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蠍美人林幽終是女人家,氣量窄淺,眼見連俞百乾對馮不良也有推崇之意,她與馮不良原是死對頭,不禁暗暗妒嫉道:”可惜呀,如若馮郎你當時把朱一濤擒殺了,今日的集會中.你可神氣啦,請想想看,每個都得向你奉獻一件最佳禮物。”
方雷接口道:“假如馮兄業已擒殺了朱一濤,兄弟定必奉上敝幫珍藏多年的藏寶圖,決無吝嗇。
百邪派的莫問無嘻嘻笑道:“馮兄要什麼東西,敝派都可以弄來獻上,只除了那幻府一嬌喬雙玉這個女人我們可惹不起。”
別的人都吃吃地笑起來,只打林幽繃緊了那張粉面,不言不笑,她心中的確十分懊惱,首先是同門中的死對頭馮不良,搶盡了風頭。現下莫問天又提起了喬雙玉,這幻府一嬌的妖豔聲名,自然亦壓倒了她。
俞百乾接口道:“兄弟不妨誇個海口,哪一位如是擒殺了朱一濤,倘若想獲得幻府一嬌,包在兄弟身上。”
眾人都驚異地向他望去,方雷洪聲道:“俞老哥這話可是當真?”
俞百乾道:“兄弟幾時有說過不算的話。”
他這句話,算是直接有力的答覆亦可,算是強詞奪理,亦無不可。
別人沒有做聲,反倒是毒郎君馮不良說道:“俞老哥的話,小弟不敢不信。然而幻府一嬌喬雙王,聲名更在咱們各大門派之上。正如那孤劍獨行朱一濤一樣,咱們都承認鬥不過他,是以敗在他劍下,說出來似乎不傷體面。”
“喬雙玉與咱們雖然不算仇敵,但亦非朋友,而她排名既在咱們之上。俞老哥當能輕輕易易就降住了她?”
他剛剛受俞百乾的褒揚,依理說目下不該提出詢問。但這一群邪惡之人,好像沒有什麼交情可以講究,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俞百乾果然沒有一絲一毫怪他之意,說道:”兄弟敢於誇這等海口,有兩個大理由,第一個理由是喬雙玉最近被朱一濤緊緊追殺,從天南逃到地北,仍然躲不過朱一濤的威脅。因此,咱們拿朱一濤的生死,要她以身體為酬勞,必獲答允。”
他略略一停,又加一句道:“而且她將是萬分歡愉地答允獻出肉體。”
幾個男性都發出笑聲,林幽卻哼了一聲,表示不滿,但她實在也不敢得罪所有的人,所以沒說什麼。
謝人愁問道:“請問第二個理由呢?”
“第二個理由是喬雙玉目前功力已大不如前,假如咱們突然向她下手的話,定可將她制服。”
這回興奮的是蛇蠍美人林幽,她急急問道:“為什麼她功力大減?”
“因為她長久以來,被朱一濤緊追窮迫,本身武功既疏練習,復又神魂不定,心志不能集中。因是之故,咱們略佈疑陣,稍施手段,便可以從她這個弱點將她擊敗制服。”
這番理論既大膽又玄妙,但是細加推想,卻又是穩妥可行,成功的機會,高達八成以上。
群邪都為之愕然,驚喜交集。
林幽尖銳的聲音,衝破了靜寂,說道:“哪一位要是查得喬雙玉的下落,我贊成馬上把她擒下。”
方雷以洪亮的聲音道:“林姑娘之言甚是,兄弟第一個贊成。”
百邪派的山精莫問天、木客謝人愁相繼道:“對呀,咱們這次集會,實是不易,如果趁大家都在之時,擒下了喬雙玉,就大有意思了。”
俞百乾連連點頭,目光轉到毒郎君馮不良面上,問道,“馮兄意下如何?”
眾人突然感到形勢已發生急劇變化,原來這毒郎君馮不良在大毒門中,地位向來比林幽稍有未及,尤其是對外之時,照理說既然是林幽提出的意見,馮不良縱然不贊成,亦不可公開表示。
推而論之,別人亦無須在林幽表示意見之後,再向馮不良徵詢,否則便是暗示說,林幽目下不能代表大毒門.尤其是俞百乾的地位,更須顧慮這一點。
因此之故,眾人發覺形勢已變,在目前來說,大毒門的領袖,竟已變為毒郎君馮不良了。
只聽馮不良道:“兄弟絕不反對此說,但問題是誰能知道喬雙玉的下落呢?”
俞百乾道:“馮兄正好是問到節骨眼兒上,不錯,問題是誰也不知道喬雙玉的下落。”
蛇蠍美人林幽感到那馮不良不但地位已超過了她,甚至好像已變成第二號人物,除了俞百乾,就輪到他了,心下大是不忿,當即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意見,高聲道:“這樣好不好,咱們原本議定,擒殺朱一濤之人,便有獎賞。對於幻府喬雙玉,亦可援例辦理。”
方雷道:“你的意思說,哪一個查出喬雙玉下落,而又證明不誤的話,將獲咱們全體獎賞,是也不是?”
俞百乾接口道:“林姑娘正是這個意思,此計甚佳,如若無人反對,咱們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至於獎賞方面,諸位可各自在紙條上,畫上花押,還要捺上指印,將來憑押印領賞。”
霹靂手方雷揚一揚手中的白紙,問道:“敢情俞老一早就預料到目前的結果,是以交下這張白紙,準備給大家記事畫押的麼?”
俞百乾徐徐道:”雖然不是預測得毫釐不差,但大致上還是依照兄弟的估計演變。”
他的目光投向毒郎君馮不良,旁人與他一般,轉眼注視著這位大毒門北宗的主腦人物,原來他們鬥了半天心機,說了無數的話,可是人人心中還記掛那隻未曾打開過的錦盒,而這隻錦盒,正是在馮不良手中。
馮不良見大家都注視著自己,當時舉掌高及胸際,那隻錦盒,平託在享心,讓大家都看得見。
他顯然亦不敢冒失打開錦盒,說道:“俞老哥的雄才大略,天下無雙。是以這一隻錦盒之內,藏有什麼玄機,誰也猜不出來。”
全場之人,莫不同意毒郎君馮不良這句話,但正因大家都相信那俞百乾有莫測的玄機,是以對於這個小小錦盒之內.藏放的究竟是什麼物事,更加渴想得知。
馮不良道:”以兄弟看來,這個錦盒,體積既小,復又密不透風,自是不可能藏放著劇毒蛇蟲之物。再以俞老哥的身份威望來說,這個小盒之內,亦不可能裝設著奇巧惡毒的機關。只不知兄弟這一猜,可有道理?”他沒有指定任何一個人詢問,是以誰也不答腔。
陰暗的廳堂內,靜寂了好一會兒,俞百乾才道:“假如馮兄不打算開此盒,那就交還與我。”
馮不良遲疑了一下,才道:“好吧,兄弟雖是認為此盒沒有古怪,但還是那句老話,俞兄你的玄機實是神鬼莫測,我還是不要沾手的好。”
他舉步向俞百乾行去,旁的人都感到失望,因為這個盒如果交還給俞百乾,由他親自打開,就沒有什麼好瞧的了。
要知在場這些人,無一不是當今四大邪派的首腦人物,個個身懷奇異絕技,復又老練詭詐無比。是以他們在平時生活中,罕得會有危險發生。換言之,若在平時,只有他們危害別人的份,自身決計不會陷入危險之中。
故此像今日這等機會,實是極為難得。一旦平平淡淡的過去了,焉能不感到可惜。
馮不良走向俞百乾時,才跨出三四步,突然翻掌一撥,掌上託著的那個錦盒,呼一聲向林幽飛去。
蛇蠍美人林幽當然不願收下這個錦盒,她能夠在大毒門中成為第一人物,又在江湖上縱橫了多少年,未遭挫敗,當然有她的一套。但是今日的形勢對她來說,實在相當糟糕。
這是因為一向屈居次席的北宗,似乎已經爬起來。毒郎君馮不良不但曾與朱一濤交過手,而且今日的表現,顯然比之往日高明得多,可以說是揮灑自如,才智出眾。
目前她必須給大家瞧瞧,她的確不怕馮不良任何使毒手段。然後她再想其他方法,務求壓倒馮不良。
這些情況分析起來雖是羅嗦,但林幽判斷決定之際,只不過是心念一動而已。
但見她一伸手,那隻潔白的手掌,在黑暗中顯得特別搶眼。她一下子就接住了錦盒,隨即掌勢略沉,消卸了盒上那股強韌的內力。
摹然她感到有點兒不妥,掌心無端發燙起來。
她心中這一驚非同小可,因為這正是中毒的徵兆。
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這個錦盒上的古怪,究竟是俞百乾使的手腳呢,抑是毒郎君馮不良放的毒在外表上,誰也看不出這個漂亮的嬌小女子,心中正是波濤萬丈地震撼不已。
俞百乾道:“諸位既然部不願打開此盒,那就讓兄弟效勞吧!”
他做個手勢,要林幽拋給他。
林幽沒有理會,使大家都驚訝起來。
俞百乾笑道:“如果林姑娘想打開此盒,亦無不可。”
林幽一面苦苦推想這盒上使了何種毒藥,為何能使她這個全身皆毒的人,也中了毒,一面應道:“我正在想,這個錦盒之內,究竟是什麼物事?”
馮不良接口道:“林師姊這樣說法,當然是已經有了眉目,快快說出來聽聽如何?”
林幽跟他胡扯道:“恰恰相反,我初步的結論是,這個錦盒之內,所藏的物事,一定是我們大家決計猜不出的東西。”
莫問天居然一本正經地道:“林姑娘此言甚是,俞兄一直不肯宣佈,可見得他已認定咱們都猜不中的。”
方雷道:“如果俞兄存心要咱們猜不中,以天下之大,物品之繁,隨便塞一樣在盒內就算請出智慧國師,他老兄也猜不中。”
謝人愁於咳一聲,用含有警告意味的聲音道:“方兄別提到他老人家,咱們江湖之人的恩怨是非,不必扯到他老人家頭上。”
莫問天接口道:”咱們還是先商討一下這個錦盒的問題,大家別把話題岔開。”
他這話有兩重作用,第一個作用是避免再提到智慧國師。第二個作用是使大家的矛頭,再度集中指向俞百乾。
要知他們剛才已隱隱形成了合力對付俞百乾的情勢,這是相當難得的機會,所以莫問天希望繼續下去。
毒郎君馮不良卻道:“咱們共只有六個人,就算談論到智慧國師,難道他也能夠知道不成?”
莫謝二人不便再說,因為他們終是一大邪派的代表,豈能過於示弱。
方雷欣然道:“馮兄說得是,咱們從來不敢提起此人,其實有什麼關係?”
馮不良道:“只要俞老哥不反對,咱們素性大大的談上一談,如果有人不敢聽,儘可以離開。”
莫謝二人當然不能撤退,只聽俞百乾道:“咱們談上一談,亦不打緊。不過為防隔牆有耳,還是換個地方的好,因為咱們這個秘密集合之地,早已不成其為秘密了。”
方雷問道:“俞兄這話怎說?”
俞百乾道:”實不相瞞,兄弟多年前已故意透露了這個地點。當然我經過種種安排之下透露出去的,是以聞悉此一秘密之人,決什想不到是我故意這樣做的。”
莫問天道:“俞兄此舉有什麼作用呢?”
俞百乾道:“以我想來,咱們的敵人對頭,當然千方百計的想參加這個集會,若是如此,咱們正好趁著人手足夠之時,一舉將敵人除去。”他的聲音和態度,已透出森寒迫人的殺機,似乎已查出了混人此間的敵人,馬上就要動手一般。
在場所有的人,無不凜惕地注視著俞百乾的動靜,同時暗暗運聚功力。以免淬然發生了事故時,由於沒有提防而吃上大虧。
蛇蠍美人林幽道:“俞兄別嚇唬我們好不好?你這一來,弄得大永鄒疑神疑鬼的……”
她雖然只說了幾句活,但已費了不少氣力。原來那隻錦盒帶給她的煩惱,真是說也說不盡。她的萬毒不侵之身,現下居然被某種奇毒所侵,雖是危險可怕,但她絕不能說出來,因為她目前尚是大毒門的第一人物。如果她承認中了毒,當然此毒是毒郎君馮不良施放的,則她不啻承認自己已比不上馮不良了。
尚幸所中之毒,雖是奇奧莫測,但來勢不猛,她自知可以支持相當一段時間,所以仍然留在當地。
她為了要表現出若無其事,故此開口說話。正因這樣,她須得費不少氣力,才令別人不察覺她有異。
俞百乾道:“林姑娘說錯了,兄弟並無故意製造事端,使大家覺得不安之心。事實上的確可能有敵人混人咱們這兒.舉個例說……”
他拉長了聲音,使得大家都為之心急如焚,但急於聽聽他舉的是什麼例子?並且是哪一個人被用在例子中。
俞百乾那兩遭閃電般的眼神,在眾人面上打個轉,最後停在毒郎君馮不良面上。
馮不良乾笑一聲道:“俞兄瞧看小弟,敢是認為小弟有嫌疑麼?”
俞百乾點頭道:“不錯,馮兄可別見怪,你的的確確是嫌疑最重之人。”
“為什麼呢?”馮不良問道:“還望俞兄公開提出來,讓小弟也聽一聽。”
“當然得提出來才行,不然豈不是對馮兄太不敬了。”俞百乾道:“原因是隻有你與朱一濤碰上過,並且曾作一場生死之鬥。”
他掃瞥眾人一眼,又道:“假如朱一濤能夠混人此地,自然只有冒充馮兄你了。無論在年歲上,在體形上,他都可以冒充為你。正好咱們有一條規矩,准許隱蔽真面目參如此會,所以朱一濤如是冒充馮兄,當真是易之又易的事。”
毒郎君馮不良倒抽一口冷氣道:“只不知俞老哥現在是不是認定小弟是朱一濤假扮的?”
別人也和馮不良=般,急於得知俞百乾的答案。是以除了暗中運功防備之外,同時又惻耳聆聽。
俞百乾道:”那倒不是,因為朱一濤現下投宿客店之中,咱們已有多人監視,故此可以斷定朱一濤目下不在此處,換言之,馮不良沒有嫌疑啦!”
毒郎君馮不良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幸而俞兄已將朱一濤行蹤查明,不然的話,兄弟就糟糕了。”
俞百乾轉眼望著蛇蠍美人林幽,說道:“第二個有嫌之人,便是林姑娘林幽驚道:”俞兄別開玩笑!”
她怕的是這一群人,本來都不是什麼好人,是以他們只要認為有必要,對任何人都可以下手。
俞百乾道:“這是因為此地僅有你是女性,因此幻府一嬌喬雙玉不混人來則已,如果她不怕危險,混人來聽聽機密消息,便只好冒充你了。”
謝人愁道:“俞兄說得極是,只不知林姑娘是不是喬雙玉改扮的?”
“亦不是。”俞百乾說:“故此剩下來的,就只有智慧門這一派之人了。”
“他們怎麼啦?”馮不良驚問:”難道智慧國師要對付我們麼?”
“不錯。”俞百乾道:”智慧國師本來就是咱們的強敵,是以支使門下使出離間之術,並不稀奇。”
他兜了一個大圈,又回到正題上。
莫問天道:“如果是智羹國師出馬,他才智絕世,必定有過精密的安排,咱們絕對查不出來。”
俞百乾點點頭迫:“莫兄說得很對,如果智慧國師已直接對付咱們,則咱們不論以何方法防範,亦將屬徒然。”
方雷道:“連俞兄也承認無法防範智慧國師的話,問題就嚴重了。”
他的目光射向馮不良,又道:“假如馮兄是朱一濤冒充的話,兄弟甚願第一個向你討教。”
毒郎君馮不良攤開雙手,作個無可奈何的姿勢道:“幸虧我不是,所以不須與方兄對壘。”
俞百乾道:“諸位大概不會忘記一件事,那就是那隻錦怠,仍然在林姑娘手中。”
林幽馬上趁機將錦盒遞給俞百乾,口中道:“俞兄何不把此盒打開,讓我們得知那是什麼物事?”
俞百乾接住盒子道:“使得,這隻錦盒之內,乃是上等硃砂製成的印泥,好讓大家打下指模。”
他嘿嘿冷笑兩聲,才又續道:“可有人反對捺下指模之舉麼?”
山精莫問天首先道:“大概不至於有人反對吧?不過俞兄此舉,有何作用呢?難道你老兄能夠在指模上,看出什麼道理麼?”
俞百乾道:“這句話如果林姑娘回答得出來,就可以證明她不是幻府一嬌喬雙玉了。”
他轉目注視著這個嬌小玲瓏如香扇墜的美貌女子,又道:“諸位請準備一下,如果她是喬雙玉,免不了有一番惡鬥。”
蛇蠍美人林幽笑一笑,掀掉頭上的皮帽,整個面龐都露出來。眾人看時,只見她長得明眸皓齒,玉面朱唇,豔光照人,果然不愧有美人之稱。
木客謝人愁道:“假如林姑娘是喬雙玉所扮,則目下出示全副面目之舉。乃是理所當然之事。大家務須多加小心。”
霹靂手方雷道:“謝兄之意,可是指她若是喬雙玉,便將施展幻府媚惑之術,以圖脫身麼?”
謝人愁道:“正是如此,如果她不露出面孔,則縱然媚惑之術再高明些。但咱們全都瞧不見,請問有何用處?”
方雷、莫問天以及毒郎君馮不良,無不露出翟然之色,警戒地注視著這個美女。
林幽美目流盼,把所有的男人逐一看過,才道:“聽說幻府一嬌喬雙玉姿容絕世,字內無雙。妾身雖然向來頗為自負,但自問比起喬雙玉,定然大有不如,只不知諸位對此有何評論?”
俞百乾向毒郎君馮不良道:“馮兄與林姑娘,誼屬同門.自然比咱們這等外人,對她要知道得多些。只不知馮兄對她的意見有何話說?”
馮不良面上全無一絲表情,那是因為他戴著人皮面具之故。他道:“俞老哥此言差矣,小弟一向在北方行走,而林師姊卻在南方活動,是以我們相見的次數,只怕還比不上俞老哥呢!”
他停頓一下,又道:“不過以小弟的看法,林師姊並無被人冒充頂替的事情。”
莫問天道:“馮兄這樣說法,自然是有所根據而云,若然馮兄把這根據說出給人家聽聽,那就更可放心了。”
馮不良聳聳肩道:“那也談不上什麼根據,只是感覺得她不假而已。這等說法,定教莫兄見笑了。”
莫間天道:“恰恰相反,這樣才更令人相信。”
當下眾人的目光,再度完全集中在蛇蠍美人林幽面上。
方雷打破沉寂,縱聲道:“林姑娘若是不想說話,亦不妨說出來,咱看大家這樣迫你,也是不對。”
謝人愁馬上道:“這可是俞兄的意思,方兄別弄到別人身上。”
方雷向俞百乾望去道:“俞兄請匆見怪,小弟有一個想法,就是俞兄出的點子,準知林姑娘回答得出來麼?”
俞百乾道:“她如果回答不出,就是喬雙玉或其他之人所扮,如果是貨真價實的林幽姑娘,走然能夠回答。”
方雷聽他說得肯定,實在不便多說了,否則就等於宣佈不信任俞百乾。苦然如此,後果將必十分嚴重。
林幽態度從容,微微一笑道:“俞兄敢是要我說出十年前的一件舊事,便可以證明我的身份麼?”
俞百乾點頭道:“你已答對一半了。”
林幽道:“十年以前,我們曾在此地見面,想來我在這十年當中,外表不致有大大變化,何以俞兄還認不得我?難道俞兄這般健忘?抑是當時與我見面的,並非你本人?”
她突然問施展反擊,眾人都大感興趣,無不側耳聆聽。
俞百乾立刻道:“十年前林姑娘方自含苞待放,青春煥發。看起來還是個小姑娘,不似現下明豔照人,因此之故,兄弟認為還是小心一點兒的好。”
他的目光掃向其他的人,接著道:“諸位自然也知道,幻府一嬌的通靈變化本領,古今無雙,要變誰就像淮,兄弟豈敢以外貌作判斷?”
方雷道:“但馮兄的感覺,難道亦不可靠?”
俞百乾鄭重地道:“諸位如是相信感覺,實在不大妥當:要知喬雙玉高人一等之處,正是在於這一點,不但面貌能變得唯妙惟肖,同時還能在氣質上,學得七八成。比方說她若是假扮林姑娘,則不但與她形貌相肖,還能須學得林姑娘的毒功,以便在氣質上,與她一般無二。”
馮不良道:“俞兄這話雖是合理,但據諸事實,卻不易辦得到。不是兄弟自誇,敝門的一些小功夫,並不是三年五載就練得成的。”
逾百乾道:“話雖如此,但假如林姑娘已落在喬雙玉手中,生死之權,操於她手,則林姑娘在這等處境之下,自是不能不助她速成。進一步說,喬雙玉既假扮林姑娘,當然已將林姑娘掌握在手中,方可不致露出馬腳。”
俞百乾的道理,甚是淺顯有力,當下連霹靂手方雷亦不敢再出言幫助林幽,以免萬一她果真是喬雙玉假扮的話,將給他帶來無窮後患。
馮不良應聲道:“俞老哥說得對,林師姊如果想釋群疑,最後趕快回答俞老哥的問題。”
林幽白他一眼道:“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馮不良道:“話不是這麼說,俞老哥才智蓋世,若論今日咱們這幾個家派,還能夠保持興盛氣象,實是俞老哥的功勞。也唯有在他領導之下,咱們可以對付什麼孤劍獨行朱一濤。
幻府一嬌喬雙玉、三仙四佛,以及無形無聲的智慧門等強敵。”
他向四下之人望了一眼,又道:“今晚這個集合,相信俞老哥一定尚有妙計玄機,咱們得以接著行動。所以小弟不希望林師姊浪費時間。”
百邪派雙妖莫問天、謝人愁齊聲道:”馮兄此言甚是。”
方雷也連連點頭,要知他窮兇幫向來講究行動,不尚空談。所以馮不良這番話,正好搔到他癢處。
俞百乾道:“馮兄加譽兄弟之言,實是愧莫敢當。不過兄弟承蒙各位看得起,多少年來都很給我面子,在個別的一些行動上,都能配合兄弟的通知,因是之故,咱們這四派表面上雖是看起來各行其是,其實卻深得呼應互助之妙,使天下任何人物,都不敢輕視咱們。”
這一番話,聽得大家都很舒服,只聽他接著又道:“今晚咱們的確還有一些行動,只要諸位喜歡,差不多都可以任意選擇。例如大家決議一齊去收拾朱一濤,先除去這個強敵,這個心願,馬上可以付諸實現。”
林幽接聲道:“然”!大家若是決議先去對付喬雙玉的活,俞兄也辦得到了,是也不是?”
俞百乾詭笑一聲道:“在林姑娘未曾證明自己身份之前,這一點恕不透露。”
林幽笑道:“假使我是幻府一嬌喬雙玉,只怕諸位縱是不顧一切,做出聯手合擊之事,也未必能動得了我。”
俞百乾道:“姑娘此言差矣。”俞百乾對她的稱謂,已減去了姓氏,顯然是認為有點兒問題。“要知幻府一嬌雖然名列於我等之上,但只是單打獨鬥的情勢之下,方是如此,若是像今晚這般,各派高手均在此地,喬雙玉任是如何通靈變幻,亦將難逃羅網。”
霹靂手方雷厲聲道:“喂,你究竟是林幽呢,抑是喬雙玉?”
林幽應聲道:“我不是喬雙玉。”
方雷鬆一口氣道:“那就好了。”
俞百乾冷笑一聲道:“姑娘為何不回答說是林幽,卻僅僅回答說不是喬雙五?莫非你既非喬雙玉,亦不是林幽麼?”
這一推論,簡直有點兒像是無中生有,使人大感驚奇,可是又不能說沒有道理。
馮不良開口道:“不可能吧,除了喬雙玉,誰還能假扮林師姊?”
“天下之事,無奇不有。”俞百乾道:“馮兄小心戒備就是,萬萬不可不心。”
這座陰暗森冷的廳堂內,頓時瀰漫著陣陣殺氣,所有的人,無不運功蓄勢,準備出手。
林幽的目光迅速地向門口掠過,俞百乾馬上道:“姑娘若想遁逃,我等自是盡力攔阻,縱然攔阻不住,但相信你出此門之後,仍然不易生還,只不知姑娘信是不信?”
林幽道:“俞兄是領袖四大邪派的人物,所說的話,妾身豈敢不信?”
“那就最好不過。”俞百乾道:“請問姑娘究竟是什麼身份?”
林幽微曬道:“俞兄如果能夠先行證明妾身不是林幽,再問這一句話不遲。”
俞百乾冷冷道:“這又有何不可,好在此地就有兩人可以作證,因為他們俱是參加過十年前的集會的人,方兄,我說得對不對?”
方雷嘆口氣道:“不錯,兄弟真不願作此證人。而且以兄弟看來,她的確是林幽,只不過稍為長大和成熟而已。”
俞百乾道:“這一點也大有文章,待會兒再行講究。”他的目光向百邪雙妖望去道:
“兩位誰願作證?”
謝人愁道:“當然是莫老大作證,他十年前參加過這個集會。”
俞百乾道:“很好,那麼請莫兄說一說十年前,有關指模之事。”
莫問天道:“兄弟還記得,那一次參與集會之人,比今晚還多了三位。”
俞百乾馬上道:“這三位是什麼人?請方兄提一提,但無須說出姓名。”
方雷道:“這三位是當年百邪派,大毒門和敝幫的領袖。”
“很好,請莫兄說下去。”
眾人都明白那俞百乾忽而叫莫問天說,忽而又叫方雷說,目的是仔細考證他們是不是都知當日的情形。換言之,他正是利用一切機會,證實每個人的身份。
莫問天道:“在那一次集會中,三派的掌門人,都交給俞兄一份重要文件,俞兄也出示貴寨的相同文件,最後由俞兄保管收起,留待日後之用,但當時已經言明,這一次集會的經過,均不許洩漏。俞兄還編了另外一套,作為那次集會的經過,要大家記熟在心中。”
謝人愁訝道:“不許大家洩漏,尚可理解,但另編一套經過,有什麼作用呢?”
俞百乾發出得意的笑聲道:“萬一與會之人,遭受外力所迫,須得供出每一次集會的詳情的話,兄弟編的這一套,就派上用場了。而且大家都熟記於心,對證之下,這個被迫說出經過之人便不會露出馬腳而被採信了,想下到十年之後,兄弟這一著居然發生了妙用,哈哈!”
人人都聽得目瞪口呆,但覺這個俞百乾心機之深,當真是天下少有。
他們直到俞百乾解釋之後,方始明白有些事情,僅僅是守密還是不夠的,俞百乾深明此理,所以特地編造另一套說同,而這一套假的,並不禁止大家洩漏,因此,敵人多方探聽之下,得悉了若干,這樣一來,對於被迫但供的人的活,認為與事實相符而加以採信,“殊不知已中了俞百乾十年前擺下了的計謀了。
馮不良道:“俞老哥的神機妙算,真是舉世無雙,小弟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啦。”
林幽顯然受到很大的震驚,有點兒發愣地瞧著俞百乾。
莫問天大聲道:“俞兄,還要說下去麼?”
俞百乾沉吟一下,才道:“好,請說吧。”
莫問天道:“各派的重要文件,乃是一份指模,根據俞兄的指示,在不知不黨中,印取了各派幾個最重要及最有希望成為領袖之人的指模,以便有朝一日.須得憑這四份文件,核對身份。”
謝人愁道:“原來如此,兄弟直到如今,才知道已有了一個指模印在俞兄手中。”
毒郎君馮不良也道:“這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奇事。”
他沒有望著俞百乾,但卻發現這個群邪之首,向他深深注視了一眼。
馮不良心知不妙,因為這個群邪的領袖,任何舉動說話,莫不含有深意,決計不會無緣無故地望自己一眼的。
俞百乾說道:“現在大家都聽到莫兄的話啦,也因此這位姑娘是不是蛇蠍美人林幽,其實不必多費手腳,只須核對一下指模,便可得知了。”
林幽道:“好吧,我先打個指印,如果跟你俞兄手中的文件完全一樣,那麼我就不是冒牌的啦!”
俞百乾道:“據我所知,沒有一個人的指紋是相同的。但天下之事,難說得很,萬一居然相同,豈不壞事?所以本人利用好些辦法,能使每個人證實自己的身份。如果你是林幽,則當年明明是你親手把其他兩份文件,都收了來交給我的,如何會忘記呢?當時我還低聲向林幽說了幾句話,沒有別人聽見,你如是林幽,應該可以告訴我,當日我說什麼來著?”
林幽道:“事隔多年,我都給忘啦!”
“不可能的,因為林幽已依照我的話做了,是以你一露出面孔,我就知道你是冒牌貨。”
這俞百乾的話,簡直是越說越奇,連曾經參與那一次集會的方雷和莫問天,都詫訝瞠目。
方雷道:“兄弟可沒有看見俞兄向林幽說話呀!”
“我也是。”莫問天道:“俞兄乃是眾人注目的中心,如果有這等情事,我等豈能沒有看見?”
俞百乾道,“這也怪不得你們,因為當時我是以傳聲之法,向林幽說的。我告訴她說,你既已練成了無相怪功,形貌在百年之內,永不改變,除非你有意改變,或是為勢所迫,以致毒功滅退,才會像常人一般,隨歲月而變化。”
他的眼中射出銳利凌厲的光芒,盯住面前的美女,冷冷接著道:“林幽今年是三十五歲之人,你看來只有二十餘歲,以林幽的一身絕藝,看起來比常人年輕,實是合情合理,可是她其實應該還像二十年前那麼年輕才對。所以我一看了你的面孔,就心知不妥。你雖是根據林幽目前的形貌變化,與她一模一樣,然而我卻曉得,她已處於失去自由的情況下,是以一則毒功減退,二則她亦有意變得年紀大一些,好叫我瞧出來。”
那個自稱是林幽的美貌女子,至此已沒有法子裝下去了,冷笑一聲道:“我承認是假扮林幽,但你們如傷了我,她也活不了。”
俞百乾道:“她縱然活不了,我們也不能放過你。”
那美女哼了一聲道:“只怕毒郎君馮不良不能同意這話。”
俞百乾道,“是麼?待我問問他。”
他轉向馮不良道:“馮兄在表示意見以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方雷等人都覺得稀奇,同時又知道其中必蹊蹺,因而紛紛在心中揣測。
馮不良道:“俞老哥儘管下問。”
俞百乾道:“馮兄好說了,兄弟只想聽你親口賜告一聲,那就是在貴派那份指模文件上,有沒有你的指印模?”
這一問如奇峰突出,分明又是暗示這馮不良的身份有了問題,是以俞百乾才會考問他。
馮不良沉吟未答,那美女尖笑一聲道:“哈,你也是個冒牌貨麼?”
除了俞百乾之外,那方雷和莫間天謝人愁等三人,雖是當今邪派中頂尖人物,卻不由得駭然色變。
霎時間廳堂內,出現了刀光劍影,原來這三個邪派高手,都齊齊掣出了兵刃,一派如臨大敵之狀。
要知早先俞百乾曾經分析過,馮不良如果被人假冒.那個人必定是孤劍獨行朱一濤。此人實是非同小可,所以方雷等人,無不掣出兵刃,嚴陣以待。
毒郎君馮不良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看起來此人似是深藏莫測,詭異可怕得很。不過眾人卻都曉得,此是他面上帶有人皮面具之故,不足為奇。
他瞧都不瞧那個假扮蛇蠍美人林幽的女子一眼,凌厲的目光,筆直投注在俞百乾面上。
這兩個對瞧了一陣,氣氛益發顯得古怪,竟沒有人猜測得出他們何故拼命地互盯,是以人人心下納悶。
但卻沒有一個人肯稍稍鬆懈警戒,他們皆是當代一流高手,警覺性高人一等,只要一旦決定了一個目標,不論情況變化得何等奇異,都不會忘記了原先的決定。目下正是如此。
那個美貌女子反而不能忍耐,尖聲道:“喂,你們搞什麼鬼?還有就是莫問天,謝人愁,你們為何還不動手?他就是孤劍獨行朱一濤呀!”
眾人雖然已在心中假定過,這馮不良如是冒牌貨,則必是朱一濤無疑。但此刻聽到美女提起了孤劍獨行朱一濤的名字,卻仍然禁不住心頭一震,彷彿被人一拳打在心頭似的。
霹靂手方雷沉聲道:“姑娘你且別在當中打岔,俞兄的意思,想是等解決了馮兄這一件事,才輪到你。如果你此來說得出合理情由.無甚大礙的活,兄弟甚願幫你向大家疏通,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謝人愁接口道:“方兄本是鐵石心腸,霹靂手段之人,忽然變得這般多情,真是教人恿到奇怪。何況你連人家的姓名來歷還一無所知,就貿然表達願意助她之情,此舉也是大違你平日為人的作風。”
那美女應聲道:“我叫元麗,是三才神女中的地女。依謝人愁你的話聽來,好像說方雷可能也是個冒牌貨了?”
謝人愁道:“照今日的情況看來,方兄亦被人冒名頂替的話,也不算十分出奇之事。”
方雷怒道:“笑話,誰能冒我之名?”
他們口中雖然發生衝突,可是沒有一個人曾把注意力從毒郎君馮不良身上移開過。
莫間天為了緩和情勢,插口道:“哪一位聽過三才神女的沒有?”
謝人愁道:”聽起來似是共有天地人三個之多,而她是其中的地女,我可沒有聽過這麼一號人物。”
毒郎君馮不良收回了凌厲的目光,插口道:“兄弟也沒有聽說過。”
他的忽然加上一嘴,使大家都很詫異。地女元麗立刻道:“俞百乾,他一定是冒牌貨,你別放過他。”
俞百乾陰沉地道:“假使馮不良兄乃是冒牌貨,對大家的影響如何,尚未可知,元姑娘為何不願本人放過他呢?”
地女元麗愣了一下道:“難道你已確定他的身份了麼?”
俞百乾道:“假如你心中肯定他是冒牌之人,便不會以這等口吻說話了。因此,本人有理由相信你已知道他不是冒牌貨。不過,本人仍然不能輕率從事,雖然馮兄已施展過他本門秘傳的鬼眼攝魂之法,足以證明他的身份。”
他停歇了一下,轉眼向馮不良望去,又道:“馮兄可以賜答剛才的問題了吧?那就是在兄弟手中的文件上,有沒有你的指模?”
馮不良道:“小弟雖是奉答了,但只怕俞老哥亦難以置信。”馮不良道:“小弟不知道有沒有指模,在俞老哥之處?”
俞百乾向元麗望去道:“怪不得他說我會難以置信了,依你的看法,這話可說得通嗎?”
元麗道:“誰知道你們在變什麼戲法?”
俞百乾仰天曬道:“這話適足以證明你的才智,只達到某一限度而已。須知關於指印之事,咱們已前前後後談了不少,尤其是此舉已迫得你自行承認假冒林幽姑娘,可見得此事非常機密。因此,只要你稍為細心想想,如此機密之事,若是公而開之的印取各人指模,豈不是馬上洩露?是以馮兄不知道我這兒有沒有他的指印,才是正確答案。你若是夠聰明的話,也答得出來。”
地女元麗道:“這樣說來,他竟沒有指印在此了?”
俞百乾道:“你又說錯了,他非有不可,因為他是大毒門北宗的領袖,豈能缺漏?”
元麗仍然不服氣,駁道:“假如他是朱一濤,此人的才智絕倫,已是眾所周知。以是之故,他猜對了答案,亦不為奇。換言之,他目前仍然可能是假的,你還須設法再加以證明才行,現在且別得意。”
俞百乾淡然道:”只要一核對指印,就知分曉,元姑娘不必為我們操心。不過大致上說,馮兄不會是冒牌貨了。”
方雷等人,全都鬆一口氣,但馬上又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這個三才神女之一的地女身上。
俞百乾宣佈道:“諸位請先把指模印在紙上,待兄弟一一核對過,再繼續咱們的會議。”
地女元麗道:“對呀,先核對過指模,再悅別的,可說不定這一核對之下,會發現一兩個冒牌貨。”
俞百乾道:“你這話倒像是提醒我暫勿核對,以免找出大多的冒牌貨時,形勢大變,以致不能控制全局,是也不是?”
元麗道:“我本無此意,經你這樣一提,倒是後悔不該多嘴了。”
俞百乾道:“不錯,在你的立場來說,局勢越混亂越好。你只須得到一個冒牌貨支持,就足使我們大感困擾了。”
元麗認真地問道:“困擾到什麼程度?你們尚有四人,以眾敵寡,復又佔有地利。我縱然得人支持,亦將無濟於事。”
俞百乾冷笑道:”都是廢話,其實這兒哪一個心中不明自,如果還有冒牌貨,定必是孤劍獨行朱一濤無疑。只要是他,別說與你聯手,縱使不然,咱們亦未必能收拾得了他。”
地女元麗瞠目道:“這樣說來,我應該希望朱一濤出現了?”
俞百乾道:“當然啦,可惜事與願違,朱一濤現下在什麼地方,本人瞭如指掌。”
莫問天接腔道:“假如俞兄認為此地之人,已無可疑,何不省點兒事,趕快解決了此女,辦咱們的正經公幹?”
俞百乾點頭道:“這話很有道理,不過咱們如果更進一步的想,既然大家已無問題,則縱然核對指模,亦不會發生變故,只不過多耗賞一點幾時間而已。”
方雷道:“兄弟贊成俞兄的看法。”
馮不良也道:“俞兄說得極對,反正大家都沒有問題,何不索性再把這道手續辦完,便更萬無一失了。”
俞百乾將印泥託在掌中道:“哪一位首先捺下指印?”
方雷道:“兄弟甚願爭先出手。只不知俞兄的意思是先拿下了這位元姑娘,然後再印取指模呢?抑是就此趕快捺下指模,暫時不管元姑娘?”
俞百乾道:“你恐怕一旦舉步,以致形移勢改,可能誘使元姑娘奪門而逃,是也不是?”
方雷道:“正是此意。”
俞百乾道:“方兄大可放心.她插翅也休想飛出此宅。”
方雷道:“兄弟正是不想她涉險,以致招惹殺身之禍。”
謝人愁尖聲笑道:“嘿,嘿,方兄如此多情,真是教人想不到呢!”
馮不良也道:“方兄小心點兒,若是不幸陷人情網中,只怕惹禍上身。無能自解。”
方雷暴聲道:“咱自有分數,不須旁人操心。”
俞百乾及時插口,以免他們衝突起來道:“元姑娘已明白咱們業己佈下天羅地網,想來不會學那撲火的燈蛾,自招焚身之禍,對也不對?”
地女元麗道:“我不知道,如果有機可乘的話,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突圍逃走?”
莫問天道:“這就奇了,元姑娘為何這樣回答,似是有意迫使我等先向你下手,只不知利在河處?兄弟實是百思不得其解。”
元麗盈盈一笑道:”你傷傷腦筋吧,我不會告訴你的。”
方雷道:“好吧,咱們先印下指模。”
他正要舉步,外面突然傳來兩聲桑鳴,聲音陰森刺耳。
俞百乾馬上舉手阻止方雷道,方兄請等一等。”
眾人都曉得那兩聲桌嗚,必有原因,一時都緊張起來,各各運功戒備。
這些人無一不是當代高手,這一運功戒備,頓時殺機瀰漫全屋,一片森厲寒冷,足以叫人為之戰慄膽寒。
莫問天沉聲道:“俞兄,什麼事?”
謝人愁接口道:“假如咱們這兒,真有冒牌貨的話,目下一定鬆一口氣。至少還可拖延一陣,才被拆穿假面目。”
馮不良道:”得啦,兩位老兄不必再提什麼冒牌貨了。反正如果是朱一濤混人此地,正如俞兄也說過的,他根本不怕咱們。縱然拆了他的假面目,也不過如此,沒有什麼好緊張的。如果根本沒有冒牌貨,則謝兄之言,便是白說了。”
他向俞百乾望去,又道:“小弟的話對也不對?”
俞百乾道:“馮兄說得很對,兄弟須得出去一下,因為敝寨送來重要的消息,不可耽誤。”
他舉步向門口行去,地女元麗的身形一晃,宛如一縷輕煙般,也向門口飛去。在黑暗中,快捍叫人看不清楚。
然而左右兩方,各有一股力道及時夾擊攔截。但最快的還是俞百乾,他頭也不回,揮手一拂,衣袖向身後卷揮,砰的一聲,竟把元麗硬給震了回去。
俞百乾露的這一手,已顯示出他功力之精純深厚,實是已臻化境。
地女元麗為之花容失色,微微喘氣。
黑暗的大廳內,突然升起火光,照亮了四下。
這團火光,竟是從俞百乾手上發出,乃是一杖特製的火折。
眾人在火光下,都向地女元麗望去。就這一晃眼間,俞百乾已失去蹤影,那枚火折,卻釘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