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沿路陸續地在鄂家的各個商行下貨,所以只剩一半的車隊跟隨鄂無天,他們很快的就會到達“安樂侯府”。
沒回“平樂府”,而是直接到安樂侯府,當然是為了鄂少葆的壽辰和鄂無天及汪素素的訂親宴。
原訂的計劃並沒因尹芷蒿的出現而改變,而尹芷蒿並不知他們要往安樂侯府去,更不知道鄂無天和汪素素要如期的訂親。
這天,因為要趕路而錯過了城鎮,車隊便在一座林子裡紮營過夜。
趁著尹芷蒿去找水源,汪素素立刻來到鄂無天的帳棚裡。
她好氣,最近連要跟鄂無天講話都得偷偷摸摸,簡直是乾坤倒轉了。
“小表哥,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調動官兵捉尹芷蒿?再過幾天就要到安樂侯府了,不能讓她影響我們訂親。”
鄂無天覺得懊惱,真的懊惱自己當初答應了汪素素這件事。他回道:“我想讓她回迷魂林去就好,她若入獄……凶多吉少。”
汪素素訝然道:“你心疼她?”
“是我們不對在先,沒理由讓她連命都賠上。”鄂無天沒否認汪素素的話,就事論事地回道。
“小表哥,你有沒有想過,尹芷蒿會願意回迷魂林嗎?還有,她若不入獄,還是有可能再來找你,她就像永遠的夢魘。”
“或許我該娶她、一勞永逸。”語罷,鄂無天才驚覺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種沒經過思考的話。
汪素素一聽,馬上熱淚盈眶。“原來你遲遲不動手,是因為你想娶她!你忘了你答應過舅舅要娶我的嗎?”
“我沒忘。”
“不,你一定忘了,你想讓舅舅將來死不瞑目,讓他愧對鄂家的列祖列宗!嗚……嗚……”
“我沒忘,不準哭!”她哭得他煩死了。“我爹不能愧對鄂家的列祖列宗,尹芷蒿也不能愧對尹家的列祖列宗,那我呢?我就該被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你不該這麼想的,你該顧慮的只有鄂家,尹芷蒿會怎麼樣,根本不干你的事。”
好像真的不干他的事,可他就是不想尹芷蒿死。
“小表哥,你若不徹底解決尹芷蒿,將會後患無窮。除非你想讓天下人恥笑你平樂爺落難迷魂林被逼婚、除非你想讓自己的父親死不瞑目。”
“夠了,不要再說了,回到安樂侯府之前,我自有打算,我不會讓尹芷蒿破壞我們的訂親宴。”
他的回答總算教汪素素滿意了。
此時,尹芷蒿的聲音在帳棚外響起:“無天,我找到水了!”語畢,她掀開了門簾。
尹芷蒿見到汪素素和鄂無天獨自在帳棚內,不悅地嘟了嘟嘴。正想開口說話,她臉上神情丕變,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鄂無天。
鄂無天回視著她,發現她神情怪異,他知道她老愛吃汪素素的醋,可她吃醋時不是這種神情。
汪素素睨著尹芷蒿,也發現到她神情怪異,她隨著尹芷蒿的眸光看向鄂無天而後她也在剎那問變色。
鄂無天發現事情不對,也注意到她們兩人的眸光其實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在他身後。
他機警地、小聲地問道:“我後面有什麼?”
“蛇。”汪素素回道。
一條蛇的尾巴勾住帳棚的支撐樑柱,蛇頭就在鄂無天頭上動著,還不時吐出紅色的舌信。
“毒蛇。”尹芷蒿在迷魂寨住了三年,多少會分辨蛇的種類。
“怎……怎麼辦?”汪素素問道。
“不要動。”尹芷蒿回道。
“不要動?等著被咬啊!小表哥,快跑!”汪素素怒道。
“跑不過蛇的,無天一動,蛇也會馬上行動。”尹芷蒿睨著汪素素說道。
三人僵在原地不敢動,只求蛇能自己走掉。
偏偏天不從人願——
“爺,馬匹全安頓好了。”一個車伕掀開門簾,大聲的說道。
門簾一掀,整座帳棚也跟著微微晃動,鄂無天知道這晃動肯定會驚動蛇,他不跑是不行了。
然而,蛇的動作遠遠快過人,鄂無天根本跑不掉。那條蛇從樑柱落下,繞在鄂無天的脖子上,隨即往他的肩頭咬下。鄂五天雖已抓住蛇頭施力捏碎,卻已經來不及了。
“無天!”
“小表哥!”
尹芷蒿和汪素素幾乎同時喊道,並同時衝到他身邊。鄂無天此時是頭暈目眩、臉色發黑。
“快來人,找鄂鴻,他身上有解毒的藥!”汪素素喊道。
尹芷蒿則立刻扯開鄂無天的衣服,沒有多想便以口覆住蛇牙留下的痕跡,吸出一口又一口的毒血。
“爺!”鄂鴻進入帳棚,發現尹芷蒿已冒著生命的危險吸出毒血,他感激地朝尹芷蒿點了點頭,隨即將解毒的藥粉撒在鄂無天的傷口上,並喂他服下解毒的藥。
“鄂鴻,藥粉撒多一點。”汪素素緊張地說道。
“表小姐,尹姑娘替爺吸出了毒血,沒事的。”接著,鄂鴻遞了一顆藥到尹芷蒿面前,“尹姑娘,這是解毒的藥,你快服下。”
尹芷蒿接過藥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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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歸於平靜後,尹芷蒿堅持要守著鄂無天,她對鄂無天那份略帶傻氣的痴心,讓人無法拒絕。
她坐在鄂無天的身邊,握著他的手、默默地注視著他的俊容,唇邊掛著一抹微笑,感到極為滿足。
月至中天,尹芷蒿依然沒閤眼,她打算守他到天亮。
此時,鄂無天緩緩睜開了眼,一眼便見到尹芷蒿守在他身邊,他心中此刻也是滿足的。
他伸手撫觸著她的粉頰,溫柔地說道:“為什麼不睡?”
“我要守著你,直到確定你真的沒事。”她握著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臉頰磨蹭著。
鄂無天溫柔地注視著她。“笨女孩,你知不知道吸毒是很危險的事,弄不好自己也會中毒。”
見尹芷蒿為自己吸出毒血,他說有多感動就有多感動。他好想摟緊她,吻她,可他當時沒力氣。
尹芷蒿搖搖頭回道:“我不怕,你是我最親的人,唯一可以倚靠的人,我不准你出事,我一定要救你。”
鄂無天聽完,心底五味雜陳、情緒紛亂,她如此信任他,他卻必須暗地裡使計擺脫她。
注視著她,他快無法承受心頭那種紛亂的感覺,他好想抱緊她、吻她,暫時拋掉所有的包袱。
他第一次認為爹的苦苦哀求是包袱、第一次認為維持威嚴也是包袱,尹芷蒿必須光耀門楣也是包袱。
“躺到我身邊。”他說道。
尹芷蒿聽完一怔,“啥?”
“躺到我身邊,我想抱著你。”他再度說道。
“哦。”尹芷蒿立刻露出笑容,在他身邊躺下,主動抱緊他。
鄂無天注視著她,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接著便覆上她的唇。
他的唇沒預警的覆住她的,讓尹芷蒿有片刻的錯愕,而後她隨即迷失在他略帶霸氣卻不失溫柔的熱吻中。
她的味道好極了,他沒嘗過這麼好的味道,簡直是人間美味,教他欲罷不能、渾然忘我。
他就是需要這樣的感覺,一份可以讓他任意徜徉、暫時拋掉所有外在包袱的感覺。
“蒿兒……”鄂無天飢渴的吻著她,他的慾望從洞房那夜持續至今,他不自覺地呢喃著她的名。
“嗯……”尹芷蒿任由他吻著,她已完全迷失在他的氣息中了,她不自覺地嬌吟呼應著。
“蒿兒,我想要你,可我全身無力。”唯獨下半身活力充沛。他在心裡補上這一句。
“全身無力?無天,你是不是要我做什麼?你說,我一定辦到。”她不解人事的回道。
鄂無天啼笑皆非的梢梢推開她,捏著她的鼻子說道:“這事恐怕得我帶著你一起做,因為你沒做過。”
“總有第一次嘛,你教我我就會的。”她天真回答。
其實男女之間的事她多少懂得,但是鄂無天講的話不夠明白、暗藏玄機,她才會聽不懂。
鄂無天注視著她,無奈的一笑,“我要你吻我就好。”
尹芷蒿羞澀地望著他半晌,接著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才送上自己的唇,學他對她做的那般吻著他。
“學得很快。”鄂無天回吻著她說道。
“那你剛剛說要我做什麼,教我。”尹芷蒿放開了手,注視著他說道。
“不是要你做什麼,是要你。”他接著在她耳邊輕聲解釋道:“就是要和你製造娃娃。”
尹芷蒿一聽,眼睛眨啊眨的,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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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繼續上路,鄂無天明目張膽的和尹芷蒿共乘一輛馬車,讓汪素素獨自一輛,完全不顧汪素素的感受。
他並非故意忽略汪素素的感受,而是他正貪戀著和尹芷蒿之間這份情意,這勝過了他心中所有的顧慮。
鄂無天和尹芷蒿的談笑聲,不時的從馬車裡傳出來,妒煞了汪素素。
“有這麼多稀奇的事?將來我要跟你一起走遍大江南北。”尹芷蒿的聲音響起。
“我就帶著你走遍大江南北。”鄂無天允諾著。
汪素素聽不下去了,氣得捂住耳朵。
尹芷蒿冒著生命危險吸出毒血、救了鄂無天,汪素素知道鄂無天將會更難下手捉她入獄,她只是沒想到他竟讓尹芷蒿迷惑了。
怎麼辦?她該怎麼做才能讓訂親宴不受阻礙的如期舉行、才能永除尹芷蒿這個禍害?
獨自坐在馬車裡,汪素素不斷的想著,終於讓她想出了方法。
這夜,車隊進了一座小鎮。
依地圖來看,過了這座小鎮後,大約再兩天就可以到揚州城。
“安樂侯府”就在揚州城內,也就是說她沒有多少時間除掉尹芷蒿了,看來,她今晚就必須行動。
這小鎮雖小,卻是十分繁榮,各種商家林立,只是規模都不大。鄂無天包下了鎮上唯一的一間客棧,商隊今晚就在這裡歇息過夜,換馬、補充糧食。
鄂無天和尹芷蒿幾乎形影不離,只除了睡覺。
還有一個時間是尹芷蒿無法霸著鄂無天的,就是他梳洗的時候,所以汪素素只好利用這個時候來找鄂無天。
“素素,你好像來得不是時候。”鄂無天坐在浴桶內動彈不得。“如果讓蒿兒看見你在這種時候……”
“蒿兒?你喊她蒿兒?”汪素素不可置信、怒火中燒的打斷了鄂無天的話。
“我的小表哥、我未來的夫婿,你是怕尹芷蒿看見後醋勁大發,還是怕她發現我們的計劃?”
“素素,你先出去……”
“如果你是怕她看見我而醋勁大發,那我索性跟她挑明瞭說,看她是要自己滾回‘迷魂寨’去,還是要等你調動官兵捉她?”
汪素素提到鄂無天不想碰觸的問題,但他能體諒汪素素的感受,所以他儘量不帶怒氣地說道:“素素,這件事我再想想。”
“再想想?就快進揚州城了,舅舅的壽辰在即,你想讓她破壞我們的訂親宴是不是?還是你根本忘了自己答應舅舅的事?”
該死!他恨這些包袱!偏偏又不能不面對現實。
這幾天,他其實產生了一種自私的想法。他阻口道:“素素,我是答應了爹要娶你,可尹芷蒿的土地在我的手中也是事實,如今有個方法可以解決這件事,就是委屈你做妾。”
“什麼?”汪素素瞠目結舌的注視著鄂無天,接著失控的大喊:“要我做妾?我不要!”
“控制你的情緒,不然馬上出去!”鄂無天緊跟著低吼道。
他的確是怕尹芷蒿看見汪素素在他房裡後會醋勁大發,不只是顧慮到她的感受,也怕她發現他曾有過要背信的念頭。
汪素素知道自己是得控制情緒,才能說出此趟的目的。
她深吸了口氣後說道:“小表哥,我來是想告訴你,尹芷蒿冒著生命危險吸出毒血救了你,我對她也很感激。她救了你,我們就不要捉她入獄好了,直接把她送到邊關給陽景。”
“給陽景?”把尹芷蒿送去給陽景?她在開什麼玩笑?尹芷蒿是他要的。
汪素素注視著鄂五天難看的臉色,那表情像是要他割讓什麼心愛的東西,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她突地問道:“難道你沒發現?”
“沒發現什麼?”鄂無天聽不懂她在什麼。
“發現尹芷蒿手上還戴著和陽景訂親的彩玉戒指。”她回道。
尹芷蒿手上的確還戴著那隻彩玉戒指,他注意到了,心底也泛起了一股未曾有過的酸意。
那隻彩玉戒指,是尹芷蒿和陽景的訂親之物。
鄂無天毋需回答,汪素素也知道答案,她說:“那隻彩玉戒指很醒目,要人不發現很難。”
“你想說什麼?”鄂無天開始覺得心煩氣躁。
“小表哥,我們進邊關時,陽景不是來問我們要不要過夜嗎?我當時也發現陽景手上帶著彩玉戒指。”
“那又如何?”他知道汪素素接下來要說些什麼,一顆心像是隨著水浮動著,載浮載沉地好難受。
“小表哥,由此可見他們對彼此分明還有情意。”汪素素頓了一下,看了鄂無天一眼後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尹芷蒿為何執意要嫁給你?也許是氣我騙了她的土地,所以故意要破壞我和你的姻緣。念在她救了你、他們又對彼此還有著情意的份上,我們就成全他們。”
“成全他們?”鄂無天咬牙切齒地重複道。
“不成全他們,難道要逮她入獄啊?其實這兩個方法都是一勞永逸的方法。小表哥,水大概涼了,我先出去了,過兩天就回到安樂侯府了,你得快作決定。”語罷,汪素素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