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老者正是“長白老人”顏如玉,另外三人,年輕的當然是哈玉,還有二人分別是“鬼爪手”李長泰與“怒黃河”冉再生!
果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怒黃河”冉再生已反手拔出背上六支飛叉中的兩把!
厲聲罵道:“沙成山,你這王人蛋,果真是喜怒無常,黑白不分,好歹不計,是非不明!”
淡淡的,沙成山道:“如果真是閣下説的這些,沙成山豈不是名副其實的混帳王八蛋了?”
“長白老人”顏如玉怒道:“差不多,你就是混帳東西!”
沙成山懨懨的道:“各位何所指?”
顏如玉怒道:“沙成山,你難道忘了?秦百年千方百計害你,你為何還救他的女兒秦紅?”
輕聲一笑,沙成山道:“秦百年想害我,這是當然的事情,我比你們更心裏有數。但秦紅並沒有害我,她是我的朋友,我當然要救她了!”
聞得秦紅是沙成山朋友,哈玉狂怒的罵道:“媽巴子,原來你還是秦紅的朋友,難怪秦紅不愛我!”
“鬼爪手”李長泰沉聲道:“沙成山,你是怎麼知道秦紅落在黑龍堡哈堡主之手的?”
沙成山道;“當然是虎躍山莊提供給我的情報!”
哈玉搖頭不相信的道:“胡説八道!他們如果知道秦紅落在我們手中,自會找上門來,何用找個仇人替他們辦事?騙誰?”
沙成山道:“哈大少爺,你別忘了,沙成山是幹什麼吃的!”
一邊,顏如玉道:“誰不知道‘銀鏈彎月’傳人,乾的是獨家買賣,名之曰大鏢客,實則不過一名江湖殺手!”
笑笑,沙成山道:“別管大鏢客也好,殺手也罷,誰出銀子,我便替誰辦事!”
哈玉怒道:“秦百年許你多少銀子?”
沙成山道:“白銀一萬兩!尚附帶一個條件!”
哈玉怒叱道:“你便為你這一萬兩銀子納命來吧!”
此刻,十幾只狼狗有的狂嗥着不知奔到什麼地方去了,七八隻早已力竭而亡!
沙成山騰身躍下樹幹,懨懨的道:“四位,人本來就是為財拚命,我輩江湖人,更不必多説了!”
顏如玉沉聲道:“沙成山,黑龍堡後山起火,可是你的傑作?”
沙成山一笑,道:“還算差強人意吧?”
冷冷的,顏如玉道:“火警發生,老夫就應該想到有人劫牢,但萬萬想不到會是你。沙成山,老夫覺得你比秦百年更可怕!”
淡淡的,沙成山道:“是嗎?我卻並沒有令人害怕的感覺。四位,我希望和平罷手,秦百年那裏,我自會替你們周全,如何?”
哈玉忽然仰天一聲梟笑,道:“沙成山,今夜你還想逃離遼北地界?門都沒有!”
李長泰想起上次在虎躍山莊吃的虧,不由沉聲道:“連秦紅也休想逃離遼北!”
沙成山笑得很冷酷,道:“只怕四位未必能如願!”
猛古丁一聲怒吼,哈玉高大的身子陡然拔空丈五,飛熊似的往沙成山撲擊過去。他人在中途,大砍刀激起的氣旋激盪不已,摟頭蓋臉便是十五刀猛殺狂斬,口中且厲聲道:“老子砍碎你這兔崽子!”
完全是遼北罵人的話。沙成山並不為哈玉的氣勢所動,他雙肩微晃,人已落在左方兩丈外。
口中大刺刺的道:“四位還是一起出手,反正烏漆八黑的,也沒有人會看到你們四個打一個!”
“怒黃河”冉再生早已憋不住的暴喝一聲,道:“沙成山,這可是你説的!”
顏如玉也厲聲道:“恭敬不如從命了!收拾了你,我們還得追人去!”
“追人”,當然是去追秦紅!
沙成山一笑,懨懨的道:“我知道你們是不會甘休的。很多次,當我遇上這種情況的時候,其發展的過程都是千篇一律,過程是血腥的,也是無奈的……彼此之間那種錐心刺骨的痛苦……”
一陣狂殺落空,哈玉粗厲的道:“上次顏伯三人帶傷回來,彼此已結下化不開的仇恨,今日你竟找上遼北。姓沙的,今日此地,你最後的下場便是黃沙蓋面,孤魂一縷。我們決不會容你再張狂下去!”
沙成山道:“幸而我並不如你那般的悲觀,等着你來殺我!哈大少爺,殺人泄忿原是易事,所難的只是操刀之人有沒有能耐殺得了他想殺的人……”
忽然冷厲的一聲梟笑,“怒黃河”冉再生道:“沙成山,自從上次交手至今,我心中就存在着你的陰影,轟之不走,揮之不去。因為你是個道地的殺手,也是個操刀殺人的冷血武士。不錯,你已在那把‘銀鏈彎月’上得到了真傳,吸取了真髓。不過,人總得要接受教訓,上次吃了大虧,這次我會小心。沙成山,我不會再蹈覆轍!”
沙成山一笑,道:“冉兄,我是個永遠尊重敵人的人,我會對冉兄的話加以考證。不過,希望今日之後,能把過去的一切不愉快付諸這場搏鬥,如何?”
冉再生咬牙,道:“就這麼説定了!”
顏如玉插嘴,道:“姓沙的,此戰有我無你,已經註定沒有下回了!”
半晌未開口的“鬼爪手”李長泰,也大刺刺的道:“姓沙的,眼下我們四人,你就全照應了吧!”
沙成山嘆口氣,道:“將軍難免陣上亡,一次次的搏殺,一回回的流血,光景就是永無止境。對象雖説不同,血腥場面卻是一樣,怎不令人浩嘆!”
哈玉大聲道:“你在拖延時間,好叫秦紅逃得遠?姓沙的,你若不來,哪會有什麼血腥出現?你以為秦紅會在黑龍堡死掉?我老實告訴你,你若再晚到一天,秦哈兩家很可能就變成親家了。説來説去,事情全壞在你手。沙成山,聞得你專門喜歡製造血腥,如今你又嘆的哪門子‘氣’,扮的那門子‘悲天憫人’慈悲樣?”
此刻,“怒黃河”冉再生皮笑肉不笑的道:“顏老,時辰也不早了。誰送誰上道,我們快點動手,少磨蹭吧。別忘了,秦丫頭快逃出二十里外了!”
顏如玉猛點頭,道:“好,我們覷準了,一記中的!”
李長泰道:“姓沙的開口招呼就要我們齊上,我看就順着他的意。要知道,一個將死之人的最後要求,是不好加以拒絕的!”
沙成山暗罵一句——不要臉!
那面,“怒黃河”冉再生也勉強似的道:“好吧,我們但求儘快的撂倒他,去追回秦姑娘,其他的也就説不上了!”
沙成山道:“無須再找什麼藉口!你們説的清楚,我的心裏也有數,乾脆卯上幹,管他孃的要不要臉!別説什麼場面話了!”
哈玉不知沙成山的刀上功夫,聞言狂吼道:“沙成山,聞得你是一條漢子,上次顏老三人負傷回來,本少爺便想單槍匹馬找你較量。你是南面二閻王,我是遼北閻王舅;你雖道上響噹噹,我哈玉一樣腰幹挺得直。今日彼此但有一口氣在,何時何地,我卯上命也會同你單挑,找人幫上一點,就不算人生父母養!”
沙成山哈哈笑道:“好,哈家父子能頭頂遼北半邊天,果然老子英雄兒好漢!如果有機會,哈世兄,沙某當忘不了你這一番痛快淋漓的豪語!”
刃芒泛青的砍刀橫在胸前,削薄的刀刃對着敵人,一片豪光在流閃溢動不已,刀未動,已使人的心腔猛收,肌膚起栗!
側面,“怒黃河”冉再生已不知什麼時候,怒擲出一柄飛叉!
飛叉已往沙成山奔去,人才口中怒叱道:“接招!”
飛叉“咻”的一聲射出,冉再生身隨叉上,雙手兩柄飛叉怒擲,只見他的手法怪異,轉眼雙手又各握了一支!
沙成山的身子左右閃晃——宛似原地出現五個身影。三支飛叉已消失在夜暗中——無聲無息,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
大砍刀便在這時候暴劈而落,揮刀的力道過猛,空氣中傳來一陣陣裂帛刺耳鋭嘯,外面看去,宛似一條匹練!
沙成山扭腰,快不可言的閃出五步,那麼巧妙的脱出哈玉與冉再生二人的夾擊!
於是,顏如玉一抖白髯躍空而起,身形掠空間,那麼矯捷的自上撲下,鐵扁擔宛似一道黑色流電,隨着他力貫雙臂,呼轟着迎頭砸下來!
目光凝視不移,沙成山半步不退,右腕力抖,“銀鏈彎月”伸縮,灑出一片極光,“噝”聲連貫不絕的迎擊上去!
於是,金鐵撞擊聲響成一團!
顏如玉身形已在空中往外暴翻,斜刺裏“鬼爪手”李長泰揮刀殺至——李長泰出身山西八卦門,出刀架式多隨步伐,走勢穩健,威力驚人!
沙成山單足反力道迴旋,身形怪異的偏移三尺,同時間九十一刀暴灑,卷向李長泰,“銀鏈彎月”暴射出一片銀色極光,浪湧般罩過去,李長泰已怪叫着往回倒竄!
落地之後,顏如玉橫砸十九扁擔,跨步阻止沙成山殺向李長泰。鐵扁擔卷砸兜打,聲勢驚人!
沙成山倏忽左右閃晃,他的身影尚在人們的瞳孔中未消失,他的實體已在半空。倒轉着身子下落中,便立刻卷落一片豪光冷芒!
顏如玉的鐵扁擔夠狠,卻比不上那片豪光來得熾烈!
大砍刀有似雷轟浪擊,但依然難擋極光的堵罩!
沙成山的身子總是搶在兩個敵人之間主動攻擊,而不處身於四面楚歌的被包圍!
哈玉的大砍刀憤怒而凌厲的暴砍着!
顏如玉的鐵扁擔側面猛打!
冉再生已只有一支飛叉,他十分珍惜的不即冒然出手了!
“鬼爪手”李長泰已使出八卦步法,走的是遊鬥路數。他的身法雖然明快飄忽,卻是攻少守多,對沙成山構不成什麼威脅!
沙成山心中有計較,如果不下重手法,今夜怕難以善了!
要是不放他人的血,自己就得躺下來,別説是秦紅了,連丘蘭兒母子二人的性命,也會因自己的被殺而被殺害,然而——敵人的殺法越見凌厲了!
汗水已在沙成山的額角上往下淌,毛孔中往外溢。該是誘殺的時候了!
於是,沙成山縮少了極光的幅度,他做着範圍極小的閃晃,從表面上看,他似乎力氣用盡,不似先前般的大力反擊了!
果然,顏如玉狂砸十七扁擔,狠毒的吼道:“是時候了,我們圍上去!”
四團黑影分別從四個有利的方向,呼轟着往一個定點圍殺過來,那光景,宛如四頭頑豹撲擊一隻老綿羊——只可惜沙成山並不是老綿羊!
是的,沙成山需要的就是這一刻!
他似動不動的身形猝然狂旋,狂旋一半時,八十一刀合成一刀,且口中大吼:“雙星伴月!”
漫向空中的一片極光中,陡然間出現兩點寒芒!
那是星卻又不是星,實則極光中的兩點鋭利刃光,看上去便宛似彎月附近呈現的兩顆明星!
晶瑩的兩顆星芒末落,血雨已往四下裏飛濺!
先是空中一把大砍刀做不規則的飛射,哈玉雙手捂着脖子往外撞去!
另一把鋼刀“噌”的一聲插在擋路的樹幹上,李長泰的胸前交錯中了七刀,衣衫已碎,血肉模糊,正往路側撞去!
顏如玉的左邊麪皮,連到後背,一道血口子正往外面標血不已!
“怒黃河”冉再生一手托住幾乎又斷了的一臂,他沒有叫喊,卻發出嘿嘿冷笑不絕……
是的,冉再生值得一笑!
因為他唯一的一支飛叉,正牢牢實實的叉在沙成山的肩窩上,叉杆尚在空中抖顫不已而未倒下來!
沙成山晃了一陣子,口中有着甜味道,只是……
只是他硬是站在那兒!
雙手捂着流血的脖子,面上肌肉不停的抽搐,哈玉憤怒至極的道:“沙成山,你今天必會死在這裏,你逃不出遼北地界,你將碎屍在這裏,我會命人把你拖入狗洞餵狗,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沙成山懨懨的道:“哈大少爺,別吒唬了,你自己應該明白,我若是想取你的命,怕你早已血濺五步了,難道你還再想試?”
哈玉雙瞳血光隱隱。這位黑龍堡少堡主,幾乎已難控住他的激動情緒,抖着憤怒的吼聲,又道:“不知死活的跋扈東西,你業已身受重傷,還在那裏託大賣乖,我會叫你以十倍代價來償付你的罪行!”
沙成山道:“原是卯上幹,哈大少爺,你嚇不了我沙成山!”
猛的側身,哈玉這才看清楚顏如玉三人也傷的不輕。人不是鐵打的,掉個零件可以補,壞的地方可以立刻修!
於是,哈玉看了顏如玉一眼,道:“顏伯,但留一口氣在,也得和這廝拚個結果,我們豁上了!”
顏如玉尚未開口,沙成山“嗖”的一下子又抖出“銀鏈彎月”,左手反手左肩頭,咬牙拔出肩上中的飛叉,咧着大嘴巴,重重的道:“既然各位不想再看到明日太陽,沙成山決心送你們上西天!來吧!兒!”
顏如玉見沙成山一副金剛怒目表情,遂沉下臉來,緩緩的道:“沙成山,你休得張狂,如果卯上幹,媽巴子,誰含糊誰?”
他一頓,對哈玉道:“哈賢侄,我們本是一場喜,卻叫勝沙的攪和成仇,而且這仇越來越深。往後日子還長,我們回去整頓一番,再有計劃的進入中原,倒要認真的同這頑徒較量一番了!”
這顯然是退堂鼓的説詞!
哈玉氣的一跺腳,回頭怒吼道:“沙成山,你的項上人頭是我哈玉的,小心替本少爺保住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中原不少門派在謀我的項上人頭,如果排隊等,哈大少爺怕要排在六七名了!”
那面,李長泰沉聲道:“沙成山,你滾吧,不出三月,我們會去找你,到時候大家再狠幹!”
沙成山“噌”的一聲收起“銀鏈彎月”,冷冷道:“好,如果沙某命大,能活那麼久,定當奉陪!”
沙成山騰身灑血到了五丈外,剎那之間便失去了影蹤,那身法,怎像個重傷之人?
哈玉氣得咒罵:“他媽拉巴子的!”
沙成山隱於一片樹林子裏,上了一塊岩石。他急急忙忙的取出張大夫送給他的刀傷靈藥,一下子按在受傷的左肩頭!
於是,他大大的喘了一口氣!
是的,“怒黃河”冉再生在一片璀燦的光焰中,冒着挨宰的危險,生生把他那最後一支飛叉桶向自己胸口,若非回刀力阻,自己怕已躺下去了!
血不流了,張大夫的傷藥真靈光。當然,如果不是扁奇老人在一旁協助,張大夫又怎肯大方的以靈藥相贈?
沙成山遠遠的聞得馬蹄聲,知道哈玉四人已帶傷回黑龍堡去了!
匆匆的用布巾把肩頭上的兩個血洞紮緊,沙成山立刻往南走。夜涼露重,但他卻是汗濕衣衫!
帶着傷,他走的十分辛苦!
東方已在剝白,沙成山走得口乾舌燥!
忽然遠處怒馬迎面而來,沙成山剛往道旁躲閃,兩匹馬已到了前面十丈地,於是,沙成山笑了!
只見是秦紅坐在第一匹馬上,後面的馬是空的。兩匹馬都沒有馬鞍,顯然是拉車的兩匹馬!
沙成山忙閃在路中央,高聲道:“咳!”
迎面馬上,秦紅也應道:“咳!”
翻身下馬,灰暗中,秦紅歡笑,道:“就知道你會很輕易的打發他們上路,你……”
沙成山苦笑,道:“怎麼不聽我的話,把車趕往沙河?你回頭,多危險!”
秦紅笑着走近沙成山,道:“沙河還在幾百裏外,我坐車,你怎麼辦?”
突然,秦紅驚呼一聲,道:“沙大哥,你受傷了?”
沙成山已接過緩繩,淡淡的道:“四個高手圍殺我一人,能不受傷?”
秦紅急問:“是顏老頭他們?”
沙成山道:“還有哈玉!”
秦紅驚訝的道:“那哈玉也追來了?”
沙成山道:“不錯!”
翻身跨上馬背,沙成山又道:“哈玉撂下話來,要我們走不出遼北地界,快上馬吧!”
秦紅立刻躍上馬背,道:“哈玉自視很高,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主義者。這幾天他想以馴馬馴狗方式加諸我身,想要我臣服在他面前,哼,他是在做夢!”
沙成山道:“不錯,哈玉的確自視很高。但他脖子上的傷,足以令他養個十天半月的!”
秦紅面色一寒,道:“沙大哥,打蛇不死,後患無窮,你為何不下重手殺了他?”
沙成山道:“哈玉只是一心要娶你當老婆,手段上有些欠當,但罪不至死,我不想結下黑龍堡這段樑子!”
秦紅冷笑道:“但是你已經結下仇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如果哈克剛明白我的刀法,他就會感激我,否則,沙成山等着他們再找來!”
兩匹無鞍健馬,疾奔在山道上,轉眼馳到一片老樹林子裏!
秦紅指着一片荒林,道:“沙大哥,篷車就在林子裏,你跟我進去!”
沙成山拍馬到了林子裏,喘口氣,道:“秦姑娘,怕要勞動你趕車了!”
秦紅一笑,道:“當然,你為我受了傷,我當然要為你駕車,而且……而且還要好生侍候你!”
沙成山吃力的把兩匹馬又套在車轅兩邊。秦紅指着篷車笑道:“沙大哥,你進去睡一覺。折騰一夜,也該好生睡一覺了!”
沙成山確實累了!
他苦笑一聲,道:“秦姑娘,那就偏勞你了!”
沙成山睡進篷車裏,秦紅把篷車馳上山道。前面是一片平坦大道,她低聲問沙成山:“車往哪裏馳?”
車內,沙成山道:“沙河!”
秦紅道:“沙河什麼地方?”
沙成山道:“沙河岸的柳林下有一條小船,那是丘蘭兒的船,我們可以暫時住在那裏!”
秦紅笑道:“是你同丘蘭兒定情的地方?”
沙成山未回答。秦紅又道:“一定是個惹人心口發熱的地方,也是個好玩的所在,倒要去見識見識!”
沙成山苦兮兮的道:“有什麼好玩的,橫豎一條破船罷了!”
秦紅趕着車,又笑道:“沙大哥,你打算什麼時候送我回獅頭山?”
沙成山如果不是身受重傷,他怎會要秦紅去沙河?當然他會馬上陪秦紅回虎躍山莊,因為他心中正急於知道丘蘭兒母子的下落!
既然關天水與張長江可以告訴他丘蘭兒母子的下落,沙成山怎會稍有遲疑?
此刻,他拚命救出秦紅,卻不幸自己也受了傷!
如果不先把自己的傷養好,無異於把自己往死神手裏送!這種愚昧的事情,沙成山是不會幹的!
於是,沙成山緩緩的道:“到了沙河再説吧。如果你不喜歡住在小船上,如果你不願同我在一起,我便立刻送你回家去!”
秦紅立刻笑道:“誰説我不喜歡住小船上?小船掛在柳樹下,悠悠盪盪的看着河中小魚遊,聽着樹上蟬兒鳴,細柳撫面,輕風拂拂,多美呀……”
她一頓,又道:“我當然更願意同你住在一起了,一年,十年,甚至一輩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沙成山全身一震,他還真的擔心秦紅會“蠻幹”!
車聲轆轆,車身甚穩,秦紅確實是一位駕車能手。單聞她的喝叱聲,便知道她也是此道老手!
篷車連夜馳,車上有的是吃的東西,兩天不到,已見那條白沙伏兩岸的沙河!
這兒十分恬靜。沙成山掀起車簾看,他指着遠處的一排柳樹林子,道:“秦姑娘,往那排樹林馳去,小船就在那邊樹下掛着!”
秦紅很快的把車駕過去。不錯,丘蘭兒的小船仍在,只是久未有人住,艙篷有些剝蝕!
沙成山跳下篷車,幫着把兩匹馬解開繮繩。附近有的是嫩葉嫩草,兩匹馬便任意的放出去!
秦紅扶着沙成山,笑道:“走,上船去瞧瞧。真是好地方呀!”
二人登上小船,沙成山立刻一陣黯然神傷,想着如果丘蘭兒母子在此,那該有多好!
小船上面的一切用具仍然令沙成山產生濃厚的感情。他撫摸着小船上面的每一件東西。自言自語道:“這些,都是蘭妹最實用的東西。這裏沒有一件是多餘的、浪費的,而且,都擦拭得那麼幹淨!”
秦紅聞之酸鼻。沙成山又道:“看,連河裏的小魚看起來也比人可愛多了!”
秦紅低頭看,口中叫道:“是白魚,好美!”
沙成山道:“而且也很好吃!”他看着水中又道:“秦姑娘,你想不到丘蘭兒的抓魚方法吧?”
秦紅道:“蘭姐姐是怎麼捉魚的?你快説,我也抓一條做給你吃!”
沙成山道:“蘭妹頭上插着一根利管,她把手伸向水中,管子握在手上,等到白魚游來啃她手指的時候,便用管子刺穿魚肚,輕鬆的便捉上來!”
摸摸頭,秦紅道:“可惜我的頭簪未帶來!”
沙成山道:“車上帶有吃的,足夠我們在此吃上三幾天的,你也用不着河中抓魚了!”
秦紅扶着沙成山坐在矮艙裏,取出絲巾在沙成山肩頭上擦拭着血跡,又把張大夫的靈藥敷了上去。
非常細心的扶沙成山躺在矮艙中,自己盤膝坐在一邊。
痴痴的,秦紅笑道:“沙大哥,男人要有男人的氣質!
哈玉就缺少一種誘惑女人的男性氣質。他太粗獷了,太野蠻了,給女人一種可怕的感受。如果同這種男人住在一起,感覺上就如同與獅虎住一塊的味道!”
沙成山已感到輕鬆不少,聞言笑笑,道:“有些女人就喜歡哈玉那種粗獷勁道,過癮!”
秦紅道:“我不是那種女人,也不會那麼賤!硬要被他一陣糟塌才過癮?哼!”
沙成山道:“秦姑娘當然要書生味濃的男人了!”
秦紅搖搖頭,道:“那種男人看着綿不拉嘰的,多窩囊?説他有女人味吧,卻又是個男的;説他是個男子吧,卻軟不哩脊的一股子娘娘腔,噁心人!”
秦紅的話令沙成山哈哈大笑……
沙成山笑得小船都搖起來。秦紅又道:“男人嘛,粗獷有粗獷的儀態,温柔又不失男子氣概,就像……就像……”
沙成山道:“難,這種男人哪裏找?”
秦紅道:“有,眼前就有一個人!”
沙成山指着自己,道:“我?哈……”
秦紅道:“不錯,就是你沙大哥!如果一個女人有眼光,便一定對你傾心!”
沙成山怔怔的沒開口!
不錯,想想柳仙兒、方小云、丘蘭兒,加上如今的秦紅,她們都是美貌姑娘,絕色女子,卻個個對自己產生好感,這不就説明秦紅的話不差?
強忍住內心衝動,沙成山淡淡的道:“可惜我是個不祥之人!秦姑娘,丘蘭兒跟我生下孩子才四五天,她便被人擄去,我連她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秦紅道:“但我相信丘姐姐一定不會恨你!”
沙成山道:“她應該後悔!”
秦紅道:“不,她更不會後悔!”
嘆口氣,沙成山道:“秦姑娘,你不是丘蘭兒,你又如何會知道?”
秦紅嘴角一牽,笑笑,道:“因為我們都是女人,而且又是江湖中女人。沙大哥,如果是我,我也不會恨你,更不會後悔!”
説着,秦紅竟彎腰低下上身,輕柔的倒向沙成山。她那一頭幾天來未曾梳洗的亂髮,連沙成山的臉也遮蓋了一大半!
沙成山未曾用手去撫,因為他的雙手摟住了秦紅的腰,右手還在秦紅的背上磨蹭着,低聲在秦紅耳畔,道:“秦姑娘,你千萬別做出令你爹傷心的事情,我……我……不值得你的……關愛!”
秦紅順勢倒在沙成山身邊,道:“其實我爹也不希望我嫁給哈玉!”
沙成山道:“你爹更不希望有我這麼個不買他帳的惡女婿!”
秦紅道:“你怎麼知道?”
沙成山一聲苦笑,道:“一個人總得有那麼一點自知之明吧!”
二人相擁在小船上,半晌,沙成山問道:“秦姑娘,你能否告訴我,虎躍山莊的少莊主今在何處?”
猛的挺起上身,秦紅道:“你問我哥哥秦楚?”
沙成山點點頭,道:“不錯!怎麼一直未見你哥哥?他在做些什麼?”
秦紅眨着大眼,半晌,輕輕搖頭,道:“我不能説!”
沙成山道:“還有龍騰山莊的大公子江少勇,怎麼會一直見不着他?”
秦紅又是一愣,道:“你怎麼會想到我哥哥與表哥?他們……”
沙成山道:“我殺了江少強,未見江少勇出面;我闖虎躍山莊,更未見你哥秦楚出來,難道……”
秦紅搖搖頭,道:“別問那麼多,我也不知道!”
想起張長江曾説過的“大計劃”,沙成山道:“聞得張長江曾説過‘大計劃’三字,秦姑娘,難道你也不知道?”
秦紅立刻一哆嗦,道:“沙大哥,我希望你少提這三個字!”
她一頓,又道:“江湖上有許多事情,越少知道越好。知道的越多,越有害無益!”
笑笑,沙成山道:“秦姑娘,我知道這中間有問題。你爹才是真正的一代梟霸,沙成山決不敢低估他!”
秦紅急急的道:“我爹對你並沒有太大惡意,難道你就不能捐棄成見,與我爹攜手合作?”
沙成山也是全身一緊,淡然的道:“秦姑娘,沙某既不設香壇,也不立堂口,更沒有結社,一向獨來獨往。只要能讓我過得去,我又何必多管閒事?”
笑笑,秦紅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不少!沙大哥,在我爹的眼中,你不比任何一個門派稍遜半點。如果你肯點點頭,我帶你上虎躍山莊!”
沙成山輕輕拍拍秦紅,道:“歇着吧,以後再説了!”
於是,秦紅小鳥依人似的偎在沙成山的身邊!
沙成山不敢心存雜念,心如明燈似的閉起雙眼!
也許,由於沙成山肩上傷的不輕,秦紅連翻動一下身子也是輕輕柔柔的,怕的是把沙成山動醒!
這一夜過的十分平靜。也因為這樣,沙成山肩上的傷已好了大半——果然張大夫未吹牛,這種靈藥真管用!
清早的沙河面上是平靜的,河岸上的垂柳也靜得紋絲不動。沙成山站在小船上鬆動着雙肩,覺得左肩頭已能閃動,心中立刻踏實不少!
船頭上,秦紅取出一包吃的攤開來,笑道:“吃吧,完了我們把小船放到河心去玩!”
接過一塊肘子,沙成山啃了一口,笑道:“不,吃完了我們上路!”
秦紅一驚,道:“沙大哥,你的傷還未好,我們至少也得在此靜住三天,難道你……”
沙成山緩緩坐下來,邊吃邊道:“秦姑娘,我必須很快把你送回去!”
秦紅黯然神傷的道:“急着去找丘姐姐,是吧?”
沙成山重重的點點頭,道:“秦姑娘,你不覺得丘蘭兒母子可憐?”
秦紅道:“我同你一起去找,好嗎?”
沙成山搖搖頭,道:“秦姑娘,只有把你送回虎躍山莊,關天水才會告訴我丘蘭兒可能在哪裏。到了那時候,只怕你就不能跟我走了!”
點與頭,秦紅無奈何的道:“不錯,我爹是不會叫我再輕易離開虎躍山莊了!”
沙成山道:“由於這次哈家父子的作為,你爹應該更知道黑龍堡是個什麼組合了!”
咬咬牙,秦紅道:“我決不輕易饒過哈玉!如果我爹不加以懲罰,相信有一天我哥也會找上他們!”
沙成山淡淡的道:“那將是一個慘烈的搏殺場面,許多人都將在這場搏殺中慘死!”
秦紅道:“至少要他們知道我秦紅不是好欺的,虎躍山莊將不惜一戰!”
緩緩的站起身來,沙成山道:“趕了兩天的路,又歇了一夜,我的傷也快好了,秦姑娘,我們套車走吧!”
秦紅環視着河面,嘆口氣,道:“沙大哥,如果我能陪你在這兒一起生活,那該有多好!只嘆我的命運不佳,造化弄人……”
已經跳到河岸上,沙成山回頭笑笑,道:“秦姑娘,三五日也許你還過得下去,日子一久,你便會覺得此地枯燥無味,一無是處了!”
秦紅跟着跳上岸,笑笑,道:“你説的也許對,但如果是同你一起,我決不會感到枯燥!”
沙成山苦兮兮的道:“跟我一起?別忘了我是個不祥之人,因為……”
秦紅道:“因為你連丘姐姐也保護不了,是嗎?”
重重的一嘆,沙成山不再多説。他把兩匹馬拉回來套好車,道:“秦姑娘,上車吧,我送你回虎躍山莊去!”
跳上篷車,秦紅一把搶過緩繩,笑道:“還是由我駕車,別再動了你的左肩頭上的傷處!”
沙成山一笑,道:“那我就坐在你身邊吧!”
不料秦紅指着車內,道:“沙大哥,你到裏面躺着,我自會把車駕平穩的!”
沙成山不再多説,便低頭鑽入篷車內!
於是,篷車啓動了。秦紅抖着緩繩,把篷車駕馭得不疾不慢,朝着南面馳去!
此時已是初夏,路上行人匆忙。篷車一連繞過七個山坡彎道,忽見前面也轉出一輛篷車,那篷車緩緩的往這面馳過來,篷車後面跟着一個老和尚與兩個大漢,其中一人的左腕上套着個精光閃亮的鋼鈎!
斷臂的大漢背上插着雙刃斧,腰後掛着牛皮盾;另一大漢肩上扛着一把閃閃發亮的雙刃長刀。
那和尚足有六旬上下,但步履穩健,走地有聲,光頭閃亮,白髯飄胸,一根精鋼禪杖,足有鴨蛋粗細,光景不下七十斤!
就在兩輛篷車快要接近的時候,來車上面一聲低呼:“是她?”
那輛大篷車立刻停下來。趕車的是個壯漢,他回頭向車內,道:“小姐,你認識趕車的?”
篷車內傳來聲音,道:“虎躍山莊的大小姐,她就是秦百年的女兒,秦紅!”
車內此言一出,車後面的和尚當即暴伸一臂,正巧攔住秦紅的篷車!
秦紅攏住雙馬,怔了一下,道:“大師,你有什麼事?”
和尚冷冷的道:“你可是秦百年的女兒?”
點點頭,秦紅道:“不錯!”
立刻,兩個大漢已拔出兵器迎上前去,斷腕的大漢沉聲道:“好嘛,真是老天有眼,半道上碰見秦百年的女兒!”
另一大漢高聲道:“大師兄,你有救了!”
篷車內傳出一聲孱弱蒼老的聲音,道:“一切還望師叔做主了!”
這聲音便是秦紅也聽得很清楚,她不由得一怔,道:“各位,我並不認識你們呀!”
老和尚冷冷的道:“你是不認識老衲,但你爹識得。老衲乃少林智上,這二人為老衲師侄,一位叫左長庚,另一位叫熊霸天。姑娘,請跟我們走一趟少林,如何?”
秦紅冷冷搖搖頭,道:“我為什麼要跟你們去少林?”
斷腕的熊霸天立刻沉聲喝道:“你非去不可!有了你,我大師兄便有救了!”
一怔,秦紅道:“你的大師兄是誰?為什麼我去了少林寺,他就會有救了?”
老和尚道:“此時不宜多言,老衲誠意請你到少林寺作客數日,如何?”
不錯,老和尚正是方寬厚師叔,智上大師,另二人是方寬厚的師弟“黑天剛”熊霸天與“一刀穿心”左長庚!
篷車上面,除了方小云之外,便是萎靡不振的方寬厚。那個駕車的壯漢,乃是方寬厚莊上的二總管任興善。
現在,秦紅有些憤怒了,她冷冷的道:“如果大師與各位説不出個道理,我是不會去少林寺的!”
熊霸天雷吼一聲,道:“你非去不可,丫頭!”
左長庚橫着雙刃長刀,也厲聲道:“都是你爹做的好事情!丫頭,父債子還,天經地義,你還是跟我們去少林寺吧,免得我們傷了你!”
秦紅冷沉的道:“你們想以多欺少,以大壓小?要知道我並不怕你們!”
智上大師重重的道:“秦姑娘,我們絕對想不到,你爹秦百年,號稱‘武林老爺’,道上的聲望極高,怎會突然迷了心志做出令人不齒的勾當來!”
秦紅雙目圓睜,憤怒的道:“老和尚,我不許你侮蔑我爹!”
熊霸天咬咬牙,道:“什麼叫誣衊?你爹老奸巨猾,如今害得我大師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這可恥的行為,令人髮指,還説是誣衊他?我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秦紅咬牙怒叱道:“究竟我爹做了什麼事,令你們如此痛恨他?”
智上大師搖頭一嘆,道:“還是請秦姑娘一起回到少林寺,也許武林一場浩劫,便因你的合作而化解掉!”
秦紅仍然搖頭,道:“不,我不能去!”
左長庚咬牙咯嘣響,他橫着長刀怒道:“既然你不合作,便怪不得我們用強了!”
秦紅冷冷道:“怎麼,你們要擄我?”
熊霸天左臂一甩,鋼鈎發出閃耀的冷芒,道:“你不去,少不得老子們用強了!”説完,伸出右手把雙刃斧壓在秦紅的車轅上面!
智上大師走近秦紅,道:“要委屈秦姑娘了!”
就在這時候,篷車內傳出一聲低叱,道:“好嘛,連出家人也趟起混水來了!”
是的,沙成山終於開口説話了!
智上大師暴退一步,道:“車上哪位施主?”
車簾掀起,沙成山傻乎乎似的伸頭一笑,道:“各位,別來無恙?”
連熊霸天也不由得暴閃三步!
左長庚平舉長把刀,吼道:“沙成山,是你?”
對面的篷車上面,車簾也被挑起,方小云已騰身撲過來,她口叫道:“沙大俠,真是你?”
沙成山道:“方姑娘,你爹……”
方寬厚面色青黃,有氣無力的掀起車簾,喘着氣,滿面痛苦的道:“是……沙……大俠……”
智上大師口唸佛號:“阿彌陀佛,沙施主怎會同姓秦的姑娘在一起?難道……”
熊霸天粗聲大氣的吼道:“沙成山,原來你投靠虎躍山莊,為虎作悵了!可恨!”
沙成山緩緩走下車,道:“龍騰虎躍,武林世家,秦百年號封‘武林老爺’,他德高望重,投靠他有什麼不好?各位怎麼……”
方小云驚訝的道:“這麼説來,沙大俠真的投靠姓秦的了?”
沙成山搖搖頭,道:“方姑娘,你怎麼忘了,沙成山是匹野馬,十年江湖生涯,你聞聽我投靠過誰?”
他一頓又道:“過去沒有,今日不會,以後更是不可能!”
方小云喘了口氣,道:“這就放心了!”
左長庚怒道:“沙成山,你既未投靠虎躍山莊,為何會同秦百年的女兒混在一起?”
沙成山道:“這是我們的事,何用他人動問?”
左長庚一怔,怒道:“如今我們要帶此女去少林,難道還不關我們的事?”
秦紅在車上吼道:“我不去!”
沙成山道:“各位,她説過不去了!”
熊霸天大吼一聲如焦雷,道:“非去不可!”
沙成山淡淡的道:“各位,我如果不説,各位還不知道,如今的秦姑娘與我之間,扯着一樁生意,就算她答應各位去少林,沙某也不會答應!”
左長庚道:“你説什麼?”
沙成山道:“也罷,為解開各位心中疑團,我便實情相告!”他走前兩步,看了秦紅一眼,又道:“各位大概聞得丘蘭兒被擄失蹤的事了!”
方小云點點頭,道:“沙大俠,我告訴了師叔他們!”
點點頭,沙成山道:“至今尚未有任何消息!”
熊霸天皮笑肉僵的道:“你活該!”
沙成山面色陰酷的哼了一聲,道:“是的,我活該。我心中明白,江湖上不少人會暗中拍手叫好!”
熊霸天咬着牙,道:“我們就是叫好的人!”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你們有權叫好,因為你們的心中存在着一股子對我的怨忿!”
左長庚道:“沙成山,閒話多了當放屁,你還沒告訴我們實情,快説!”
沙成山指着車上的秦紅,道:“她被遼北黑龍堡哈氏父子擄去,是她爹出一萬兩銀子找我替他把他的女兒送回去,各位,我這是在辦正事……”
熊霸天怒道:“你就知道為銀子辦事,難道一點仁義也不顧了?”
沙成山道:“各位應該知道,我尚有一項極為重要的附帶條件,就是她爹要提供我丘蘭兒的下落!”
智上大師道:“既然你要找丘姑娘,何不直接要秦百年告訴你,為何還要先救他女兒?你可知道,時間拖長,丘姑娘必危險加重!”
沙成山冷冷道:“大師,暗中擄走丘姑娘的人,目的是謀我沙成山。只要我一天活着,至少丘蘭兒母子就不會死,我清楚得很!”
智上大師道:“秦百年會告訴你嗎?老衲懷疑,秦百年又是怎麼會知道的?”
車上面,秦紅道:“老和尚,我爹對江湖上的任何事情,瞭如指掌。什麼事情,休想瞞過他老人家!”
冷冷一曬,左長庚道:“但他還是防不到你會被哈氏父子擄進黑龍堡!”
秦紅毫不示弱的道:“但我爹還是肯定我的失蹤是哈氏父子乾的,更及時的花銀子請到沙成山出手救回!”
沙成山道:“各位請體諒沙某苦衷,容我把秦姑娘送回獅頭山下再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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