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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圖窮匕現

    祝仁全早已和錦袍老人並肩恭立,其餘教徒也紛紛恭立二人身後,一俟三十餘名黃衣少女分立兩邊,八個黃衣少女將軟楊停下來,湯祝二人才急急上前數步,躬身朗聲說:“金龍壇、玉虎壇壇主湯源宏、祝仁全,參見聖母!”

    只見玉面婆婆威嚴的看了湯祝二人一眼,沉聲問:“湯壇主……”

    話剛開口,錦袍老人湯源宏已惶惶的恭聲回答說:“卑職在!”

    玉面婆婆繼續問:“聽說方才有人犯山,但不知情況怎樣了?”

    錦袍老人湯源宏見問,再度將身體躬身了些,惶聲回答說:“回稟聖母,方才並非有人犯山而是……”

    話末說完,玉面婆婆已怒聲問:“既然無人犯山,為何擂鼓?”

    說此一頓,立即又望著湯祝兩人,繼續問:“我要你們代我迎接的客人呢?”

    祝仁全搶先躬身回答說:“馬少莊主已經到達……”

    玉面婆婆有些迫不及待的急聲問:“他人現在何處?”

    祝仁全急忙轉身向後一指,恭聲說:“就在教徒等人的身後松樹下!”

    玉面婆婆一聽,立即吩咐說:“快請他過來!”

    如此一說,立在湯祝二人身後的兩百餘名教徒和高手立時紛紛閃開了。

    高手和教徒等人一閃開,玉面婆婆立即看到站在數丈外古松下的馬龍驤和陶萄鳳兩人。

    祝仁全恭聲應是,立即轉身,面向馬龍驤,抱拳朗聲說:“馬少莊主,我家聖母有請!”

    馬龍驤早已聽出玉面婆婆的口氣似乎也急切想見到他似的,這顯然是由於恩師蓮花洞主的關係。

    這時見祝仁全呼喚,有心率陶萄鳳一同進去拜見,又怕在言語上露出什麼破綻,如果要陶萄鳳留在此地,勢必令她更加起疑。最後,他決定也不招呼,也不阻止,聽陶萄鳳自然的心意處置,是以謙和的一頷首,逕自舉目向前走去。

    當他舉步之際,特別注意陶萄鳳的動向。覷目一看,陶萄鳳竟毫不遲疑的跟在他的右側後。

    馬龍驤看了這情形,心中忐忑,表面鎮定,繼續向前走去。

    舉目一看,心頭猛然一震,神情下由一楞!

    因為,在神態慈詳滿面含著親切微笑的玉面婆婆的軟榻一側,居然站著散播謠言蓄意中傷的湯婉蓉。

    只見湯婉蓉嬌靨深沉,暗透薄慍,雙唇緊閉,玉齒咬著櫻唇,一雙秋水般的明目充滿了恨意的盯著馬龍驤,一瞬也不瞬。

    馬龍驤僅僅一愣,立即恢復了鎮定,因為湯婉蓉即使充滿了恨意,她也不敢當著玉面婆婆的面,採取什麼報復行動。

    心念之間,急上兩步,深躬一揖,恭謹朗聲說:“晚輩馬龍驤,叩見‘玉面’前輩!”

    說罷屈膝跪了下去!

    陶萄鳳冰雪聰明,一聽馬龍驤說“叩見”兩字,便知馬龍驤要向玉面婆婆行大禮,是以也急忙萬福,恭聲說:“晚輩陶萄鳳,叩見‘玉面’前輩!”

    說罷,也跪拜了下去。

    玉面婆婆滿面慈祥,呵呵一笑,親切的欠身肅手說:“驤兒,快些起來!這位姑娘也快些請起來!”

    說著,又肅手向陶萄鳳做著請起的手勢。

    接著玉面婆婆又慈祥的看一眼跪地起身的陶萄鳳,又含笑望著馬龍驤,關切的問:“驤兒呀,這位陶姑娘是誰呀?”

    馬龍驤一方面為了讓陶萄鳳高興,一方面要湯婉蓉死了打進他和陶萄鳳之間的念頭,是以恭謹的說:“她是驤兒的未婚妻子……”

    話末說完,玉面婆婆已驚異的問:“什麼?是你的未婚媳婦?你師父怎的一直未曾對我談起過呢?”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驚,知道玉面婆婆說的“師父”是指恩師蓮花洞主,而不是古佛寺的智上法師。

    他覺得他必須小心回答,儘快讓玉面婆婆知道他現在的身分和與陶萄鳳間的真正關係。

    因為,一句話對答的不技巧,便會當場露出馬腳。

    心念電轉,趕緊恭聲回答說:“也許因為當時和鳳妹還沒有文定彩聘,只是世交兄妹,所以家師沒有對您老人家談起這事!”

    玉面婆婆會意的頷道“噢”了一聲,突然又似有悟的關切問:“咦?驤兒,你師父上次來時說,她要去一趟魔窟,去找巨目天王算一筆舊賬,去了沒有?”

    馬龍驤一聽,更是心驚,幾乎驚出一身汗來,但是,他卻在此緊張的一刻中知道了恩師要找的仇人就是巨目天王。心驚之下,趕緊恭聲回答說:“家師因要事所羈,尚未動身前去……”

    話未說完,“玉面婆婆”已驚異不解的問:“既然未去,為何不到我這裡來玩呢?她現在好吧?”

    馬龍驤越聽越不對頭,只得含糊的說:“託前輩的福,家師很好!”

    說罷,趕緊轉變話題說:“晚輩此番前來拜望您老人家,沒想到外間竟有人散播謠言,惡意中傷,晚輩聽了內心十分惶愧不安!”

    馬龍驤自看到湯婉蓉後,從未再看她一眼,這時談到散播謠言的事,也不由覷目瞟她一眼,只見湯婉蓉嬌靨蒼白,神情不安,鼻尖、鬢角早已滲出汗來。

    覷目打量間,已聽玉面婆婆慈詳的呵呵一笑說:“她們一報告我的時候我就說她們胡扯的。”

    馬龍驤趕緊委屈的說:“您老人家當然不信,可是貴教的壇主、執事和弟兄們都當真了,一路前來,好比遞黑帖般……”

    話末說完,玉面婆婆已沉面怒聲問:“怎麼?他們可是故意給你刁難?”

    說話之間,立即以威凌的目光看向湯、祝二人。

    湯源宏和祝仁全一見,哪裡還敢和玉面婆婆的威凌目光接觸,兩人立即惶愧的低下頭。

    玉面婆婆這時才發覺三個壇主只有兩人到場,因而沉聲問:“白駒壇的蕭壇主呢?”

    祝仁全只得躬身坦白的說:“方才與陶姑娘觀摩過招,一時下慎將衣褲劃破了!”

    玉面婆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說:“反了,反了,叫你們代我迎接馬少莊主,你們非但不以迎賓之禮歡迎他,反而以兵器相見……”

    陶萄鳳趕緊恭聲解釋說:“都是晚輩不好,失手劃破了蕭壇主的衣服!”

    玉面婆婆立即寬聲說:“這下怨你,你代我教訓他們一頓也好,免得他們今後自大自狂目中無人,總以為他們的武功比別人強!”

    說罷,又望著祝仁全,沉面怒聲問:“蕭壇主為何與陶姑娘動手?”

    祝仁全神情惶急的恭聲說:“蕭師弟因為馬少莊主的拜帖上沒有陶姑娘的芳名在上,不準陶姑娘一同進來……”

    玉面婆婆一聽,只氣得渾身微抖,不由怒聲說:“這簡直是任性、刁難、胡鬧,哪有拜山之人將所有的隨員都寫在拜帖上的?這次,我定不饒他……”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的正色沉聲問:“祝壇主,你呢?”

    祝仁全一聽,知道問他是如何歡迎的,無奈,只得坦誠婉轉的恭聲說:“卑職久仰馬少莊主的絕技驚人,只是小巧擒拿手法,向馬少莊主討教了兩招!”

    玉面婆婆氣得哼了一聲,又望著錦袍老人湯源宏,怒聲說:“不用問,你方才擂鼓聚眾也是為了鬥鬥馬少莊主,告訴你們,雖然你們三人同時違紀,我仍要嚴格的處分你們!”

    說此一頓,回顧左右身後的百多名黃衣少女,吩咐說:“自今天起,罰他們三人禁足一年,一年之內,不准他們擅自下山。”

    百多名黃衣少女同時嬌喏一聲!

    錦袍老人湯源宏和祝仁全,俱都躬身低下了頭,以示認罪。

    立在軟楊一側的湯婉蓉除了面色蒼白鬢角滲汗外,看她的神情似乎比方才反而鎮定多了。

    馬龍驤看得心中一驚,他根據湯婉蓉的神情,斷定她必是又在想什麼點子,或什麼陰謀了。

    在此時此地,馬龍驤必須先設法能單獨和玉面婆婆說一兩句話,讓玉面婆婆知道他時下的身分和處境。

    其次,要求玉面婆婆儘速遣開湯婉蓉,務必使她不能和陶萄鳳交談對質,否則後果就慘了。

    再者,絕不能讓玉面婆婆處分湯婉蓉的父親湯源宏,這樣會迫使湯婉蓉在痛苦、氣忿和懊惱下采取更激烈的行動。

    馬龍驤並不是怕湯婉蓉如何再施展計謀,而是他擔心自己身分的暴露,害慘了陶萄鳳,令幾位尊長悲痛憤怒。

    須知,他的真正身世和遭遇、以及他和恩師蓮花洞主的真正關係,他斷定大頭鬼見愁一定極為清楚,只是目前不便向他透露。

    換句話說,這件事在一個適當的機會下,大頭鬼見愁一定會向他解說清楚的,只是目前尚不是時候,現在還不便說出。

    他此番前來太白山完全是臨時動機,在行動上並沒有得到幾位老人家的允許,假設在此地敗露了身分,引起陶萄鳳的悲痛離去,後果必不堪收拾。

    心念電轉,趕緊面向玉面婆婆躬身要求說:“請前輩看在晚輩的份上,收回成命……”

    豈知,玉面婆婆竟堅定的一搖頭,沉聲說:“不行,這稍息一傳到太乙宮時,我便一笑置之,並告訴他們外間謠言不可聽取……”

    說此一頓,突然又望著湯祝二人,沉聲問:“我叫你們三人追查謠言來源,查出了沒有?”

    湯祝二人趕緊躬身回答說:“卑職等正在派人追查!”

    玉面婆婆沉聲說:“我限你們三人三天之內將散播謠言的人查出來,否則休來見我!”

    說罷,回顧左右,沉聲說:“為少莊主陶姑娘拉馬,我們走!”

    百多名黃衣少女恭喏一聲,紛紛閃開道路。八名女使者立時抬起軟榻等候馬龍驤和陶萄鳳上馬。兩名黃衣少女早已縱至松樹下將烏駒紅鬃拉了過來。

    馬龍驤和陶萄鳳雙雙向玉面婆婆告過罪,立即認蹬上馬。

    就在馬龍驤兩人端坐馬上的同時,三十餘名樂女已將音樂奏起。抬起軟榻的八名黃衣少女一聲嬌-齊展輕功飄然向前馳去。

    軟榻一動,錦袍老人湯源宏和祝仁全二人、以及所有金龍壇的高手和教徒等人紛紛躬身朗呼:“恭送聖母,恭送馬少莊主!”

    馬龍驤見喊到他,立即在馬上拱手一揖。

    樂女在前引導,軟榻與馬龍驤、陶萄鳳居中,百多名黃衣少女殿後,沿著寬大山道直向松林深處的“太乙宮”前馳去。

    前進間,他覷目一看陶萄鳳,心頭一震,不由暗吃一驚!只見陶萄鳳柳眉微蹙似在考慮什麼。而最令他擔心的是陶萄鳳一雙秋水明目正一瞬不瞬的瞪著單臂抬著軟榻急進的湯婉蓉!

    馬龍驤這一驚非同小可,陶萄鳳接著撥馬靠近悄聲問:“龍哥哥,你可發現那個女使者似乎在和誰嘔氣?”

    說著索性指了指湯婉蓉,湯婉蓉也正以輕蔑不屑的目光回頭向他們兩人望來!

    馬龍驤心中又是一驚,陶萄鳳急忙縮手,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一俟湯婉蓉回過頭去,陶萄鳳立即嬌靨凝霜,以威凌的炯炯目光逼視著馬龍驤,悄聲問:“那個黃衣少女是不是湯婉蓉?”

    馬龍驤脫口一聲驚“啊”,趕緊支吾說:“我看來有些像,但我不敢確定是她!”

    陶萄鳳嬌哼一聲,悄聲說:“哼!回頭我自會問她,用不著你來指認!”

    馬龍驤一聽陶萄鳳要自己找湯婉蓉,心中又驚又急,知道他偽裝馬騰雲的秘密,就要被揭開了。

    因為陶萄鳳找到湯婉蓉後,必然先問湯婉蓉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認識他馬龍驤的。

    姑且不談在去三清觀的途中遇到了黃河幫南岸總壇主“鑌鐵柺”陸振一的事,就僅說出在蓮花谷相遇,冒然稱呼他“容師妹”,就足以使陶萄鳳大起懷疑了。

    因為馬龍驤早就認識了鄭玉容,如果他馬龍驤真的是馬騰雲的話,怎會冒然叫錯了人?

    而且對方又是個美麗的少女?

    根據陶萄鳳的聰明智慧,再和她以前發現的疑點加以對照,便不難揣測出他是假冒的馬騰雲了。

    馬龍驤驚急之間,心念電轉,他覺得只有故意提高說話聲音,把這件事送進玉面婆婆的耳朵裡,讓她設法避免這件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是以,故裝有些生氣,但仍壓低聲音說:“既然你自己要指認,稍時我和玉面前輩談論事情的時候,你就去找湯婉蓉算帳去好了!”

    他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比悄聲畢竟高多了。

    果然坐在前面軟楊上的玉面婆婆,身軀微微動了下,似乎有意回頭察看,但又沒有轉過頭來。

    陶萄鳳也不相讓的壓低聲音說:“我只是問她一兩句那天晚上的經過,我又不是找她算帳。”

    馬龍驤已引起玉面婆婆的注意,心中暗喜,故意低聲說:“哼!你的個性我還不知道,到時候一言不合打起來,傳到江湖上去,說你為了爭風吃醋打到了聖母教總壇,不但使玉面前輩生氣,也使武林豪傑笑掉大牙!”

    陶萄鳳見馬龍驤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不由焦急的悄聲說:“別說的這麼難聽,這麼嚴重好不好?”

    馬龍驤得理不讓人的說:“是你堅持要找湯婉蓉嘛!其實她根本還沒回來,方才祝壇主不是說她還沒回來嗎?”

    陶萄鳳深怕讓玉面婆婆聽見,只得無奈的說:“好了好了,我會處處讓著她,決不和她翻臉就是。”

    說話間,前面林隙間已現出一片金碧亮光。

    馬龍驤舉目一看,只見並排三座巍峨高大宮門,紅磚綠脊琉璃瓦,飛簷畫棟雕花梁,美輪美奐,富麗堂皇。

    打量間,已起出松林。

    馬龍驤和陶萄鳳高坐馬上,遊目一看,目光同時一亮。

    只見宮前廣場寬大,綠草如茵,地面十分平坦,宮牆高大,紅磚綠瓦,左右長約百丈,盡頭尚有高約三層的角樓。

    這時,宮門牆上的富麗門樓上,每隔三五丈,便有兩個銀灰勁衣背劍的女警衛,一個面向外,一個面向內。

    中央宮門下,近百黃衣少女,雁形排開,肅立恭迎!

    三個中年婦人,身著黃衫黃裙,並肩肅立在宮門下,一見玉面婆婆的軟榻抬到,三人同時躬身施禮,恭聲說:“恭迎教主!”

    玉面婆婆一肅手,吩咐說:“龔監司,迎馬少莊主和陶姑娘,先至迎賓宮歇息!”

    只見左邊一個圓胖面龐的中年婦人,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這時,已有兩個黃衣少女,將馬龍驤和陶萄鳳的座騎拉住。

    馬龍驤和陶萄鳳同時翻身下馬,順手將絲韁交給接馬的黃衣少女。

    玉面婆婆這時已轉望著馬龍驤和陶萄鳳,慈祥的說:“驤兒,你們先隨龔監司到迎賓宮休息一會兒!”

    馬龍驤和陶萄鳳躬身施禮,同時應了聲是。

    玉面婆婆含笑點點頭,一揮手,八個玉女使者,立即拾著軟榻,急急向宮門內行走。

    面龐圓胖的龔監司,一俟玉面婆婆的軟榻走進宮門,立即回身望著馬龍驤和陶萄鳳,謙和的笑說:“少莊主和陶姑娘請隨我來!”

    說話之間,謙和肅手,並在右前方,引導著走進宮門。

    進入宮門一看,馬龍驤這才發現宮內廣大的空場上,玉橋相連,雕欄如雲,突起的玉橋,欄柱,有如宮門外的松林。

    玉橋下,俱是看不見底的深溪,原來是利用谷中天然溪流所建成,但中央寬大的走道,卻筆直的通到數十丈外的大殿廣臺前。

    大殿十分巍峨,由於距離過遠,無法看清殿內陳設。

    女樂隊引導著玉面婆婆的軟榻,這時已到了大殿廣臺高階前,正飛似的向廣臺上奔去。

    打量間,前面引導的龔監司,已肅手指著通向右側的曲橋說:“兩位請這邊走!”

    馬龍驤轉首一看,這才發現右側數十丈外,是一座與宮門高牆相連的二層長閣式的富麗宮殿。

    沿著曲橋前進,橋下深溪中,不時傳上來激流水響。

    將到長閣式的宮殿前,方始發現在長殿的左右兩端及中間,均有一座通門,形如一般家庭住宅的穿廳,在長閣殿門的門下,均站守著兩名女警衛。

    穿過過殿門,即是一座廣大共園,當面和左右,均有一座富麗而堂皇的宮殿,不過中央的一座較為巍峨。

    龔監司引導著馬龍驤和陶萄鳳,沿著七彩卵石砌成的花圃通道,逕向中央巍峨大殿前走去。

    馬龍驤和陶萄鳳一看,知道這裡就是招待賓客的迎賓宮了。

    就在這時,身後驀然傳來一聲女子急呼:“龔監司,請等一等!”

    馬龍驤聞聲回頭,只見方才和玉面婆婆離去的那位瘦削黃衣中年婦人,正穿過長閣殿門,急步向這面走來。

    打量間,龔監司已問:“王庶司,有什麼事嗎?”

    急急走來的王庶司,立即催促說:“少莊主由我接待,教主請你馬上去,有急要差遺!”

    龔監司應了聲是,即向馬龍驤和陶萄鳳施禮一笑說:“少莊主,陶姑娘,失陪了!”

    馬龍驤和陶萄鳳,同時還禮謙和的說:“龔監司請便!”

    說話之間,黃衣瘦削中年婦人已到了近前。

    龔監司為馬龍驤介紹過後,才匆匆離去。

    瘦削中年婦人王庶司,繼續肅手示客,逕向中央大殿前走去。

    這時,已有六七名黃衣少女,由殿內迎出來。

    進入大殿,殿內十分寬敞,金漆桌椅,錦墩玉幾,佈置得十分堂皇,和當朝的皇宮內苑,看來沒有什麼兩樣。

    在王庶司的肅請下,馬龍驤和陶萄鳳就在中間兩張金漆大椅上坐下來,兩名黃衣少女,立即奉上香茗兩杯。

    王庶司在一張側椅上落座後,立即謙和的一笑說:“昨夜我家聖母接到少莊主人宮,因為天色已晚,不便迎客……”

    馬龍驤謙和的笑說:“本來昨天午後便可拜謁聖母玉面前輩,因為在下路徑不熟,加之整個山區又看不到一個人影……”

    話末說完,王庶司已一蹙柳眉說:“少莊主說的是,連個問路的樵夫獵人都沒有。”

    馬龍驤毫不遲疑的說:“是的,就是貴教巡山或啃卡也未碰上一個!”

    王庶司迷惑的“噢”了一聲,不解的說:“這就奇怪了,是誰發的‘清山’命令呢?”

    馬龍驤一聽,立即關切的問:“這麼說,聖母並不知道?”

    王庶司正色搖頭說:“我家聖母可能不知道,因為除非遇有強敵犯山,或本教發生了重大變故,否則,絕不準發佈‘清山’命令!”

    馬龍驤追問:“依照貴教的權責,除了聖母外,誰還有發佈這項命令的權利呢!”

    王庶司毫不遲疑的說:“除了我家聖母外,任何人沒有權利發佈!”

    馬龍驤和陶萄鳳對看一眼,不由迷惑的說:“這就奇怪了!”

    王庶司自然的笑笑說:“少莊主和陶姑娘入山之時,樵夫和獵戶們恐怕早已下山回家。”

    馬龍驤立即不解的問:“貴教規定附近山下的村人,何時入山下山?”

    王庶司含笑搖頭說:“敝教從來沒有規定過入山下山的時間。”

    馬龍驤虎眉一蹙,繼續問:“貴教如果遇到重大變故時‘清山’命令,如何下達?”

    王庶司一笑說:“情勢從容時,派人至各村通知,緊急時,一面派人到各村通知一面在各山口公佈通告!”

    陶萄鳳一聽,立即望著馬龍驤,迷惑的問:“我們來時,似乎在山口沒看到有通告,是不是?”

    馬龍驤略微想了想,才頷首說:“我也沒看到!”

    王庶司一笑說:“敝教設非遇有緊急事故,絕不輕易出示佈告,兩位入山之時,當然沒有看到了!”

    陶萄鳳一心想找湯婉蓉,是以,話題一落,立即正色說:“請問王庶司,貴教的玉女使者中,是不是有一位叫湯婉蓉的?”

    馬龍驤聽得暗吃一驚,正待阻止,王庶司已愉快的說:“是呀!有這麼一位,陶姑娘認識?”

    陶萄鳳含笑頷首,正待說什麼,馬龍驤已搶先說:“是這樣的……”

    話剛開口,陶萄鳳已嗔聲說:“我問王庶司話,請你不要打岔好下好?”

    王庶司立即迷惑的問:“陶姑娘,有什麼事嗎?湯婉蓉奉命下山,過幾天才能回來,有什麼話可先對我講,她回來我轉告給她!”

    陶萄鳳一聽湯婉蓉不在,大失所望,頓時楞了。

    馬龍驤和陶萄鳳恰恰相反,他一聽說湯婉蓉還沒回來,一顆不安的心,立時放了下來。

    但是,湯婉蓉早已回到了總壇,因為他曾親自面對面的看見她忿怒的站在玉面婆婆的軟榻旁邊。

    可是,現在的王庶司竟然說湯婉蓉下山還沒回來。

    至於方才王庶司將龔監司換回去的原因,當然也是為了前來應付陶萄鳳,以防龔監司不知內情,而說出湯婉蓉現在在總壇的事來。

    玉面婆婆雖然知道了陶萄鳳與湯婉蓉之間發生了不愉快的過節,在她認為也不過是兒女私情的事。

    既然為了兒女私情,讓湯婉蓉暫時避一避總是奸的,免得雙方因爭風吃醋而鬧得不愉快,所以才讓王庶司說湯婉蓉下在。

    假設玉面婆婆知道馬龍驤時下的處境,和他的少莊主是冒名頂替的,以及與湯婉蓉相遇的經過,也許就不敢如此大意了。

    馬龍驤很想知道一下湯婉蓉的為人,因而問:“王庶司,聽說湯使者是貴教‘金龍壇’湯壇主的掌珠?”

    王庶司頷首笑笑說:“是的,湯壇主就她這麼一個女兒……”

    陶萄鳳趁機問:“聽說你們這位湯使者,在你們總壇的玉女使者中,不但劍術精絕,藝業高強,還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呢!”

    王庶司謙和的一笑說:“哪裡是什麼大美人,比起陶姑娘來可差遠了!”

    說著,還特地將兩手分開,做出有一段距離的樣子。

    陶萄鳳見王庶司讚美她,立即不好意思的雙頰飛紅。

    馬龍驤則得意的看了陶萄鳳一眼,似乎在說,你聽到了吧!比你還醜的女孩子,我怎麼會喜歡她呢?

    豈知,王庶司見陶萄鳳沒說話,便又說:“湯婉蓉自小失去母親,由她父親湯壇主一手帶大的,由於她平素驕縱慣了,遇事不免有時任性……”

    陶萄鳳也是自小驕縱慣了的,遇事也是任性,這時一聽,嬌靨頓時一紅,不以為然的說:

    “驕縱的獨子獨女,自然不冤要任性撒嬌些,但是,凡事總有個輕重,任性前總該先考慮到後果問題呀!”

    馬龍驤聽得大感意外,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陶萄鳳這種識大體顧大局的論調,因而不自覺的多看了她一眼。

    王庶司也在一旁贊同的說:“對,對,陶姑娘說的不錯,一個嬌生慣養的人,如果不能通達事體,分清利害,就會變得一味蠻橫,不可理喻。”

    說此一頓,又說:“我們的湯使者,小聰明是有,就是有時做事欠思考!”

    馬龍驤聽到此處,想到湯婉蓉不顧武林道義,置陶萄鳳的生命於不顧,以及撒謊中傷他,不由感慨地搖搖頭。

    就在這時,殿門外黃影一連兩閃,急步走進兩個身穿黃衣,背插長劍的玉女使者來。

    王庶司一見,立即笑著說:“少莊主,可能是我家聖母請你去談話了!”

    果然,兩個玉女使者同時施禮說:“有請馬少莊主!”

    馬龍驤一聽,含笑起身,首先望望陶萄鳳說:“鳳妹,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來!”

    陶萄鳳雖然含笑頷首,但神情間卻有依依之色。

    王庶司已是近四十的中年婦人了,自然一眼就看得出來。

    是以,爽朗的一笑,寬聲說:“少莊主,你儘管放心去吧,有我陪著陶姑娘,她絕不會感到寂寞!”

    如此一說明了,馬龍驤和陶萄鳳的臉都紅了。

    馬龍驤向王庶司道過謝後,逕向殿門外走去。

    兩個黃衣王女使者一見,微一躬身後,當即在前引導。

    這一次並未走來時的長閣殿門,而走最末端的一道迴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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