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綠的竹葉在燦爛的陽光下,更加青翠欲滴。
端木盛翻身下馬,牽馬而行。
剛走到竹林前,突見一個神氣十足的中年人自竹叢後轉了出來。“請問閣下貴姓?”
端木盛忙道:“敝姓端木,請問貴莊的少夫人可在?”
那中年人的臉色微變,拱手道:“敢問端木大俠跟敝少夫人如何稱呼?”
“在下是她表哥,因事路過,特來拜訪!”
“哦?”那人上下看了端木盛-眼,板著臉說:“請端木大俠稍候!”說罷翻身入內。
端木盛不禁十分詫異,心中登時後悔起來。
不一會,只見那個中年漢子著一位青年走了出來。“少爺,便是這一位要找少夫人!”
端木盛抬頭一望,只見那青年生得濃眉大眼,一張國字臉十分威武,不禁暗喝了一聲彩,連道:“這位諒必便是名震湘境的熊兄了?”
“不敢。”熊雄神色十分冷漠,“閣下自何處而來?”
端木盛一怔,道:“在下恰好路過……”
熊雄截口說道:“你說是拙荊的表哥嗎?”
“是的!小弟的義父稱她甥女,嗯,請問……”
“哦?一表千里?哼!我從來未聽說過拙荊有個表哥的,閣下何時跟拙荊見過臉?”
端木盛雙眉一揚,道:“在下豈會來此白撞?熊兄若是不信,可叫舍表妹出來相認!”
熊雄臉色大變,沉聲道:“快說!你在何處跟拙荊見過面?”
端木盛朗聲道:“自小相識!”
“我是指最近!”
“一月前,在此東北六十里處,恰好碰見她自孃家迴歸!熊兄好像有點……”
熊雄忽然大喝一聲,隨即把刀抽出,望端木盛劈去!“好小子,你竟還有臉來見我!”
端木盛吃了一驚,連忙翻身後退。“熊兄,有話好說……”
“還有什麼好說!”熊雄鬢髮齊豎,緬刀一橫,向端木盛腰腹截去!
端木盛連忙抽劍架住!
“熊兄,我想你我之間必有什麼誤會了!”
熊雄發勢不絕,“颼颼颼”一連三刀把端木盛迫得連連後退。“好小子!誤會?你竟敢欺到青竹山莊頭上來,熊某不把你碎屍萬段,這口氣如何咽得下?”
端木盛長劍急速遮擋,仍然沉著氣問:“端木某幾時欺到貴莊頭上來?請熊兄明言以解在下茅塞!”
“氣煞我了!”熊雄刀勢更盛,一口氣劈了十七刀,這十七刀,刀刀狠辣,無不向端木盛的要害招呼!
端木盛吃了這頓悶記,怒火漸盛,忖道:“表妹怎會嫁給一個這樣的莽夫!我若不回手,你還道我是作賊心虛!”心念一定,長劍便自刀光中突破,斜刺熊雄的左肩。
熊雄怒哼一聲,緬刀迅速回收,以刀柄撞開劍尖,同時借勢反劈!
這一刀攻守兼備,端木盛忍不住喝了一聲彩,身子隨即一偏,長劍如毒蛇般貼著刀鋒向其手臂削去。
熊雄猛喝一聲,手腕倏地一沉,刀鋒向上,恰好把劍格住,同時左掌往其腕脈切下。
“好!熊公子的刀法果然名不虛傳。”端木的左指上豎疾點其掌心之“勞宮穴”。
熊雄一收腕,緬刀疾劈而出,快如奔雷,挾著風聲,倏忽便至端木盛胸前。
這一刀跟前幾招大不相同,幾令風雲變色,端木盛大吃一驚,急切間只得使個鐵板橋,彎腰避過!
尚未直起身,熊雄的左掌已印至小腹,端木盛左掌迎起,“啪!”身子立即摔落地上,隨即又使了個懶驢打滾,一滾二丈,再斜竄上來,雖然沒有受傷,卻也異常狼狽!
“端木捕頭也不過爾爾!”熊雄疾竄過去,攔腰劈了一刀,這一刀竟沒風聲,輕飄飄如落葉般吹至。
端木盛心頭一緊,知其蘊有變化,不敢怠慢,攻劍隨意而動,舍守反攻,急刺其咽喉!
這一劍也是端木盛功力之所聚,他見熊雄出手狠辣,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熊雄身子如游魚般滑開,刀鋒一轉,改劈為砍,再度交鋒,兩人都竭盡本領施為,端木盛往往佔了上風,便給熊雄施了招絕活扳回均勢。
兩人以快鬥快,倏忽已過了百餘招,仍是難分勝負之局,端木盛心頭逐漸冷靜心念一動,虛晃一招,轉身望山莊奔去。
熊雄大怒,急道:“快截住他!”
端木盛高聲呼道:“表妹!表妹!”
剛穿過一叢竹叢,忽見裡頭奔出一個白髯老者,沉聲喝道:
“是誰敢來此地撒野!”
端木盛一抬頭,驚喜地叫道:“姑丈!我是盛兒!”
熊雄的一道暴喝響起於背後。“岳父,這小子不是東西,讓小婿把他劈掉!”
白髯老者紫超,忙喝道:“雄兒,不可造次!”右掌急伸,“拍”地一聲擊在刀身上,登時把刀勢破了。
“岳父……”
“雄兒,你說什麼?”紫超雙眉一揚,目光炯炯地道:“盛兒是我看著他長大的,他怎樣不是東西?”
“他,他……”熊雄跺腳道:“他那天跟玉霜見面……這口氣小婿怎樣也咽不下!”
紫超臉色一變,轉頭瞥端木盛,緩緩地道:“我不信盛兒是個這樣的人!”
端木盛忙問道:“姑丈,熊兄說什麼,怎地晚輩聽不明白?”
熊雄怒道:“你倒會裝蒜!”
“雄兒,凡事有我在此,我們先進去慢慢交談!”
熊雄才不再吭聲,狠狠地道:“楚大叔,你帶路!”
那個管家模樣的中年漢子應了一聲在前引路。
遠看青竹山莊似乎不大,至此才發覺原來佔地頗廣,沖天的竹叢修葺得甚為整齊。竹叢之中又種有一些奇花,看來十分清雅。
莊內的小路以青石板鋪砌,左轉右彎,曲徑通幽,再轉過一叢青竹,前面便現出一座廳堂,紅磚綠瓦,令人眼前一亮。
這座廳堂布置得頗為古雅,極具氣勢。
膽匾上的幾個漆金字:青竹山莊秀甲天下,筆力蒼勁又帶有幾分飄逸之氣。
端木盛也到過幾座名震江湖的莊院,覺得青竹山莊似乎與眾不同。
三人在一張酸枝木嵌雲石的六角桌子坐下了後,端木盛首先忍不住地問:“姑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熊兄對晚輩又生了什麼誤會?表妹因何不見?”
他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但紫超只答了一句:“你表妹已……先我而去了!”
這句話如同在端木盛頭上響了個霹靂,他萬分詫異地道:
“表妹怎會……她,她是何時仙逝的?”
“一個月前……”紫超的聲音突然沙啞了,眼角噙淚地說:
“她就在回家的次日,被人發現……”
“都是你乾的好事!”熊雄氣虎虎地道:“若不是你玉霜也不會懸樑自盡!”
“表妹是懸樑自盡的?”端木盛驚呼一聲,隨即怒道:“這跟端木某何關?難道是我迫她自盡的?”
不料熊雄狂笑起來,道:“正是你迫她走上絕路的!”
“放屁!熊雄,端木某敬你是條漢子,不與你計較,你可不得再含血噴人!”端木盛身子怒極而抖:“我若有迫死她之心,表妹為何會叫在下回程路過前來拜訪你夫婦!”
熊雄臉色劇變。
“好個淫婦,竟敢背夫約情郎來此相會!這是存心要我熊雄做開眼烏龜!”
“啪”,“啪”,紫超及端木盛同時拍桌喝道:“閉嘴!”
熊雄臉色鐵青,厲聲道:“我說錯了麼?”
“熊雄!你含血噴人可有證據?”端木盛戟指大喝。
“玉霜死後,丫環替她淨身入柩時,發現其下體一片狼籍……這不就是背夫偷漢的證據嗎!”
“說不得是你自己乾的,卻來汙辱旁人!”
“笑話!假如是熊某乾的,難道會不知道!”熊雄恨恨地道:
“可惜。熊某是在玉霜死後的第三天才回家的!”
“但,這件事我可沒有親眼看見,只是你說的!”紫超嘆了一口氣:“這件事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都好,傳出去對我們終究都不好聽……唉,霜兒既然已死,你又何必……”
熊雄哼了一聲,悻悻然地坐下來,道:“楚大叔,你把事情告訴姓端木的!”
那個管家模樣的中年漢忙道:“少夫人那天回來之時已是掌燈時分,她只吃了一點東西便吩咐丫環小青送一盆熱水上樓,不久小青去拍門,房裡沒有反應,她以為少夫人倦極睡去,便也沒在意。
直至次日,日上三竿還不見少夫人下來,小青這才著急大力拍門,仍沒有反應,她跑來告訴在下,在下也是十分慌張,幸而當時有丐幫的銅腳神丐在場,他也覺得詫異,於是便把房.門撞破卻發現少夫人早已懸樑自盡!”
端木盛忙道:“當時你們有否進行調查?”
“調查什麼?”楚管家一怔,脫口而問。
“說不得她是讓人殺死,然後再把她的屍體懸掛上橫樑!”
端木盛冷冷地道:“舍表妹一月前既然約在下來此,又怎會無端端生了厭世之念!”
熊雄冷哼了一聲:“楚大叔,你再告訴他!”
“房內所有的窗戶都讓人自內下了閂,又全都完整無缺,這分明是自殺,還有沒有好調查的呢?”
“也許殺手把她殺了,再佈下疑陣,最後……”
“最後他又如何離開?又把窗戶及房門上閂?”熊雄冷笑一聲,“虧你還是個吃公飯的人!”
端木盛臉上一熱,半晌才說道:“也許房內有地道的或者兇手自屋頂離開也未定!”
“很好,熊某也希望她不是自盡!楚大叔,煩你帶他去紅花小樓看看!”熊雄道:“岳父大人,我們就陪他走一趟吧!”
紫超精神一振,點頭起身。
“盛兒,等下希望你仔細瞧瞧!”
“這個自然!”
廳堂之後是一座花園,沒有假山,也沒有小橋流水,但樹木疏有致,花香撲鼻,石板小徑看來渾然天成,另有一番風味。
過了花園,便是一座兩層高的小樓。小樓像火一般紅,紅磚紅柱紅瓦,如同入了火場。
入口一張牌匾刻著八個大金字:紅花小樓妙絕乾坤!
小樓並不大,樓下一個小廳,兩側各有一個寢室。引人注目的是四條粗大的紅柱,上面雕著龍鳳的圖案,
這座小樓跟外面的風格大異奇趣,外面樸實古雅,這裡鮮豔豪華。
楚管家自中間那道木樓梯走上去,端木盛緊緊隨在他後面上樓。
樓上的建築形式跟下面一樣,中間一座小廳,擺設茶几張桌椅,兩旁各有一個房間。
楚管家推開右首那間房的門。“請進!這就是敝莊少夫人生前的寢室!這副門是新近安裝上去的,端木捕頭諒必看得出來!”
端木盛隨即走入房內。這間寢室頗大,放著的一張雕花大床,梳妝檯、桌椅、衣櫃、窗欞、樑柱無一不刻意求工。
端木盛目光落在窗上!
窗格上都有橫閂,抬頭望屋頂,果亦完整無缺,牆角露出大半條柱子了,另一小半是嵌在牆中。
看來紫玉霜自殺的成份是絕對肯定的了,但他仍不死心,伸手在牆壁及地板上敲打起來。
“這是二樓,難道也有地道?”楚管家冷冷地問。
“難說!”端木盛手仍不停,“說不得地上有活板,可自樓下爬上來!”
熊雄冷冷地道:“樓下的那房間當夜住的是銅腳神丐獨孤明!別人熊某還敢懷疑他,獨孤明一生嫉惡如仇,難道你連他不能相信?何況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活板地道!”
端木盛不吭一聲,推開窗格,放眼望出去,樓後是一叢叢高逾小樓的竹林,這些竹又濃又密長得十分挺直粗壯。
竹林看似天然而生,但卻毫無紊亂之感。
遠處便是雪峰山,山脊上似乎建了不少竹舍。
端木盛右手在窗臺上一按,身子如蝙蝠般竄上屋頂。
人字形的屋頂,鮮紅色的瓦磚在夕陽下更似熊熊的烈火。端木盛走了一匝,並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只好重新翻入房內。
熊雄斜睨他一眼,冷笑一聲道:“如何?”
端木盛心頭一動,驀地泛起一絲疑念,不過卻沒有說出來。他輕哼一聲,又飛上屋樑查看。
熊雄哈哈大笑道:“難道橫樑也有活板地道?”
端木盛飛身躍下,怒道:“難道你希望你妻子是自盡?”
熊雄一怔,反問:“難道我希望她讓人殺死?”
端木盛沉氣道:“理應如此!”
“放屁!這有什麼道理?”
“你希望她背夫偷漢?假如她讓人殺死,則有可能只是屈服於武力之下!”
熊雄又是一怔,半晌才怒道:“這件事正要問你!她以前一向都很守婦道,就是跟你見了面之後,回來才發生了這一回事!”
端木盛臉色一板,沉聲道:“熊兄,我再鄭重聲明一次,我跟玉霜絕對沒有苛且之事,那天我跟她偶然見面,為時也只不過小半柱香的時間,因為我公事在身,需要立即趕去衡陽辦事,熊兄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到衡陽調查一下!”
“哼,半柱香的時間已可以做出很多出人意料的事了!”
端木盛臉色更難看。“你必須清楚一件事,我跟玉霜已經十年未曾見面……”
“哼,舊情復熾嘛……”
紫超怒喝一聲:“雄兒,你的話越說越不成樣子了!盛兒的為人我知之甚詳,他決不會是個這樣的人!”
端木盛接道:“端木某假使做出這等事來,即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登門求見!”
熊雄一呆,半晌才道:“這……好,熊某暫且相信你,不過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守秘,免得……”
紫超亦道:“盛兒,這件事我也要求你……”
端木盛忙道:“這個自然,別說玉霜是晚輩的表妹,就算別人晚輩也不會胡謅,何況晚輩也絕不相信玉霜會做出這種事來!”
熊雄突然問道:“端木兄,請問玉霜跟你談了些什麼?嗯,在下的意思是說她的話是否有異或者有厭世之情?”
端木盛嘆道:“在下跟她交談前後絕不超過十句,而且我們還打了一架,後來還是她認出了我,她只告訴在下說她已許配與熊兄,並詢問在下是否經已成家而已!在下因為要趕著南下衡陽,未暇跟她多談,故此她才邀在下回程路過時到貴莊小坐片刻!”
熊雄想了一會,抬頭問道:“只是這些?她沒有說些厭世的話?”
“沒有,”端木盛搖搖頭,“不過,她眉宇間似乎有幾絲憂鬱之色,心情似乎不甚開朗!”
“我也有這個感覺,小女回家半月,雖然跟我有說有笑,但我總覺得她似乎有心事!”
熊雄頹喪地道:“這可能是小婿整天在外閒蕩,冷落了她,唉!早知如此……”
“賢婿不必自責過深,男兒大丈夫,志在四方,豈能整天窩在家中?”紫超眼角禽淚地道:“這是玉霜她自個不長進,看不開……”
“但,但她身上……”熊雄忽地大叫一聲,“莫非事情是發生在端木兄跟拙荊離開後的一日一夜間?”
端木盛脫口道:“這是大有可能!我們可循此線索尋找下去,說不定能找出真相來!”
熊雄沮喪地道:“事隔已一月,尚能有什麼線索?小弟一直胡思亂想……”
一個丫環走上來,輕聲道;“少莊主,飯菜已經弄好,請少莊主及老爺子下去用飯!”
熊雄揮揮手,道:“大人及端木兄請下樓用飯!”一行四人魚貫下樓。
到了樓下,端木盛突然:“熊兄,舍妹的靈位設在哪裡?待小弟先去拜祭一下!”
熊雄臉上現出一片悲慘之色,輕聲道:“多謝端木兄深情,待小弟帶路!”
隨即推開右首那間房子,回頭道:“請楚大叔叫人取香燭來!”
端木盛入內,心頭隨即一沉。
房裡鮮紅的樑柱窗欞,都已蓋上雪白的麻布,中間設了個靈堂,還掛上了一張紫玉霜的肖像了。
肖像上的紫玉霜笑靨如花,一副無憂無慮的神情,如今伊人已逝,誰又能想像得到伊人乃懸樑自盡了?
端木盛點上香燭,又端端正正拜了三拜,這才點燃一束金紙。
煙霧嫋嫋中,紫玉霜好像自牆上飛了出來,對端木盛道:
“表哥,你一定要替我報仇!”
端木盛黯然一驚,脫口呼道:“表妹,我一定要把事情調查清楚,假如你是受人所害,表哥一定替你報仇!安息吧!”
紫超忙道:“盛兒,起來吧,我們去吃飯!”
熊雄臉色陰沉,不知他心中想著什麼事。
端木盛再望了牆上一眼;畫紙中的紫玉霜似乎笑得更加歡悅,他暗暗嘆息一聲,問道:“熊兄,這房本是誰住的?”
“這是客房。不過能住這客房的都是大有身份的人!”
“怎地不見令尊?”
熊雄喟然道:“熊家代代都是坐不定的人,家父遠遊尚未歸,拙荊的事,他諒必也還不知道的!”
端木盛點點頭,走出小樓,才驀然覺得原來天色已暗,丫頭提燈在前面引路。
飯後,紫超及熊雄極力留端木盛留宿一宵,端木盛欣然答應。
廳上幾人都因紫玉霜之死,以致氣氛十分凝重。
端木盛忽道:“熊兄,在下想在莊中走走,不知方便否?”
“端木兄之求,小弟豈敢拒絕。”熊雄道:“楚大叔,你帶端木兄到莊內四處走走!”
端木盛抱拳向紫超及熊雄告別,隨楚管家之後而行。
青竹山莊房舍不多,不過,佔地卻頗廣,竹叢樹木密佈,真的有山莊之風味。
紅花小樓三十丈之外,才有一排平房,這些平房建得頗為古樸。
端木盛問道:“這些房舍可是莊中之下人所居之所?”
“正是,右首那邊也還有一些。”
“大叔在莊中已有多久?”
楚管家笑道:“敝人一出生便在莊中,我家已三代在熊家任管家了!”
“哦,楚家跟熊家是世交?”
楚管家沉吟了一下才道:“也可以如此說。不過,熊家數次有恩於楚家,故此祖先便把敝人這一房撥入熊家為僕!”
“原來如此,請問貴莊有多少人?”
“敝莊上下不過三十餘人而已。”
“哦?但貴莊名頭在湘境卻是極大,此點倒令在下意料不到!”
楚管家傲然而道:“敝莊是以仁義見稱武林,有朋友求著敝莊,敝莊力所能及則從未曾使人失望,歷代莊主莫不是被江湖上的朋友目為肝膽照人的好漢!”
表妹嫁到貴莊已有多久?”
“五年左右了,可惜未為少莊主留個後!”
說著已走到右首那端,那裡的一排竹舍形式跟左首的一模一樣。端木盛突然問道:“聞說熊雄排行第二,不知令大少爺何在?因何不見?”
“敝大少爺天年不永,已過世七八年了!”
“熊家的人丁不多!”端木盛抬頭一望夜空,滿天星月十分燦爛,初秋夜來頗有點涼意。“多謝管家,我們回去吧!”
這一夜,端木盛跟紫超聯席夜談,直至天已微亮,才盤膝練了一會功。
不久,丫環小青捧了兩盤水人來。“請老爺子洗個臉!”
端木盛心頭一動,輕聲問道:“請問姑娘芳名?”
“小婢小青,公子有何指教?”
“不敢。在下想請問一下,舍表妹入柩時是你替她淨身的?”
“是,小婢一向服侍少夫人起居。”
“發現了什麼?唔——”
小青身子一顫,澀聲道:“小婢不知公子所指何事……”
“可曾在舍表妹身上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這個……少爺沒有告訴公子?”
“我想親耳聽你說一遍。”端木盛雙目炯炯地瞪在她臉上。
‘少夫人下身很,很……小婢不懂形容,總之是不乾淨……”小青把頭低下。
“真的?”
小青抬起螓首,一雙大跟睛黑白分明,正容地道:“小婢豈敢胡說,保況是發生在少夫人身上的!”
紫超吸了一口氣,道:“盛兒,不要多問了!”
“請問姑娘在熊家已有多久?”
“小婢的父母都是在敝莊長大的,小婢也是自小便長於此。”
端木盛又問了一句:“請問令少爺及少夫人的感情如何?”
“少爺經常外出,但小婢也未曾聽見他們發生過任何口角!公子問這些做什麼?”
端木盛想了一下,覺得再沒什麼好問,便揮揮手道:“姑娘請便,不過請勿把在下這些話告訴令上,以免引來誤會!”
“婢子省得!”小青行了一禮出去。
吃了早餐,端木盛便向熊雄告辭。
熊雄道:“端木兄假如查到任何疑點,請告訴小弟,敝莊隨時歡迎端木兄弟光臨!”
“一定一定,端木某就此告辭!”
“請問端木兄去何處?”
“在下要趕往廬山向敝上覆命!”
“小弟不送了!”熊雄回頭道:“楚大俠,請你把馬牽來給端木公子。”
紫超突然道:“賢婿,親家既然至今尚未至,我也不再等了,趁盛兒要去廬山便跟他同道走好了。”
“大人何不再多住幾天?”
“唉,睹物傷情,我是再也住不下去了!”
“如此待小婿送大人一程!”
“不必了,有盛兒作伴!唉,賢婿請勿胡思亂想,我相信玉霜是個冰清玉潔的孩子,她絕不會做出任何對不住賢婿的事,假如有什麼……那也可能只是屈服於暴力之下,唉,如今人既已逝了,我也不欲多言,他日若路過,也請到舍下盤桓幾天!”
“您言重了,即使他日小婿另娶或者是玉霜她……小婿對您也乃執翁婿之禮!”
紫超苦笑了一聲。
“令尊面前請代我向他致意!盛兒,我們上馬吧!”
紫超跟端木盛兩人速馳而行,雖然心頭都十分沉重,但總比單獨而行熱鬧。走了幾天,天氣漸涼,倒更好走路。
紫超家居都昌,恰在廬山東南,倒也不必分開。
這天剛入了贛境,突見路上頗多乞丐,瞧這些乞丐都是身手俐落,眼神充足,諒必是丐幫的弟子。
紫超及端木盛心中都是暗暗詫異,便截住了一個小乞丐,問道:“這位兄弟請了,請問這兩天為何路上都有貴幫弟子走動,是否貴幫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乞丐年紀雖小,長得卻頗精靈,一雙黑白分明的睛珠子轉了一下,反問道:“請問兩位如何稱呼?”
紫超道:“老朽都昌紫超!”
“哦,原來是‘金刀大俠’紫老爺子,失敬失敬!”那小乞丐連忙向他行了一禮,“八月初一是敝幫贛境弟子授職大典,故此這幾天弟兄們都趕去南昌。”
“大典在南昌舉行?請問貴幫長老銅腳神丐是否會去?”端木盛心頭一動,脫口問了一句。
“是次大典正是獨孤長老主持?”那小乞丐口舌頗為靈俐。
“兩位跟獨孤長老相熟?”
“是。”端木盛搶先道:“我們正有要事找他!”
“閣下貴姓?”小乞丐詫異道。
“在下是江南總捕頭的屬下——端木盛!”
小乞丐神色轉冷。
“原來是端木官人,我們要飯的素來跟官府沒來往,端木官人找敝長老有何貴幹?”
“在下也是武林中人,雖然跟公門沾點關係,但自信未曾做出損害武林同道的事!”端木盛正容道:“在下要找貴長老是想向他調查一件事!”
“什麼事可先告訴在下否?”
端木盛道:“是一點的私事跟貴幫絕沒關係!小兄弟叫什麼名字?”
“要飯的有什麼好名字,端木官人不妨叫在下阿三!”
“阿三也是名字!名字好壞有何關係?貴賤又有何分別?還不是一個人?死了也都是雙腳伸直!阿三貴姓?”
阿三聽了他這幾句話,心頭舒服,臉色一霽,道:“阿三姓朱!”
“好姓!”端木盛道:“請朱兄弟帶路!”
朱阿三道:“也罷,看在紫老爺子的份上,阿三便破例替做官的當跑腿!”說罷轉身而行。
端木盛目光一落,見他背後揹著四個布袋,心中十分詫異想不到他小小年紀,竟是四袋弟子。
紫超輕聲問道:“盛兒,你去找那老要飯的幹什麼?”
“晚輩對玉霜之死始終心存懷疑,有機會一定要問個清楚才能心息!”
“也罷,反正老朽回家也沒趣味,便跟你走一趟!”
說著已進入了一座小鎮,端木盛忙道:“阿三兄弟,天色已快晚,我們在這裡歇一宵吧!”
朱阿三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也罷,阿三也走得有得累了,反正又不會太急,我們便早點歇腳吧!”
街邊便有一座客棧,端木盛道:“我們就在此家投宿吧!”
朱阿三道:“要飯的可沒錢住這種地方!”
端木盛笑道:“難道還要你付錢?”說罷跟紫超躍下馬車。
“不過,阿三有個壞習慣,一定要獨個兒睡!”
“沒問題!”端木盛含笑把馬交與店小二,邁步入內問道:
“掌櫃,有房間沒有?要三個清靜的上房!”
掌櫃道:“只剩二間,客官將就一下吧!”
“可以。你先派人帶我們入房吧!”
那兩間房相連倒也方便,端木盛道:“小兄弟,你自睡一間吧,我跟紫老爺子睡一間!”
“多謝了,想不到你這個做官的,倒真大方!大概袋子裡有些民脂民膏吧!”
端木盛頗有啼笑皆非之感,也不與他計較,放下行李包袱,便拉著他的手走出客棧,到對面的一家酒樓晚膳。
朱阿三詫不客氣地點了四五樣菜,又叫了三斤酒,紫超跟端木盛對望一眼,都覺得頗為有趣的。
菜還未送上來,朱一又道:“你兩位且等等,待阿三先去茅廁一趟,要不然等下便吃不多啦!”
紫超笑道:“不要慌,這幾天你能吃即管吃,你如廁淨後才來吧,我們等你便是。”
不一會兒,酒菜都捧了上來,朱阿三也跟著回來,他揉揉肚皮道:“痛快痛快!”隨即替他們兩個倒了酒,又為自己斟了滿滿的一杯,道:“阿三敬兩位一杯,來,幹!”仰頭一口喝乾。
“小兄弟酒量果豪!”端木盛又為他斟了一杯,道:“我也敬你一杯!”
三人邊吃邊談,氣氛十分融洽。
紫超道:“小兄弟今年貴庚?”
“還差一個月才滿十六。”
“難得!難得!小小年紀在丐幫已是四袋弟子,異日前途無可限量,老朽與敬你一杯!”
朱阿三又一口喝乾,臉上毫不變色,看得紫超及端木盛暗暗驚奇。
“令師是誰?”
“阿三是個不長進的小要飯,有誰肯收我為徒!”
紫超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肯說,也便罷了。
這頓飯吃了一個時辰,眾人才盡興。
朱阿三酒量頗豪,一個人足足喝了三斤,紫超及端木盛反沒喝得那麼多。
回到客棧,朱阿三便道:“阿三喝了酒便要睡覺,你們不要吵我!”說罷便把房門關上。
端木盛暗道:“這小子有點奇怪!”隔了一忽,便跑到窗外偷窺,果見朱阿三衣褲也不脫倒在床上呼呼而睡,他暗笑自己疑心大,也回房歇息。
睡到半夜,忽聽隔房發出一聲驚呼,端木盛反應較快,立即抽劍破窗而出,紫超也忙操起金刀,自房口衝出去。
端木盛剛走到朱阿三寢室的窗外,“嘩啦”一聲,窗欞突然破碎,房中竄出一條黑影。
端木盛大喝一聲,長劍立即當胸刺出,這一劍他蓄勢而發,疾如星火。
不料那條黑影反應極速,端木盛只覺得長劍被一硬物一格,手腕一沉,那人已自他頭上一掠過去!
端木盛輕嘯一聲,喝道:“放下人來!”星目光芒下果見一個瘦高的黑衣漢子揹著朱阿三向前馳去!
端木盛雙腳一蹬,身子也如箭般射去。
紫超聽見聲音也忙提刀追趕!
那人雖然揹著一個人,但腳步起落十分敏捷快速。
端木盛及紫超,一時之間竟沒法追及!
眨眼之間,四人先後已出了小鎮,落在郊野中。
那人把朱阿三拋在地上,又自身上取出一根短棍,回身道:
“你兩個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端木盛見他以布矇住口鼻,冷笑一聲:“原來是個見不得光的人,某家的命便在此,有膽的便自來取去!”
那人陰森地道:“這還不容易!”手腕一抖,棍頭分襲紫超及端木盛!
紫超金刀一翻,連削帶打削了過去,回頭道:“盛兒,你去看阿三!”
端木盛看了幾招,心忖蒙面人武功雖高強,但紫超盡能敵得住,便道:“請姑丈留下活口!”隨即自旁邊兒過去,目光一落脫口驚呼:“阿三不見了!”放眼一望只見前頭有條黑影自一棵大樓後掠過!
“原來是有同黨!”
端木盛輕嘯一聲,急追下去!
“快把人放下!”
剛轉到大樹,一道白光閃來,急飛端木盛胸前。
端木盛長劍一橫,“當”地一聲響起,那道白光一沾即走,在半空劃了一道弧光,斜劈腰際!
這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劍,這人也是一身黑衣蒙巾,身體修長。端木盛一咬牙,長劍不守反攻筆直一劍當胸刺出!
不料那人反應異常快速,不知怎地手腕一抖,劍鋒已臨端木盛的手腕!端木盛無奈只得變招斜退一步,長劍也刺向對方握劍的腕脈!
那人冷冷地道:“不賴!”長劍一圈,斜劈下來,竟然隱隱挾著風雷之聲。
端木盛身子忽地浮起,剛好在劍圈中穿過,長劍使了一招“佛前一柱香”望其頭頂貫下!這招使得妙極巔毫。
那人又咦了一聲,身子一滑,長劍自下向上撩去!
端木盛已凌空一個沒頭跟斗翻開。
“你是誰?你把阿三藏在哪裡?”
黑衣人雙目神光炯炯,向四周瞥了一眼,一聲不吭向前掠去。
端木盛暴喝一聲:“哪裡跑!”提氣急追。
黑衣人馳了數十丈,忽然停下來,冷冷地道:“那小子便躺在草地上,你要把他帶走也不難,只要能勝得過我掌中的一口劍!”
端木盛一望,果見朱阿三蜷伏地上,料是被這人點了穴道。
“閣下貴姓?跟某家是有何仇恨呢?”
黑衣人一聲長笑。“兩陣交鋒,還說這些廢話作甚?”長劍-抖,泛起三朵碗口般大小的劍花,緩緩向前移動。”
這一招,蓄熱未發,令人不知刺去何處,端木盛心頭一緊,再也不敢大意,長劍橫胸,雙眼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對方的劍上。
黑衣人的長劍離端木盛胸前半尺時,倏地一快,卻不是直刺而是向旁拉開!
端木盛在他長劍一動之時,也隨他而動,長劍追纏對方之劍。
黑衣人長劍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圈向他頭頂劈下去。
端木盛長劍一豎,先採守勢!
剎那間那人的長劍又是一偏,接著左腳倏地疾快無比地蹬向端木盛的丹田!
這一招,大出端木盛意料,倉促間急退一步,黑衣人手臂暴長,白光一閃,“嗤”地一聲,在端木盛的左肩劃了一道血槽!
黑衣人一劍得手,攻勢更加長江水般滔滔不絕,一劍緊似一劍,奇招紛呈。
端木盛應付維艱,他心知自己無論功力及劍法都稍比對方遜一籌,如今先機盡失,只得一邊發嘯求援,一邊極力防守。
黑衣人冷笑一聲。“來不及了!”長劍一圈,隨即一直,風雷之聲又起,長劍如驚鴻閃電般疾刺端木盛胸膛!
端木盛不敢攖其鋒,連忙橫跨一步,不料那人的功力實在大出端木盛意料,這麼急勁的雷霆一劍,竟還能急速變換,只見白光一閃,長劍忽來橫削!
端木盛心膽俱裂,急切問只得伏地滾開,總算他處事向來沉著冷靜,心知危機未逝,不向後滾,反向黑衣人腳下滾去,長劍貼草地橫劈對方脛骨!
黑衣人顯亦慮不及此,怒哼一聲,斜掠而起。
端木盛這才向後彈躍起來,雙腳立地,才顧得上喘了一口氣,這人劍法之詭異反應之速使人不寒而慄。
黑衣人冷哼一聲:“閣下之救命絕招果然層出不窮!再試我這一劍!”雙臂如拉弓之勢,蓄勁而發,氣氛倏地又緊張起來。
忽聞背後兩聲急勁的短嘯傳來,黑衣人的目光一變,長劍倏地如箭般射出去,飛刺端木盛的咽喉!
端木盛喘過一口氣後,又見紫超趕來,膽氣一豪,沉身曲臂,待長劍臨身才猝然翻上,“當”地一聲巨響,端木盛手腕一麻,長劍幾乎脫手飛出。
黑衣人長劍又回斜下來,竟是使用江南史家的“迴風拂柳刀法”的三大絕招之一“風吹柳拂”!劍勢輕靈無比,深具拂柳刀法真髓!
算總端木盛歷過不少風險,長劍來不及回架,一擰腰,左手冒險伸平,食指一扣-彈,“錚”地一聲,把長劍彈歪半尺,這才飄身退後!
這一招使得險極而又妙到巔毫,在端木盛來說,是一種潛意識的反應,不料,一舉奏效,而黑衣人也是大出意料,那一劍恰好沒有蓄藏多大的內力,這才被他一指彈開,他也不由地一呆。
想這“迴風拂柳刀”勝在輕靈變化,不注重力量,假如黑衣人在這一劍中蘊滿真力,變化便沒有那麼迅疾自如的了!
他一呆之下,卻發現了一個問題:“刀法終不能以劍替之,因為刀重劍輕,刀法中用了三成真力,用劍便得使用四分真力了!”他一發現這個問題,便又刺出一劍,這一劍又是以“迴風拂柳刀法”使用,“再試試這一劍!”
端木盛不待其劍至,極力反先,長劍急刺,帶起一道嘯聲,黑衣人目光一盛,脫口道:“你會使飛魚破浪劍法?”長劍隨之一變,又變得沉穩無比。
這剎那,紫超經已趕至,他人老功深,金刀劈空之聲又響又勁。
黑衣人只得偏身閃過,剛想回劍反刺,驀覺右脅下勁風臨身,只好滑開一步!目光一抬,訝然道:“是,是你?你,你不是……”
那個手持短棍的黑衣蒙面漢不打話,短棍一沉,向他胸口戮去!
端木盛及紫超俱是一怔,想不出兩人鬧什麼玄虛。
紫超跟對方打了百餘招未分勝負,還道這兩人是一丘之貉,不料兩人竟一言不發地打將起來了。
黑衣人冷哼一聲,詫道:“打狗棒法?你是,你是……”長劍慌忙一架,“錚”地一聲,黑衣人身子忽如麻鷹般借勢飄起,隨即凌空連打三個跟斗,彈向一棵大樹,足尖在橫枝上一點,去勢更疾,眨眼已沒入夜色中。
黑衣漢也不追趕,奔向地上的朱阿三。
端木盛連忙伸劍二攔,黑衣漢後退兩步,扯下蒙面巾,說道:“在下是丐幫的馮景堂!”
“馮景堂?”紫超驚訝地道:“馮景堂不是丐幫的飛鴿堂堂主麼?”
馮景堂道:“正是在下!”
端木盛臉色一沉,喝道:“馮堂主到底鬧什麼玄虛?難道是朱阿三犯了幫規,你要捉他回去嗎?還是他是假冒貴幫之名在外面招搖撞騙?”
馮景堂微微一笑,彎腰一指戮在朱阿三脅下,朱阿三立即躍身起來,叫道:“馮大哥,如何?”
剎那,端木盛立即明白,笑罵道:“這一切,諒必是你這小子弄出來的!”
朱阿三嘻嘻一笑著。
馮景堂叱喝了一聲道:“阿三,還不向紫老爺子及端木盛大俠道歉!”
朱阿三首先向紫超行了一禮,紫超的白眉一皺。“孩子,你弄什麼鬼嗎?老朽也給你弄糊塗了!”
朱阿三向端木盛陪罪時,端木盛卻故意扳著臉道:“你不是疑心我麼?故意叫你馮大哥來相試!”
朱阿三笑嘻嘻地道:“阿三有眼無珠,得罪了端木大哥,請大哥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阿三一趟吧!”
馮景堂忙道:“事情是這樣的,丐幫素來與官府沒來往,他聽見你要找敝幫長老,所以在酒樓的時候見到在下,便偷偷與在下訂下這個計劃,假如閣下對丐幫沒歹意的話自會出手相救否則……”
“原來你借去如廁,卻去商量這件‘大事’!”端木盛道:“這也難怪你們,不但端木某本人,就算是敝上跟貴幫也沒有來往,倒難怪你們疑心!”
“是嘛!我們叫化子哪裡有錢聘請沈大總捕頭破案!”朱阿三道。
馮景堂怕端木盛不快,忙又說道:“不知端木盛大俠要找獨孤長老所為是何事呢?”
“有件案子事發時貴幫獨孤長老恰好在場,在下想向獨孤前輩問一問端詳!”
馮景堂眉頭一揚。“閣下懷疑獨孤長老……”
“那倒不是,馮堂主誤會了,那是件自殺的案子而已。何況在下豈敢懷疑到貴長老頭上來呢?”
馮景堂臉色稍霽。“敝長老這幾天會在南昌,阿三你陪他們二位去,在下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
“馮堂主有事儘管去,在下等稍後才起程!”啟從那夜開始,端木盛便與紫超不斷推測那個黑衣持劍人的身份,但卻想不出武林中有這麼的一個人。
不過三人便不敢再在路上稍歇,買了一匹馬讓朱阿三代步,沿著官途東行。
幸而一路上都十分平安,不一日便到了南昌。
入了城已是掌燈時分,城中滿街滿巷都是老少的乞丐,這些人身上都負著幾個布袋,最少的也有三個。
諒必都是在幫中分舵有職位的弟子。
“今夕是何夕?”紫超抬頭望一望夜空間。
“明日便是八月初一日。”
“我們來得倒是時候!不知獨孤明那個老要飯的住在哪裡?”
朱阿三忙道:“待我去問問!”
端木盛抬頭一望,指著前面那家客棧道:“阿三,我們在這家客棧等你,一有消息請來找我!”
“阿三省得啦!包有消息給你!”阿三隨即鑽人人群中,不一會兒,便失了蹤跡。
端木盛及紫超便步人那家客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