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皮布羅斯
皮布羅斯是海港城市,更是連接黑海、紅海、地中海的貿易樞紐,素來是強國必爭之地,經赫梯和埃及一役,皮布羅斯顯得十分蕭瑟,往日的熱鬧已不復見,偌大的城池宛若一座孤城,來往的商客能逃則逃,來不及逃得就躲進民家暫避,祈禱戰事趕快結束,生活在皮布羅斯的普通老百姓則閉門不出,家家户户都是門窗緊閉,大街上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風一吹,更顯淒涼。
這裏離埃及境內十分之近,因此用於防線的柵欄放得更多,荊棘纏繞,重兵把守,線內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
赫梯皇帝能在短短幾日之間收復皮布羅斯,對在貝利已受挫的埃及軍士氣打擊更甚,埃及軍被迫退離一百里,想暫時休戰。
赫梯皇帝卻趁勝追擊,率領四萬大軍直逼埃及軍的駐紮地,埃及軍不敢硬碰,一退再退,終於退到了埃及境內的卡阿修林城。
卡阿修林是埃及的邊境之城,防線堅固,赫梯軍將其包圍,勢如破竹,一日一夜的強攻,讓埃及軍心膽俱裂,要不是卡阿修林易受難攻的地形,或許卡阿修林就會就此攻破也説不定。
日落月升,又是一天,薩魯坐在營帳中的椅子上,閉目假寐,連日戰事,令他看起來有些疲累,帳外的默布本不想打擾,準備悄悄離去,鞋底與沙子的摩擦聲卻還是驚動了薩魯。
“誰!?”
“陛下,是臣。”默布走了進來,恭敬的作揖道。
薩魯眯了眯眼,面色雖顯疲乏,但目光炯炯,讓人總是能聯想到百獸之王的獅子,即使休憩,也總是渾身散發着王者之氣。
“找我有事?”薩魯慵懶地展開雙臂,活動一下筋骨。
默布縮了縮脖子,他是有事,所以才會在帳外徘徊很久,抬首瞄了一眼年輕的皇帝,心裏湧上一股壓力。
説,還是不説,他實在有些猶豫,這位年輕的皇帝一打仗,就會很恐怖,陰寒魔魅不説,更看不出是喜是怒,就算連贏了兩場,心情看起來也很惡劣,就好似嫌贏的太慢了,讓他這把老骨頭跟不上節奏,越來越吃不消了。
“有話就快説!!”薩魯喝道,走到攤開的地圖前,蹙眉思索起下一步的行動。
太慢了,他必須再快一點,否則不知道露娜會受什麼苦。
想到此,他就滿臉陰鬱,臉色更是烏雲密佈似的漆黑,讓默布張了嘴,也説不出半個字。
見默布還是不出聲,薩魯回頭,看着他畏懼的神情,開始懷念起路斯比來,倘若是路斯比,這個時候必定不會害怕,還會揶揄幾句,比如,‘陛下,你是不是又想要女人了?’諸如此類。
像是真聽到了路斯比的聲音,薩魯不禁笑出聲。
路斯比……還真是有些想念了。
默布聽到了笑聲,瞪大了眼,完全搞不清狀況。
陛下這是怎麼了?怎麼莫名其妙就笑了,真是越來越摸不清他的脾氣了,一會兒笑,一會兒陰沉,讓他那顆衰老的心驚嚇得撲通撲通直跳。
“就算你不説,我也知道,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收復了皮布羅斯,還要繼續攻打埃及,對嗎?”
默布趕緊點頭,“是的,陛下,我國一直與埃及維持和諧,儘管此次是先由他們開戰,但連戰兩次之後,也算給了他們教訓,倘若與埃及再這麼交戰下去,這場仗可能一年半載都打不完。”
所謂久戰必發,赫梯又數敵眾多,實在不適合在此時與強國埃及打持久戰,贏或輸,都會使赫梯元氣大傷,倘若之後其他諸國來犯,赫梯到時還有餘力應付嗎?
“誰説我要和埃及打長久戰了?”
默布一窒,“陛下現在傳令勢必要攻破卡阿修林,不就是有此意圖嗎?”要不,幹嘛在人家門前叫板。
“那不過是假象,我是藉此引某個人出來。”説話的同時,薩魯的眼睛陰寒驟起,像凝聚了最危險的暴風雨般,折射出一股肆虐無比的殺氣。
“哎?”默布吃驚道。
對薩魯來説,打仗就像是一種刺激的遊戲,贏了就會有有一種自豪感,可是現在他在乎的只有露娜,在奪回她之前,打仗不過是一種途徑,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可能在埃及,因為説了,只會惹麻煩,奧利等人的忠心,他自是清楚,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太多人知道,難免不會走漏風聲,如果她真的在埃及,她的身份會是最致命的毒藥,越少人知道越好。
“這樣打下去,你説賽蒂一世,會不會坐不住了?”
默布聽聞,眼睛一亮,“陛下的意思是……”
“擒賊先擒王!!”速戰速決,這招會是最有效的。
當然,這個‘王’,也是奪回阿爾緹妮斯最好的籌碼。
默布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圖,雙眼湧上敬佩,不禁彎腰鞠躬,“陛下英明!!”很庸俗的一句話,可是他實在想不出另一話來表達他的敬意了。
將埃及法老引出對戰,然後一舉拿下,這種魄力,這種大膽,這種勝券在握的自信,讓人打心眼裏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不僅是個謀略出眾的軍事家,更是一個可怕到極致的敵人,讓人敬佩,更讓人膽顫。
像是呼應着薩魯的話,卡魯伊急衝衝地步入營帳,單膝跪地後,他稟報道,“陛下,埃及法老抵達卡阿修林了。”
薩魯眉目一凜,精光就像從眼裏爆開一般的震懾人心,“來得好!!”
*
天明之時,埃及和赫梯再次對戰,而且皆是兩國國君御駕親征,這一戰,聲勢之大,恐怕在未來的十年內,西亞都不可能再有了。
卡阿修林的城池,綿延百里的城牆上戰滿了士卒,高舉王旗,吶喊震天,或許是法老的親自上陣,讓他們低靡的氣勢,瞬間提升了數倍,面對壓境地赫梯四萬大軍不再心生畏縮。
城下,赫梯軍嚴陣以待,同樣是吶喊聲聲,堪比雷鼓,陣隊整齊,動作劃一,氣勢如虹。
兩軍對峙之下,明明是炎熱的天氣,卻讓人有一種寒意侵入。
雲層很低,仿若暮靄沉沉,遮蔽住太陽的光亮;風吹著沙土蕭簫,間歇著低空流風的嗚嘯,更添得幾絲陰冷森然的氣氛。
卡阿修林的城門被打開,密密麻麻的士卒分成兩列從中湧出,而後出現的一騎,顯得格外扎眼。
馬上的男人頭戴荷盧斯金冠、冠上展翅的老鷹頭嵌著一顆碩大的瑪瑙,泛着血一般的猩紅,身着像龍鱗一般的金袍馬甲,氣勢驚人。
當他看到赫梯軍最前頭的薩魯時,渾身顫抖,不是害怕,而是一種被仇恨燃燒起的興奮,狂肆地燃燒着他所有的不甘,那眼神絲毫沒有人性可言,帶著陰暗狠毒,冷酷而冰冷,盈斥著仇恨的報復野心,形成一股令人寒顫的猙獰氣息。
卡爾像是惡魔一樣的出現,讓看到他身影的赫梯士卒猛地抽起涼氣。
是人?或魔?一時間難以分辨。
卡爾騎着黑馬走出埃及軍隊的守護,迎向薩魯。
薩魯也同樣騎馬靠近,兩騎之距僅有幾米,他們就像兩隻獅子,在攻擊對方之前,互相打量。
各自身後的軍隊離得有些遠了,卻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各自為陣,小心謹慎地看着自家的君王,只要一有動靜,就會蜂擁而上。
縱使曾見過卡爾的樣子,但在他如魔鬼般的神情下,薩魯也難免沒認出來。
直到看到他特殊的握劍姿勢,薩魯才猛然想起,這種握劍的姿勢,他曾見過,那個叫卡爾的護衞,也是這樣握劍的。
眼前的人影和記憶裏的人影重疊,容貌重合。
薩魯驚呼,“是你!?”
“是我!!”卡爾冷臉回應。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他要讓赫梯皇帝死在自己的劍下,以報前恥。
可惜,前世的暴風雨神因為月亮女神的刻意阻攔,並沒有見過太陽神,否則這一次會面,會更精彩,也好,自己的真實身份,他也不配知道。
薩魯震驚異常,露娜的護衞怎麼可能是埃及法老,但是他頭上所戴的荷魯斯之冠,是王的象徵,只有王能戴。
唯一能想到的是,賽蒂一世不敢出面與他敵對,而是派了個替身。
“果然是你擄走了她。”他的出現雖然出乎意料,但也説明他的確在幫助埃及攻打赫梯,更證明他的猜測--露娜真的在埃及。
“塞蒂一世呢?難道説他已經病得連膽子都沒了嗎?”這是挑釁,也是怒意,他要引出的對象是埃及的法老,不是替身,埃及法老才是換回露娜最有效的籌碼,這個護衞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一時間,薩魯殺氣湧動,在陰暗的天光覆罩下,整個人彷如一團黑魅的霧影,詭異陰森,散發出的氣息也好像不屬於這個人間。
魔對魔,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我就是塞蒂一世。”卡爾倨傲地説。
“什麼!?”薩魯顯然被他的口氣給再次震詫。
“我説,我就是賽蒂一世,埃及法老,你的敵人。”他的口氣囂張到似乎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裏。
薩魯精鋭的眸射出寒光,對他的身份,就算有千百個疑惑,也被他這種囂張的氣焰給磨得沒有心思去細想了。
既然賽蒂一世不肯現身,那他也就不用客氣,這個護衞,很早之前,他就看不順眼了,他要贏,直到逼出賽蒂一世。
對視之下,兩人同時抬手,向前一揮。
頓時,塵沙飛揚,近處遠處都像是被黑暗埋伏了,有説不出的濃重感,一陣陰風狂肆地在天地之間吹起時,也吹響了開戰的號角。
兩軍士卒蜂擁而上,展開一場激戰。
薩魯和卡爾卻紋絲不動,在廝殺圈中,互相對峙,根本沒有關心那些刀光劍影,鮮血飛濺的場面,彷彿兩人眼中只有對方。
是恨多點,還是妒多點,卡爾眼下並不清楚,只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如果不死,自己就難以泄恨,這個男人搶走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前世是,今世也是,即使在他身上下了詛咒,也無法阻礙,更讓自己憤怒不已。
他一定要死。
卡爾扯起嘴角,對方看來還不知道自己也有神力,而暴風雨神的能力,也只會在赫梯境內能施展,自己則不一樣,放眼天下,各國都供奉太陽神,到哪都可以施展,以前是能力還不夠,現在即使只有半個昊日,半個暗日,也足以對付他。
想到此,卡爾看不出黑色還是藍色的眼睛被赤金色所染,殺氣湧動,風也變了方向,捲起塵土,就襲向薩魯。
薩魯敏感的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看見他瞳眸變色,心下警鈴大作。
這男人難不成也是契約者!?
突然,背脊上的某個部位竄起一股灼熱,燙如燒紅的鐵烙在那裏一樣,他咬着牙忍下這股痛。
卡爾冷笑,揚起劍就劈了過來,那劍身圍繞着一股黑氣,黑中帶金,更顯森冷,薩魯反射性地揮劍抵擋。
卡魯伊一直在身側保護薩魯,眼見他被攻擊,急忙救駕,卻被卡爾的揚起的光圈轟倒在地。
卡爾狂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話落,就又是一擊。
夾雜着塵土的光圈像衝擊波一樣,直逼薩魯。
薩魯一驚,想閃身躲過,奈何背脊上的疼痛絲毫不減,甚至愈發疼痛,拖慢了他的動作,胸口被擊中,穿透而過。
劇痛襲來,他隱約感覺到喉間一股血腥味,卻強硬沒有吐出。
冷目對上卡爾狠戾毒辣的目光,“你殺不了我的。”
卡爾繼續攻勢,又一道光圈向薩魯襲去。
眼看就要再次被擊中,就在這時,薩魯背脊上的痛,比之前更為劇烈,像是要爆開他身體那般,薩魯忍不住吼叫出聲,面對直逼而來的金波,反手抵擋,忽然間,由他手掌中射出一道黑波,波中還帶着金色,像柄鋒利的劍,擋下卡爾攻擊。
相撞之下,互相消解。
不止是薩魯驚詫,就連卡爾也驚異莫名。
薩魯看着自己的手,剛才那是什麼?他不可能使得出神力,離開赫梯境內,他暴風雨神的能力就驟減,此時應該沒有任何神力才對,那為什麼,剛才的一擊……
不,這一擊,絕不是暴風雨神的能力?
反而和這個護衞,所使出的神力一樣,屬於同一種能力。
卡爾看着薩魯,血絲在眼眸裏湧動,大喝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有暗日的力量。”
他神情混亂一片,有着説不出震驚,努力説服自己,那不是暗日的力量,但熟悉暗日能力的他,卻知道那分明就是暗日的力量。
為什麼!?暴風雨神會有暗日的力量。
薩魯聽到暗日兩個字,先是震詫,而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眼裏的光芒不禁一縮,冰寒起來,有如劍一樣鋒鋭,帶著戾氣。
“太、陽、神!!”他狠戾的眼睛射向卡爾。
看來他知道卡爾是誰了!!
卡爾在心中冷笑,也對,既然那是暗日的力量,兩人使出的力量又是相同的,豈不就是告訴他,自己是誰?
暗日本就代表了太陽神。
不過,他沒想到,一直在尋覓的另外半個暗日,竟然在暴風雨神的身體裏,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為什麼會這樣!?卡爾卻不知道,暗日和昊日本就是他前世的記憶,收回了半個昊日和半個暗日,他能想起的也只有前世一半的記憶,要知道暴風雨神身體裏為何會有暗日,恐怕也只有收回這半個暗日才會知道了。
達芙妮一直不肯透露另外半個昊日和半個暗日的下落,現在卻讓他偶爾找到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殺了他,自己就能得完整的暗日了。
這真是太好了!!
卡爾的殺意,猛地提升,像劇烈的風暴刮向薩魯。
反觀薩魯在知道卡爾就是太陽神後,怒氣暴漲,夾雜一股莫名的恨意,席捲周身。
神力的比拼,就此展開。
一來一往之間,震懾在場的所有人,漸漸的所有人都停下的互相肉搏的勢頭,佇立而視。
他們從馬上打到馬下,像鬼魅一樣的嚇人,都是赤金色的眼睛。以及被煞氣濃重的黑霧包裹的身影。
魔王爭鬥,都沒這樣恐怖。
照理説,比薩魯還多擁有半個昊日的卡爾,應該略勝一籌才對,可卡爾卻漸漸處於下風。
被薩魯的攻擊彈開後,卡爾喘息了數下,肉體竄起像是撕裂般的疼痛。
該死,極限到了。
他的肉體不能支撐現在的體能消耗,除非他能得到完整的暗日和昊日。
該死的達芙妮,遲遲都不肯告訴他另外半個昊日的下落,才會這樣。
薩魯冷眼盯着他,與卡爾不同,他前世的記憶已經全部恢復,前世月亮女神從不讓他見太陽神,所以他並不知道太陽神長什麼模樣,但是有一件事,他卻一直耿耿於懷。
猶記得,在萬千星空下的樹林裏,她的眼淚,和她一身的狼狽。
“這樣的我,你還要嗎?”她扯開身上已經被撕破的衣服,哭泣地問他。
他不會忘記,當他看到她雪白的身體上交錯的紅痕時,是什麼心情,他要殺了那個侵犯她的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太陽神,她的哥哥。
等待他的答案時,她就像風中的莵絲花,就要被風吹散了。
無論她會怎麼樣?他都要,這一點他從來都知道,但卻無法饒恕傷害她的人,但那件事情後,她就是不讓他去找太陽神算賬。
為了她,他答應了。
卻沒想到,迎接他的是她的背叛,他一直都不明白,如果説她當初沒有愛過他,一切都是做戲的,未免也做得太真了。
她説過,那是誤會,可是關於誤會是誰引起的卻不説。
想不透,也不想去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殺了太陽神。
至於關於暗日為什麼會在他身上,這一刻他根本無心去細想,他只覺得慶幸,因為這樣,他就能不用忌憚太陽神的神力。
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或許是仇恨和怒氣所致,薩魯殺傷力更為強大,一陣激烈的攻擊,讓卡爾節節敗退,埃及軍看見他力不能敵,紛紛前來救駕,赫梯士卒當然也羣起攻之。
卡爾不甘心的咬緊牙關,知道自己如果力拼,只會不利自己,更明白如果要殺了他,勢必要先得到餘下的半個昊日。
想到此,他揮手示意埃及軍奮戰,力拼赫梯士卒,而他則收起神力,決定先回底比斯,這次就算要折斷達芙妮的手腳,也要得到另外半個昊日的下落。
薩魯眼見他要退離,連忙衝上去,但卻被埃及軍阻擋,想要使用神力,卻發現無法像剛才那樣使用。
這是怎麼回事?
無暇細想,他只知道不能讓卡爾離開,下一秒,他就重回戰馬,率軍力戰。
這場仗,像是一場混戰,打得昏天黑地。
當赫梯一舉攻佔卡阿修林時,卡爾早已離開,薩魯站在城牆上,暴吼如雷,和獲勝歡叫的赫梯軍形成強烈的對比。
埃及與赫梯第三次交鋒,皆為君王親征,埃及慘敗。
*
所謂的美人計,即用美色引誘敵方目標人物,誘使其掉入設下的陷阱之中,自取滅亡。
這個計謀,一直是阿爾緹妮斯不齒的,尤其是前提還要把自己打扮成一直五顏六色的孔雀,更讓她打心眼裏討厭。
“這是要幹什麼?”
阿爾緹妮斯面前站了一排侍女,個個都手捧着製作精良的首飾,還有華麗的衣衫,最左邊的那個,據聞還是埃及王宮中,最擅長化妝之道的老嬤嬤。
“讓你更漂亮一點。”拉爾西坐在一旁的椅榻上回答道。
阿爾緹妮斯的眉頭瞬間打了結,光是看着那頂頭冠,就知道那重量足以壓斷脖子。
“不需要。”她堅持己見。
拉爾西揮了揮手,讓侍女們將東西放下,等她們走了,他才説道,“你是要去色誘哎,你不打扮得漂亮點,怎麼能成功。”
雖説她長得已經很美了,可是他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清湯掛麪的樣子,莫説首飾了,就連脂粉都沒擦一下,而且她老穿白裙子,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像個皇妃的樣子。
沒見過,這麼奇怪的女人。
“我比你瞭解他,真要按照你説得去做,反而會起疑。”她從小和卡爾在一起長大,她的的心思,他可能比她還清楚,要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設計他,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一眼就會被識破--沒戲!!
拉爾西眨了眨眼,摸挲了一下光潔的下巴,正在思考她説得真實性,“真的?你真的這麼認為?”
阿爾緹妮斯沒好氣的答道,“是!”
“真可惜!”他沒頭沒腦的説了一句,語氣裏有一絲扼腕。
“什麼意思?”這個小屁孩,有時候真讓人搞不懂。
他站了起來,拿起一件彩金流蘇的裙子,“我還特地讓侍女們準備了埃及時下最流行的款式,最近宮裏的女人都這麼穿,我看着挺性感的。”
他手裏的衣裙在埃及叫作塔拉蘇,就是下胸裙,只有下胸以下會有遮掩,上面可就涼爽地完全沒有遮蔽的布料,完全裸露出女性的胸脯。
的確夠性感。
阿爾緹妮斯在看到這件裙子時,額頭的青筋剋制不住的突突亂跳,右手握拳。
“你的胸脯已經很小了,還穿得那麼嚴實,男人哪能看到你的性感。”拉爾西自顧自地説道,“女人就要穿成這樣,才能算女人!哎喲 ̄ ̄ ̄ ̄ ̄ ̄”
阿爾緹妮斯當頭就是給了他腦瓜子一個‘爆炒栗子’,這個小鬼每次都拿她的胸部作文章,好似女人沒了大胸脯就不是女人了。
真實忍無可忍!!
“你幹嘛又打我。”拉爾西摸着自己的後腦勺,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暴力。
阿爾緹妮斯狠瞪他,“不準再提胸脯這兩個字。”
拉爾西一瑟,想起她是那種看起來無害,其實是母老虎級別的,心裏還真有點怕怕,上次經過她的蹂躪,腦瓜子還隱隱作疼呢。
“本來就是很小嘛!”他輕聲嘟噥了一句。
耳尖的阿爾緹妮斯聽到了,臉色一變,“你説什麼?”
拉爾西趕忙搖頭,“沒……沒什麼?”
“哼,小心我再修理你。”阿爾緹妮斯惡質的恐嚇道。
“好啦,我知道啦。”拉爾西似乎很捨不得就這樣浪費了這件衣服,憑良心説,他還真有些失望,蠻想看看她穿它的樣子。
可惜,可惜,實在可惜。
斂下失望的表情,他言歸正傳道,“對了,今天收到消息,他已經在回底比斯的路上了,明天可能就會回來。”他望着阿爾緹妮斯,語氣嚴肅了起來,“你做好心理準備沒有。”
阿爾緹妮斯對上他犀利的視線,眼眸垂了下來,“我……”
“就知道你心軟。”拉爾西擺了擺手,她最近一直都沒什麼食慾,整天都打不起精神,看了就知道她的心思。
她説過,那個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馬,感情甚篤,真的要對付,始終有些過意不去。
他也不想逼她,因為他很喜歡她,長這麼大,第一對一個女人感興趣,還是個大他那麼多歲的女人,計劃雖然是他謀劃的,真要實施,他還真有點不爽。
“你最多露個肩,露個腿,其他的可不準露,還有,不準接吻。”他嘟起嘴説,感覺像個吃醋的丈夫。
“你在説什麼鬼話。”剛才還挺正經,現在怎麼又開始耍花槍了。
“我是説真的。”拉爾西挺直了身體站在她面前,眼神冷凝,“你不可以給我戴綠帽子。”
阿爾緹妮斯捂住額頭,原來他還沒忘記要她改嫁的念頭。
“你可以考慮啊,我會是個優秀的男人。”他更用力地挺起腰桿,“嫁給我也不吃虧,我可以讓你做王后。”我不愛你。“她沒想到有一天要對一個小孩子説這句話,但是看他的認真程度,不那麼説,是打消不了他的念頭的。
拉爾西嘴巴翹得都可以掛上醬油瓶了,”因為我比你小。“”這個原因不是主要的,而是我愛我的丈夫,我只愛他,所以你趁早死了心。“”哼,你一點都不可愛。“拉爾西別過頭,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
沉默了一會兒,他看着阿爾緹妮斯,”那你把你女兒送給我。“”哎?“阿爾緹妮斯有些二丈摸不到頭腦。”作為補償啊,你讓我失戀了,我都還沒有成年,就經歷了人生的一大創傷,你不覺得你這個給我創傷的人,不應該給我一點補償嗎。把你女兒給我。“
阿爾緹妮斯一個頭,兩個大,他這是什麼邏輯。”我還沒有女兒。“”那就趕快生一個。“他説話的語氣好像地痞流氓。”……“”模樣一定要像你,腦袋也要像你,還有……最好是大胸脯……還有……你幹什麼!?“
阿爾緹妮斯握拳的手,在他眼前揮舞,臉色青黑一片,”教訓你!!“
誰會把女兒交給這匹只對大胸脯感興趣的狼。”母老虎!!“”哼哼!!“”啊!!!救命!!!救命!!“
好半晌,門開了,站在殿外的侍女就看到拉爾西的左眼像個熊貓眼,腦門上還有好大一個瘤子,非常之滑稽從裏面走出來。
侍女們很想笑,卻不得不拼命忍住。
拉爾西吃了癟,又看到侍女們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顏面無存,只好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有什麼好笑的,沒看到過丈母孃修理女婿啊!走開,全都走開,我要回寢殿休息了。“
説完,他就氣呼呼地離開。
侍女們這才敢放聲大笑。
那笑聲絕對震天動地。
拉爾西在回寢殿大路上,不住對自己説,他一定要娶她的女兒,一定要。
然後……然後……
然後什麼呢?
算了,等娶了她女兒再説。
到時候……哼哼!!
男人也是會記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