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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權力與守護

    夜已經很深了,如圓盤般的月亮碩大無比,依然在天空上高掛,照亮了通往皇帝寢殿的走廊,月光下,阿爾緹妮斯重重地踩踏著光亮可鑑的大理石地板,像是在洩憤似的,臉色陰沉。

    她踏進寢殿,發現寢殿內並未點燈,漆黑地如一座沒有出口的黑洞,壓抑得有些透不過氣來,她怒火稍息,一邊適應著黑暗,一邊摸索著前進,漸漸適應黑暗的眼睛,突兀地發現前方的椅榻上似乎有個人影。

    “薩魯?”她不確定地喚道。

    只見人影微微動了一下,又不見動靜了,她朝著燭臺走去,打算先點燃燭火再說,手剛拿起火褶,就聽到一聲嘶啞的喊聲。

    “露娜,不要點燈。”

    黑暗中,她只能看到他頹廢的捲縮在椅榻上,動也不動。

    “過來好嗎?”

    她依言走了過去,剛站定,就被他一把抱住,臉頰緊緊的貼在她的腰腹上,“露娜……”他呢喃著她的名字,隱約能聽到一絲哽咽聲。

    她任由他抱著,抬手撫摸著他的頭髮,“怎麼了?”

    懷裡的他搖了搖頭,只是緊緊地抱著她。

    好半晌,他才開口道,“我只剩下你了,我只有你了。”邊說,身子也略微的顫抖著。

    她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我不會離開你的。”

    “即使我是個不被任何期待的生命,你也不會離我嗎?”他問得小心翼翼,儘管洗清了冤屈,他卻沒有喜悅,他是芙蓮娜公主被強暴後才生下的生命,如果不是她神志不清,或許他根本不會存活在這個世上,他是那麼地汙穢。

    她摟緊他的頭顱,知道他在痛苦什麼,“或許沒有人期待你,但我很慶幸能遇到了你。”她已經浪費了千世,不想再浪費了。

    他一震,全身都為之顫抖地愈發激烈,然後更加用力地摟緊她的腰身。

    突兀地,她感覺腰腹上一片溼熱,她心疼不已,彎身垂首,輕吻著他的發頂,上一輩的恩怨,不該由他來承受的。

    “振作起來,你是皇帝,沒有什麼可以打倒你。”

    是的,他是皇帝,但今夜,他需要把心裡的哀傷和憤恨傾瀉,此刻他需要是她溫暖的懷抱,“讓我就這麼抱著你,好嗎?”

    她心疼他的一切,他雖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卻沒有人可以給他一雙溫暖撫觸地手,所以,她要給他最溫暖的撫慰。“我會陪著你的,不管有多久。”

    他緊緊貼著她,不再說話,只有在她面前,他的無助和懦弱可以毫無保留,現在他不是一個皇帝,而是一個渴望被愛的男人,在她懷裡,他可以用淚水來宣洩一切。

    時間彷彿就此停止,阿爾緹妮斯擁著他,親吻著他,撫觸著他。

    “哭吧,把一切都哭出來。”

    淚水決堤,他埋首在她懷中痛苦失聲,哭泣聲中有著濃濃的哀傷,還有一種莫名的揪心。

    不知道了過了多久,他才緩緩抬起頭,臉上有宣洩後的平靜。

    她撫觸著他的俊美的臉頰,輕吻著他未乾的淚痕。

    他回以一笑,啄吻著她的小手,一個使力,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後放鬆身體地埋入她的頸間,嘆道,“有你在真好!”因為她的存在,他才可以面對這一切。

    她側首,刮弄著他的鼻子,見他心情好轉,她也就心安了。

    “我打算下令修葺母親的陵墓。”他突然說道,語氣裡不免流露出些微的傷感。

    她察覺到他的哀傷,溫柔地拍撫著他的大手,“這是應該的,只不過……”

    “嗯?”他嗅聞著她的體香,她總能讓他平靜下來。

    “元老院並不打算把真相公佈於眾,打算找個死囚代替兇手,至於努旺達二世也同意了他們軟禁的提議。”她憤憤不平地說道,“也就是說,他們不會承認芙蓮娜公主的身份,你打算用什麼名義修葺她的墳墓。”

    她以為他會驚訝,會憤怒,但誰知他臉上平靜得好像早已知道了似的。

    “他們這麼做是對的。”

    “你也認為是對的?”她平息的怒氣又被點燃了。

    “別生氣,事實上,為了帝國理當如此。”他安撫道。

    “你太平靜了,三年的冤屈,你就這麼放下了嗎?”她是想讓他忘了一切,但卻不是這麼不當一回事。

    “我的母親是誰,我心裡知道就行了,至於冤情,你已經替我洗刷了,誰做兇手有什麼所謂嗎?這個案子本來就是一個大烏龍,公佈了真相,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更何況……”他柔情蜜意的凝視著她,“我已經得到非常珍貴的補償了。”

    “你真是大傻瓜。“她有些羞澀地說道。

    他莞爾一笑,將她擁得更緊,“至於修葺母親的陵墓,我會想辦法,這是我應該盡得孝道。”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幽幽地嘆口氣,想到芙蓮娜,她就感慨無限,“你的母親是個苦命的女人,被權力害得遍體鱗傷,你父皇為了權力拋棄了她,又用權力想奪回她,而萊納更為了權力至她於死地,權力,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也只有你會這麼想。”權力對她而言比糞土還不如。

    “薩魯,你也覺得權力很重要嗎?”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她聳了聳肩,覺得問了個蠢問題,他是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權力與他本就如影隨形,又豈能用重要還是不重要來劃分的。

    問了也是白問,她睏乏地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

    “累了?”

    她點頭,捂住嘴打了個哈欠。

    他橫抱起她,邁步到內殿的床榻邊,讓她躺下,“你是該好好休息了,這幾天你都沒怎麼好好睡過。”他替她蓋上被子,然後躺在她身側。

    她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闔上眼,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薩魯用拇指摩挲著她細緻的臉頰,將她摟進懷裡,享受著她的溫暖,視線移向床榻旁小桌上,那上面放著的一副卷軸,躊躇了好久,他起身將卷軸拿起,唰的一聲,畫卷被展開。

    他撫摸著畫中的芙蓮娜,暗啞地低喚道,“母親……”他想看得再清楚些,奈何殿內的光線有些昏暗,讓他看不真切,只好拿起畫卷走到外殿的窗戶旁,朝向月光。

    他看著月光透過絹絲,折射出淡淡的珍珠色,使得畫身泛出一層光暈,猝然間,他發現畫中芙蓮娜身旁的蓮花池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定睛細看,猛地瞳孔收縮,又瞬間張開,連帶著臉部的肌肉也抽搐起來,下一刻,他將畫卷擁緊,身子禁不住地在顫抖,神色大變,那是駭然,是驚異,也是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您是為了保護我,才會……”他顫著唇低喃著,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眼畫卷。

    月光縈繞,畫卷上本該是在芙蓮娜身旁的一波池水,竟隱約顯現出一抹人影,薩魯的臉在銀光下與畫中的半張臉重疊,那五官的模樣絲毫不差,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從驚愣中轉醒,勾起一抹笑容,張狂得像是一種報復後的快感,透著一股子魔性。

    “懲罰,這是他們應得的懲罰!沒有什麼可以比這個更讓他們痛苦的了。”他狂肆的在黑暗中低語。

    良久,他才逐漸沉寂下來,猙獰的眼眸在看向內殿正沉睡的阿爾緹妮斯時,不自覺地眼光放柔,然後他忽然閉上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張開眼後,他走到燭臺旁,點起一縷燭火,將畫像點燃,雪白的絹絲很快星火燎原,化為一片灰燼。

    風吹起,煙塵飛散,消失在空氣裡……

    他的耳畔響起了阿爾緹妮斯先前說過的話。

    “薩魯,你也覺得權力很重要嗎?”

    他握緊拳,看著飛揚在空氣中的灰燼,答道,“是的,很重要,權力可以讓我能夠守護你。”

    話落,他眼裡閃過一道陰鷙,為了要守護的人,他絕不能重蹈覆轍,絕不容許絲毫的威脅存在。*

    “你不送他嗎?”站在城樓上,阿爾緹妮斯看著遠去的馬隊,那看起來像是一支再普通不過的商隊。

    由於揹著光,薩魯的臉上看不出是何表情,那支商隊是他安排侍衛假扮的,用於護送奴旺達二世去邊境的羅布斯塔,那裡會是他軟禁的地方,終生不得離開。

    “你覺得我該送他?”

    “我對他沒什麼好感,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的皇兄。”這一別估計是永不相見,她不希望他有遺憾。

    “我對他沒什麼可說得。”他說得無情,但也於情於理,奴旺達二世的母親萊納殺了他的母親,這個仇,不是說忘就能忘得。

    她明瞭這一切,安撫性地從他身後摟住他,“一切都過去了,別想了。”

    他頷首,望著逐漸消失在城門口的隊伍,眼裡閃過一抹陰沉,但阿爾緹妮斯並沒有發現。

    “我也該走了。”他轉身,挑起她的下頜,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你會想我嗎?”

    她揪著他的衣襟,用手指繞了一圈又一圈,垂下雙眼,咕噥道,“你又不是出遠門,有什麼可想的。”

    “我可是要去七天,你真的連一丁點的不捨都沒有。”他低下頭,想看清楚她臉上那朵紅暈是不是為了他。

    “去吧,去吧,沒你在,我覺得輕鬆多了。”她用手捂住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羞澀。

    三天前,弒皇案終於在死囚處於絞刑後正式結案,他也以神的託夢會由,下令修葺芙蓮娜的陵墓,這可算是一條絕妙的理由,這個時代,凡是神說得都得照著去做,沒有人會去懷疑這其中有什麼蹊蹺,而他也為了能盡孝道,決定去陵墓裡守墓七天,七天內他不會出陵墓一步。

    自從承認愛上他後,她就從未和他分開過,覺得七天蠻長的,她又不能陪他,心裡難免有些鬱卒,不過她是不會說出來的,那太丟臉了。

    “你還真是無情吶。”他搖頭說道,語氣裡卻是濃濃的揶揄。

    她用手扯了扯嘴角,扮出一張鬼臉,“要你管。”說完,她推著他走,“去吧,別讓路斯比爺爺等太久了。”

    他俯首,在她臉頰上偷了一個香吻,在他耳畔呢喃道,“想我的話,來陵墓找我。”

    她瞬間漲紅了臉,剛想出口反駁,他又在她臉頰上烙下一吻,然後大笑地揚長離去。

    她不禁呆愣在原地,臉紅得好似火在燒,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找回神智,站在城樓上看著他向皇陵的方向策馬而行。

    她羞紅著臉,對著他漸行遠去的身影呢喃道。“我會想你的。”

    *

    風在空中盤旋著,捲起的沙土將所能看到的景物都籠罩上了一層土黃色,風像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包裹著薩魯,他看著眼前的陵墓,眸色暗淡,這裡是他的生母芙蓮娜公主的陵寢,看得出當年她下葬的時候有多倉促,陵墓的外表相當簡單,但墓門上的漆色依然光亮如新,看的出定期都有人上色,絲毫沒有因為時間的洗禮而逐漸淡去。

    “陛下,食物和水都已準備妥當。”路斯比身穿著白色的祭司服來到他身邊。

    他點頭,打開墓門,獨自走了進去,“你們在外面守著,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踏進陵墓一步。”

    “是!!”

    他舉步來到最底下襬放棺木的殿堂,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裡,之前為了修葺陵墓他也來過幾回,只不過獨自前來卻是第一次。

    環視四周,除了棺木是黃金打造的外,這裡的陪葬品少的可憐,殘破地擺放在一隅,完全不符合一個公主安葬的規格,

    他俯首將臉頰緊貼在棺木上,在人前他是皇帝,無法表露出任何情緒,而此刻只有他一人,便不再需要偽裝,冷漠的外表也瞬間瓦解。

    他撫摸著棺木,流露出對母親的思念和哀掉。

    回想著那幅被他燒燬的畫像,畫中的母親是那麼甜美和慈愛,又是那麼纖弱,很難想象,在纖弱的表象下,她卻比任何人都要堅強,為了腹中的他,她活了下來,卻活得悽慘無比,在乳母哈比的幫助下,她忍辱偷生,甚至裝瘋賣傻。

    是的,她是故意裝瘋賣傻的,那幅畫像裡隱藏的秘密讓他知道了一切,他並不是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的兒子,而他真正的父親正是那名賣絹絲的商人,也正是那幅畫像的作者。

    但這個秘密卻不能讓人知道,因為他需要權利。

    “母親,我愛上了一個女人,我愛的如痴如狂,但她卻不是我能掌握的,為了她,我不惜任何代價,您會不會覺得我很瘋狂,瘋狂也無所謂,她值得。”

    他抽出腰間的劍,銀光閃亮,透著嗜血的森冷,回想過往,他失去得夠多了,他絕對不容許命運再奪走他任何的東西,父母的前車之鑑,讓他明白為要保護最珍貴的東西,權力和地位無疑最有效的武器,因此他要站得比誰都高,比誰都要狠。

    他換上早已暗藏在這裡的衣服,走到殿內的一隅,使力一推,鬆動的石塊頃刻間倒下,赫然是一條早已挖掘好的通道。

    他不再猶豫,握緊手中的劍,直奔而出。

    *

    烈日高照,沙漠裡的高溫幾乎可以烤熟一隻鴨子,讓人全身乏力,連移動的體力都沒有。

    努旺達二世坐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酷熱讓他食不知味,“還有多久才能到羅布斯塔。”

    他身邊的護衛恭敬地說道,“大概還需要半月。”

    “還要這麼久嗎?”他喃喃低語,已經走了四天了,他懷疑自己是否還能撐得下去,他苦笑了一記,事到如今,他還有選擇嗎?

    “殿下,馬上就要天黑了,到時候會涼快一些。”

    他點頭,撕了一小塊麵包,放進嘴裡咀嚼。

    護衛不再說話,徑自走出帳篷,同外面守護的侍衛交談了幾句,一行人加上努旺達二世,不過八人,全都是商人打扮,水和食物相當充分,所以延緩一下行程也沒什麼問題,當下就決定明早在出發。

    不久,天就黑了,沙漠的氣溫瞬間驟降,一時間冷得像冰窖,努旺達二世裹著披風,走出帳篷,坐在篝火旁,看著滿天的星子。

    他對今後的生活極其認命,其實不認命也不行,從小他就缺乏身為帝王該有的魄力,唯唯諾諾地等著母后安排一切,不像薩魯時刻都能留露出果斷、冷靜地一面,登基之後,每每遇到需要他定奪的政事,他總會猶豫不決,就怕自己的定奪是錯誤的,這時,他不是問母后,就是問薩魯,想來,他就不是做皇帝的料,個性也不適合爾虞我詐,軟禁對他來說,也沒什麼不好,起碼可以遠離是非,平凡的過完一生。

    只是沒能在臨別時見薩魯最後一面,祈求他的原諒,他多少有些遺憾。

    “啊!!”突兀的,一聲慘叫猛地劃破空氣,他嚇了一跳,急忙回首,只見一個蒙面的黑衣人正朝他走來,陰狠的像是地獄來的惡魔。

    “保護殿下!!”疾呼聲響起,只剩五人的侍衛慌忙手持武器,將他擋在身後。

    “你是什麼人?”為首的護衛比劍喝道。

    來人蒙著比夜色還黑得布料,讓人完全看不清容貌,他的動作極其迅速,抬手劃出一道寒光,眾人驚愣間,剛才還喝叱的護衛,已經頹然倒下,鮮血四濺。

    剩下的侍衛驚見此幕,膽戰心驚,紛紛後退,不敢輕舉妄動。

    他一步一步走來,十分緩慢,但每一步都像是催命的魔咒,讓人發怵。

    努旺達二世早已嚇白了臉,不自覺地往後退去,背脊碰觸到冰涼的戈壁,才知道已經無路可退。

    一個護衛突然大聲喊道,“他只有一個人,大家一起上。”說完,兵刃撞擊的聲響徹雲霄。

    一時間刀光劍影,在月光下,黑衣人以一對四,絲毫未見不敵,反而越戰越勇,劍身化出道道銀光,慘叫聲也不絕於耳。

    在努旺達二世驚懼地目光下,四個護衛已然成了鮮血淋漓的屍體。

    他摸向腰間的劍,手卻不聽使喚地怎麼也拔不出來,看得出來,來人絕不是劫財越貨的強盜,而是衝著他的命來的。“你到底是誰?”

    黑衣人沒有說話,徑自扯下臉上的黑布,臉孔暴露在月光下,俊美如鑄,卻也魔魅如惡魔。

    “是你!!”努旺達二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黑衣人,下一秒,銀光閃過,在他驚愕地當頭,胸前便感到金屬刺入的冰涼,快地甚至讓他感覺不到痛。

    他垂首看著鮮血汩汩湧出的胸口,“為什麼要殺我?”沒有任何憎恨,他只想在死前知道理由。

    “我擁有一個絕不能失去的女人,因此,我必須站得比任何人都高,而權力、地位是我能守護她的工具,為此,我不惜任何代價,任何可能影響到這一切的人或事,我都要除去。”

    大量流失的鮮血,讓努旺達二世開始急促的喘息,他抹去嘴角的血痕,一點也沒有面臨死亡的恐懼,嘆道,“如果……父皇能像你……這樣,他……就不會失去芙蓮娜,更不會……有這以後的……慘劇發生。也好,就……讓我的死……來贖還……父皇和母后的罪吧。”

    他握住插在胸口的劍,使力拔出,頓時濃稠的液體飛濺開來,劃出一道血光。

    “在……我……死前,你……能原……諒我嗎?”

    “我從來沒怪過你。”

    他蒼白的露齒一笑,有著滿足和無畏,失去生命地緩緩倒在沙漠中。

    風起雲湧,飛揚的沙塵漸漸的掩埋了一切,彷彿什麼都沒法上過。

    黑衣人收起劍,轉身投入來時的夜色之中。

    *

    七日守墓期滿,薩魯從芙蓮娜的陵墓中走了出來,他抬手擋去刺眼的陽光,餘光瞥向正前方的土坡,在飛揚的塵土中站立的小小身影,瞬間讓他放柔了目光,她就像一道光,總能讓他灰暗的心靈得到救贖,而他將為她而生,為她而活,即使淪為惡魔,也無所謂。

    他邁開步子跑了過去。

    阿爾緹妮斯看著奔向自己的身影,笑顏逐開,張開雙臂,等待他的擁抱,下一刻,她就被擁進了溫暖懷裡。

    薩魯緊緊地擁著她,“露娜……”唯獨她才可以如此讓他愛戀。

    她牽起他的手,“我們回去吧。”

    他反手握住,知道這一生,只有這隻手他絕不放開。

    “知道後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

    “滿月大典。”

    她哀嘆道,“真不明白,連孩子起個名字都要那麼麻煩。”

    兩人手牽著手,漸行漸遠,消失在高原的盡頭。

    誰也不知道,一個更大的秘密被永遠埋藏在了黃沙深處,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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