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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秘密

    “雅典”之名源於雅典娜女神的名字,相傳希臘古時候,智慧女神雅典娜與海神為爭奪雅典的保護神地位,相持不下。後來,主神宙斯決定:誰能給人類一件有用的東西,城就歸誰。海神波賽東賜給人類一匹象徵戰爭的壯馬,而智慧女神雅典娜獻給人類一顆枝葉繁茂、果實累累、象徵和平的油橄欖樹。人們渴望和平,不要戰爭,結果這座城歸了女神雅典娜。從此,她成了雅典的保護神,雅典因此得名。

    青銅時代的雅典是愛琴海世界裏最繁華的大都會。這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沒有城牆,沒有深溝高壑,也沒有衞城城堡,(被稱為雅典明珠的雅典衞城在這時還沒有開始興建),因為對於善於海戰的希臘人來説,只要在海上發現敵人,他們就能在海上將其擊潰,絕不讓敵人有任何登陸的機會,這也是希臘人十分自傲的事情。

    雅典的整座城市以龐大的“迷宮”為中心,向四方延展,形成市區和郊區。北部有兩個港口,地位十分重要。

    雅典的市區,峻閣重樓,夾道相望,商旅絡繹,人煙如織,寶馬香車,冠蓋如雲,十分繁華。

    王宮被建在雅典城最高處的石灰岩山岡上,可以俯瞰整座雅典城,以及愛琴海。

    王宮佔地2公頃,宮殿共有3層,還有地下室。宮中大小房屋共有幾百間,均由迂迴曲折的廊道連接。整座王宮結構精巧複雜,建築風格上也沿用了柱式建築,四周由48根帶半圓凹槽和錐形柱頭的多利克式大理石圓柱支撐,柱廊上支承的大理石條石額枋屋檐,由帶豎條的石板和帶浮雕的石板間隔組成。柱廊檐壁的平板上飾有浮雕,描繪神與巨人戰鬥、人與怪物戰鬥等場面。

    王宮最大的正殿殿內裝修精細,通過兩道柱廊,阿爾緹妮斯一行人進入了正殿,這裏坐落着一尊十幾米高的雅典娜神像,她頭戴飾有戰車飛鷹的頭盔,左手持盾,右手託舉勝利女神。通體使用金箔包裹,面部、手臂和腳趾用象牙裝飾,雙眼則以寶石鑲嵌,為了緊急情況下便於轉移運輸,神像主體用香木製作,散發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這樣的建築風格和巨大的神像在很多國家都極為少見,因此一進入王宮,除了阿爾緹妮斯,身後的伊斯等人從頭至尾都張着嘴巴,一路上都沒有合上過。

    此時已是晚膳時間,阿爾緹妮斯經有米諾斯的扶持進入王宮接待貴賓的“百步大廳”,意思就是要走百步才能將大廳走完,它靠海而建,殿身最引人注目的是用白色大理石雕成的六位女神像,她們身穿長裙,輕盈飄逸,亭亭玉立,頭頂石廊,面朝愛琴海,宛若女神凝眸遙望,雕刻之精美,舉世無雙。

    廳堂的中央已經準備好了精美的膳食,三面環海,都由紗幔相隔,海風徐徐,銅鼎中的香料嫋嫋飄散,讓用餐的氛圍達到了極致。

    奇怪的是,從入王宮開始,他們就似乎沒見過半個男人,清一色都是女人,侍女穿的衣服衣身寬鬆,垂墜,低領釦,但不露胸,十分的飄逸,女侍衞則在飄逸的基礎上增加了軟羊皮的護胄,手拿長矛,極為颯爽。

    這座王宮莫非是女兒宮嗎?

    正當眾人疑惑時,塞琳娜已經換上希臘的傳統服裝,白色的長筒裙,以兩條帶子交叉束縛以托住胸部,然後繞至腰間繫結。這種帶子叫班德奧,希臘稱為乳帶,據説未出嫁的姑娘是早晚不離身的,直到新婚之夜,由丈夫剪斷後,從此不再使用,加上塞琳娜的絕色容貌,整體的效果十分清靈婉約,仿若女神降臨。

    她坐到阿爾緹妮斯身邊,為她親倒了一杯羊奶,“用完膳,我就讓皇兄把亞希彼斯叫來,給您看看眼睛。”

    阿爾緹妮斯到了聲謝,安靜的享用膳食,卻不是很有胃口,長途跋涉下,她有些累了,但這在希臘,她不能隨意,只能隱忍。

    啜了幾口羊奶,她就已經沒什麼胃口了,耳邊突然聽到一陣銀鈴的笑聲,然後是腳步聲。

    廳內突然湧進七、八個少女,個個都嬌媚如花,她們看到米諾斯就紛湧而上,將他團團圍住。

    “王,您回來了,累不累。”

    “王,我給您倒酒。”

    “王……”

    她們似乎根本沒把赫梯來的客人當回事,眼裏只有米諾斯的存在。

    被美女圍繞的米諾斯舒適的安坐在獸毛毯子上,享受着美女們伺候,真是羨煞眾人了。

    麗莎跪坐在阿爾緹妮斯身後,小聲的咕噥道,“真是個大色狼。”

    伊斯和奧利想這些女人應該是米諾斯的嬪妃吧,卡布斯和塔卡眼裏是則有着明顯的羨慕,這位王可真是享受啊。

    阿爾緹緹妮斯覺得很尷尬,因為她就坐在米諾斯左側的位置上,那些美女為了爭着討好米諾斯,又扭腰,又扭屁股的,每每都撞到了她。

    塞琳娜似乎習以為常了,吃了口肉餅,笑顏綻開,覺得還是家裏最好了。

    “這些都是米諾斯陛下的妃子?”阿爾緹妮斯忍不住詢問道。

    “不,不是,皇兄他還沒有娶妃呢?”

    “那這些……”難道是侍妾,她知道這個時代,一國的帝王就算沒有娶妻,身邊也會總有一些侍寢的女人,這些女人通常都只被臨幸一夜,好運的就是當側室,運氣差的就做侍女,或送出皇宮。

    她不喜歡這種制度,於是乎對米諾斯的印象大打折扣。

    塞琳娜從她不屑的表情上看出了她的想法,解釋道,“這些都是皇兄在打仗時救回來的女人,大多都是平民百姓,有些則是妓女。”

    阿爾緹妮斯想,一定是救人後,佔為己有,這是這個時代常有的事。

    更可恥!!

    “皇妃殿下,您誤會了,我可以拿生命作擔保,皇兄連她們一跟指頭都沒碰過。”

    噗~~阿爾緹妮斯口裏羊奶很不雅的噴灑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

    塞琳娜不以為意道,“我不是説過嗎,皇兄很喜歡女人,但他不是對女人的肉體感興趣,他純粹就是喜歡女人。”

    阿爾緹妮斯皺眉,實在很難理解。

    麗莎和其他幾個男人則是瞠目結舌。

    “這些女人被皇兄救回來以後,皇兄也安排了後路,她們可以留下做侍女,也可以由克萊訓練成為侍衞或者近衞隊,當然也能出宮,過自由的生活,沒有任何限制。”塞琳娜看見阿爾緹妮斯還是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想了想,繼續解釋道,“我簡單的説吧,皇兄就是喜歡被女人圍繞,他把女人比作綿羊,喜歡寵她們,喜歡給她們好吃好喝的,但是絕不會碰她們,他只是喜歡女人,就像……就像……”她一時間也找不出一個形容詞來形容。

    “就像養寵物。”阿爾緹妮斯替她總結。

    塞琳娜一喜,“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阿爾緹妮斯腦門上掛上了三條黑線,這位希臘王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官員不會也是女的吧?”她覺得有可能,依照塞琳娜公主的説法,這位希臘王絕對有可能這麼做。

    “哪會啊,王宮裏的女人是不少,可是大臣之類的自然男人多,不過……”塞琳娜吞吐了一下,“皇兄不喜歡男人,只要男人靠近,他的脾氣就會變得很奇怪,所以大臣們幾乎都不在宮裏走動,只有朝會的時候才會來,呃……”她似乎還有話要説,可又覺得難以啓齒,頓了少許時間,她輕瞄了伊斯等人,“恐怕待會兒用晚膳,皇兄只會留你和麗莎在宮裏住,你的隨從會被……”趕出宮這幾個字,她是實在覺得不好意思説。

    皇兄的癖好是生來就有的,她是習慣了,可外人就會難以理解,説不定還會把他當成怪物看待。

    晚膳後,正如塞琳娜所想的那樣,米諾斯的確開始趕人了。

    “這是為何?”奧利和塔卡不明白為什麼不能留在王宮裏。

    米諾斯冷哼,“我討厭男人。”

    多精闢的解釋,讓兩人無從反駁,但保護皇妃是他們的職責,絕不可以就此妥協。

    奧利靠近了一步,只是一步而已,離米諾斯起碼還有十碼以上的距離,他卻很是不爽,臉色驟變,又是那副厭惡的表情,伸手,甩動着,“去,去,離我遠一點。”

    “米諾斯陛下……”奧利哭笑不得,不明白為何他身為男人,卻討厭男人,還是這種深惡痛絕的模樣。

    塞琳娜趕忙出來打圓場,“皇兄,他們是保護皇妃殿下,您就……”

    哪知米諾斯昂起頭,厥着嘴,然後下巴一撇,“我不要,我就是不要!!”

    他就像是個挑食的孩子,面對不喜歡的食物,倔強地不講理。

    “皇兄!”塞琳娜有時也為米諾斯的癖好頭疼。

    “米諾斯陛下!”阿爾緹妮斯覺得該是輪到她説話的時候了。

    一聽見她的聲音,米諾斯就笑顏逐開,輕聲輕語的問,“什麼?”

    奧利這時插了一句上來,“我是絕不會離開皇妃殿下半步的。”

    米諾斯轉頭看向他,臉上已沒了笑容,又冷又利的視線這麼一瞄,“閉上你的嘴。”然後伸出手像是在趕蒼蠅似,朝奧利那亂揮,“去,去,閃一邊去。”

    這真是讓人哭笑不得,這位希臘王對女人的態度和對男人的簡直是天差地別。

    卡布斯則理直氣壯的上前一步,“我是皇妃的醫生,我絕對要留下。”

    米諾斯輕蔑的一笑,“庸醫,沒有也罷。”

    卡布斯臉瞬間死黑,“你……你……太過分了。”

    “你們皇妃來這裏是幹嘛的,不就説明了你是庸醫嗎?”

    這絕對是一針見血又狠毒的話,直接命中卡布斯的心臟,他差點就要埋頭痛哭。

    這下就只剩下伊斯了,他的身體很憔悴,又經過長途跋涉,已經不堪重負了,但他也堅決不同意出宮另住。

    他搖晃着身子,艱難的跨前一步,“我……”

    他的話還沒説完,就見米諾斯在他臉上溜了一圈,打量一會兒,他彈指一聲,“你可以留下!”

    “唉,這是為什麼!!”奧利、卡布斯還有塔卡嚷叫道。

    米諾斯神秘一笑,“他,我看着舒服!!”

    三人黑了臉,這是什麼意思!?

    米諾斯不理他們,朝着伊斯説道,“他比我更清楚為什麼?”

    伊斯一驚,難道這位希臘王知道他是……

    男人是男人,但不完整。

    不可能!伊斯慌顫地對上他的視線。

    那雙藍眸裏閃出一道激光,深邃中有着難言的精鋭。

    伊斯頓時頭皮發涼,這個希臘王古怪至極,卻絕非等閒之輩。

    米諾斯拍了拍手,對着一大廳的女人指揮道,“你們趕人,你們領客人去寢殿。”

    侍女立刻將阿爾緹妮斯和麗莎,還有伊斯擁入大廳的西南側,女侍衞則長矛持立,排開正式,整齊一劃的逼着奧利三人離開。

    往寢殿的廊殿上,塞琳娜對着阿爾緹妮斯一再的抱歉,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這裏不是赫梯,希臘王想怎樣都無所謂,儘管有點離譜,但身為客人,她又怎能拒絕,何況,她是來求醫的,有求於人身段自然要放低。

    “皇妃,您放心,他們幾個會住在王宮外的迎賓殿,那裏設施不比宮裏差,是專門用來接待男性貴賓的,離得很近,出宮拐個彎就到了。”

    希臘王的怪癖,鄰邦的國家都知道,這座迎賓殿就是因為他這個怪癖而建造的,只住男人,而且連侍者也都是男性。

    阿爾緹妮斯只能是聽之任之,不過,總算是安全抵達了希臘,到了寢殿,她得寫信給薩魯報平安,免得他胡思亂想。

    *

    如果説卡布斯的醫術可以和扁鵲華佗相提並論,那麼亞希彼斯的醫術就能算是扁鵲和華佗的師傅,不,應該是師祖級別的。

    來到希臘的第二日,阿爾緹妮斯為了讓奧利勇者傳信,來到了迎賓殿。

    迎賓殿是一組以中央庭院為核心的多層樓房建築羣,宮殿內廳堂房間總數超過百間,樓道走廊曲折往復,廳堂錯落有致,佈置不求對稱,設計極為奇特,不得不説希臘人的建築實在很酷愛使用柱子,這些巨大的圓石柱總能將樓宇襯托得雄壯無比,儘管這不過是座行宮,但獨具匠心的石柱每一根都堪稱是藝術品,細緻的雕刻,栩栩如生的浮雕,每一根都飽滿挺拔如同蒼天巨木,讓人歎為觀止。

    奧利、塔卡和卡布斯為不能跟隨阿爾緹妮斯左右氣得不輕,所以她來時,他們力勸她還是回赫梯好,因為有這樣古怪的希臘王,那個叫亞希彼斯的醫生也好不到哪裏去。

    俗話説得好背地裏不説人是非,否則必將遭到厄運的説法,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奧利等人把希臘王説得很是不堪時,米諾斯就陡然出現在眾人眼前,着實嚇了他們一跳。

    他藍眸玩味地轉着,嘴角上勾起一抹邪惡,光是站着,就給人一種很無形的壓力。

    “各位好像是住得很不習慣。”

    三人冷汗如雨,不知道該説是,還是否。

    “需不需要我另闢他處給各位,哦,我看是不需要了,赫梯的船就停在港口,聽説設施還很不錯,要不就請各位回船上,我想會讓你們更舒服一些吧。”

    舒服,恐怕不是舒服二字能解釋的,他們有預感,要是真答應了,他可能直接把船連他們一起打包,踢回赫梯。

    三人當即狂搖頭。

    阿爾緹妮斯無聲了嘆了一記,奧利他們絕對不是這位希臘王的對手,光是對話就讓他們吃足了鱉。

    “米諾斯陛下,他們只是忠心於我,請不要見怪。”她出來打着圓場。

    米諾斯一聽到她説話,臉上的邪惡就像從不存在過似的,又掛上了一副畜牲無害的笑容,“我明白,放心,我不會和愚蠢的生物計較。”

    奧利三人拼命忍住怒氣,免得得罪他,被他送回赫梯。

    “對了,我帶了亞希彼斯來!”

    話落,奧利三人才發現他身後還有一個人存在。

    這是一個非常儒雅的男人,很年輕,不超過二十五歲,從氣質上和伊斯有的一拼,褐發黑眸,松柏似的身軀,穩健中帶着一股飄逸,他身上穿得是一種叫卡立密斯的短鬥蓬式外套,卡立密斯的原意是露肩衣,這種外套用長方形的布料製成,質地厚實,顏色為紅褐色,只要簡單地往身上一掛,在一側肩上用別針固定即可,是一種很能體現男子魅力的服裝。

    他的容貌與其説是醫生,不如説更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文人,或者是雲遊四海的吟唱者,有種無比的高雅,更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他手裏拿著一支紅蛇纏繞的木杖,是真蛇,而非雕塑品,那條蛇一看就知道有劇毒,顏色鮮豔,而且是錐形的三角頭,綠色的蛇眼看起來就覺得毛骨悚然。

    見奧利等人都把視線集中在蛇的身上,亞希彼斯笑道,“不要緊張,它不會攻擊人,只是我的藥材之一。”

    用毒蛇作藥材,他是想殺人,還是治人?

    奧利等人頓時對這位傳聞醫術冠絕天下的男人產生嚴重的質疑。

    “亞希彼斯,他們看來不相信你有本事治好皇妃的眼睛。”米諾斯話裏帶着一種挑釁。

    “那要看過才知道,皇妃殿下,可否先讓我檢查一下。”

    阿爾緹妮斯點頭。

    亞希彼斯將木杖放置門邊,然後走近阿爾緹妮斯,仔細的檢查了一番。

    “皇妃殿下,您的額頭是不是曾經有撞擊過。”

    “有,就在一個半月前,我曾從樓梯上失足,滾落下來,撞到了地上的凸石。”阿爾緹妮斯沒有絲毫隱瞞,儘管那是一段她不願想起的回憶。

    亞希彼斯滿意的微笑道,“很好,我想我有辦法治療了。”

    卡布斯大吃一驚,這個男人只看了一眼,甚至問的問題都和眼睛毫無關係,但卻如此篤定,不禁有些難以置信,但他身上有一種氣質,讓人聽了他的話,就會去相信。

    只要能治好她的眼睛,他願意選擇相信。

    “請問,需要多少時間。”

    亞希彼斯思考了一下,“這並不困難,應該很快……”

    他的話還沒説完,就聽到一陣咳嗽聲。

    米諾斯咳得很用力。

    亞希彼斯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困難是不困難,不過時間上可能要久些。”

    “多久?”阿爾緹妮斯更關心這個。

    “一個……”

    他的話又被米諾斯咳嗽打斷了,他蹙眉,改口道,“三個……”

    還是沒説完,因為米諾斯咳得更嚴重了。

    他的臉頰開始抖動,又改口道,“半……”

    不用説下去了,米諾斯的咳嗽聲大得大概整個宮殿都能聽到。

    “米諾斯陛下,你要不要緊。”阿爾緹妮斯聽見他咳嗽聲,關心的問道,又對着亞希彼斯説,“你不去看看米諾斯陛下嗎?”

    米諾斯慌忙搖頭,“我沒事,我很好!”

    亞希彼斯很鎮靜,笑了笑,“請不用擔心,這是陛下的老毛病,咳過之後,就好了。”

    米諾斯附和道,“是,就是這樣!”

    阿爾緹妮斯想既然他都這麼説,自己也不用多管閒事,繼續追問,“大概需要多少時間?”她沒忘記薩魯只給她一個月限期,太久了,怕他會發飈。

    “我想需要一年的時間。”他終於把話説完了,因為米諾斯沒有咳嗽,還笑得很開心。

    阿爾緹妮斯一驚,“這麼久!?”

    “要治好,的確要花些時間。”

    阿爾緹妮斯想了一下,搖頭道,“太久了,能不能開出藥方,讓我帶回赫梯。”

    “恐怕不行,敷藥的方法,還有煎藥的次序,沒有人會比我更熟識,藥劑分量也要拿捏準確,多或少,都會對您的眼睛不利。”

    他説得好嚴重,好似沒有他就不行,但要在這裏留一年,她是絕對不可能的。

    卡布斯本想説可以告訴他,讓他來操作,他也是醫生,必定能做好,但對方顯然沒打算給他的意思。

    卡布斯想,他大概也屬於那種不願將醫術傳給別人的那種人。

    阿爾緹妮斯思考了些許時間,她決定道,“算了,我還是不治了。”

    卡布斯和奧利急忙想要打消她這個念頭,雖説皇帝只給她一個月的限期,但如果真能治好,允許留上一年不是沒有可能的,但是奇怪的是,阿爾緹妮斯暗地裏使了個眼色給他們,雖看看不見,不過方向她把握得很好。

    意思像是讓他們不要説話。

    他們楞了愣,雖然不明白,還是照着她的指示沒有出聲。

    她的決定讓亞希彼斯挑了挑眉,他看向米諾斯。

    米諾斯又開始咳嗽了。

    亞希彼斯嘆了口氣,乾笑了幾聲,“其實想快一點治好,也不是沒有辦法,容我想想,我一定能找出更快捷的方法來。”

    “真的!”阿爾緹妮斯雙眼發亮的問。

    亞希彼斯保證道,“當然,當然!”

    卡布斯和奧利則摸不着頭腦,是不是他們忽略了什麼?

    阿爾緹妮斯突然想要到街市上逛逛,便讓奧利三人跟着她,與米諾斯擦肩而過時,她小聲説道,“米諾斯陛下,很抱歉,我只能留一個月,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還有……你的咳嗽聲很假!”

    米諾斯先是一愣,等阿爾緹妮斯走遠了,才咧嘴笑開,眼中閃現的是一種寵溺。

    然後,他瞪向亞希彼斯,“你真笨!”

    説完,他走出房間,打算追上阿爾緹妮斯。

    亞希彼斯也是一愣,而後是無奈的笑,看着米諾斯遠去的背影,他的眼中閃現的卻是無限的愛戀。

    男人真是可憐!

    *

    阿爾緹妮斯在希臘轉瞬間已過了半月,這半個月過得很是平靜,希臘王米諾斯對於赫梯退婚的事情似乎也能理解,並沒有勃然大怒,或者向赫梯宣戰,反而是成天纏着她,這種纏,倒不是登徒浪子的輕薄或調戲,讓她覺得希臘王的痴纏更像是在和她玩遊戲,或者説是以逗弄她為樂更為恰當。

    她的眼睛在亞希彼斯的治療下,開始有了起色,但也不是立馬就能看到東西,起碼她隱約可以看到一些光,白糊糊的,很是不清楚,但這已經讓奧利等人大呼小叫了。

    她每天都會給薩魯寫信,把一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薩魯卻從不回信,不過這不影響她寫信的熱情。來到這半個月,除了眼睛有起色,在與塞琳娜的交往中也是大有進展,她和塞琳娜已經不需要彼此稱公主和皇妃了,雙方都開始叫彼此的名字,這讓她萬分雀躍,雖然不知道具體拿回昊月方法到底是什麼,但這些都足以讓她感到欣慰。

    總會有辦法的,她樂觀的想。

    臨近午膳的時候,米諾斯又出現了,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這位好‘女色’的國君,連麗莎都看到他怕,一看到他出現,就溜得遠遠的。

    “阿爾緹妮斯!”因為塞琳娜叫了她的名字,他也跟着叫了起來,一點都不知知道什麼叫客氣。

    “米諾斯陛下!”她則非常重視兩人之間應有的禮數。

    米諾斯蹙眉,“不是讓你叫我米米嗎?”

    米米……

    阿爾緹妮斯覺得腦袋一陣抽痛,這種像暱稱一樣的叫法,她怎麼説得出口。

    “來吧,我帶你去温泉島。”米諾斯今天的心情也是温柔的,只要沒有男人出沒,除了亞希彼斯,他的心情都會處於這樣的狀態。

    她不得不跟着他走,如果不去,他會煩上她一整天的,有時她很納悶,他不是王嗎?難道沒有軍務要處理嗎?

    想歸想,她已經是身不由己的坐上了船。

    這個温泉島,在二十一世界也是非常有名的,位處愛琴海的西南,因為有座死火山的關係,岩漿流入海底深處,炙熱的高温讓海水錶面温度升高,成為了一片温水海域,在二十一世,每當旅遊旺季時,旅客都會租上一艘小船,行進到此,然後脱了衣服直接往水裏跳,是一種很受年輕男女歡迎的刺激活動。

    但,在這古國時代,這片温水海域只有國王才有資格遊玩。

    因為水温的冒出的熱氣,這裏的氣温也常年處於春末狀態,非常宜人,坐在船上吃着水果,也算是十分享受的。

    老實説,她很想跳下去衝動衝動,但這裏不是二十一世紀,這種想法只能無情的被剋制住。

    趁着米諾斯在船艙裏午睡,她起身,走向船沿,扶着欄杆,朝向一個方向,方向的那頭,在她的記憶裏應該是海中月的方向,就是二十一世紀,她和爺爺住的小島,若不是眼睛看不見,她真的很想去看看,那裏這個時代是什麼樣子的?

    或許想得太出神了,她不自覺的走到了船用的敦口,冷不丁的腳下一空,她連驚呼都來不及,就掉進了海里。

    海水是温的,非常舒服,她也會游泳,但是眼睛的失明無形中造成了一種恐懼,她雙腳亂蹬,卻沒想到這時候腳竟然抽筋了,身體直往下沉。

    甲板上沒有其他人,侍女都去船艙伺候米諾斯了,雖然米諾斯有叫人留下,但那些侍女更喜歡伺候他,她也順了她們的願望。

    沒想到,反而讓她陷入了絕境。

    “救命!!”她仰起頭疾呼,小腿痙攣的厲害,她根本動不了。

    好難受……

    如果她的眼睛能看到的話……

    昏沉中,她聽到了有人跳海的聲音。

    “陛下,您小心!!”是侍女們的驚叫。

    是米諾斯來救她了嗎?

    意識逐漸昏沉,喝了好幾口水,她開始下沉。

    忽然,一個很温暖的懷抱箍住了她,意識有些不清,她直覺這個懷抱不是薩魯的,習慣性的掙扎,越是掙扎對方抱的越緊。

    她的手胡亂推擠對方,觸碰中,她摸到了好柔軟的東西,那是……那是……

    意識倏地清醒了過來,張開眼的剎那,她竟然看見了,清楚的看見了一張絕色的臉孔,濕亂的發緊貼在臉頰,藍色的眸中慌亂一片。

    她的手還碰觸着那塊柔軟。

    這是……女人的胸部,但似乎被什麼層層包裹着。

    米諾斯呢,他不是跳下船來救她了嗎?人呢?她又是誰?

    “陛下!!快抓住繩子!”

    她被震得腦中一片混亂,甚至忘記了她的眼睛突然能看到東西了。

    米諾斯,這是米諾斯--希臘王。

    他,應該是男的。

    可她手裏的柔軟又是什麼?

    她對上米諾斯視線,他的表情充滿了擔憂,當看到她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時,他似乎發現了她的眼睛能看到東西了,轉變成一種欣喜,然後……他終於感覺到她的手正觸碰着他的胸口。

    尷尬和驚異,讓兩人都愣住了。

    阿爾緹妮斯對於手上的這抹觸感終於解答出了答案。

    米諾斯是女人。

    女扮男裝!

    上帝,她竟然是個女人!!

    還是個喜歡女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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