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説到小公主向黑蝴蝶説:“辛大姐,你去忙你的吧,我和芸芸告辭了。”
“你們不帶上一些金銀珠寶?”
“多謝啦!”
小公主説完,便閃身而去,芸芸緊隨其後,她們奔出鎮子十多里後,回頭—看,只見青雲鎮一道火舌沖天而起,顯然傲雲寨的人,在洗劫了嚴府之後,又一把火將它化為灰燼了,她們青雲鎮鬧出了這一件大事,似乎不為江湖上人所注意,所以也就不引起水月宮追尋她們的人所注意了,因為除了黑蝴蝶等少數人知道外,就是連鎮子上的人也不知道,認為她們也是傲雲寨的人,所以在江湖上流傳的是,傲雲寨的人洗劫了嚴府!
芸芸問:“公子,現在我們去哪裏?”
“當然是去桐廬縣啦,又去哪裏了?”
“小姐!我是問今夜裏去哪裏投宿啊!”
“你呀!時小姐,一時公子,不怕給人聽到了?這裏離臨安縣城不遠,找們去城裏住。
小公主説要到臨安城投宿,芸芸擔心地問:“那不怕珍姐和強哥發現嗎?”
“他們怎知道我們跑到臨安去了?”
“要是他們在馬車上找不到我們,我們又在青雲鎮上鬧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難道還不知道?不聞風而來?”
“放心,要是他們在馬車上找不到我,—定又以為我打一個轉,又回到馬車上去了,必然是暗暗盯着馬車的。乾爹是個細心的機警人,會發覺他們的盯梢!準會繞道先往杭州而去,怎會來這裏!”
“小姐,我們不如回家吧!整日像老鼠似的躲來躲去,有什麼好玩的?”
“好呀!那你回去好了!”
“小姐不回去麼?”
“我好不容易從宮裏跑了出來,回去幹嗎?我還沒玩夠哩!”
“小姐不回。我怎會—個人回去?”
“你不怕做老鼠麼?”
“小姐你別生氣,婢子是隨便説説”
“其實做老鼠似的躲來躲去,才更好玩哩!”
“小姐,你就不怕夫人生氣麼?”
“生什麼氣?她年輕時,還不是一個人在江湖上跑來跑去的?好了,你別小姐長,小姐短的,到了臨安城,你別讓人家看穿了我們。”
“我不會的。”
她們進入臨安城,城裏的人,都紛紛在大街小巷,茶樓飯館中,傳説青雲鎮嚴府所發生的大事,説天目山做雲寨的人,殺了嚴老爹,將嚴府洗劫一空小公主和芸芸所住的客棧,人們也在議議紛紛,幾乎絕大多數的人,都説傲雲寨的英雄們幹了一件好事,為這一帶百姓除了一大害,真是太快人心。
有人還希望傲雲寨的人來臨安城就好了,殺掉一些作威作福、殘害百姓的貪官污吏,那更是大快人心。
又有人接到要是傲雲寨的人跑到三溪口,將馬二公子殺了,當地的百姓那真是拜天拜地。““哦!?馬二公子更可惡嗎?”
“可惡極了!他仗着父兄的勢力,簡直成了三溪口的小土皇帝,掠奪民田,強搶良家少女,比青雲鎮的嚴老爹更壞十倍。嚴老爹想搶民女,用一些藉口:而馬二公子,任何藉口也不用,只要他認為好看的少女,就命家丁、惡奴搶了回去。在三溪口,不知逼死多少百姓和少女,弄得一些有姿色的女子不敢出門,有的舉家外逃避難。”
“馬二公子的父兄是什麼人?”
“老兄,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如?馬二公子的父親,就是臨安縣衙門的馬主簿,他的兄長,便是這個縣的捕頭。”
“什麼!?就是這兩個貪官污吏?”
“不是他們是誰,嚴府全憑巴結了他父子兩人,才敢在青雲鎮上包賭包娟的,不然,他敢這麼胡作非為麼?”
有人“噓”了一聲:“你們別大聲大氣的,小心隔牆有耳,萬—讓馬家父子聽到了,不怕抄了你們的家。要了你們的腦袋?”
又有人説:“馬家父子這麼大膽妄為,縣太爺怎麼不理?”
“哼!縣太爺管屁用,縣太爺還看他們父子行事哩!你們知不知道馬捕頭是什麼人?”,“馬捕頭就是馬捕頭,又是什麼人了?”
“他是西廠的人。”
所有交談的人震驚了:“什麼!?是劉皇帝手下的人?那不通天了?”
“所以嘛!別説這裏縣太爺看他們父子倆曲面色行事,就是杭州的知府大人,也得畏懼他們三分。弄得不好,他連頭上的烏紗帽也保不住砂。”
“怪不得馬二公子成了二溪口的小土皇帝,肆意大膽妄為。看來,只有傲雲寨的英雄好漢們才敢去招惹他們父子。”
“聽説馬捕頭已帶人去青雲鎮捕捉傲雲寨的人,但願傲數雲寨的人將他殺了,那臨安一縣。就完全天亮了。”
“人們説馬捕頭的武功極好,江湖上人稱他為千里飛刀馬捕頭,傲雲寨的人能殺得了他嗎?”
“老弟,你別看小了傲雲寨的人,單傲雲寨的三寨主白蝴蝶辛大姐,日月雙刀,震驚黑、白兩道,雄視江浙一帶。”
“嗨!你們別説了,你這樣為傲雲寨人説話,給官府的人聽到,不將你當賊人辦?睡吧!”
人們的談話、議論,小公主茜茜和芸芸聽得清清楚楚。芸芸似乎沒有什麼反應,而小公主就不同了,暗想:看來這馬家父子,絕不能讓他活在世上,不殺了他們,真是暗無天日我好歹要去三溪口走走。她瞧瞧芸芸一眼,輕問:“丫頭想不想在江湖上立威揚名?”
芸芸一時不明,睜大眼問:“立威揚名幹嗎?”
“立威揚名好處多了!”
“小姐,有什麼好處的?”
“你可以在江湖上吃香的,喝辣的……”
芸芸不等小公主説完,就立刻説:“小姐,你別玩婢子!”
小公主頓了頓:“我怎麼玩你了?”
“小姐一向知道婢子最怕吃辣的了,一點點辣椒也沾不得,揚了名盡喝辣的,那不是找苦來受嗎?”
小公主給天真的芸芸弄得哭笑不得:“嗨!你這丫頭,怎麼一條腸子直挺挺的,不會打轉轉?我這是比喻,意思説你以後揚了名後,想吃什麼都有,誰讓你去吃辣椒了?”
“小姐,你怎不説清楚呵!我還以為真的天天吃辣的了!那不辣死了嗎?”
“丫頭,你要是在江湖上揚了名後,豈只是想吃什麼有什麼,還可以在江湖呼風喚雨,隨心所欲……”
“小姐,那不成了神仙嗎?”
“丫頭,你怎麼又扯到神仙去了?”
“只有神仙,才有那麼大的法力,能夠呼風喚雨的。”
“嗨!我不跟你説了!”
“小姐,婢子又説錯話了?”
“你這個小腦袋,像石頭一樣不開竅。我説的都是比喻,形容,人們説。劍膽琴心,你就以為一個人的膽是一把劍,心是一張琴嗎?簡直是胡鬧!“這主僕兩人,性格有明顯的不同,小公主富於幻想,幾乎沉於夢幻的境地之中,而天真無邪的芸芸,是憑直覺,最講現實不過,兩人説話。怎不鬧出笑話來?芸芸説:“小姐,你別生氣呀,婢子今後不説話好了。小姐,你説吧。”
“説,説,説,我給你這丫頭氣死了!盡是打岔。丫頭,你到底想不想立威揚名的?”
“小姐,我怎麼立威揚名啊!”
“丫頭,那好辦,你去殺了這馬家父子,馬上可以在—夜之間,在江湖上揚名顯姓。”
“馬家父子沒有招惹我。也沒有得罪了小姐,我殺他們幹嗎?”
“你這丫頭,簡直沒半點俠義心腸,你怎不學學武林中的那些俠義之人,他們在江湖裏行俠仗義,除暴安良,名聞天下。”
“婢子可不想名聞天下的,只想跟隨着小姐,只要小姐高興,婢子就滿足。”
“要是有人欺負了我,你怎麼辦?”
“那婢子就去殺了他。”
“好!那你去殺馬家父子吧!”
“哦!?他們欺負了小姐?”
“他們沒有。”
“那殺他們幹嗎?”
“丫頭,你是不聽我的話了!”
“小姐,他們又沒欺負你,我們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去殺人吧?”
“什麼無緣無故,因為我見他們不順眼,聽了他們的名也不舒服!”
“這就要殺了他們嗎?”
“要是不殺了他們,我;心裏真不好受,有時難過極了!”
“好吧!小姐,那我就去殺了他們!”
小公主聽了心中好笑,這個戇丫頭,怎麼能在江湖裏行俠仗義啊!殺人也不問好歹,要是我是個魔頭,她不成了個殺手?便説:“丫頭,有時我的話你可以不聽。”
“小姐的話,我怎會不聽的?”
“我要是叫你去殺一個好人,你去不去?”
“小姐怎麼會叫我去殺好人的?”
“要是馬家父子是好人,你怎麼辦?你去不去殺的?”
“小姐,人們説他們那麼壞,他們會是好人嗎?”
“那你聽了,幹嗎自己不拿主意去殺的?”
“小姐,他們沒有招惹我們呀!”
“好了,你這丫頭,我不跟你説了!”
“小姐,你不是在生我的氣吧?”
“我生你的氣幹什麼呵!其實,你殺了馬家父子,便成了紅女俠,受人敬重。”
“婢子可不想成為什麼女俠,也害怕受人敬重,只要小姐高興就行了!”
“你不想在江湖上揚名?”
“我揚名幹嗎?有小姐揚名就夠了!”芸芸想了一下,“不過,婢子還是勸小姐別揚名的好。”
“哦!?為什麼?”
“小姐,現在我們已是像老鼠一樣的躲來躲去,小姐一旦揚名出去了,珍姐和強哥不會跟蹤而來嗎?説不定夫人也來了,將我們捉了回去,那麼連玩也不能玩了!還能四處去嗎?”
小公主一聽也是,看來這個名不能揚了出去,弄得不好,母親追了來,不將自己關十年八年才怪。她便説:“不錯!不錯!我們千萬不可在江湖揚名。”
“小姐,那我們還殺不殺馬家父子的?”
“殺!怎麼不殺了?”
“那小姐不揚了名嗎?”
“噢!我們殺了他們,不説出我們的名來,不就行了?”
“好吧!那他們問我們,我就什麼也不説,割下了他們的腦袋就走。”
“好呀!我們就説我們是閻王爺跟前的兩個索命小鬼,前來索他們的命。”
“小姐,那我們去哪裏找馬家父子?”
“我們先去三溪口,將那個什麼馬二公子殺了再説。”
在臨安縣一帶,馬家父子可以説是隻手遮天的可怕人物,令人不敢正視。加上十里飛刀馬捕頭武功一流,黑道上的人物固然驚畏他,就是白道上的英雄豪傑,也對他十分忌畏。他不但是官府中名正言順的大捕頭,更是西廠的人,俠義人士極不想去招惹官府中人,何況馬家公子還有那麼一個可怕的大靠山——西廠。一流上乘的高手,要殺馬家父子並不是什麼難事,就怕給本門派帶來無窮的麻煩,弄得不好,也累及臨安縣的平民百姓,所以對馬家父子來説,可以説是投鼠忌器,無可奈何。只希望有這麼一個從來沒在武林中露過面的一流上乘高手,殺了他們,為本地除害。
大概也是馬家父子作惡多端,罪有應得。正好碰上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又從來沒有在武林中露過面的水月宮小公主茵茵,還加上她那麼一個不諸江湖事的小丫頭芸芸,武功又特別的奇高,來要他們的腦袋。
其實,武林中的一些俠義之人,對殺馬主簿、馬捕頭有些顧忌,但要殺馬二公子,不是沒出過手,希望殺掉了這個橫行鄉里的小土皇帝;對在城裏的馬家父子是一個警告。誰知馬主簿這個掌管一縣糧馬和巡捕的老官吏,老奸巨猾,深謀遠慮,他早已擔心有人會抄了他在三溪口的老巢。使他父子貪污、受路的金銀珠寶毀於一旦,不但川重金聘請了江湖上的兩名高手護衞馬家莊,保護他的寶貝二兒子,還豢養了一批惡奴、家了,分批日夜巡邏。同時更在莊中暗藏了兩名黑道上有名的魔君,一個是浙南九龍上龍華寺的淫僧無戒和尚。十年前曾經為水月宮人所追殺,重傷倒地,恰好碰上千裏飛刀馬捕頭帶人經過,喝問是什麼一回事,水月宮的人見是宮府中的人,説這和尚便是姦淫婦女、血債累累的無戒和尚。馬捕頭説:“本捕頭正拿捉拿此人歸案,你們交給我好了!”從而帶走了無戒和尚,他偷龍轉鳳,將無戒和尚秘密的送到了馬京莊養傷,待為上賓;一個是東海濱上的獨行盜摘星鬼手胡偉,不知怎麼失手被擒,打人了杭州死牢。也為馬主簿看中,用掉包之計,以一個無辜的人換了他出來,送到了三溪口。這兩個黑道上的魔君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既感激馬家父子救命之思,也感激馬家父子待自己為上賓,享受豪華的生活。他們不單成了馬二公子的師父,還給馬二公子傳授武功,也以死圖報馬家的大恩。平常他們不出頭露面,不為人知道,暗中卻了馬家莊的保護神。所以一些路過三溪口的俠義人士或武林高手,聽到了馬二公子的種種劣跡,上門討取公道,準備為百姓除害。
如果來人武功一般,由兩名護院武師打發;要是來人武功上乘,武師敵不了,就由那兩個魔君出手了。這兩個魔君,心狠手辣,武功又高,所以上門來討公道的俠義之士,幾乎都慘死在他們的手中,沒有人能生還。因為重傷逃走的。也為兩個魔君緊緊迫殺不捨,不留一個活口泄露了他們的行藏。尤其是無戒和尚,一旦讓武林人土知道他仍活在世上,首先少林、武當的掌門人就不會放過他。對俠義道上的人,無戒和尚並不怎麼放在眼裏,他最害怕的是神秘的水月宮人會聞風而來,那他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最近兩三個月來,無戒和尚又風聞水月宮的人在江湖上出現,在無錫太湖邊上殺了吳三公子、陰陽腔判官和黑麪神鬼子等人,火燒了蠡園的醉月軒、又大鬧常州府,救走了個公孫公子。無成和尚更是深居簡出,不大露面,有什麼事,都由獨行盜胡偉去打發,自己只是在黑夜中出現,以防萬一。
再説小公主茜茜和芸芸第二天—早就離開了臨安城,向人們聽去三溪口的方向,被問話的人是路邊上的一位老者,這位老者驚疑的打量—身男裝的小公主和芸芸,聽出他們是外地口音。見她們年紀不大,主僕兩人長得眉清目秀,不由看看前後,見無人,便問:“公子,你們要去三溪口?”
小公主説:“是啊,望老丈指點!”
“公子是去三溪口訪友尋親?”
“我們是去尋親。”
老人搖搖頭:“小老勸公子不要去三溪口了!”
“哦!?為什麼?”
“三溪口有—座閻王殿。”
“閻王殿!?”
老人又看看前後,輕輕説:“就是馬家莊,馬公子就是一個活閻王!以你們長得這麼秀氣,去了恐遭不幸,説不定還害了你們的那位遠親。”
“老丈,你放心,我們不會惹事的。”
“小老是好心勸公子,你們一定要走,就由這條大道往西南方向走,到了夏禹橋,再一直沿大路往南行,就是三溪口了。”
“多謝老丈指點。”
小公主和芸芸辭過了老丈,沿西南大道而行。夏禹橋離臨安縣城約二十里,不多久就到了,這是一個小市集。她們到一間飯店用飯,這裏的人們,也在紛紛議論青雲鎮嚴府的事,説傲雲寨這一次行動,是明剃了馬捕頭的眼眉,真是太快人心。
小公主又向人打聽去三溪口的道路,那人以驚疑而又警惕的目光望了他們主僕兩人一眼,見芸芸是一個小書童,卻腰懸寶劍,一時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要是傲雲寨的人,那就太好了,萬一不是,是京城來的人,那多是西廠中的人了,那可招惹不得。那人往南一指:“你們要去三溪口,往南直下,過了萬吉鎮,沿一條小溪河向南走,就是三溪口了。”説完,他再也不敢説話,轉頭向自已同伴去説其他話題,再也不提青雲鎮嚴府的事。顯然人們對她們這一對陌生人,有所防備。
小公主和芸芸用罷飯後,又繼續南下。她們在無人處施展輕功,不走大道,卻沿着大道兩旁的山野、樹林,似疾飛的一雙勁鳥,越過萬吉小鎮,直飛三溪口。轉眼之間,她們便在三溪口不遠的山坡樹林中出現了。遙望三溪口,小鎮房屋沿溪而建,另有一座莊院,獨立建築在山岩下的半坡上,地形險要,易守難攻,離三溪口小鎮下到一里之遙。小公主估計,這一座大莊院,可能是人們所説的閻王殿馬家莊了。它居高臨下,雄視腳下三溪口,也雄視四周一帶。這麼一座地形險要的大莊院,就是傲雲寨的人來攻打,恐怕也難以攻得上去。當然,對小公主和芸芸來説,要進這座莊院,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問題是這麼一座大莊院,房屋鱗次櫛比,亭台樓閣處處,這馬二公子到底在哪一棟房屋裏住?怎麼樣才能殺掉這小土皇帝?
小公主和芸芸正在遙望、打量這座大慶院時,驀然聽到林子外面有人大聲吼道:“快!別讓這小子跑掉了!”
跟着,有一位青年壯士身負重傷,一身是血,踉踉蹌蹌地奔進樹林中來,四下打量,想找一處暫時躲藏的地方。可是他身後幾丈遠的地方,有幾條勁裝的大漢如箭似的躍人樹林。為首的一條大漢,身手十分敏捷,手中提一把雪亮的砍刀,凌空而來,一下越過了這負傷青年壯士的頭頂,攔住了他的去路,猙獰的笑着:“姓汪的,你納命吧!”其他幾條勁裝漢子,頓時將這青年壯土包圍了起來。汪壯士面對死亡,毫無懼色,身雖然受重傷,仍橫劍準備接招。他環視一眼,傲然地説:“快刀杜三,枉你在江湖上成名多年,卻甘作姓馬的鷹犬爪牙,小爺要是不受傷,諒你也不是小爺的對手,有本事的,我們就單獨交鋒!”
一個勁漢説:“杜三爺。別跟這小子多説,砍了他再説。什麼金劍俠,叫他到地府中去打抱不平吧!”
快刀杜三説:“你們散開,讓老子來和他單打獨鬥,叫他死得心服口服。”説着,飛快的一刀朝金劍俠劈來,金劍俠“當”的一聲,將刀擋了回去,身子仍屹立不動。
金劍俠因身受重傷,身體轉動不靈,內力更大打折扣。雖然他劍法一流,終究不能招接杜三那如狂風怒浪的連續八招刀法,眼看他就要慘死在杜三的快刀下,驀然一支利劍倏然而來,將快刀杜三這一絕命的一刀擋了回去,把金劍俠的一條命從鬼門關撿了回來。
杜三吃了一驚,定神一看,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一個乳臭未乾的童子,一臉的天真雅氣,對杜三説:“你這樣的單打獨鬥,可不公平呵!”
這一下,不單是杜三愕異了,就是連金劍俠也驚異起來,這是從哪裏走來的童子?輕出一劍,就能將杜三力壓千斤兇猛的一刀擋了回去,單是這一份內勁就不小,其武功可想而知。其他的幾條勁漢,也怔住了。
杜三睜大眼問:“你是何人?”
來人正是書童打扮的芸芸,她説:“哎!你別問我是誰,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誰打發你來這裏?”
“我來這裏玩,還要準來打發的嗎?你又是誰打發來這裏殺人的?”
“小孩,你給我滾開!不然,我就先殺了你。”
“你這個人怎麼這般的兇惡?動不動就要殺人,可不好呵!”
“你到底走不走?”
“哦!你不殺人了?那好呀!”芸芸轉頭對金劍俠説,“汪公子,我們走吧!”
“他不能走!”杜三喝道。
“他幹嗎不能走的?”
“他一定要死在這裏!”
“你這個人太不講道理了!他傷成這樣,你還要人家死?要是他沒有傷,我也想看看你們誰的本事好,可是他傷成這樣,你還要逼人家交手,太不公平了!”
“小子,你想要什麼樣的公平?”
“等他的傷養好了,你們再交手,那就公平了;要不,我也在你身上劃上幾劍,像他的傷一樣,那也公平。你是讓我在你身上劃幾劍哩,還是讓他去養傷?”突然,一條勁漢從後面一刀向芸芸蓋頂劈來:“老子先讓你這小……”
可是這勁漢的話還沒有説完,刀也沒有劈下,就嘭的一聲,仰後翻倒了,再也爬不起來,因為眉心之中,已中了芸芸—劍。這才是不可思議的—劍,眾人一下都驚駭了,杜三更傻了眼:“你殺了他?”
“沒有呀,是他自己撞在我的劍尖上,不關我的事。”
杜三還沒有説話,其他幾條勁漢,一齊撲了上來,要亂刀分了這小童。這些馬家莊的惡奴、打手,一向在三溪口趾高氣揚,莫人敢惹,現在居然不知從哪裏跑來這麼一個書童,還莫名其妙的殺了自己的—個同伴,現在又聽了他這麼兒句乳臭未乾的話來,怎不大怒?這幾個惡奴,從來沒有看見過武林中的絕頂高手,以為這小書童就是武功再好,恐怕也不及自己的護莊武師爺杜三。但是他們完全看錯了,幾把刀齊下,全部落了空,那個小書童突然間不見了蹤影,不知去哪裏了。幾個惡奴正驚愕時,芸芸在樹上笑着説:“你們別到處張望了,我在這裏哩!你們這一羣無賴,竟想冷不防的殺我,怨不得我要殺你們了!”説完,人似飛燕驟落,人落劍出,一道道寒光閃過之後,這幾個惡奴,不是死就是重傷倒地,他們還沒有看出芸芸是怎麼出手的哩!這麼一來,連以金劍自負的汪劍客也目瞪口呆。這位小劍俠是那一位高人的弟子,劍法如此的超羣絕倫?
快刀杜三更驚駭了:“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哎!我不是叫你別問我麼?”
杜三將刀一擺:“好!我來領教你的高招。”
“是嗎?那也好,你出招吧!”
杜三知道碰上了勁敵,不敢怠慢,運足了十成的功力,一招猛虎出林,刀快如急電,攔腰劈出。芸芸身輕如燕,輕巧的閃過了杜三的這一快刀,順手出招,招奇式怪,一式中途三變,令杜三避無可避,閃無可閃,急忙就地一滾,躍出丈遠之外。狼狽不堪。
水月宮的劍法,就是不讓對手有任何喘息的機會,一招得手,招招逼進,如影隨形。杜三隻不過是江湖上的一般高手,論單打獨鬥,要是金劍俠不身帶重傷,他連金劍俠也勝不了,怎是芸芸的對手?所以芸芸一連幾招,便在他身上留下了四處劍傷,傷勢不下於金劍俠。芸芸最後停劍不發,不屑地瞧了他一眼:“好了!我不殺你,現在你的傷勢和汪公子的差不多,你們之間、可以公平的單打獨鬥了,我絕不插手。”
杜三早已驚得三魂不見了二魂,哪裏還敢回話?身帶重傷慌忙逃出了樹林。沒死的兩個惡奴,也跟着倉皇逃走了,樹林中留下了五具屍體。
金劍俠向芸芸拜謝説:“多謝小俠救命之思。”
“哎!你別謝你,是我家公子叫我來救你的,不關我的事,要謝,你謝我家公子吧!”
金劍俠不禁怔住了。急問:“你家公子在哪裏?讓汪某人當面道謝。”芸芸朝林中叫喚:“公子!你快出來呀!汪公子要當面向你道謝啦!”
小公主本想不出來與金劍俠見面,誰知芸芸這丫頭十分單純,單純得幾乎像一張潔白的紙—樣。芸芸這麼一叫喊,小公主想不出來不行了,只好從林中藏身處走了出來。
金劍俠一看,又傻了眼。起初他以為小劍俠的公子,一定是一個高大威猛,武功極高的漢子,要不就是一位英氣逼人,神藴異常的成名俠土,誰知他竟然是一位秀才打扮的文雅書生,而且還大不了小劍俠多少,是一個少年。
雖然這樣,金劍俠還是看出了小公主眉梢眼角間處處流露出的一股聰明俊氣,風度十分像富貴王孫公子,不由趨前下拜:“在下汪嗚劍,感謝公子的大思大德。”小公主還禮説:“汪壯土別這樣説,現在你傷勢如何?要不要醫治?”
“在下傷勢雖重,並無大礙,只要服藥,調息幾天就行了。請問公子高姓大名,仙鄉何處?他日容在下登門拜謝。”
芸芸慌忙説:“哎!你千萬別問我家公子姓甚名誰,住在哪裏。我和我家公子,是偷偷跑出來的。”
金劍俠汪鳴劍一時愕然:他們這一對主僕是偷跑出來的?不讓家中父母知道。這麼説,他們不是極負名望的武林世家子弟,就是顯耀王侯人家的公子少爺了,要不,那來這麼好的武功?連一個小小的書童,劍法之高超,足可以與當今武林第—流的上乘劍術名家相煙美。
小公主暗暗埋怨芸芸將這事也説了出來,簡直是一條腸子通到底,什麼也藏不住,今後可要掩住這丫頭的—把嘴才行了,只好説:“請汪壯士見諒,我們有些苦衷,不能説出自己的姓名來。”
“公子既然有苦衷,在下不敢強問。”
“那就好了!請問壯士怎麼招惹了這一夥強人?他們是些什麼人?”
“他們是馬家莊的一夥惡奴,那位杜三,就是馬家莊的一名護院武師,他原是莆田少林寺的一名俗家弟子,在西南武林中頗有些名氣,因貪圖重金,甘願成為馬家莊的鷹犬。”
小公主説:“原來這樣,怪不得他那一路刀法;是少林寺的屠龍刀法,可是練得不好,快是快了,卻破綻百出。我看,以壯士的武夷天罡劍法,足可以取勝,怎麼反傷在他的刀下?”
金劍俠汪鳴劍聽了更是驚訝不已,這樣小小的年紀,竟然熟悉江湖上各門各派的武功來,不但看出自己是武夷劍派的弟子,更看出了快刀杜三刀法的破綻。他到底是哪一武林世家的弟子?是公孫、歐陽,尉遲?還是慕容世家?可是救自己的書童所抖出來的劍法,那一家也不是。自己也看不出是何門何派的劍法。但他卻回答説:“在下以微末的劍法,的確可以勝得了杜三,但馬家莊裏隱藏了一位武功極高的高手,在下就是傷於他爪下,要不是在下閃得快,連命也沒有了。”小公主奇異:“哦!?馬家莊內還有—位隱藏不露的上乘高手?是誰?壯士知道不?”
汪嗚劍搖搖頭:“在下也不清楚那高手是誰,武功極邪、一雙利爪,可碎石裂金,能將對手的一顆心挖出來,在下接不了他的五招,就給他抓傷左肩。”
“你沒看出他武功來路,會不會是鷹爪門一派的武功?”
“看不出。他的武功似乎比鷹爪門的武功來得更邪,十分的歹毒,而且手快極了,簡直如魔魂鬼影。”
小公主驚訝了,暗想:馬家莊哪來這麼一個高手?又問:“那人長相怎樣有多大的年紀?”
“五十多歲,精瘦異常,外形像一隻老猴子。他為人極傲,一招得手,不追擊,卻讓杜三來追殺在下。”
小公主看了一個金劍俠左肩上的傷口,不但抓去了肉,連肩骨也抓碎了金金劍俠一條左臂完全報廢,今後只能以右手與人交鋒,變成了獨臂俠,這武功確是歹毒邪門。她不由沉吟起來:這精瘦老猴子是誰?當今武林中似沒有這門歹毒的武功。她曾經聽母親説過當今武林中一些一流上乘高手名流,其中有一個號稱摘星鬼手的獨行盜胡偉,有這一門邪功,但他早在八前為神捕戴七逮捕,送往杭州府死牢中,不久被官府押往刑場斬首示眾。
不到現在馬家莊中,卻有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他是誰?難道摘星鬼手沒死?芸芸問:“公子,馬家莊有這麼一個可怕的高手,我們還去不去馬家莊”小公主反問:“你是不是害怕了?”
“公子怕不怕?”
“我怕這老猴子幹嗎?”
“公子不怕,我也不怕。”
金劍俠汪嗚劍怔住了:“你們要去馬家莊殺那馬二公子?”
芸芸説:“是呀!因為我家公子看他不順眼,聽了他的名字也不舒服。”
“兩位小俠能殺了馬二公子,那不啻為這一帶平民百姓除了一大害,可是……”
小公主含笑問:“你是不是説那老猴子十分可怕?”
“在下是有點為兩位擔心。”
“那你幹嗎去招惹了馬家莊的人?”
“在下因路過三溪口,見一羣惡奴強搶了一名鄉下女子進莊,在下出於義憤,要他們交出那女子,沒想到馬家莊裏有這麼一位高手,公道沒討回來,幾乎一條命丟在這樹林裏。所以在下勸兩位小心從事才好”
“多謝壯士關心,我們自會小心從事。”小公主説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扁瓷瓶來,倒出了兩顆芬芳撲鼻的黑得發亮的小藥丸出來,“壯士,這是我家特製的跌打刀傷良藥,名為烏金丸,你一顆內服,一顆嚼碎敷來傷口處,不出兩三天,你這條左臂就會復原,不然,你這條左臂就殘廢了!”
“不不,公子的救命大恩,在下已感激不盡,怎敢再取良藥?在下自有本門派的跌打刀傷丸。”
“壯士,你不會懷疑我給你的是毒藥吧?”
“公子言重了,公子要殺在下,在舉手之間,何必要用毒藥?既然這樣,在下敬領!”汪鳴劍接過兩顆烏金丸,毫不猶豫,一口將一顆藥丸服下,另一顆嚼碎。敷在自己的左肩上。
小公主對芸芸説:“你去為汪壯士包紮好。”芸芸應了一聲,給這一位俠義道上的金劍俠包紮傷口。一時間,汪鳴劍頓感疼痛大減,不由説道:“公子家的良藥,可算神效極了。”
“壯土,在這兩三日內,你這條手臂可不可能亂動呵!不然好不了,可別怨我。”
“在下緊記在心。”
“好啦!你可以走了,你最好在附近村上人家住下來,要是今夜裏馬家莊火起,壯士可高枕無憂,安心養傷,要不,壯士最好在天亮之前,離開這裏,遠走高飛。”
“兩位真的去闖馬家莊?”
“壯士一個人都敢去闖,我們兩人,為何不敢闖?好了,你快走吧!我們走啦?”
小公主和芸芸離開樹林,來到了一處無人的僻靜地方,小公主問芸芸:“丫頭,你打算怎麼闖?”
“小姐!你看我怎麼闖?”
“你最好恢復你原來的面貌,像闖夏家莊那樣闖法。”
“小姐,那你呢?”
“丫頭,我在暗中護着你,或者先去馬家莊放一把火。”
“小姐,那你小心了!”
“丫頭,你更應該小心才是,萬一戰不了那位高手,先行逃走,我會接應你的。”
“好的,小姐,你別丟下我不管了!”
“丫頭,你説到哪裏去了?我怎會丟下你不管的?我就是丟了自己的性命,也不會丟下你。”
“小姐,你千萬別這樣説。”
“丫頭,快換裝吧。”
於是,芸芸又恢復了天真無邪,稚氣大膽的綠衣少女,直奔馬家莊而去。她一上披,便有四個兇惡的打手閃了出來,奇異的打量這位明麗天真的少女。—個惡奴色迷迷地不懷好意問:“小姑娘。你要去哪裏?”
“這是馬家莊嗎?”
“不錯!這裏正是馬家莊,你要找誰?”
“我要找馬二公子呀!”
“你找我家二少爺幹嗎?”
“我要殺他。”
“什麼!?你要殺他?”
“是呀!因為我家主人礁他不顧眼的,所以叫我來殺他。”
四個惡奴聽了愕然相視,幾乎疑心自己聽錯了,要不就是這小丫頭瘋了就是杭州的知府大人,也不敢説出這樣無稽荒唐的話來。那個惡奴一瞪眼“小丫頭,你説什麼,再説一遍聽聽。”
芸芸説:“你們沒聽清?我是來殺你們的馬家三公子呀!你們叫他出來給我殺好了!”
眾惡奴聽清楚了,一個喝道:“小丫頭,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膽、老虎心,敢跑來這裏説瘋話?”
菩芸説:“我是説真的,不是瘋話,而且我也沒吃過豹子膽、老虎心呵!殺你家的馬二公子,要吃豹子膽、老虎心嗎?”
眾惡級真的疑心芸芸瘋了!要是一個正常的人,怎會説出這樣的話來一個惡奴説:“別管她是不是瘋了,先將她抓起來,去見總管再説。”
二個惡奴便伸手去抓芸芸,芸芸突然利劍出鞘,寒光一閃,這兩惡奴的手臂一齊飛了出去。想不到這瘋丫頭真的會殺人,眾惡奴一個又傻了跟,怔了怔。—個惡級拔出刀,吼道:“小丫頭,你敢傷人,老子先砍了你。”舉刀就向芸芸劈來。可是這惡奴的結果更慘,不是手臂飛了出去,而是自己的腦袋飛了出去,嚇得另一個惡奴飛也似的奔上了土坡,向馬二公子報告。守着馬家莊大門的四位勁漢見這惡奴神色慌張的奔了上來,急問:“出了什麼事?”
“不好!不知從哪裏來了一個瘋丫頭,聲言要殺二少爺,在半坡上殺了我們一個,傷了兩個。快快,你們快向總管和武師報告,我去報告二少爺。
四條勁漢愕然:“是一個瘋丫頭?”
“是,是,就是一個瘋了的毛小丫頭!”
“她現在哪裏?”
一個銀鈐般的少女聲響起來:“我在這裏啦!”
四條勁漢一看。一位綠衣少女,不知幾時,出現在大門外的飛檐上,迎着晚風而立,裙帶飄飄、宛如仙女。
那惡奴急忙説:“就是她!就是她!”
芸芸飄然而下:“你還不去向你家的馬二公子報告,在這裏等幹嗎?”
四條守門的勁漢更愕異了,其中一個問:“你要來殺我家二少爺?”
“是!”
門條勁漢相視一跟,感到這位綠衣瘋丫頭神不知鬼不覺的竟然出現在飛檐之上,其身手一定不凡。他們相視一眼,暗傳心意,突然一齊拔刀,四下分散。其中一名勁漢首先發難、刀如秋水湧出,向芸芸砍來、跟着其他三把刀,認各自不同的方向劈出這四個勁漢,對付一般的武林人士,仍可以交鋒十多個回合,但他們碰上的是水月宮的人。何況芸芸存心是來大開殺戒,毫不手軟、逍遙步、水影劍法一抖出,只出三招,四條勁漢便倒下了三個,全部魂歸西天,剩下的一位,大腿、右手臂,都中了芸芸的一劍,倒在地下爬不起來,他是僥倖能在芸芸劍下活下來的一個人。
大門口的交鋒,早已驚動了裏面當值的另一位護院武師洪五。快刀杜三帶傷逃回來以後,向馬二公子報告,説有一位書童打扮的少年,救走了金劍俠汪鳴劍,殺了五名打手,重傷了自己。當時摘星鬼手胡偉和馬二公子正在大廳上等候杜三將金劍俠捉回來,聽杜三這麼一説,一時怔住了,跟着馬二公子勃然大怒,暗想;誰敢那麼大膽,敢傷了自己的擴院武師,殺死了自己的人,救走了自己要捉的人?他冷冷的問:“那書童是什麼人?”
“他沒説。”
“那小子現在哪裏?”
“我逃走時,他和金劍俠仍在那片樹林裏,現在不知走了沒有。”
馬二公子説:“叫洪武師帶二十多人前去那樹林裏搜捕,務必將他們活捉回來、我要看看那小子是什麼人!”
摘星鬼胡偉説:“二公子,我看不用了,就是洪教頭去,也沒有用。”
馬二公於問:“胡師父、你老的意思……”
胡偉説:“這位書童能在幾招之內傷了杜教頭,殺了五個人,必須是一位不可輕視的高手,他既然有心救了姓汪的小子,必然會上門來尋事,叫洪教頭帶人四下巡察,提防他到來。”
“胡師父,那小子敢來闖馬家莊?”
“老夫不會看錯,二公子,我們等着他好了!”
“他要敢來,我要活剝了他的一層皮!
這樣,洪五帶子一批打手,在大院內巡視,剛巡到大門時。便聽到了大門外的交鎊和慘叫聲,心頭一徵:難道那書童真的不怕死,找上門來了子他急忙帶人出來,一看,守門的四名打手,己死了三個,重傷了一個,那名上坡報信的惡奴,似木雞般的呆在…邊不能動了。
洪五再看來人,竟然是一位毛丫頭,不是什麼書童,又怔住了,跟着大怒:“你是什麼人;敢來馬家莊撒野,是不想活了?”
芸芸瞅了他一眼,問:“你就是馬二公子麼?”
一個打手説:“這是我們的洪教頭。”
芸芸有點失望的説:“原來你不是馬二公子,你們叫馬二公子出來吧!
我不是來殺你們的。而是來殺馬二公子。”
“你敢來殺我們的二少爺?”
“我不來殺他,跑來這裏幹嗎?”
洪五大喝一聲:“上!給我將這小丫頭活捉了去見二少爺。”
“哎!你門別亂來,別逼得我又殺了你們或傷了你們!”
洪五更怒道:“上!”
有十名打手,一齊提棍齊上,意圖將芸掃倒了活捉。洪五在江湖上是使棍的高手,號稱“一棍翻天”,所以他教的打手,一律學棍法。杜三教的刀級打手,一律學刀法。所以馬家莊有二支打手隊,棍隊和刀隊。每一隊都有三十六名打手。馬家莊在今天的一天中,先是金劍俠上門討公道,後是芸芸直接來挑釁刀隊在這一天之內,傷亡了大半,連刀隊的教頭杜三也身負重傷不能再交鋒刀隊所剩下來的人只有十名。基本守護馬家莊的只有棍隊了。
棍是長兵器,在武林中,可以説是最原始的兵器之一,但棍法靈活多變長攻近救都可以,不同刀劍之類的短兵器,只利於近身搏鬥。棍、槍長鞭都着重長攻,而棍的打出,又聲威頗猛,所謂槍刺一條線,棍打一大片,在一人戰羣敵時,棍就發揮了不可想像的威力。
馬家莊財雄勢大,打手們所使用的棍,都是一色的熟銅棍,除了寶刀寶劍,可以削斷它之外,一般的兵器,對銅棍毫無辦法,不能損傷它半毫。
芸芸見幾條棍齊來,以水月宮的輕功縱上了瓦面夕她輕靈像得雲雀一般。洪五一見,喝聲:“小丫頭,你別想逃走!”也跟着縱上了瓦面,提棍直取芸芸!在瓦面上交鋒,除了身子靈活之外,而輕功極好的人,往往佔絕對的優勢、瓦面上不同平地,腳步重便踩穿了瓦面,腳步不穩,別説交鋒,瓦面滑弄得不好,更會自己翻倒了,滾下了屋。洪五仗着自己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輕功自然不在話下,擔心芸芸逃走了,便跟了上來,急於捉活了這小丫頭去見馬二公子領功。他教的那一批對手,兒乎沒一個會輕功能躍上瓦面上來,形成了他與芸芸單打獨鬥的場面。
芸芸水月宮的扶搖直上輕功,可以説是獨步武林的上乘輕功,與山西龍門薛家的幻影輕輕功互相爭輝。薛家的幻影功在於異常的敏捷,似在駕風而行,而水月富的扶括輕功,是平地而升,踩雲而上,可以凌空隨意變化。芸芸別説在瓦面上,就是在萬頃波濤上,也可以縱躍自由來往,所以在瓦面上交手不到三回合,芸芸便一劍刺中洪五的跳環穴位。因着左手玉掌一拍,洪五便給拍下了瓦面,“轟”的一聲,似山一樣的摔在地上,幾乎摔得洪五半死。
這位江湖使棍的高手,並不是不堪一擊,而主要是芸芸在輕功上佔了極大的優勢,輕而易舉的將他拍了下來,洪五摔下來,眾打手全震驚了,有的慌忙去扶起洪五逃走,有的飛快的跑去向馬二公子報告。有的持棍圍攻躍下的芸芸。芸芸展了水月宮的絕技之一逍遙步法,在十多條棍影之中左穿右插,上下輕縱飛躍,轉眼之間,這個多個打手不是斷手摺腳,便是命歸黃泉,無一倖免。
驀然有人厲喝一聲:“給我住手!”
芸芸一看,從裏面擁出了一羣提刀提棍的勁裝武士,護着一位年約二十多歲的公子,他腰懸寶劍,鐵青丁面孔,出現在大門口的石階上,這位公子的身後,還有一位模樣似猴子的精瘦老者,太陽穴位高高突起,顯然這位老者的內功修煉,已達到了上乘的境地。
芸芸也一下意識到是馬二公子和那位所謂的隱藏的高手老猴子出來了,再也不敢大意,凝神應戰。
馬二公子厲聲喝問:“誰打發你這小丫頭來這裏鬧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芸芸不答,側頭而問:“你是所謂的馬二公子吧?”
“大膽!見了本公子還不下跪求饒?”
“你真的是馬二公子?這裏的小士皇帝?”
“不錯!我就是這裏的土皇帝。”
“你千萬可別騙我呵!”
摘星鬼手胡偉見芸芸一派天真,顯然她是一個初出道的雛兒,不諳武林、江湖的上事,甚至沒見過什麼世面,心下奇異了,忍不住森森地問:“你來找馬二公幹什麼?”
“我要殺他呀!”
馬二公子一聽大怒:“什麼!?你要來殺本少爺?”
摘星鬼手胡偉説:“二公子,先息怒,待老夫問清楚後,再捉她也未遲。”他轉問芸芸:“誰叫你來殺馬二公子?”
“我家主人呀!”
“你家主人是誰?”
“哎!這個我可不能説出來的。”
胡偉忍住氣再問:“你家主人為什麼要殺馬二公子?”
“我不知道,我家主人説,她看馬二公子不順眼。”
“就憑這麼個理由?”
“還有,她聽了馬二公子的名,心裏也不舒服,要我來殺了馬二公子,她心裏才高興。”
“還有沒有其他理由?”胡偉目露殺機。
芸芸説:“這還不夠嗎?還要什麼理由呢?”芸芸這樣的回答,幾乎氣爆了馬二公子的肚皮,就是連老於江湖的摘星鬼手獨行盜,也啼笑皆非,驚愕異常,世上哪有這般殺人的道理?不顧眼,不舒服,就要把人殺掉?就是當今的皇帝老子,也不會以這樣的理由殺人。要是她説是為民除害,伸張人間正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馬二公子説:“師父,別跟這傻丫頭説廢話,讓我提了這丫頭,不怕她主人不出來。”
馬二公子仗着無戒和尚和摘星鬼手傳給他的所謂絕技,要顯示下自己的武功,便親自出手了。他一向自以為自己的武功勝過兩位護院的武師,的確,他與兩位武師比武過招時,往往殺得兩位武師手忙腳亂,自願服輸。他哪裏知道兩位武師是有意讓他的。於是,他以為自己的武功,除了兩位師父外,在浙江一地是隻好的了。何況他兄長馬捕頭不知從哪裏弄到的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交給了他防身,他感到自己如虎添翼,更助長了他的驕傲,目空一切。現在他聽了芸芸的話,早已氣爆了,非要親自動手,將芸芸活抓過來,扒光了衣服,滿足了自己的淫慾後再把她吊在樹上。他將寶劍一亮:“死丫頭,看你怎麼殺本少爺。”
寶劍出鞘,藍光流動,光華奪目。芸芸一看,有點喜悦的説:“你這把劍頂好的啊!”
馬二公子説:“不錯!它其利如風,砍下你的腦袋來,半點也不會痛。”
“真的嗎;你不會騙我吧?”
馬二公子對芸芸的天真爛漫的説話動心了,心暗想:這是從哪裏跑來的一個憨丫頭,姿色不錯,神態可掬,武功又好,有她在自己身邊,會添了不少的樂趣,便説:“丫頭,你跟着我吧,別跟你家的主人了。”
“哎!我是來殺你的,跟你幹嗎?”
馬二公子又大怒:“死丫頭!那你去死吧!”一劍揮出,這是佛門的伏魔劍法。
芸芸好奇的想看看他這把寶劍鋒不鋒利,不閃身,舉劍相迎。“當”的一聲,芸芸的利劍頓時給宅劍削去了一小截,變成了一把沒劍尖的平頭劍了。
芸芸急忙躍開,驚訝的喊:“真的是一把寶劍呀!”
“丫頭,你現在跪下求饒也不遲,只要你今夜伺候得本少爺快活,本少爺可饒你一死。”
“不行哪!我是非殺了你不可,不然我無法向我家主人交代,她會罵我的。”馬二公子大怒,縱上又是一劍劈出。芸芸不敢再以殘劍相迎了,以逍遙步閃開。馬二公子步步進逼,喝令自己身邊的衞士,團團圍住芸芸,別讓她逃跑了。只有摘星鬼手胡偉,看出了芸芸武功不凡,連忙説:“二公子,別大意了,小心這丫頭。”
果然,芸芸閃過馬二公子的幾招後,以殘劍反擊了,身似彩蝶紛飛,劍如游龍時隱時現,馬二公子雖然學的是佛門的伏魔劍法,也是武林中的一門上乘劍法。但馬二公子一來沒有什麼學武的慧根,二來身子又幾乎給酒色掏空了,他其實不是杜三、洪五兩位武師的劉手,只不過仗着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而已。加上芸芸一心想奪下他手中的寶劍,再用寶劍砍下他的腦袋來,所以不出殺招,只以逍遙步、水影劍法的一些虛招應付,先想將這馬二公子弄得暈頭轉向,然後下手奪劍。她瞭解當時的情景,自己要是一下殺了馬二公子,那位老猴子般的高手必然會出手相救,説不定寶劍也奪不成了,馬二公子給芸芸的身影、劍法、如實似虛的招式弄得煩躁起來,因為自己—連十多招,竟然沒—招能刺中、劃傷對手的,他—邊揮劍—邊吼道:“死丫頭,你有本事就別躲來閃去,弄得本少爺火起,只有先殺了你。”
芸芸感到這是時候了,有意一劍向馬二公子劈去,馬二公子舉劍一迎,“當”的一聲,又將芸芸手中的劍削去了一大截,弄得芸芸的劍,變成一把禿頭的匕首子。馬二公子大喜:“賤丫頭,你等死吧!”誰知他高興得太早了。芸芸將殘劍一丟,左手一招,玲瓏掌拍出,右手一招無影手抖來,輕輕巧巧的將馬二公子手中中寶劍奪了過來,順勢一揮,頓時劃傷了馬二公子。芸芸想再補上一劍,將他的腦袋砍下來,摘星鬼手胡偉看得大驚,厲喝一聲,如平地一聲響雷,震得入耳欲聾。跟着身似隼鷹,凌空撲到,一雙利爪,向芸芸頭頂、肩背抓來。芸芸顧不得殺受傷的馬二公子了,閃身避開摘星鬼手,舉劍相迎。要不是芸芸手中有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搞星鬼手完全可以憑自己的一身內力,將劍折成幾段。但是對這把寶劍,有所顧忌,不敢輕易伸手去抓,急忙縮手,雙腳凌空朝芸芸踢出,芸芸身形似彩蝶飛開。
也在這時,幾個衞士將馬二公子救走了,芸芸一見,再不與摘星鬼手交鋒,轉而去追殺馬二公子。兩個衞士拼死相攔,轉眼給芸芸劈翻,正是因為這樣一阻,撞星鬼手又凌空撲來,纏住芸芸不能脱身,讓馬二公子跑掉了。
摘星鬼手不愧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魔君,輕功極俊,爪法神出鬼沒,轉眼之司,芸芸與他就打得難解難分,雙方都身如飛魂幻影,上縱下躍,左飛右躍,令馬家莊的一夥惡奴、打手無法上前,因為他們沒辦法分出誰是誰來,害怕傷了胡偉,幫倒忙。
當芸芸與摘星鬼手打得難解難分之時,馬家莊後院突然火光沖天而起,而且不是一處火頭,而是四五處火頭並起,剎那間變成了熊熊大火,頓時弄得馬家莊雞飛狗走,所有馬家莊的人員驚呼叫喚。這是小公主茜茜暗中見芸芸已奪過了馬二公子手中的寶劍,便溜進馬家莊後院內眷們所住的地方,一連放起幾把火來。交鋒中的摘星鬼手見戰不下芸芸,又見馬家莊四處火起,不由心亂了,一邊出手一邊問:“小丫頭,你們來了多少人?”
芸芸説:“我不知道呵!老猴子,你受死吧!我殺不了馬二公子,只好先殺你這個老猴子了!”
胡偉大怒:“小丫頭,太放肆了,老夫拼死也要殺了你解恨!”
也在這個時候,一個驚恐的聲音厲喝道:“小子,你敢殺了馬二公子?佛爺是非取了你的人頭不可。”這是淫僧無戒和尚驚恐又憤怒的厲喝聲,從裏面傳了出來,蓋過了馬家莊內所有一切的響聲。顯然馬二公子沒有逃脱大難,在後院裏給小公主茜茜殺掉了。
胡偉更是心頭大亂,他和淫僧無戒和尚,就是奉了馬家父兄之命來保護這個小士皇帝和馬家莊的,想不到馬二公子不知給什麼人殺掉了,馬家莊眼看快給大火毀於一炬,夷為平地,自己還有何而目去見馬二公子的父兄?
芸芸説:“好啦!馬二公子給我家公子殺掉了,老猴子。你也去死吧!”芸芸話一落,公主茜茜己從裏面跑了出來,一手提刀,一手提了一個人頭。胡偉一看,那顆人頭不是馬二公子又是誰?他頓時驚怔得半晌不能出聲。小公主茜茜對芸芸説:“丫頭,馬二公子我已經殺了,我們走吧!裏面還有一個肥胖的老和尚,武功也極好的,兇惡異常。”
芸芸問:“這個老猴子我們不殺了麼?”
“快走,大火快要燒到這裏來了。”
的確,沖天的大火,燙人的熱浪,已逼近了,大火已燒了大門兩旁的迴廊和廂房。芸芸説:“好的,我們走!”
胡偉陰森森的説:“你們將二少爺的人頭提去哪裏?”
芸芸也問:“公子,這顆人頭髒兮兮的,丟了它吧!還帶去哪裏?”
小公主説:“我要帶它到三溪口鎮門掛起來。這樣我就眼順了,心裏也就舒服得多了。”
説時,一個肥胖老和尚從大火裏衝了出來,如一隻大怪鳥,越過了他們攔住了她們的下坡路口,猙獰地説:“小子,你還想走?跟佛爺躺下來!”
芸芸説:“公子,這個老和尚真是兇惡,他哪裏是一個出家人?簡直是一頭野獸。”
無戒和尚一把鑌鐵的大戒刀直朝芸芸兇惡的劈出,刀的威刀,不知比快刀杜三威猛了多少倍。芸芸舉劍迎招,“當”的一聲,一股強大的內勁,震得芸芸手臂都麻本了,一把寶劍險些給震飛出去,可是無戒和尚的大戒刀,卻給寶劍削斷了,手中拿着的是一把斷刀,同時也愕住了。小公主趁機將馬二公子的人頭向他撲面扔去。當無戒和尚慌忙避開時,小公主人刀並進,驟然殺到,刀當劍用,一刀削來,出奇不意的在他肥胖的身上添上了一道刀痕,無戒和尚又驚又怒,當小公主第二刀揮出,他就地一滾,拾起了地上的一把棄刀,便與小公主廝殺起來,小公主知道這和尚內力深厚,以輕巧靈活的身形,不與他拼內力,而是一沾即走,一走又回,虛虛實實的與他周旋。
在另一邊,芸芸也與急壞了的摘星鬼手又拼殺起來,而馬家莊的惡奴、打手,見殺了馬二公子,早己心無鬥志,有的去大火中搶金銀珠寶,準備帶一筆財富逃命;有的護着馬二公子的家小和丫鬟們脱離火場。有的扶着受傷的杜三、洪五到安全的地方,沒有一個來相助摘星鬼手和無戒和尚,其實他們也明白,就是相助也無從下手,説不定連自己的命也斷送了。無戒和尚和小公主交手幾招之後,一見小公主抖出的竟是水月宮的幾門絕招:追逐步、水影劍法、扶搖輕功,一下又震驚了:“你,你、你是水月宮的人?”
小公主一邊出招一邊説:“胖和尚,你既然知道我是水月宮的人,就知道水月宮的規矩啦!一交鋒後從來不讓一個活人活着走了出去,以免泄露了水月宮人的秘密,肥和尚,本來我不想殺你,是你逼着我非殺你不可了!”
“哼!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能殺得了本佛爺麼?”
“是嗎?那你不試試看,看我殺不殺得了你。胖和尚,説!你到底是什麼人?怎知道水月宮的武功?”小公主一連幾招水影劍法抖出,刀當劍使,其招更怪。水影劍法本來是變幻莫測的一門上乘劍法,小公主在母親上官官主的精心調教之下,劍法遠遠在芸芸之上,加上小公主人又機敏異常,不按正常交鋒,就變得詭異非常,這幾招精湛無比的劍法抖出之後,又在無戒和尚身上添上三條刀傷,無戒和尚先是心怯,這時更無鬥志了,便想逃命了。
這個淫僧,本來不準小公主逃走,現在反而自己想逃命了。小公主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意,説:“哎!你別打算想跑的。”
馬二公子死了,你怎向他的父兄交代?他父兄能放過你嗎?無戒和尚到底能否逃生?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