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上眾人,一見小溫侯慌張情形,俱都面色一變,紛紛湧向廳前。
趙老太也由椅上立起緊皺壽眉,不解的望著飛奔而來的小兒子。
蕭銀龍見小溫侯疾奔中,神色焦急,雙目一直望著自己,心中不禁一震,立即掠過一絲不詳暗影。
逍遙羽士,朗目精光一閃,望著小溫侯,急問:“六弟,什麼事?”
話聲甫落,小溫候已至眾人面前,立將手中紙條交給逍遙羽士,轉首封銀龍問:“龍弟,令師妹可是身穿白絨勁裝,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
蕭銀龍一聽,知有變故,連連點頭,急聲說:“是的,是的!”小溫侯神色愈顯焦急,轉首望著正細看紙條的逍遙羽士,說:“大哥,那就是了。”
逍遙羽士,滿面怒容,雙目閃光,拿著紙條的右手,已有些顫抖了。
牟嫻華顯得格外關心,因為裘若蘭出了任何意外,都是因她負氣出走所致,因此,不覺惶急的向小溫侯,問:“六寨主,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溫侯立即指著逍遙羽士手中的紙條說:
“這是鳳城舵上飛鴿送來的報告上面說,昨天掌燈時分,高隆客棧內,一位身著白絨勁裝年約十六七歲的女客,曾與‘鐵山八怪’中的‘粉蝶三郎’口角動手,今晨店夥發現那位年輕女客,已經不見了。”
蕭銀龍一聽有如焦雷轟頂,而色大變,立即顫聲問:“六哥,你說的那位女客,可是小弟的帥妹?”
小溫候點點頭,還沒答話,即見蕭銀龍,劍眉飛挑,星目射電,俊面罩滿了煞氣。
逍遙羽士看完紙條,立即怒聲說:“看來裘姑娘定是被那淫賊深夜劫走了。”
說著,即將紙條送給老太。
蕭銀龍一聽“淫賊”兩字,怒火高燒,心如刀割,強抑暴怒,急步走至老太面前,深深一揖,急聲說:“母親保重,龍兒走了。”
“了”字出口,身形已至廳外,雙臂一展,嗖的一聲,已登樓頂,身法之快,宛如電光石火。
逍遙羽士,頓時大驚,疾聲高呼““龍弟慢走……”
呼聲中,已至廳外,即對立身樓頂的銀龍,焦急的大聲說:“龍弟不要莽撞,老鐵山,形勢崎險,三面臨海,一面絕巖“鐵山八怪”個個心狠手辣,俱是陰毒人物……”
蕭銀龍未待逍遙羽士說完,立即仰天縱聲一笑,說:“大哥不必多說,老鐵山即是閻羅殿,小弟也要殺它個地覆天翻!”
說罷,身形一閃,頓時不見。
廳內眾人俱都縱落天井,焦急的望著樓頂。
老太提足中氣,望空大聲說:“龍兒小心,凡事冷靜,我即命你六哥姊姊前去助你。”
說罷,即對摩天玉女、小溫侯、說:“快,你倆快去追你龍弟。”
就在這時……
小辣椒小環,滿懷高興,如飛奔來。
摩天玉女一見,急問:“馬呢?”
小辣椒說:
“在外面。”
摩天玉女,一拉嫻華,轉首對小溫侯,說:“六哥,快,我們走。”
說罷,三人轉身向閣樓大門縱去。
小辣椒慌了,飛身緊跟,立即大聲說:“姑娘,沒備六爺的馬……”
摩天玉女,頭也不回,立即大聲說:“你不要去了。”
渾人鐵羅漢,見六弟七妹都走了,立即大聲嚷嚷說:“媽,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老太惟恐銀龍力薄勢孤,這時也不阻止了,立即揮了揮手,說:“好,好,你也去吧!”
渾人鐵羅漢一聽,立即大聲高呼:“老六等我……”
呼聲中,縱身追去。
突然
一片沖霄吶喊,由東嶺遠處傳來。
逍遙羽士,面色頓時一變,急對賽爾敦,說:“三弟!快放三支花炮,龍弟被椿卡們截住了。”
賽爾敦,飛身縱至廳中,立即取出三支花炮來。
逍遙羽士、震關東、兩人各自接過一支。
猛金剛晃手打著火種,急將花炮燃著。
嗤嗤連聲中!蔚藍的晨空上,立即爆開三朵金花。
遠處混亂的吶喊聲,頓時減少,漸漸一聲也聽不到了。
這時
摩天嶺的東嶺上,一道人影,宛如一條銀線,挾著隱約隆隆的風雷聲,向著東麓如飛瀉去東嶺上的明樓、暗卡,看了這道勢如流星,疾如電火的人影,無不目瞪口呆,乍舌驚心!
蕭銀龍心焦如焚!盡展‘雷行’,身形勢如奔雷,頃刻已達山麓,縱身飛上一株高大枯樹,遊目一看只見烏驪、蓋雪,正在一里以外的亂石叢中。
於是,雙手高舉,立即發出一聲悠揚清嘯。
烏驪、蓋雪,立即騖覺,昂首豎耳,向著銀龍望來。
蕭銀龍立即揮動兩手,再度發出一聲嘯聲。
兩馬一見,頓如瘋狂,怒嘶雷嗚,放蹄飛來。
蕭銀龍雙臂一展,旋飛而下,飄身瀉落地面。
烏驪、蓋雪、飛奔來至近前,掀起一陣勁風,捲起滾滾煙塵。
蕭銀龍未待兩馬停好,飛身縱上烏驪馬背,一聲大喝,抖韁狂馳,勢如奔雷,快如電掣,直向東南奔去。
眨眼已至由狹谷伸向東北的青石大道。
就在這時
馬嘶連聲,蹄奔如雨,兩匹健馬,一紅一白,沿著青石大道,由狹谷中,如箭馳來。
蕭銀龍轉首一看,正是小溫侯和麗君、嫻華三人。
小溫侯騎著小辣椒的棗紅馬,摩天玉女仍騎著自己的‘小白駒’,牟嫻華立在‘小白’的鞍後,宛如金菸袋一樣。
三人飛馳中,一見銀龍,同時高聲疾呼:“龍弟,龍弟!”
呼聲中,疾揮馬鞭,叭叭打在馬股上。
“棗紅”“小白”,痛嘶長鳴,速度驟然加快,宛如兩縷輕煙。
蕭銀龍急收馬勢,立剎身形,烏驪一聲怒嘶,幾個旋身已停在石道上。
扒雪一見嫻華,一聲歡嘶,疾轉馬頭,如飛迎去。
牟嫻華看看蓋雪即將來至近前,一聲輕叱,身輕騰空而起,一躍數丈身在空中,一挺腰身,宛如一朵紅雲,直向蓋雪撲去。
小溫侯、趙麗君,看到嫻華展露絕頂輕功,俱都暗暗心服,果不愧稱“雪地飄紅”。
尤其小溫侯看了,心中愈加喜愛,暗暗感謝上蒼,賜給他這個良好機會。
牟嫻華飄落鞍上,一撥馬頭,蓋雪如飛追上。
三人見銀龍坐在馬上,神色異常焦急,跨下烏驪,在青石道上,長嘶打轉,也顯得有些不耐。
因此,小溫侯距離銀龍尚有十數丈,即將手中馬鞭,向著東南一揮,立即大聲說:“龍弟快,向東南。”
說著,一撥馬頭,當先馳下青石大道。
蕭銀龍,恨不得即刻趕到鳳城,也不答話,微一頷首,兩腿”夾馬腹,烏驪竄下石道,放蹄如飛,瘋狂馳去。
牟嫻華看了銀龍的焦急神態,芳心一陣難過,幾乎掉下淚來,於是,輕聲一嘆,黯然催馬緊追。
這時
只見摩天嶺的東麓,枯樹亂石之間,四匹健馬,電掣風馳,鐵蹄過處,揚起四道滾滾士龍,直奔東南。
貶眼之間,已看到前面通向鳳城的分道。
蕭銀龍舉目一看,正是來時的那條官道。
這時,官道上行人相接多是早起進城的鄉下人,和急於趕路的商賈。
蕭銀龍看罷,劍眉一皺,覺得沿道前進非但慢,且易出事,因此,一撥馬頭,越野馳去。
摩天玉女三人,已看出銀龍心意,俱都撥轉馬頭,越野直追。
烏驪休息一夜,飽餐野草,飲足泉水,精神抖擻,馬力充沛,頓時跑的興起,昂首豎耳,馬鬃矗立,一聲高吭長嘶,聲震四野。
這聲長嘶,聲高音銳,直上晨空,只驚得路人,抬頭駐足,遊目張望………………
只見數十丈外的田野上,四匹健馬,狂奔如飛,尤其當先一匹高大黑馬,宛如一朵飄風烏雲勢如一縷疾走輕煙。
再看四馬身後,土龍滾滾,沙塵飛揚,黃煙直上半空,幾將後面險峻巍峨的摩天嶺遮住。
蕭銀龍,微俯上身,緊扣鞍頭,星目註定逐漸迎來的鳳城箭樓。
盞茶工夫,蕭銀龍已超前二里了。
小溫侯,揮鞭打馬,焦急萬分……
摩天玉女,黛眉緊皺,鳳目一直不離銀龍背影……
牟嫻華神色黯然,粉頰上已滾下兩滴晶瑩淚水!
三人駢馬狂馳,俱都無心交談,只聽到兩耳呼呼風響,和跨下如雨蹄聲。
再看銀龍,已馳上進城大道,烏驪速度似乎並未減低多少。
三人看後,頓顯焦急,看看跨下坐馬,昂首豎耳,鼻孔冒氣,周圍田野旋轉飛舞,蹄下大地閃電倒逝。
小溫侯明知馬速已經高的驚人,但仍不停的呼喝抖韁,而遠處官道上的行人,卻望著三馬,已分不清馬首馬尾了。
三人馳上進城大道,鳳城西關雄偉的箭樓,看得更真切了,但,城門之前,已沒有了銀龍的馬影。
這時,道上行人更多,三人不得不將馬速降低下來。
來至城門,三人見守城官兵們,臉上尚留有一絲驚怒神色,想是因為銀龍的馬,如飛過去了。
三人輕馳進城,街上早市已散,但行人依然不少。
街上行人,也有認得小溫侯的,但都停足注目,議論紛紛,目光驚異的望著馬上三人。
牟嫻華由於心情紊亂上,這時已記不清遇到若蘭的確實位置,好在小溫侯常來鳳城,直向東街高隆客棧走去。
前進中,摩天玉女,突然舉手一指前面,急聲說:“六哥,龍弟出來了。”
牟嫻華舉目一看,只見前面一座極大客棧,門前高懸一塊白漆巨匾,上寫四個斗大黑字,“高隆老店”。
烏驪,昂首豎耳,立在店前顯得磯警、神駿、高傲。
蕭銀龍劍眉微剔,滿面怒容,正由店內大步走了出來。
小溫侯一抖絲韁,縱馬馳了過去,飛身飄落地面,急問:“龍弟,可問出一些路子?”
蕭銀龍劍眉一軒,幾乎是怒聲說:“舵上說得不錯,我們走吧!”
話聲甫落,趙麗君、牟嫻華,俱已飄身下馬,急步走了過來。
摩天玉女不解的急問:
“龍弟,詳細經過,可曾問出來?”
蕭銀龍立即點點頭,說:“已問清楚了。”
說著一頓,發現店前已圍滿了人,立即又說:“我們路上再談吧!”
說著,急步走至烏驪跟前,踏鐙上馬,一撥馬頭正待前進,發現店前,竟圍了不下百人之多。
這時,酒樓窗口,客店門前,已擁滿了酒客行人,不少店夥酒保,也擠在人群中,議論紛紛,好似一窩蒼蠅。
蕭銀龍等小溫侯、麗君、嫻華,三人縱上馬鞍,微一抖韁,輕馳前進,圍著看熱鬧的人,紛紛讓道。
四人通過大街,直奔南關,街人無不交頭接耳,評頭論足,男的年少英俊,宛如臨風玉樹,女的風華絕代,嬌美有如天仙,尤其四匹健馬,高大神駿,氣勢威猛,端的“人是麟鳳,馬是龍種”。
四人默默前進,心情俱都沉重,只有馬下蹄聲嗒嗒和街側行人的議論聲。
蕭銀龍,既耽心若蘭的安危,又牽掛著龍女老前輩的行蹤,這時心情急怒已達極點。
四人一出南關,小溫侯立即縱馬向前,與銀龍駢騎前進,同時迫不及待的問:“龍弟,店中人怎麼說?”
蕭銀龍心中一陣焦慮,立即忿然說:“店內掌櫃的說,昨天上燈時分,忽聽院中吵鬧吆喝聲,出外一看見一白衣背劍少女與一個油頭粉面,年約三十餘歲,身穿一身粉紅勁裝的中年瘦小漢子打在一起,院中已圍滿了客人。
瘦小漢子,見院中客人愈來愈多,怒哼一聲,縱身走了,當時有不少人認得瘦小漢子是‘鐵山八怪’中‘粉蝶三郎’……”
小溫侯性子似乎更急,未待銀龍說完,立即插嘴問:“後來怎樣了?”
蕭銀龍忿然說:
“第二天一早,店夥發現師妹房門緊閉,窗戶大開,店夥探頭一看,室內空無一人,據一般人揣測,定是被‘粉蝶三郎’劫走了。
摩天玉女,在後插一言問:“店中房內,可留有什麼標記?”
蕭銀龍立即回頭說:
“沒有…………”
話未說完,心頭不禁一震,因為,他發現牟嫻華柳眉緊皺,神色黯然,杏目中已含滿了淚水。
蕭銀龍知道嫻華正為蘭妹的被劫難過,但他這時,心焦紊亂,已不知如何來安慰她了。
於是,轉首對小溫侯說:“六哥,我們走快點吧!”
小溫侯點頭應好,一揮馬鞭,正待起步……
驀地
一陣吆喝驚叫,由身後傳來。
四人心頭一震,同時回頭,只見南關城門口,官兵吆喝,行人驚叫,紛紛閃躲,急忙讓道。
一匹高頭黑馬,上坐渾人鐵羅漢,腰插兩柄銅錘,坐在馬上,宛如半截黑塔,不停的揮鞭打馬,如飛馳來。
四人見飛馬而來的是渾人鐵羅漢,不覺同時一皺眉頭。
小溫侯自言自語,有些焦急的說:“五哥怎麼來了?”
摩天玉女,瓊鼻輕哼一聲,說:“哼,還不是媽媽答應的,大哥才不會準他下山呢!”
這時,只見渾人鐵羅漢,尚距四人數丈,即裂著大嘴,笑著說:“哈哈,果然讓我追上了!”
說話之間,眉飛色舞,高興異常。
來至近前,急收馬韁,尚不停的嘿嘿直笑,坐下黑馬,已跑的通體是汗了。
摩天玉女,立即嗔聲問:“誰讓你來的?”
渾人鐵羅漢,毫不猶豫,立即理直氣壯的說:“老媽媽。”
摩天玉女一聽,立即看了緊皺眉頭的小溫侯一眼,似乎在說,怎麼樣,沒錯吧?
渾人鐵羅漢,似乎已看出弟妹對他有點不大歡迎,因此唯恐讓他回山,於是趕緊說:“走啦,我知道老鐵山怎麼走法。”
說著,一抖馬韁,當先向前馳去。
四人互看一眼,苦笑一下,放馬疾馳。
由於官道寬大,行人也較辰時以前為少,是以五馬速度依然奔馳如風。
中午時分,五人已馳出,百多里,前面已隱約現出一座大城,這時,五馬跑得都見汗了。
小溫侯舉鞭一指,對銀龍,說:“龍弟,前面就是岫巖城了。”
渾人鐵羅漢一聽,立即笑著說:“哈哈,岫巖的燒雞最好吃了。”
摩天玉女接箸輕哼一聲,嗔聲說:“五哥,你就是知道吃!”
鐵羅漢,只想著吃燒雞了似乎沒聽到七妹說些什麼。
片刻不到,五人已馳至岫巖北關。
北關城外,已是茶樓酒肆,客店林立了。
中午時分,正是商旅打尖的時候,酒樓客店,多是滿座,鍋勺叮噹,酒香外溢,店夥招客酒保報菜,嚷成一片。
為了人馬方便,五人決定在北關城外打尖,於是在一家較大的客店兼酒樓的門前下馬。
店夥見五人衣著華麗,氣度不凡,慌忙跑來幾個,紛紛將馬接過。
小溫侯將馬交給店夥,同時說。
“五馬要用上好的草料,走時重賞。”
說罷與銀龍四人一同登上酒樓。
樓上幾乎滿座,酒客高談闊論,猜拳碰杯,酒保跑來跑去,送酒端菜。
蕭銀龍游目一看,座上默默進食的多是商旅行人,猜拳高談的多是武林人物。
這時,不少酒客已紛紛轉頭望了過來,接著,急步過來一個酒保,將五人引至靠街窗的一張圓桌上。
渾人鐵羅漢剛一落坐,立即要了兩隻燒雞,銀龍四人,隨意要了幾樣名菜,和兩壺玫瑰酒。
樓上見五人上來,靜了一靜,又恢復了高談猜拳。
蕭銀龍只希望早些吃罷,早些上路,根本無心注意酒客們談些什麼。
驀地
一個較響亮的聲音,說:“這位老人真古怪,前幾天還盛傳他在長白山什麼谷內,昨天夜裡又跑到大石橋了……”
蕭銀能心中一動,循聲一看,只見中間一桌,坐滿了武林人物,有老叟。有中年,發話之人,正是一個紅面膛的大漢。
這時,又見一個較年輕的人,說:“聽說這位老人真古怪,你不動他的寶鏡,他決不會殺你。”
說著一頓,又望著中間老叟說:“張老伯,我們去時,只看一看就好了,千萬別動。”
此話一出,全桌笑了,鄰近的幾桌也都笑了。
蕭銀龍聽得心頭一震,想起那天貿然接近小石屋,覺得實在太莽撞了,今後凡事務必要謹慎些。
又聽中間老叟,端杯飲了一口酒,說:“這件事,已轟動武林,但尚無人知道那位老人是誰,以前死的多是塞外黑道人物,最著名的有赤足惡丐,花和尚,還有一意孤行的鳩杖盲婆。”
說著,輕輕一嘆,又說:“聽說現在點蒼派的‘金鏢’馬大剛,邛崍派的‘無塵真人’,和崆峒派的一位道長,也趕到大石橋了。”
蕭銀龍一聽,星目冷電一閃而逝,由老叟口中,已證實惡道,馬大剛等人,現在大石橋,他們是如何離開九曲洞,只要遇到他們幾人,那天的情形便知曉了,但,目下又急於去大鐵山救蘭師妹,否則今夜定能找到他們!
如此一想,心情越發焦急了。
再一凝神細聽,發現在座的武林人物,多是談論帶鏡老人的事。
回頭一看,麗君、嫻華、小溫候三人,也在細聽,只有渾人鐵羅漢,瞪著環眼,隨著端有燒雞的酒保,溜來溜去,嘴動牙響,顯得萬分焦急。
驀見小溫候,入鬢雙眉一立,朗目精光閃爍,一直盯著銀龍身後,俊面上已透出一絲殺機。
蕭銀龍心頭一震,回頭一看,只見身後不遠的一桌上,坐著一僧一道,看來似已酒足飯飽。
僧人,頭戴月牙金箍,長髮披肩,身穿黑袍,背插一柄多環短鏟,長得濃眉巨目,兩眼賊亮,相貌兇惡。
道人,頭戴九梁冠,身穿八卦繡金道袍,身材瘦小,背插單劍,長得鼠頭獐腦,小眼精光閃射,幾根狗纓胡,又黃又細,一看就知是個陰險狠毒人物。
僧道兩人,四隻賊眼,俱都色迷迷的望著嫻華、麗君,嘴角尚掛著一絲奸邪淫笑,令人望之頓生厭惡之感。
蕭銀龍雖然看了生氣,但由於心急趕路,不願惹事,立即轉首對小溫侯作了一個忍耐手勢。
即使如此,小溫侯依然望著兇僧賊道,重重的怒哼了一聲。
這聲怒哼,頓時引起鐵羅漢的注意,正待發問,恰巧這時酒保已將酒菜燒雞送來了。
鐵羅漢一見燒雞,頓時忘了小溫侯怒哼的原因,否則,定把酒樓打個桌翻椅飛,杯盤上天。
蕭銀龍候酒保將酒菜擺好,立即持壺給每人斟了一杯,鐵羅漢早伸手撕下一條雞腿。
吃飯間,小溫侯對嫻華斟酒送菜,倍獻殷勤,顯得體貼入微,熱情無比。
牟嫻華心情憂鬱,一心牽掛著若蘭的安危,實無心注意小溫侯的親熱動作。
蕭銀龍昨夜即已看出小溫侯暗戀牟嫻華了。
這時,心中一動,覺得華姊姊與六哥實是天設一對,地配一雙,兩人結為夫婦,是再好沒有了。
如此一想,心中頓時一暢,在情感上,宛如放下一塊大石頭。
摩天玉女,看了六哥對嫻華的親熱情形,一直望著銀龍的玉面,見龍弟弟神色自若,嘴含微笑,愈增追求龍弟弟的信心。
但,當她想到裘若蘭時,她又有些默然了。
只有渾人鐵羅漢,狼吞虎嚥,毫無絲毫煩惱,吃了雞腿啃雞頭,酒到杯乾,喝了個酒壺底朝天。
五人吃罷,算清酒賬,發現兇僧賊道,早已走了。
小溫侯,輕哼一聲,餘怒猶存的說:“這兩個東西,定是佛門敗類……”
摩天玉女,立即插言說:“我們急事在身,最好少惹事端。”
渾人鐵羅漢一聽,立即楞楞的問道:“什麼事?”
摩天玉女立即說:
“沒你的事。”
就在這時
數聲馬嘶由樓下傳來。
牟嫻華靠近街窗,探首一看,五馬已拉至門前。
於是,頷首對大家說:“我們走吧!”
四人應好,同時起身,鐵羅漢當先向樓下走去。
五人走下酒樓,由小溫侯付了店夥一兩白銀,相繼上馬,直奔北關,五馬穿城而過,出了內門,放馬疾馳。
五馬一陣狂馳,已離岫巖二十餘裡了。
這時,前面現出一片丘陵矮林地帶,寬廣數里,橫臥在官道上。
眨眼之間,已至近前,五馬狂馳,勢挾勁風,如飛奔入。
罷剛越過第二座丘陵,烏驪昂首一聲怒嘶,五人舉目前看,發現前面凹部官道上,駢肩橫立著兩匹花馬。
蕭銀龍定睛一看,不由冷冷一笑,兩匹花馬上,坐著的正是酒樓上的兇僧賊道。
小溫侯立即狠聲說:
“這兩個東西,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渾人鐵羅漢,見前面兩馬橫阻在道上,不由頓時大怒,立即反手去撤腰間的銅錘,同時大聲說:“你們看我送他倆回老家。”
說話之間,兩柄銅鍾已握在手中。
烏驪、蓋雪、小白駒,同時一聲聲高吭怒嘶,馬速驟然加快。
前面兩匹花馬,立即驚嘶打轉,猛的竄下官道。
兇僧賊道,頓時大怒,暴喝一聲,騰空離馬,雙雙縱落官道上,倏舉右腕,疾撤兵刃,長劍寒光閃閃,環鏟叮叮噹噹。
兩人一陣狂笑,同時高聲大呼:“哈哈,吾佛慈悲,果然讓我倆如願了。”
話聲甫落,飛舞兵刃,幻起兩團光幕,挾箸劍嘯勁風,立將官道全都封住。
蕭銀龍一聲大喝,烏驪騰空而起,麗君、嫻華,同時嬌叱,蓋雪、小白,接著騰空,三馬飛越僧道頭頂,聲勢驚人,威猛難當。
兇僧賊道,頓時大驚,面色倏變,嚇得驚叫一聲,低頭、蹲身、龜縮脖,全身冷汗直流。
就在這時
暴起一聲焦雷大喝:
“看五爺的法寶來了”
大喝聲中,鐵羅漢雙手一揚,兩團金光,勢挾驚風,宛如電掣,分別飛向兇僧賊道。
兇僧賊道,再度大吃一驚,怪叫一聲,疾向道外滾去。
轟隆兩聲大響,沙石四射,塵土飛揚,黃煙滾滾上升,立將官道迷住,鐵羅漢的兩柄銅錘,已深入地中。
兇僧賊道,剛剛挺身躍起,只見黃塵瀰漫中,分別衝來黑紅兩馬,但聽馬鞭劃空帶嘯,刷的一聲,罩頭打下。
兇僧、賊道,再想閃躲已是不及,但聽叭叭兩聲,小溫侯、鐵羅漢的馬鞭,分別打在賊道兇僧的頭瞼上,只打得兇僧賊道,頭昏眼花冒金星。
兇僧、賊道,大驚失色,只嚇得膽裂魂飛,兵刃亂舞,慌慌張張,直奔自己的馬匹。
就在這時
馬嘶蹄奔,嬌叱連聲,兩匹黑白大馬,挾茗呼呼驚風,橫衝過來兇僧賊道,倉徨逃命,轉首一看,頓時嚇得屁滾尿流,只見馬上正是“佛爺”賜給他倆的兩位美人。
但,這時都變成了持劍殺人的“女煞神”了。
只見趙麗君,劍舞晶星萬點,牟嫻華,光化銀虹千條,寒光閃閃,劍氣森森,向著賊道兇僧當山頭罩下。
兇憎惡道,確沒想到今天晦星照命,惹出五個男女煞神來。
這時嚇得不由同聲驚呼:
“女菩薩慈悲饒命……”
呼聲未畢,兩馬已到,嬌叱聲中,劍光飛灑,暴起兩聲驚心慘叫,人頭飛空,血噴如注,兇僧賊道,丟鏟棄劍,俱都翻身栽倒。
蕭銀龍靜坐馬上,看得心頭不禁一震,想不到秀美絕倫的趙麗君,豔麗無匹的牟嫻華,殺人時的氣勢,實不亞於男人。
兩女雖然殺了兇僧賊道,依然柳眉飛挑,鳳目射電,粉面上殺氣猶存,由此,足見兩人氣怒已達極點。
摩天玉女,手橫短劍,寒光逼人,鳳目凜然望著地上仍在顫抖的兩具屍體,恨恨的說:“萬惡淫為首,身為佛門弟子,尚胡作非為,萬萬饒恕不得。”
說罷,沉腕將短劍收入鞍下。
蕭銀龍頓時大悟,趙麗君何以驟然多出一柄短劍來。
牟嫻華舉腕收劍,卻笑嘻嘻的說:“殺了兩個惡人,還不知道他們是張三還是李四!”
說得趙麗君也綻唇笑了。
這時,小溫侯早已縱落道上,幫著鐵羅漢拔出深陷土中的銅錘,同時沒好氣的說:“五哥,你以後最好不要再來‘丟法寶’這一招,隨身兵刃怎可見人就拋?”
說罷,飛身縱落馬上。
銀龍,嫻華,麗君,俱都忍不住笑了。
鐵羅漢一聲不吭,翻身跨上馬背。
五人一撥馬頭,繼續向前疾馳。
紅日剛落西山,五馬已馳抵一座儼如城市的重鎮萬福莊。
街上行人擁擠,商店林立,晚市已經開始,熙熙攘攘,好不熱鬧,五人決議不走了……。
小溫侯選一個較大客棧,要了一座獨院,銀龍,德俊輩住正屋,麗君、嫻華分住廂房,渾人鐵羅漢獨享一間。
飯後,華燈初放,銀龍、德俊,步至街上,挨家客店,查問了一下蠻荒龍女的行蹤。
但,每個酒樓客棧,似乎都沒注意到有這麼一位客人。
這一夜,除鐵羅漢高枕大睡,鼾聲如雷外,銀龍、德俊、麗君、嫻華四人,俱都心事重重,思朝起伏,輾轉不能成寢。
但,四人的心事卻迥然不同……
蕭銀龍:師仇何人?帥妹安危?龍女老前輩何處?
小溫侯:滿懷熱情,無法展露,暗戀兩年,佳人尚茫然不知?”
趙麗君:俏郎在側,咫尺天涯,柔情萬千,不知該如何傾吐……
牟嫻華:既傷心命苦,又恨龍弟弟冷落,想起那位溫柔恬靜,美如仙子的裘若蘭,如今落入賊手,完全由自己的妒嫉任性所造成。
想及至此,心憂如焚,柔腸寸斷,止不住淚落枕邊愁腸幾轉,星換鬥移,不知不覺中己是金雞四唱了。
五人匆匆起床,盥漱已畢,共進早餐。
蕭銀龍見嫻華雙目紅腫,知她昨夜哭了,心中不覺有些難過。
小溫侯看了,暗暗焦急,神色言語,處處顯得疼愛,關切。
摩天玉女,雖知嫻華心傷,卻不知如何安慰她,其實自己的一雙鳳目,還不見有些黯淡無神!
因此,四人早餐吃得極少。
只有鐵羅漢,睡得著,精神好,早餐吃個飽。
太陽還沒升起,晨霧猶濃,五匹健馬,已如飛馳出萬福莊。
五人早行夜宿,馬不停蹄,途中聽到的多是帶鏡老人的事。
第四天的中午,形勢絕險的老鐵山,已遙遙在望了。
由於老鐵山,三面臨海,絕險至極,五人知道闖山必極不易,明訪拜山定無結果,反而打草驚蛇,最後決定深夜探山,先去救人,再殺他個天翻地覆。
為免對方眼線注意,五人調馬馳下官道,盡走小鎮農村。
海岸漸近,濃雲漫天,酉時不到,四野已是暮色蒼茫了。
初更時分,五人距老鐵山北麓,已不足十里了。
天,顯得更陰沉,更黑暗了。
銀龍五人,悄悄進入一座農戶尚不足十家的小村內。
村內昏黑,農人多已入睡,五馬嗒嗒蹄響,立即驚起一陣犬吠。
五人在一家用竹籬做圍牆的農戶門前下馬,由小溫侯上前叩門。
這時,狗叫得更烈了。
久久,才由上房內傳出一聲蒼老的問話聲。
接著,窗上的燈光亮了。
呀然一聲,房門開了,房內走出一個鬚髮皆白的七旬老人來。
小溫侯立即喊了聲老伯伯,說明五人要暫寄一下馬匹。
老人隔著竹籬看了一眼,覺得五人駿馬華衣,一臉正氣,俱都不像壞人,於是毀籬門開了。
五人拉馬魚貫進入院中,俱都向老人頷首呼聲老伯伯。
老人見五人個個謙恭有禮,老人瞼上已有了笑意。
這時左右側房已亮燈走出兩個樸實青年來。
老人一見,立即命令著說:“大柱子,你倆快將五位的馬拉到後院去,把餵驢的草料拌上。”
五人將馬交給兩個青年,為了行動方便,俱將大氅脫下系在鞍上。
摩天玉女,趁機將短劍束在背後。
老人父子,早知五人都是武林人物,但卻不知這五位少年男女,正是要去夜探樁卡密佈,驚戒森叢,有如銅牆鐵壁的老鐵山。
銀龍等辭過老人,走出籬門,大步向村外走去。
這時,村內犬吠已停,一如來時般寧靜。
五人來至村外,四野黑暗如漆,夜風送來轟轟的海潮聲,十里外的大鐵山,已完全被烏雲籠罩了。
五人計議一陣,覺得今夜探山,再好沒有了。
於是,望準方向,盡展輕功,直向老鐵山,如飛馳去。
十里路程,片刻不到,已達老鐵山北麓。
山前,夜風尤勁一片幢幢黑影,有的像巨人、有的似怪獸、有的靜止、有的晃動,除了微帶銳嘯的風聲,再聽不到其他聲音。
老鐵山,宛如虎視眈眈的龐然巨獸,猙惡的待人而噬,三十丈以上,山勢盡為低垂的烏雲掩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