山,這是五仟兩一張的銀票,是你應得的,拿去吧!”
未見秦百年抖腕,兩張重疊的銀票便平着往沙成山的手中飛去!
沙成山更快,左手剛握住銀票,馬車已開始響動!
銀票入懷,沙成山高聲道:“關老兄,沙某在方家集的平安客棧候你的消息,希望你能實踐諾言!”
關天水嘿嘿笑道:“沙兄,我一定不會令你失望!”
馬車飛一般的馳出虎躍山莊,絕塵而去。秦百年對秦紅道:“你娘很想你,快到後面去!”
秦紅匆匆的拭着淚往後廳走。關天水對秦百年道:“師父,弟子已想出懲罰哈氏父子的妙計了!”
秦百年緩緩走進大廳,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道:“我以為沙成山仍是我計劃中的絆腳石,不除不快!”
關天水道:“我師的計劃尚未到實行階段,倒是可以利用沙成山,結合另外各門派的人,先把黑龍堡幹掉,替小師妹出口氣,更可以樹立起虎躍山莊的威嚴!”
秦百年道:“你想讓本莊十大武士殺上遼北黑龍堡?”
搖搖頭,關天水道:“不,我們正在擴大實力中,當然不能為了黑龍堡而動用我們的武力!”
秦百年一笑,道:“可有妙計?”
關天水面上陰寒的一笑,道:“有!”
秦百年道:“且説來為師聽聽!”
關天水遂低聲對秦百年説了一番他的心中計謀,只見秦百年撫髯大笑起來!
關天水也笑道:“如此一來,對我們未來的大計劃,將有益無害,師父以為如何?”
猛點着頭,秦百年道:“天水,便諸葛再世,也將佩服你的這招絕妙計策,不過……”
關天水道:“師父擔心的可是那種藥物?”
秦百年道:“不錯,這一陣子已用去一半了!”
關天水道:“趁着他們大動干戈,徒弟再走一趟南方,這次多帶銀子,大批買回來!”
秦百年笑道:“等你安排他們出擊遼北,你便立刻快馬往南邊蒐購,越多越好!”
原來關天水有一陣子未出面,他是到南方購買一種毒藥去了,有了這種藥物,他們就能對幾個門派加以控制。
那方寬厚只是一個小小的退職捕頭,他無法除掉沙成山,秦百年便斷了他的藥物,如今正在少林寺中受煎熬!
江湖上誰會知道關天水購的是什麼藥?只怕沒有人會猜得到!
猜不到便會上當,因為那玩意確實能叫人樂陶陶的精神百倍。
尤其是練過半部百竅神功的人,更容易把藥的力量輸送到周身百骸,那滋味令人樂而忘憂,便天塌下來也不去管了!
沙成山本想當面揭穿關天水送給孔二孃藥物的事,因為他相信,孔二孃所服的藥,必與方寬厚所服的是一樣。
只是孔二孃如今忠於虎躍山莊,所以她尚能得到那種令人神遊虛幻的“妙藥”!
然而沙成山來當面問關天水或秦百年,因為他相信“千面老人”扁奇必會找到藥老子問明白那到底是什麼藥,竟然能控制一個人的心志!
此刻——
沙成山並未直接回方家集,卻繞道又到了沙河!
他相信三五天時間內,關天水還不會把消息送回平安客棧,他心中憂慮着丘蘭兒母子的安危!
於是,他又來到了沙河!
馬車就停在柳林裏,沙成山跳上小船!
船上的一切他都十分熟悉,一瓢一勺,一被一席,都令他發一陣深思,宛如丘蘭兒就在他的身邊一樣,令他懷念不已!
緩緩的坐在船頭上,沙成山望着水面,更望着水中的白魚,自言自語的重複着一句話:“蘭妹,你在哪兒?我們的孩子還好嗎?”
遙望着日落,嘆息在無言中,沙成山硬是把眼淚猛吸在肚子裏!
是的,英雄有淚不輕彈,只為不在依人前!
於是,他拉開矮艙,低頭,不由得怔住了!
只見矮艙內放着一張字條,沙成山忙取過來細看!
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沙成山,丘蘭兒就要死了,你們的孽種也決死了,你怎還有臉活着?”
這張字條無下款,看的沙成山血脈賁張,難以自制!
他憤怒的把字條塞入懷中,登上岸,大吼道:“出來,出來呀,狗操的,你躲在暗中裝的什麼縮頭王八?”
河面上傳來他的迴音,但四下裏仍然寂靜無聲!
沙成山在一陣狂吼大叫的發泄之後,便立刻登上馬車,直往方家集馳去!
沙成山絕對想不到的事情,便是他上了關天水的當!
其實關天水早已猜到丘蘭兒被何門派擄走,就像他一語猜中秦紅是被哈氏父子擄走是一樣的。
只是這位秦百年的入室弟子關天水,江湖上有名的工於心計,武功雖不高絕,心眼卻十分靈活。
行走江湖,往往心靈性巧,陰險多詐,就可以彌補武功之不足!
關天水臨時的搪塞,令沙成山毫無辦法!
是的,關天水當然不願意沙成山順利的見到丘蘭兒!
因為龍騰山莊的江厚生就曾以丘蘭兒誘捕過沙成山,幾乎得手!
現在,關天水就是希望沙成山尋妻不着、尋子不遇而活活氣瘋,那時候自己再把這消息轉告給沙成山,沙成山必然大開殺戒,那麼,江湖上就又少掉虎躍山莊一批敵人,這種事又何樂而不促其成呢?
沙成山當然不明白這些,他悻悻的駕着馬車回到了方家集,馬車又停在平安客棧的後院。沙成山交待夥計,不許任何人去打攪他!
不錯,這些天的奔波,竟然毫無一點線索,自己是應該靜下來思考思考了!
於是,沙成山掩緊房門,一個人平實的躺在牀上。
從替秦百年送東西上陽城起,一直思索到遼北黑龍堡,他競猜不透誰會找上方家集的那座小村子!
一連歇了三天,沙成山在這天過午,一個人緩緩的走向北邊的那座小村子!
沙成山又到了那個四合院,見院門深鎖,裏面已無人居住。湯老六老夫妻已死,這座四合院已封起來了!
沙成山信步走到附近的住家——附近只有兩户農家,沙成山走進面北的一家,相當有禮貌的問屋子裏的中年女人,道:“老嫂子,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
那女人擺動大腳走到門邊,道:“什麼事?”
沙成山道:“那面小四合院的老夫婦……”
沙成山的話未完,中年女人已搖搖頭,道:“死了,死好久了!”
説完又回到屋子裏!
沙成山立刻又道:“我知道他們死了!”
女的回頭一瞪眼,道:“你知道還來問我幹什麼?吃飽了撐的!”
沙成山道:“老嫂子,我是問這死的二老可有什麼親人沒有?”
那女人又搖搖頭,道:“從來沒見過他們同人來往,只那一回,便死了!”
沙成山道:“老嫂子,他二老在此住多少年了?”
那女人道:“十幾年了,比我們還早兩年!”
沙成山又問:“老嫂子,可知他們從哪裏遷來的?”
中年女人已自不耐煩的回身搖手,道:“你這個人,打爛砂鍋問到底,忒也羅嗦了,不知道!”
沙成山真的計窮了!
回身看看那座小小四合院,便緩緩的走回方家集!
就在這天晚上,二更天尚未到,遠處出現一彪人馬,轉眼便到了平安客棧外!
店家開門,只見是一批男女,兩個夥計忙着把十幾匹馬往槽上拉,丁掌櫃忙着招呼這十幾個男女往店裏走!
在店裏面,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派個兄弟在外面守着,有人來了,立刻報我知道!”
這夜除了這批人物到來之外,店裏仍然平靜如常!——
舊雨樓掃描,anxiousman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