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黑狐”古蒙見侯乙問出這話,朝“魔神”戈青望了一眼,才道:
“明年端午節前後,‘摘星攀月,邵震,邀‘赤雷嘯虹’鄧昆,和‘鐵膽金戈’蕭彬,往魯北晏城‘北冥會’總壇……”
話到這裡,有所顧忌似的,又朝“魔神”戈青望一眼,不敢繼續說下去……
“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接口道:
“古蒙,這話你剛才已說過……三人會聚魯北晏城,除了商議應付戈道友之策外,又將如何?”
“千面黑狐”古蒙,囁囁了下,道:
“邵震請鄧昆、蕭彬二人,將昔年砍自‘魔神’戈青身上,已曬成骨幹的肢骨、頭顱,帶往魯北晏城‘北冥會’總壇……”
“布衣銀簫”於瘦竹聽來出奇,不禁插嘴問道:
“此人體肢骨帶去晏城則甚,難道替‘魔神’戈道友築墓安葬?”
古蒙搖搖頭,道:
“並非築墓安葬……把曬於的肢骨、頭顱碾成粉未……
粉未再迎風吹散……”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些話,兩顆醉眼直瞪出來,看了看“魔神”戈青,才吼聲道:
“夠兇,夠狠,夠歹毒了……人孃的,這是‘粉骨揚灰’嘛!”
“魔神”戈青,冷然一笑,道:
“古蒙,你回去轉知‘摘星攀月’邵震,老夫戈青再次出現江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前往北地江湖,了斷這樁公案!”
話落,一聲蒼雄長嘯,身形暴遞而起……眨眼間,一顆黑點消失在藍天白雲之下。
“杯中神遊”侯乙,朝著“魔神”戈青身形消失的方向凝視一眼,向“千面黑狐”古蒙揮揮手,道:
“古蒙,你去吧……在你臨走時,咱醉老頭兒送你一句話……做人壞事做不得,即使閻王爺爺還沒有派追魂使者來追你這條命,你武功被廢,雙臂殘缺,這輩子的活罪也夠你受了!”
“千面黑狐”古蒙,默然無語……轉身蹣跚踽踽,移步離去。
“杯中神遊”候乙,葫蘆對準嘴,大口酒送進嘴裡,“嗨”了聲,道:
“這次石兄弟,又不知去哪裡‘上毛坑’啦?”
“玉枝金雀”孟玲,遙手一指,道:
“醉伯伯,來啦!”
衣袂風飄,身形如電,“白玉龍”石鳴峰翩然而至……
肩背上,搭著一隻囊袋。
“布衣銀簫”於瘦竹,含笑道:
“石少俠這套輕功身法,睥睨江湖,冠絕天下武林
石鳴峰微微一躬身,道:
“不敢,於前輩,那是您誇獎了……”
轉首向“鐵掌開碑”丁兆鈞,又道:
“丁莊主,您不妨找個藉口,派人通知‘白沙塘’鎮上富紳華銘振,告訴他不必再將三千兩銀子,送來這裡‘海神廟’。”
丁兆鈞點點頭,道:
“是的……此事不需石少俠操心,老夫知道。”
眾人離“海神廟”,向“九如灣”方向而來……
石鳴峰倏然想起,又道:
“丁莊主,石某昔年與恩師‘魔神’戈青之間的淵源,這件事千萬別宣揚於江湖……”
丁兆鈞連連點頭,道:
“石少俠,您放心,老夫守口如瓶。”
侯乙這話已問過幾次,現在又問出嘴來:
“石兄弟,魯西鉅野的‘摩天神龍’向老頭兒,也不知道你和‘魔神’戈道友之間的淵源?”
石鳴峰搖搖頭,道:
“他老人家不知道……”
慨然不已,又道:
“師父師母對鳴峰視若己出,嗚峰不願讓這件驚撼當今天下武林之事,給他們兩位老人家擔心……”
孟玲接口道:
“鳴峰,但你以戈前輩形相露臉江湖之事,魯西‘摩天神龍’向前輩,遲早也會知道……”
石鳴峰點點頭,道:
“不錯,孟玲……可是這樁公案未有個了斷之前,鳴峰不希望魯西鉅野的師父師母知道……”
微微一頓,又道:
“鳴峰用昔年恩師戈青形相,露臉江南武林,固然在虛虛實實之下,震懾群獠之膽,但扮此形相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生怕會移禍到魯西鉅野師父‘摩天神龍’向公瑜身上……”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
“石兄弟,你說得不錯,這是你考慮周到的地方……現在剩下的這三個龜孫王八,都是北地江湖雄踞一方的角色……”
“寒霞秀士”駱勝接口道:
“侯前輩說得有理……‘北冥會’邵震、‘臥龍山莊’蕭彬,和晉中雲中山華陽峰的‘八荒鐵蹄會,鄧昆,如果知道石少俠扮妝昔年‘魔神’戈前輩的內委底細,而石少俠又是‘摩天神龍’向前輩的人室弟子,就會遷怒到向前輩身上……”
“羽化九騰”呂方道:
“‘摩天神龍’向前輩雖然名列當代武林一位劍術宗師,但在這夥人群圍襲之下,卻也不是輕易所能應付的……”
“布衣銀簫”於瘦竹,突然移轉到一個話題上,向石鳴峰道:
“石少俠,老夫有句不見外的話,不知您聽來認為如何……”
石鳴峰道:
“於前輩,鳴峰願聆教益!”
“布衣銀簫”於瘦竹道:
“據剛才‘千面黑狐’古蒙所說,明年端午前後,‘赤雷嘯虹”鄧昆,‘鐵膽金戈’蕭彬,將攜帶昔年戈道友肢骨,赴魯北晏城與‘摘星攀月’邵震會聚,到時聯手並肩,目標也就在您石少俠身上……”
目注石鳴峰一眼,又道:
“石少俠雖然身懷絕技,但隻身單劍要與這些魔獠頜頑,怕不容易佔到便宜……”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
“於老兒,聽你弦外之音,是要助咱石兄弟一臂之力?”
“布衣銀簫”於瘦竹道:
“侯道友,‘一臂之力’可不敢當,老夫願效棉薄之勞……”
於瘦竹此話出口,石鳴峰待要接上回答時,“羽化九騰”呂方,“寒霞秀士”駱勝,和那位“劍虹山莊”莊主丁兆鈞等三人,都表示有這份心意。
石鳴峰十分不安,道:
“為了鳴峰之事,怎能偏勞您等數位?”
於瘦竹道:
“石少俠,老夫等不見外的說出此話,您也就不必推辭了。”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
“石兄弟,恭敬不如從命,你別辜負了他們幾位一番的好意!”
眾人邊談邊走著,似乎沒有多久,已來到“九如灣”的“劍虹山莊”。
丁兆鈞吩咐一名護院莊丁,去往“白沙塘”鎮上華家,告知富紳華銘振,說是那勒索銀兩之人,已打發離去,不必再將叄千兩銀子送去“海神廟”。
敢情“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鉤,乃是附近百里方圓內知名之士,華銘振經此莊丁傳言後,知道這位丁莊主暗中相助,已將此事做了了斷,顯然對丁兆鈞暗暗感激不盡。
眾人為了要商議對付北地三梟,“八荒鐵蹄會”鄧昆,“臥龍山莊”蕭彬,“北冥會”邵震之策,就在“劍虹山莊”,暫時逗留下來。
“鐵掌開碑”丁兆鈞,接待嘉賓,趁興就陪同眾人來到相距不遠的嶽口城裡一遊。
縣城不比鎮甸!果然,大街小巷熱鬧非凡,街道兩邊,鱗次櫛比,都是各行的買賣店鋪。
眾人走來東門大街……孟玲一指前面,道:
“鳴峰,那邊圍了好多人,不知在幹什麼?”
石鳴峰含笑一點頭,道:
“我們走去看看!”
兩人走向前面時,“杯中神遊”侯乙等眾人,也銜尾跟來。
兩人走來圍有大堆人之處,看到一人從人牆堆擠出來,臉上帶著笑容,那人手裡小心翼翼拿著一隻鉤嘴彩羽的鸚鵡。
孟玲看到那人手中,託著一隻昂然而立,有六七寸高的紅嘴鸚鵡,嘻的笑了聲,道:
“鳴峰,圍了這麼多人,原來裡面是賣小鳥的……”
石鳴峰尚未回答,那個從人牆堆裡擠出來的人,已含笑接上道:
“姑娘,不止是小鳥,還有小狗小貓……那些小狗小貓,還會叫會跳的呢!”
石鳴峰聽來出奇,含笑道:
“尊駕此話不說也罷,小狗小貓自然會叫會跳的!”
他們說著時、銜尾眾人已走近過來。
那人一指手中鸚鵡,哈哈笑道:
“這位公子,裡面那位老丈賣的貓狗小鳥,並非活的,都是一雙手做成的……您看……”
眾人朝那人手中彩羽鸚鵡看去,看來栩栩如生,跟活的鸚鵡一般元二,但仔細看時,那並非是活的鸚鵡,而是用手工做成的。
眾人看得歎為觀止……
“杯中神遊”侯乙道:
“此人有這份手藝,冠上‘巧奪天工’四字,當之無愧!”
那人指了指圍成一圈的人牆堆,道:
“你數位不妨擠進裡面一看,有不少唯妙唯肖,都是手工做成的東西。”
眾人擠進人堆,探頭看去……圍成一圈的人堆中央,地上放著犬貓小鳥,邊沿坐著一個年在六十開外的老者。
老者手指在小狗腹部按了下……這隻人工做成的小狗,汪汪吠叫,搖頭擺尾,在地上游走。
老者又在小貓腹部按了下……這隻小貓“咪嗚,咪鳴”邊走邊叫起來。
孟玲看得有趣,“咭”地笑了聲,道:
“鳴峰,這些小貓小狗,跟真的一模一樣,看來真好玩,咱們買一隻回去!”
這縷脆生生,珠玉相撞似的聲音,聽進席地坐著的老者耳裡,不期然中,抬臉朝孟玲這邊看來!
老者視線投向孟玲臉上,就在這短暫間,兩眼就像磁石吸鐵似的牢牢吸住……
臉色神情,瞬息間,接連數變……那是像遇到一樁不可思議,無法想象的事。
旁邊“杯中神遊”侯乙,雖然整天揹著酒葫蘆,醉中打乾坤,卻是酒醉心不醉,對每一件事物的演變,反應極是敏銳……
此刻,侯乙看到這個賣手工做成的大貓小鳥的老者,帶著一付異樣的神情,注意到孟玲身上,便立即注意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老傢伙,看到孟丫頭長得漂亮,“窮星未退,色星高照”,想人非非,打起甚麼主意來啦?”
不,不,不像!
這老頭兒臉相端正……兩眼視線中除了驚詫,意外之外,並未含有邪惡。淫亂之色!
石鳴峰聽到孟玲此話,含笑答道:
“你喜歡地上那一樣東西,就問問這位老丈多少錢,不妨買了回去!”
孟玲指著地上一隻小狗,向老者問道:
“老伯伯,這隻小狗多少錢?”
老者眼中,浮起一層薄薄的淚光,臉上卻是含笑道:
“姑娘,地上這些東西,你撿喜歡的拿去,老夫送你就是!”
孟玲聽到這些話,不但無法會意過來,而且詫然怔了下……做買賣的將本求利,怎麼隨便把東西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
這些話聽進侯乙耳裡,想到老者剛才投向孟玲那副異樣的神情……“人生何處不相逢”,難道這老頭兒跟孟玲之間,會隱含一幕不可思議的“離合?”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向席地坐著的老者,問道:
“尊駕,貴姓,不知如何稱呼?”
老者從地上站起,抱拳一禮,道:
“不敢,小可姓‘孟’,排行第三‘孟三’便是……”
孟玲脆生生“呀”了一聲,接口道:
“老伯伯,您也姓‘孟’?”
老者兩眼薄薄的淚光,又如濃了些,哈哈笑道:
“姑娘問出此話,敢情你也是‘孟’姓了?”
孟玲點點頭,道:
“嗯,咱姓‘孟’,叫‘孟玲’……”
孟三輕輕念出“孟玲”兩字,身子微微震顫了下,還是含笑道:
“孟姑娘,你今年該是十九、二十了?”
孟玲詫然怔了下,道:
“孟伯伯,您怎麼知道咱孟玲,年歲是十九、二十?”
孟三含笑又道:
“孟姑娘,如果老夫沒有猜錯,你可能是從豫西外方山那一帶來此?”
孟玲一雙秋水似的明眸,睜得又圓又大,點點頭,道:
“對啊,孟伯伯您怎麼知道?”
隨同孟玲一起的“布衣銀簫”於瘦竹,“羽化九騰”呂方,“寒霞秀士”駱勝,還有“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這些人那一個不是萍蹤各地,見聞瀚博的“老江湖”?
孟玲尚未察覺到有異樣之處……
“鐵掌開碑”丁兆鈞,抱拳一禮,道:
“孟老丈,在下‘鐵掌開碑’丁兆鈞……”
又把眾人名號引見了下,接著含笑道:
“孟老丈,您將地上東西收起,我等找一個地方聚聚如何?”
孟三連連點頭,道:
“甚好,小老兒正有此意!”
孟三收起地上東西,紮成一包,負在肩上……石鳴峰一指大街的斜對面,道:
“丁莊主,那邊有家‘明春園’酒店……”
丁兆鈞含笑道:
“石少俠說得不錯,現在快將晌午用膳時分了!”
眾人來“明春園”酒店,圍桌坐下,吩咐店夥端上吃喝酒菜……酒菜端上來,賓主酒過三巡……
“鐵掌開碑”丁兆鈞,一指孟玲,含笑問道:
“孟老丈,您如何知道孟姑娘今年十九、二十……又如何知道來自豫西外方山?”
丁兆鈞這一問,讓這個渾然不覺的“玉枝金雀”孟玲,開了竅……
對啊,這位老伯怕也姓“孟”,他對自己內委,底細,如何知道這等清楚?
一雙圓滾滾的明眸,直朝孟三看來。
孟三兩眼孕含著兩顆欲墜未墜的淚珠,臉上卻是帶著笑容道:
“老夫浪跡天涯,固然是為了躲避仇蹤,但主要原因,是要尋找我苦命女兒的下落……”
孟玲“哇”的哭叫起來……接著卻是天打木頭人似的,愣愣怔住了!
孟三一指孟玲,道:
“這孩子跟她當年的娘,長得一模一樣……”
孟玲聽到這話,驟給震盪了一下,站起身,跪到孟三跟前,道:
“爹……您是玲兒的爹?”
孟三輕輕撫著孟玲柔軟的頭髮,道:
“玲兒,這些年來,苦了你,委屈你了!”
孟玲大顆的淚珠滾了下來,仰起臉,問道:
“爹,娘呢?”
孟三兩行老淚也流了下來,喟然道:
“玲兒,你娘生下你,‘坐月,尚未滿,熬不住奔波,辛勞,撇下你爹,就先走啦……”
孟玲又是“哇”聲大哭起來……淚眼模糊,望著孟三,幽幽道:
“爹,您和娘怎這麼狠心,扔下自己骨肉的玲兒……”
孟三流淚道:
“孩子,你罵得好……但你爹孃實在也是出於不得已……當時仇家已銜尾追來……你跟爹孃在一起,會一起喪命仇家之手……把你扔下,說不定你會遇到善心人,把你扶養長大……”
“杯中神遊”侯乙,看到父女重逢的一幕,鼻子酸溜溜的……聽孟三說到“仇家”此話,吼了聲,道:
“孟老兒,此仇家是誰,竟害得你們家破人亡?”
孟三把女兒孟玲扶起,把她座椅移來自己旁邊,讓她坐下……聽到侯乙問出這話,喟然道:
“晉中雲中山華陽峰,‘八荒鐵鐵蹄會’掌門‘赤雷嘯虹,鄧昆……”
孟三的仇家,竟是“八荒鐵蹄會”的鄧昆,眾人聽來感到十分意外。
“布衣銀蕭”於瘦竹聽到此話,視線朝著已從孟三背上解下,放在地上的那大包人工所制的狗貓小鳥看了眼,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孟三試探問道:
“孟老丈,昔年揚譽北地武林,懷有古時諸葛武候‘流牛木馬’之技的‘神手星魁’孟廷元……您可識得此人?”
孟三神情微微一震,沉吟半晌,才輕輕嘆了口氣,道:
“孟某受聲譽之累,鄧昆在相邀不成之下,終於惱羞成怒,追蹤撲殺……使孟某撇下了骨肉、妻小又途中去世,落得一個家破人亡……”
眾人聽到此話,不由駭然怔住……
孟玲之父,此自稱“孟三”的老者,原來是北地武林有“異人奇士”之稱的“神手星魁”孟廷元。
以“神手星魁”孟廷無所懷之絕,作此小貓小狗,飛禽鳥類,那不啻是略施雕蟲小技而已。
據北地江湖傳聞,“神手星魁”孟廷元身懷之技,不但“流牛木馬”可比美昔年諸葛武侯,且能製成天空飛的,潛水遊的,諸類不可思議的兵家利器。
“鐵掌開碑”丁兆鉤問道:
“孟道友,‘赤雷嘯虹’鄧昆,邀您入夥‘八荒鐵蹄會’?”
“神手星魁”孟廷元點點頭,道:
“不錯,‘赤雷嘯虹’鄧老兒,邀孟某人夥‘八荒鐵蹄會’,乃是要替他設計構造一批‘鐵騎’……”
旁邊的孟玲聽來出奇,不由接口問道:
“爹,‘鐵騎’又是甚麼玩意兒?”
孟廷元緩緩一點頭,道:
“玲兒,‘赤雷嘯虹’鄧昆創立‘八荒鐵蹄會’此一門派,由於其中運用了‘鐵蹄’兩字,就邀爹替他設計構制一種‘鐵騎’……”
朝圍坐桌座眾人視線遊轉一匝,又道:
“鄧昆所指的‘鐵騎’,類似昔年諸葛孔明所制的‘流牛木馬’,此種‘鐵騎’就是一匹‘鐵馬’,‘鐵馬’完成,不畏刀劍,衝向敵陣,腳程迅快……”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眨,道:
“孟老兒,結果您拒絕了?”
“神手星魁”孟廷元道:
“孟某誦讀古人經書,知明哲保身,豈能替此輩匪類,助紂為虐,與他伉瀣一氣……”
敢情以時間算來,現在“神手星魁”孟廷無所說的情形,已是快將二十年前的事了……
眼前雖然眾人已知他和“八荒鐵蹄會”之間,所演變的情形,“布衣銀簫”於瘦竹,還是帶著試探的口氣,問道:
“孟道友,您可知‘八荒鐵蹄會’,目前的情形如何?”
孟廷元慨然道:
“自從柳穎生下玲兒,‘坐月’中去世後,孟某對雲詭波橘,陰險歹毒的江湖,既懼又恨,已不問江湖是非……”
抬臉朝於瘦竹一瞥,又道:
“‘八荒鐵蹄會’目前情形如何,老夫就不甚清楚了。”
於瘦竹就將眼前北地江湖的形勢、演變,簡要他說了一番……
接著又道:
“我等此番正欲高舉正義之幟,伸討北地江湖中‘赤雷嘯虹’鄧昆,‘摘星攀月’邵震,和‘鐵膽金戈’蕭彬之獠。”
旁邊的孟玲悄悄問道:
“爹,孃的名兒叫‘柳穎’?”
孟廷元點點頭,道:
“不錯,你娘叫‘柳穎’……昔年北地武林中有‘玄衣女’之稱……”
話到此,帶著一份內咎的心情,不勝關懷的問道:
“玲兒,你又是那位善心人,將你扶養長大的?”
孟玲就將當初師父“洛水芙蓉”尹屏,救了自己的經過情形,詳細告訴了父親……接著又道:
“這些情形,都是玲兒長大,懂得人事後,師父才說的……”
“神手星魁”孟廷元緩緩點頭,道:
“玲兒,想不到你因禍得福,給這位當代武林前輩。洛水芙蓉’尹屏所救……”
“鐵掌開碑”丁兆鈞問道:
“孟道友,您如何得知孟姑娘來自豫西外方山?”
孟廷元慨然道:
“當時拙妻柳穎生下玲兒沒有多久,老夫婦二人,遭‘赤雷嘯虹’鄧昆帶人追殺,地點就在外方山金斗嶺的山麓一帶……”
一指旁邊孟玲,又道:
“這孩子尚在嗷嗷待哺之時,如蒙善心人所救,應不會是來自遠地之人,一定也是外方山附近的人……是以老夫向玲兒問出此話……”
話落到此,向女兒又道:
“孩子,你取名‘孟玲’,那是尹老前輩看到附在你身上那塊布了……”
孟玲點點頭,道:
“是的,爹……師父告訴玲兒,布上寫有玲兒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輕輕吁了口氣,又道:
“‘師父對玲兒視若己出,十分疼愛,除了‘孟玲’這姓名外,她老人家替玲兒取了個‘玉枝金雀’的稱號……藝技有成,師父吩咐玲兒,蹤遊江湖各地,尋訪十九年前失散的父母親下落……”
“杯中神遊”侯乙“嗨”了聲,道:
“孟丫頭,還有一件事,你沒有告訴你爹……”
孟玲怔了下,道:
“醉伯伯,還有那一件事?”
“神手星魁”孟廷元,從女兒和這位“杯中神遊”侯道友談話的情形看來,此遊戲人間,玩世不恭的風塵奇人,與女兒已是深濃的“忘年之交”。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眯,嘻嘻一笑,道:
“孟丫頭,你師父不但傳了你一身傑出的武技,還教會了你嘴上喝酒的功夫……你在幼齡時,這老婆子用‘酒釀’餵你,這件事你沒有告訴你爹……”
孟廷元含笑問道:
“玲兒,這位尹前輩用‘酒釀’餵你?”
孟玲臉一紅,輕輕應了聲。
侯乙大口酒送進嘴裡,又道:
“孟丫頭,還有一件事,你也忘了告訴你爹啦……”
孟玲一臉迷惑之色,問道:
“醉伯伯,您說……又是那一件事?”
“杯中神遊”候乙,指了指旁邊的石鳴峰,道:
“你沒有把你這個‘白玉龍’石鳴峰,替你爹引見一番!”
孟玲見這位醉伯伯,出口無忌的說出這話,這張臉蛋火辣辣紅熱起來。
其實剛才“鐵掌開碑”丁兆鈞,已經把在場的人,都替“神手星魁”孟廷元引見介紹過。
侯乙此話聽進孟廷元耳裡,又看到女兒那份神情,已知道這位侯道友所指的是那一回事……
朝石鳴峰這邊看去……器宇軒朗,英姿過人……是個堪稱“人中之龍”的年輕人。
孟廷元含笑點頭,道:
“侯道友,這位‘白玉龍’石少俠,剛才丁莊主已替老夫引見過……”
眾人圍桌而坐,吃喝談著時,“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向孟廷元道:
“孟道友,此後不必拋頭露面,幹犬貓小鳥的買賣……
‘劍虹山莊’雖無廣廈千間,但也不會嫌多了您父女二位,在舍間住下就是了。”
“神手星魁”孟廷元,殊感不安道:
“丁莊主,老夫與小女怎能有擾了尊府?”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口道:
“孟道友,我等忝列武林同道,不必為了區區小事感到不安!”
“杯中神遊”侯乙,大口酒送進嘴裡,道:
“孟丫頭,你有了爹,可別把醉伯伯丟在一邊,不理不睬啦!”
孟玲羞羞一笑,道:
“不會的,醉伯伯……”
端起桌上酒杯:
“來,醉伯怕,孟玲敬您酒!”
“鐵掌開碑”丁兆鉤,朝眾人回顧一匝後,目光落向孟廷元身上,道:
“孟道友,我等回‘劍虹山莊’後,共同商議應對北地三梟之策……”
“神手星魁”孟廷元,喟然道:
“老夫渡過幾將二十年的顛沛流浪生涯,蒙老天爺見憐,使我孟廷元父女倆團聚……”
朝桌座眾人望了眼,又道:
“但老夫身懷之技平平,不足與高手頜頑,豈非只是辜負了丁莊主和各位的期望?”
“布衣銀簫”於瘦竹,不以為然道:
“孟道友,兵家所謂‘藝技’,並不侷限於拳掌刀劍之類……昔年‘八荒鐵蹄會’掌門‘赤雷嘯虹’鄧昆,由於得不到孟道友之助,帶人追蹤撲殺於豫西外方山金斗嶺之麓,就是這個原因……”
“鐵掌開碑”丁兆鈞道:
“孟道友,昔年‘赤雷嘯虹,鄧昆,邀您替他設計構制類似‘流牛木馬’諸類的‘鐵騎’,此番我等同仇敵愾,以您昔年北地武林‘神手星魁,之稱,不妨設計構制一些制敵利器,這未嘗不強於拳掌刀劍!”
“杯中神遊”候乙,哈哈一笑,道:
“孟老兒,有其才必有其用,你帶了孟丫頭去‘劍虹山莊’,替咱們想出一些制敵利器……你在大街小巷,叫賣犬貓飛禽,那可真愧煞你昔年‘神手星魁’四字了。”
孟玲挨近父親旁邊,悄聲道:
“爹,您去‘劍虹山莊’,如果有甚麼使喚,玲兒和鳴峰,都會聽您話的。”
“神手星魁”孟廷元,聽到女兒嘴裡吐出“鳴峰”兩字,側首朝這年輕人多看了眼……
微微一點頭,含笑道:
“玲兒,爹陪你等去‘劍虹山莊’就是。”
眾人在嶽口城東門大街“明春園”酒店用過午膳後,取道往“九如灣”的“劍虹山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