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濤登上寨牆一看,眼前數座獨院以外,已是一片火海,濃煙滾滾劈叭有聲,方才隱身的那座飛閣,早被火焰吞噬了。
再看寬大牆面上,火花閃爍,殷紅如血,早跑得沒有了人影。
只有正西尚未燃燒的牆頭上,房面上,人影縱躍,吶喊有聲,有的人肩上尚背有包袱,直向正西馳去。看了這情形,江天濤頓時大悟,那些院落必是銀糧倉房,而那些人在那裡,想必是正在分發銀兩。
俗言說:“水火無情”,這話果然不虛,“力拔山”搜刮民脂民膏建立的這座富麗堂皇大寨,不消一日,便要化為灰燼瓦爍。
江天濤雖覺得皇甫香這把火放得未免狠了點,但想到毀去此窟,瓦解了塞北擾民害人的惡勢力,末嘗不是明智之舉。
由於大寨中心的熊熊大火,江天濤在寨牆上雖然僅立了俄頃時刻,熱炎烤得他已有些受不了。
於是,轉首再看,富麗英等人已進入寨樓內去了。
江天濤自是不能進去,只得奔至寨樓簷下擔任臨時警衛巡邏。
由於靠大寨的一面火炎大熱,只得向陰涼的一面繞去。
繞過樓角一看,星目不由一亮,只見西北角的樓簷下,正立著一身水綠,背插長劍的冷萍。
只見冷萍,黛眉緊蹙,微垂螓苜,似是有著滿腹心事。
江天濤看得心中一驚,以為皇甫香已經無望了,不由急步走了過去。
冷萍聞聲抬頭,見是江天濤,不由急聲問:“你為何不往東樓門?”江天濤只得回答道:“東面牆上無人,我來問問香姊姊的情形。”冷萍舉手一指樓內道:“裡面熱如蒸籠,富幫主說,如果僅是驚嚇氣結,略為推拿就可醒來。”江天濤見冷萍仍呼富麗英“富幫主”,神情突然一楞,不由迷惑的道:“姊姊為何仍稱英姊姊幫主?”冷萍黛眉一蹙,故作不解的低聲問:“你說我該稱呼她什麼?”江天濤憑自己的目光觀察,覺得“金釵”富麗英比冷萍的年齡似乎要小,因而,毫末思索的說:“我看你比她大……”冷萍一聽,故意嬌靨一沉,佯裝不高興的問:“你是說我比她老?”江天濤一聽“老”字,頓時慌了,急忙搖手解釋道:“不不,我是說她應呼你姊姊,見面應先向你行禮。”冷萍一看江天濤的急窘相,“噗嗤”一聲,掩口笑了,接著忍笑道:“我們不談這些,我且問你,你對皇甫香姑娘準備如何處置?”江天濤見冷萍一忽怒一忽喜,突然又轉變話題,乍然間也鬧不清她是何心意,只得訕訕的道:“情形特殊,我是救人……”冷萍風趣的一笑,問:“對你攀登繡-,巧遇芙蓉出浴,那應該說是天意了?”江天濤聽得渾身一戰,面色立變,繼而一想,進入後寨,完成拜山,冷萍的功勞不可沒,既然她在暗中引導,豈能不在暗中盯梢?心念至此,驚疑之心立釋,於是面色一霽,戚慨的一聲嘆息,無可奈可的搖搖頭,道:“這確是令人無法解釋的事!”冷萍明眸一轉,繼續壓低聲音問:“你對富姑娘星夜前來救我們的事,你有何看法?”江天濤毫不遲疑的道:“小弟衷心感激!”冷萍哂然一笑,道:“誰稀罕你感激?”
江天濤立即苦著臉道:“我會報答她的救命大恩的!”冷萍立即冷冷的問:“你怎麼報答她?”江天濤被問得一愣,只得茫然問:“看她要我怎樣報告她嘛!”冷萍輕哼一聲,特別壓低聲音道:“她要你去做她的壓寨先生!”江天濤聽得悚然一驚,脫口一聲輕啊:不由急聲問:“你說什麼?”冷萍本是一句玩笑戲語,沒想到江天濤會嚇得變顏變色,不由焦急的“噓”了一聲,並機警的側身聽了聽樓內,立即嗔聲道:“嚷什麼嘛?”江天濤看了冷萍的焦急相,也覺得自己的確有些太緊張了,不由無可奈何的笑一笑,道:“她是統領大江南北近萬英豪的女幫主,當然不會作這種傻事情!”冷萍一聽,立即沉聲道:“什麼是傻事情?
你認為她千里迢迢,日夜兼程,甘冒風霜之苦,跑到塞北來做什麼?”江天濤毫不遲疑的道:“自然是而來救我們!”冷萍見江天濤仍在懵懂,不由又追問了一句:“還有呢?”江天濤依然毫不思索的道:“再就是前來救珍妹妹嘛!”冷萍輕哼一聲,無可奈何的道:“你真是個大呆鵝!”江天濤一聽,心裡非常不服,也不禁沉聲問:“你說她還為了什麼?”冷萍嘆了口氣,再壓低了一些聲音問:“你可聽說過“三釵”情逾骨肉,發誓終生相聚,永遠不分離的事?”江天濤搖搖頭,道:“小弟只知她們情逾骨肉,卻不知她們終生相聚的事。”說此一頓,突然迷惑不解的問:“這與她來救我們有何關係!”冷萍立即正色道:
“這就是製造機會呀!”江天濤愈聽愈糊塗,因而愈加迷惑的問:“什麼機會?”冷萍正色間:“我先問你,珍妹妹是不是已是你的末婚妻子了?”江天濤楞楞的道:“小弟尚末稟告家父!”冷萍立即問:“伯父他老人家會不會允?”江天濤訕訕的道:“我想他老人家一定會答應的!”冷萍立即正色道:“是呀,她們姊妹三人既然終生不分離,珍妹妹嫁給你後,富姑娘和皇甫姑娘,難道終生守在九宮堡,每天看你和珍妹妹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不成?”
江天濤一聽,立即不以為然的道:“那怎麼可以,英姊姊有她的雄心大略,豈能拋下她辛苦建立起來的“三釵幫”基業置之不顧?”冷萍立即反駁問:“不如此豈不違背了她們三人的誓願?”江天濤一聽,頓時無話可說。
冷萍接著遲疑的道:“我一直懷疑皇甫姑娘的暈厥是有計劃的!”江天濤劍眉一蹙,也不由遲疑的道:“最初,我也曾想到此點,但經我仔細觀察,又看不出是偽裝的!”冷萍機同的點點頭,感慨的道:“所以我才說這是天意……話聲末落,寨樓內突然傳來彩虹龍女的低聲痛哭!
江天濤和冷萍一聽,面色頓時大變,不由齊聲驚呼:“不好!”好字餘聲末落,兩人已飛身撲進樓門內。
江天濤一進樓門,果然熱氣蒸騰,窗上的火光反映,照得寨樓內一片殷紅。
只見皇甫香,雙目緊閉,仰面倒在一張皮床上,富麗英半坐在床上,正為皇甫香,推宮活穴,按摩周身,在她有些蒼白的嬌靨上,已是汗下如雨。
朱綵鸞和鄧麗珠,蹲在皮床的左右,按著皇甫香的雙肩和兩腿,兩人同樣的面色惶急,熱汗滴滴。
彩虹龍女似是已看出皇甫香甦醒無望,因而立在富麗英的身後,掩面哭了。
江天濤奔至床前,不由急聲問:“香姊姊怎麼樣?”富麗英繼續為皇甫香推拿,沒有回答。
彩虹龍女立即掩面哭聲道:“香姊姊不是被震暈了,而是被人暗中以特殊手法點了穴道!”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面色立變,脫口一聲驚啊,道:“竟有這等事!”說話之間,急步走至床前,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皇甫香僅穿著一身銀絲衣褲,豐滿的嬌軀起伏畢露。
朱綵鸞抬頭望著江天濤,難過而又焦急的道:“香姊姊是被對方點中了“氣血囊”,英姊姊一直推拿不開!”江天濤這才發現“金釵”富麗英的一雙纖纖凝脂玉手,一直在皇甫香的左脅下按摩推拿,因而急聲道:“英姊姊請起來,讓小弟試試看?”富麗英無奈,只得起身離開,這時,她鳳目中的淚珠,才如斷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的滾下來。
冷萍立即在傍安慰道:“濤弟弟的恩師是“海棠仙子”,即是昔年專解疑難穴道威名滿天下的“江南女俠”,我想濤弟弟一定能解開。”富麗英和彩虹龍女一聽,立即會意的點點頭,同時希冀的望著江天濤。
這時,江天濤已迅快的將皇甫香的周身要穴,輕靈有序的撫摸了一遍,手法果然與眾不同。
富麗英和彩虹龍女五人一看,信心大增,紛紛向床前移了幾步,聚精會神的望著江天濤的動作。
江天濤按摩了一遍,發現果然是“氣血囊”血氣不通。
於是,平伸右掌,輕輕撫在皇甫香的“氣血囊穴”上,功聚右臂,暗凝真力,接著暗勁一吐……但是,皇甫香的嬌軀微微一動,並沒有甦醒過來。
江天濤面色一變,來不及徵求富麗英的同意,急忙掀開皇甫香的銀絲上衣,裡面立即露出一件兩排密扣,緊緊裹著一雙高聳王乳的粉色褻衣。
富麗英和冷萍五人一看江天濤的驚急神色和舉措,心知不妙,斷定穴道沒有解開,俱都面色大變。
“彩虹龍女”正待急聲問什麼,驀見江天濤,揮指一劃,竟將皇甫香的貼身褻衣劃開了。
富麗英和冷萍五人,驚慌間定睛一看,只見江天濤運指劃破的褻衣裂口內,在雪白的皮肉上,赫然有一個桃核大的黑紫淤血,正在氣血囊上。
江天濤一看,立即面向彩虹龍女催促道:“珍妹快將聚在氣血囊內的淤血用嘴吸出來。”彩虹龍女不敢怠慢,立即蹲身在床前,櫻口吮在皇甫香左脅那片黑紫色的淤血上猛吸起來。
富麗英心知有異,不由關切的問:“濤弟弟,怎樣?可知是那一派的點穴手法?”江天濤搖搖頭,凝重的道:“都不是,是斷魂崖爆射出來的小石塊,恰好擊中了香姊姊的氣血囊穴。”富麗英等人一聽,愈加震駭,不由齊聲惶急的問:“你看能甦醒嗎?”江天濤雖知鈍器擊中穴道的解穴方法,但是他從未診治過,因而也沒有把握,但他為了安慰富麗英等人,不得不點點頭道:“只要把穴內的淤血,用口吮淨,就可甦醒過來。”富麗英和冷萍等人,深知江天濤的功力,因而俱都深信不疑,充滿了希望。
再看彩虹龍女的床前腳下,已吸出一大灘黑紫血水,“氣血囊”上的那塊黑紫淤血,已變成了鮮紅。
這時,寨樓內的紅光更強了,蒸騰的熱氣烤得令人有些窒息,不遠處傳來的劈叭燃燒聲,震耳駭人。
富麗英等人看了這情形,斷定火勢己漫延至距離寨樓不遠的幾座獨院附近了,因而愈形焦急。
由於再沒聽到燃燒的火焰聲中有人聲,斷定“力拔山”大寨內的嘍羅頭目和高手們,俱已離寨逃命去了。
就在這時,江天濤伸臂將皇甫香扶坐起來,兩手立即將皇甫香攬進懷裡,雙掌平貼在她的左右“命門”上。
於是,功貫雙臂,力聚掌心,暗勁輕輕一吐……皇甫香嬌軀微微一戰,同時嬌哼一聲,深深嘆了一口氣,立即將頭埋進江天濤的懷裡。
富麗英和彩虹龍女一見,立即驚喜的向皮床前走去。
冷萍心情較為鎮定,急忙向兩人揮了一個“阻止”手勢。
富麗英和彩虹龍女同時止步,這才發現江天濤微合星目,雙掌仍撫在皇甫香的“命門”
上,因而,兩人又退了回來。
隨著時間的增長,皇甫香的嬌靨上逐漸紅潤,櫻唇也有了血色。
驀見依在江天濤懷中的皇甫香,嬌軀微微一動,伸臂反將江天濤的身體抱住,同時夢囈般的低聲道:“濤……弟弟……是……你……抱著……我……?”冷萍一看這情形,立即向朱綵鸞和鄧麗珠施了一個眼神,三人悄悄退了出去。
三人一出樓門,不由大驚失色,只見駭人的猛烈火焰已燃燒至二十多丈外的幾座獨院了,整座大寨上,已沒有一絲人影!
牆面上的積雪完全溶化了,樓簷上的血水,像大雨後的流水般滴下來,正北兩座高峰的南面,水光漣漣,不少處已露出青褚岩石。
通向出外的寬大石道上,已是雪水推動著雪塊,徐緩的向外流去,風勢更大了。
鄧麗珠看了這情形,不由急聲問:“萍姊姊,我們再不走恐怕走不出去了。”朱綵鸞輕哼一聲,不高興的道:“那位香姊姊還不知能不能自己下山呢?說不定又要叫濤哥哥抱下去。”冷萍聽得黛眉一蹙,立即含笑寬聲道:“鸞妹妹,今後大家都是同甘共苦的好姊妹了,我們要相親相愛,相互諒解……”朱綵鸞立即沉聲道:“誰和她同甘共苦?羞羞羞……”說著,又不禁無可奈何的嘆口氣,懊惱的道:“竟這麼巧,飛射出來的小石塊,偏偏射中了她的氣血囊穴?”冷萍覺得朱綵鸞雖然活潑天真,但也刁鑽嫉妒,因而迷惑的問:
“鸞妹妹,你以為皇甫姑娘是偽裝的?”朱綵鸞柳眉一蹙,但卻爽快的搖搖頭,表示她沒那個意思。
冷萍立即寬慰的道:“所以找說,這是天意,假設她不是為了救我們,她也不會趕來此地……”朱綵鸞末待冷萍話完,立即輕哼一聲,不屑的道:“哼,來救我們,說的好聽!”
冷萍為了爾後的幸福,和姊妹間的和睦,只得耐心的道:“至少我們也在內,至少是為了救我們喜歡的人!”朱綵鸞沒有說什麼,但她豔麗的嬌靨上,已較方才緩和了許多。
冷萍見機不可失,繼續道:“再說,知恩不報,於心難安,是以稍有疏忽,便遭非議……”話末說完,彩虹龍女和富麗英,已攙扶著面色紅潤,櫻唇綻笑,但仍有些虛弱的皇甫香走了出來。
江天濤愉快的跟在三人身後,他的鬢角間,仍掛著熱汗。
朱綵鸞一見,首先愉快的迎過去,同時,歡聲道:“香姊姊,你這一暈厥不大緊,可把英姊姊和珍姊姊急壞了!”皇甫香綻著微笑,緩緩的點了點頭,並感激的看了看左右扶著她的珍-英姊。
冷萍見朱綵鸞似是早忘了方才的不快,知道她說的話已收到了效果,因而,也故意愉快的補充道:“鸞妹妹,你雖然是我們姊妹中最聰明的小妹妹,但你卻忘了最真正關心香姊姊的一個人!”朱綵鸞自是聽得出冷萍的話意,立即指著江天濤,愉快的道:“那是濤哥哥!”如此一說,俱都哈哈笑了,只有江天濤的臉和皇甫香的粉面紅了,但是,任何人看得出,他倆人的心,是甜的。
尤其江天濤,他一直恐懼這些如花似玉的美麗少女們,萬一齊集一室,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鬧得九宮堡天翻地覆,永無安寧之日。
這時,見她們之間,盡情嘻笑,毫無隔閡,心中尤為愉快。
於是,遊目看了一眼火焰兇猛的大寨,立即催促道:“要走我們必須趁火勢尚未蔓延至寨牆附近時離去,否則,就要繞山才能到達南麓了。”彩虹龍女立即望著富麗英關切的問:
“姊姊的馬匹放在什麼地方?”富麗英一指東南兩峰,道:“就在東南麓的一座松林內,距山口不遠!”彩虹龍女立即愉快的道:“我們的馬匹就在臨福鎮後的松林內,可能距你們放馬的地方,也不會大遠!”說此一頓,黛眉微蹙,突然又望著皇甫香,為難的道:“香姊姊還不能運功飛馳怎麼辦,抱下山去我可沒有這份把握!”冷萍可等聰明,知道“彩虹龍女”
有意給皇甫香製造機會,索性作個順水人情,立即提議道:“由此地到南麓,山道十分崎嶇,還是濤弟弟照顧皇甫姑娘下山比較合適。”如此一說,皇甫香和江天濤的臉都紅了,尤其皇甫香,在嬌羞不勝中,尚沒忘了投給冷萍感激的一瞥。
富麗英自然更清楚彩虹龍女的心意,因而接口道:“既然如此,我們姊妹幾人就先在前面引導吧?”於是冷萍和富麗英在前,朱綵鸞和鄧麗珠居中,彩虹龍女一人在後,五人展開輕功,沿著寬大寨牆,逕向南寨樓繞去。
江天濤一俟富麗英等人起步後,立即向著羞喜不勝的皇甫香,催促道:“姊姊,我們也走吧!”皇甫香深情的看了江天濤一眼,神態羞不可抑,她這時芳心的喜悅,無法形容也無法比擬。
江天濤知道,皇甫香雖然較為爽朗,但是要她自動倒進他的懷裡,恐怕也不容易於是,急上兩步,伸臂將她平託抱起。
皇甫香一聲嚶嚀,雙頰通紅,急忙舉袖掩住自己似笑似嗔的面容。
江天濤不再遲疑,展開輕功,沿著寨牆馳去。
舉目再看,富麗英和冷萍五人,已到達東牆,逕向正南馳去。
彩虹龍女走在五人最後,她藉著觀察火勢或轉彎之際,不時覷目看一眼濤哥哥和香姊姊。
當然,她不是因妒生氣,或是有意看一眼兩人的旖旎飛行,而是深怕他們沒有跟上來或發生什麼意外。
由於北風猛烈,火舌已捲上西面寨牆,巍峨的南寨樓,已快燒到了。
富麗英等人,只得縱下寨牆,繞向正南。
到達寨南,積雪全溶,除了低崖處尚有雪水,大部已是乾燥青石。
一行七人,沿著通向南麓的寬大人工山道,直向山外馳去。
片刻之後。道上已有尚未全溶的積雪,溫度也逐漸寒冷起來。
彎曲的山道,愈走愈崎嶇,但較江天濤五人來時,行走仍是容易。
一過半山,凜風寒冷刺骨,江天濤覺得出,懷中的皇甫香,已有些微微顫抖,因而,抱緊了些。
皇甫香倒在江天濤結實而有力的雙臂上,除了內心的快慰和甜蜜,但她的身體並不舒服。
因為,她竭力凝功提氣,儘量減輕自身的重量,俾使心愛的濤弟弟飛馳容易。
皇甫香覷目前看,發現最近的珍妹妹也馳出十數丈外,因而覺得這正是向心愛的濤弟弟道歉的好機會。
於是,她玉手攬住江天濤的頸部,櫻唇湊至江天濤的耳畔,悄聲問:“弟弟,你還生姊姊的氣?”江天濤覺得雖然山道寬大,但卻不願在此時此刻談這些事,因而,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皇甫香輕哼一聲,故意嗔聲道:“哼,沒生氣為何不理?”江天濤劍眉一蹙,只得支吾道:“小弟輕功調氣不同,說話尤不適宜!”皇甫香雖然覺得有道理,但她知道江天濤功力深厚,飛馳中說幾句話絕無問題,因而嗔聲道:“鬼話,現在你還不是一連說了兩三句!”
江天濤的俊面一紅,愈發不敢答話了。
皇甫香黯然一嘆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但是,我也深信你知道我的心意,尤其在星子山的松林內,你必然認為我是最不講理的人……”江天濤不便再說話,只得搖搖頭,表示決沒那個意思。
皇甫香又湊近江天濤的耳畔,悄聲問:“濤弟弟,你對英姊姊丟掉她重要的幫務,星夜前來救你,你心裡……”江天濤心中一動,急忙插嘴道:“小弟十分感激兩位姊姊!”皇甫香立即大方的道:“我算不了什麼,倒是英姊姊的問題……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不由脫口問:“什麼問題?”皇甫香立即神密的問:“假設英姊姊的心中對你有所希求,你會答應她嗎?”江天濤聽得心中一驚,斷定必是冷萍方才談論的那件事情,因而他覺得這時絕不可隨意談論這件事。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誠懇的回答道:“只要英姊姊吩咐,小弟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辭字方自出口,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僕身下去。
皇甫香正在心中措詞,乍然無備,不由驚得脫口一聲嬌呼。
江天濤心中一驚,暗呼不好,知道弄巧成拙了。
果然,心念末畢,前面已傳來數聲驚急嬌呼:“什麼事?”嬌呼聲中,碧影一閃,神情緊張的彩虹龍女,第一個撲至近前,接著是富麗英和冷萍四人。
彩虹龍女見江天濤俊而通紅,皇甫香嬌靨驚慌,鬧不清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卻迅即將皇甫香接了過去。
富麗英和鄧麗珠四女,瞪著鳳目,齊聲迷惑的問:“倒底什麼事?”皇甫香雖然心中不高興,知道江天濤使計,但她卻不忍心愛的人當眾難堪,是以,忍笑嗔聲道:“濤弟弟壞死了!”如此一說,所有注視江天濤的目光,愈發充滿了迷惑和驚疑。
江天濤看得出,每個人的目光中,似乎都-疑他必是撫摸了皇甫香什麼地方,或趁機向她親吻。
心念至此,又窘又急,只得急忙解釋道:“小弟一時大意,腳下一滑,險些仆倒!”如此一說,朱綵鸞和鄧麗珠的懷疑目光,一齊向皇甫香望去。
已立在地面上的皇甫香,立即頷首笑著道:“我想濤弟弟是累了,不好意思喊你們,所以才使壞,險些把我丟進雪裡。”如此一說,眾人都笑了。
富麗英絕不相信江天濤對皇甫香有輕薄的舉動,因而她斷定皇甫香的那聲嬌呼必然另有原因。
於是,轉首看了一眼山勢,謙和而愉快的道:“所幸距山口也不遠了,就由珍妹妹攜香妹妹走吧!”說罷,綻唇微笑,即和冷萍四人當先向山口馳去。
江天濤尷尬的立在原地,直到“彩虹龍女”抱著皇甫香起步,他才寞落無神的跟在最後。這時天光已經大亮,但由於天空陰沉,遠處景物仍難分明。
出了山口,左右俱是滿積白雪的松柏茂林。
富麗英首先停身問:“萍姊姊,你們的馬匹在那裡?”
由於冷萍和富麗英一路並馳,兩人早已敘過了年次,冷萍果然比富麗笑大一歲!兩人都想彼此交好,自然樂於稱姊呼妹,而冷萍也樂得作個大姊姊,但在她的內心,卻對江天濤特別佩服。
因為,她揣不透江天濤那來如此尖銳的目力,而她冷萍從來末向他透露自己的芳齡……
今年究竟是多少歲。
這時見富麗英詢問,立即一指右側松林,道:“在這一面!”
富麗英愉快的一笑,說:“大巧了,我的馬也在這裡!”
說話之間,當先進入林內。
江天濤走在最後,也緊跟彩虹龍女進入。
林內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久久才能隱約可辨。
皇甫香轉首望著身後的江天濤,親切的道:“我們的馬就在裡面,距此很近!”
江天濤點點頭,正待說什麼,驀聞前面的富麗英驚“咦”一聲,迷惑的自語道:
“好像是此地嘛。為何沒有馬匹?”
是冷萍的關切聲音問:“英妹是將馬拴在此地嗎?”
富麗笑道:“我們任由它們活動!”
江天濤知道馬匹不見了,凝目一看,富麗英和冷萍、鄧麗珠和朱綵鸞四人,正在東張西望的遊目找尋。
來至近前,江天濤首先低頭察看附近,發現地上厚厚的枯枝松針,並無零亂現象,因而遲疑的道:“可能就在附近!”
緊跟到達的彩虹龍女和皇甫香,同時關切的道:“英姊姊喊一喊你的“老黃”嘛!”
江天濤一聽,知道“老黃”就是富麗英騎的那匹黃驃馬。
只見富麗英當著這些人的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撮口吹哨,久久才緋紅著雙頰,吹了一聲尖銳直透雲上的尖嘯。
嘯聲甫落,正西黑暗處,立即隱約傳來數聲激烈馬歡嘶。
彩虹龍女一聽,鳳目倏然一亮,立即脫口愉快的道:“它們去找我的“老青驄”去了!”
江天濤雖覺迷惑,但卻聲說:“那我們快去吧!”
皇甫香不願再議心愛的珍妹抱著前進,因而接口道:“它們會自動回來!”
冷萍為難的一笑道:“還是我們去吧,我們那位林婆婆八成已幫著兩位賢妹在看馬了。”
富麗英一聽,知道江天濤還帶了一位老婆婆來,急忙感激的笑著道:“那真要謝謝她了。”
如此一說,彩虹龍女和朱綵鸞等人,俱都忍不住笑了。
“金釵”富麗英得得一楞,鬧不清她們為何發笑,也想不起自己的話,有什麼地方說錯了。
就在這時,林深黑暗處,再度傳來一陣烈馬咆哮和怒嘶,並挾雜著老婆婆的吵啞叱喝聲!江天濤一聽,不由脫口急聲道:“我們快去……”
說話之間,眾人紛紛起步,逕向林深馬嘶處馳去。
前進約數十丈,已看到那幾座大石,只見白髮蓬鬆,怒目圓睜的林婆婆,正雙手猛力拉著一匹黃馬和一匹白馬掙扎。
那兩匹健馬,雖被林婆婆拴在巨松上,和小青它們離得不遠,但是,“老黃”的四股韁繩,似是有一股已被掙斷了。
小青、小紅等馬,昂首豎耳,馬目閃光,楞楞的望著林婆婆和“老黃”兩馬掙扎,彩虹龍女的青驄,神情不穩,低嘶連聲。
打量間,眾人已馳至近前。
冷萍是林婆婆的主人,首先怒聲叱喝道:“林婆婆放手!”
正在怒火高熾,死不放馬的林婆婆一聽,本能一楞,不自覺的手鬆了。“老黃”兩馬被拴在巨松上,仍在猛力掙扎。
富麗英沉聲一聲嬌喝,老黃兩馬的暴怒情緒立時平靜下來。
林婆婆一見冷萍和江天濤等人,立即笑呵呵的道:“我老婆子就知道您們快回來了。”
說話之間,迷惑的看了一眼富麗英和皇甫香,雖然她已適應了林中的黑暗,在乍然間仍看不清這兩位有些面熟的少年書生是誰。
江天濤首先含笑問:“林婆婆,這兩匹馬怎麼來的?”
林婆婆正在想這兩個少年書生是誰,這時經江天濤一問,思維又斷了,只得先笑呵呵的回答道:“這兩匹馬可真有意思,就在你們走後不久,珍姑娘的青馬突然昴苜豎鬃,驚奇的發出一聲歡嘶。
我老婆子深怕驚動了“力拔山”屬下的高手,所以立即過去吆喝阻止,誰知,正東深處,也傳來兩聲烈馬歡嘶。
這一來我的確大吃一驚,知道引來了“力拔山”的高手,繼而一想,我老婆子好久沒活動活動這把老骨頭了,今夜正好大顯一下身手……”
說至此處,威風凜凜,神氣十足,惹得江天濤等人,俱都啞然笑了。
冷萍也有意讓富麗英和皇甫香認識一下林婆婆的素性,所以沒有嚴格阻止,但她卻催促道:“說得簡單些!”
林婆婆會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你們猜怎麼樣?跑來了兩匹大馬,竟是空鞍無人,這兩匹馬的主人八成是三天沒給它們吃東西,飛快的奔至珍姑娘的青馬飼料袋前就大吃大嚼起來。
我老婆子依然嚴陣以待,但是久久末見有人追來,我過去仔細一看,嘿,鞍上不但有兩大包衣物,四個鞍轡裡還裝滿了銀子,就說這兩付鞍轡吧,也值不少錢呢……”說著,還特地轉身指了指“老黃”。
江天濤正色忍笑,風趣的道:“林婆婆,由星子山來此的沿途上,你常對我說,你終有一天會發大財,遇見財神爺的寶馬馱寶來……”
眾人一聽,再也忍不住愉快的笑了。
冷萍立即忍笑埋怨道:“濤弟弟,你總是愛逗林婆婆!”
眾人一聽,笑得更厲害了。
林婆婆想是被八個鞍囊的金葉子迷住了神智,這時見朱綵鸞等人笑得厲害,乍然間,尚悟不出其中的原因,頓時楞了。
冷萍立即嗔聲道:“林婆婆,發什麼呆,還不快去拜見富幫主和皇甫香姑娘。”
富麗英見冷萍已經說破,立即謙和的笑著道:“謝謝你林婆婆,不是你拴住“老黃”
這兩匹馬恐怕早被別人拉跑了。”
林婆婆瞪著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視著皇甫香和富麗英,久久才恍然大悟的道:“哎呀,我的天,真是大名鼎鼎的當幫主,我說怎的有些面熟呢,原來你們都作了俊書生……”
話末說完,不知何時彩虹龍女已至富麗英的鞍囊內取了幾片金葉子,立即塞進林婆婆手裡,同時,笑著道:“林婆婆,這是我英姊姊賞你的!”
林婆婆低頭一看,張大嘴巴,楞了,久久才慌得急聲道:“這怎麼可以!這怎麼可以,我老婆子是應該伺候少夫人們的……”
林婆婆平素亂喊一氣喊“少夫人”喊慣了的,這時驚喜的神志又有些不辨東西,不自覺的又說溜了嘴。
冷萍聽得面色一變,江天濤的劍眉立時蹙在了一起,朱綵鸞和鄧麗珠也都愣了。
林婆婆一看幾人神色,悚然一驚,頭腦頓時清醒了,知道自己的嘴巴闖了禍。
豈知,靜靜立在富麗英身邊的皇甫香,立即愉快的道:“珍妹,再給林婆婆拿幾片金葉子,算我賞的!”
彩虹龍女愉快的應了聲是,又至鞍囊中拿了幾片金葉子,含笑塞進林婆婆有些顫抖的手裡。
林婆婆完全驚呆了,她急忙一定神,連連萬福激動的道:“謝謝兩位姑娘的賞賜,我老婆子虔誠的祝福你們,諸事順心,萬事如意,此行成功,花開並蒂。”
江天濤一聽,這才恍然大悟,林婆婆的瘋癲憨態,原來都是偽裝的,因而末待她說完,立即沉聲問:“林婆婆,你是否還希望賞你第二次?”
林婆婆呵呵一笑道:“我們家的大貴人,您也別心急,不出幾個月,保您會拿這裡面的金葉子,賞給我老婆子!”
說著,還特地轉身指了指“老黃”背上的鼓鼓鞍囊。
江天濤沒想到林婆婆說的如此露骨,俊面不由一陣青一陣紅,覷目一看富麗英,僅微微蹙著黛眉,神色間並沒有什麼不高興。
冷萍卻慌得大聲怒叱道:“林婆婆,你瘋瘋癲癲的胡說些什麼,一點不懂規矩,還不準備馬匹!”
林婆婆毫不生氣,將金葉子塞進懷裡,照例先整理江天濤的小青。
富麗英看出林婆婆是個閱歷淵博,目光銳利的老精靈,根據她的談話,顯然已洞燭她這次趕來塞北的目的。
心念一動,她決心要利用這個經驗豐富的老婆婆,為她辦這件大事情。
於是,轉首望著冷萍,謙和的笑著道:“萍姊姊,何必責怪林婆婆,小妹覺得林婆婆到是滿會說話的!”
冷萍見富麗英毫無不悅之意,自是放心不少,這時見富麗英反而勸她,也謙和的笑著道:“林婆婆的人倒是滿能幹的,就是有時候瘋言瘋語!”
皇甫香立即含意頗深的道:“我倒覺得林婆婆直言直說,爽朗痛快,總比那些言語含糊,推拖支吾,心裡明白,也說不知的人好的多!”
江天濤一聽,第一個俊面通紅,他覺得這些如花少女中,皇甫香比朱綵鸞還也刁鑽恰在這時,林婆婆已將每個人的馬匹準備好了。
於是,八人紛紛上馬,逕向林外馳去。
到達丈外,天光十分明亮,遠近景物,清晰可見。
八人為免再生意外,繞過臨福鎮,直奔景堡縣城。
傍晚時分,已到達了景堡縣城,酒樓茶肆間,燈火輝煌,正熱烈談論著兩件轟動武林的大事情。但是,逕自宿店,末進酒樓的江天濤等人,卻沒有機會聽見。
次日絕早,八人繼續趕程,皇甫香和富麗英,已恢復了她們雍容高雅,清麗豔美的女兒真面目。
中午時分,江天濤八人已飛馬奔進涿麓城。
涿麓城雖然不大,街道也較窄狹,但是人煙稠密,市面繁華。
江天濤八人,就在一家“怡醉樓”的酒樓前下馬。
林婆婆久走江湖,善觀動靜,她發現許多武林人物中,再看不到有胸襟上繡有騰龍標記的人。
八人登上酒樓,只見樓上僅有七成座,卻有一半是武林人物,當然,這些人中,大都是“力拔山”的逃亡部屬。
只見那些人,豪放粗獷,巨壺大桄,高談闊論的話題,俱是“力拔山”已死和高谷總寨被焚的事。
江天濤八人,一登上酒樓,全樓頓時一靜,不少人以驚急的目光向富麗英等人望來,但他們是似看得出,這一男六女,一個老婆婆,絕不是好惹的人物。
在酒保的恭謹引導下,八人在正北靠街的一面以布簾圍成的雅座內依序坐下。八人恰好坐滿一桌。
由於馬匹必須上足草料,充分休息,是以八人索性圍桌細談,淺斟慢飲,談論回程的路線問題。
江天濤飲了一口杯中酒,即對末座相陪的林婆婆,道:“林婆婆,我們回幕阜山,如何走最近?”
林婆婆毫不遲疑的道:“我們由此地走正定,奔新鄉,由原武渡黃河,在漢陽過長江,直達幕阜山北麓,這一條路最近,也最適合乘馬騁馳。”
江天濤會意的點點頭繼續道:“英姊姊和香妹妹回東梁山,如何走法?”
富麗英和皇甫香一聽江天濤代她們詢問路線,兩人的黛眉立時蹙在一起了。
林婆婆受了富麗英和皇甫香的金葉子,自是要說幾句有利兩人的話,於是,略一沉思,道:“英姑娘要回東梁山,當然是由此地奔清苑,走濟南府,再奔徐州,蚌埠為最近,不過……”
說此一頓,含笑看了江天濤等人一眼,繼續道:“如果英姑娘幫中無甚要事,大家一同南下,可到漢陽再分手……”
朱綵鸞立即迷惑的道:“那樣走,英姊姊不是太繞道了嗎?”
富麗英靜靜的聽著,心中似是成竹在胸,這時見朱綵鸞如此一問,正待回答,林婆婆已搶先說了:“看來是繞道,實則沒什麼,到達漢陽後,英姑娘可僱一艘大江船,順風順水,沿江而下,不幾日便可到達東梁山,既可遊覽沿江風景,又可節省人力馬力……”
話末說完,朱綵鸞和鄧麗珠立即愉快的插言道:“那樣太好了,英姊姊和香姊姊就和我們到漢陽再分手吧!”
說話之間,兩人希冀的看著富麗英,又看看皇甫香。
富麗英淡雅的頷首綻笑道:“我要去的地方,比諸位姊妹還要遠一千多里地呢!”
江天濤和冷萍聽得一愣,朱綵鸞和鄧麗珠驚異的“啊”了一聲,俱都目不轉睛的望著富麗。
富麗英神情平靜,依然淡雅約含笑道:“我要去臨賀嶺,小住一個時期……
江天濤等人一聽,不由脫口齊聲問:“那麼遠?”
說話之間,發現皇甫香柳眉緊蹙,彩虹龍女神色黯然,江天濤不由心虛的問:
“聽說臨賀嶺,尚在九疑山之南,山中建有七十二座尼姑庵……”
話末說完,皇甫香立即沉聲問:“濤弟弟可是有意提示我和英姊姊最好終生遁入尼姑庵?”
江天濤聽得渾身一戰,面色立變,惶得急聲分辨道:“小弟決無此意,我只是順口說說而已……”
話末說完,雅座外不遠的一桌上,在爭論的談話中,突然響起一個忿忿的聲音,極為不滿的道:“要去東梁山你們去,我“馬鞭”陸新發不去!”
江天濤等人一聽,不由同時一楞,俱都本能的凝神側耳,要聽一聽這些人去東梁山究竟有何事情。
又聽另一人壓低聲音道:“陸老兄,目前我們是迫不得已呀,龍君已死,大寨被焚,金龍高手都不見了人影,分的錢又不夠花用,你說我們不投奔東梁山投奔誰?”
江天濤等人一聽,原來是“力拔山”屬下的逃亡頭目。
依然是方才那個姓陸的,沉聲道:“我不去,堂堂七尺之軀,豈能俯首聽命三個女的?”
彩虹龍女一聽,頓時大怒,倏然由椅上立起來。
富麗英一見,立即揮了一個“坐下”手勢,阻止彩虹龍女出去。
又聽一個深沉的聲音,低聲笑著道:“陸老兄,你不必為此擔心,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三釵幫”早在龍首大會結束的第九天,已經改組成“三老幫”了江天濤和冷萍,以及朱綵鸞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俱都震驚的望著神色鎮定的富麗英和皇甫香。
彩虹龍女似是已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了,不由掩面而泣。
驀聞那個姓陸的,驚異的問:“什麼?已改成“三老幫”了,難道三釵都成了老太婆?”
那個深沉的聲音,哈哈一笑,再度壓低聲音道:“三釵中的玉釵已嫁給了九宮堡的少堡主,而且就要生孩子了,自然不能再是“三釵”中的一釵,最漂亮的妹妹嫁了個英俊郎君,美麗的姊姊自然地無心幹了,索性交給“銀釵”的父親“玉扇秀士”皇甫陽另組新幫會……”
其中一人,突然不解的問:“為何叫“三老幫”呢?”
嗓音深沉的那人又道:“皇甫陽覺得一人精力有限,就請出他的好友“湘江叟”和“多臂金剛”
協力掌理三釵幫……”
那個姓陸的,迷惑的道:“去年我還看見過瀟灑儒雅的皇甫大俠,看他年紀最多也不過四十餘歲,怎麼稱得上老呢?”
其中一人,立即風趣的笑著道:“女兒將嫁,抱孫在即,不老也得加個“老”字呀!”
皇甫香聽得嬌靨一紅,芳心卜卜,不自覺的瞟了一眼低頭沉思似在聽,又似有滿腹心事的濤弟弟。
又聽姓陸的那人,低聲一笑道:“你聽誰說“銀釵”皇甫香也要出嫁了?”
方才那人立即正色道:“不但皇甫香要嫁,就是曾為一幫之主的“金釵”還不是也要嫁?”
冷萍等人一聽,不由覷目去看富麗英!
只見端莊雍容的富麗英,鎮定靜坐,鳳目平視,毫無一絲不安、氣怒和羞澀的神情,對那些人的談話,好似與她無關似的。
依然是姓陸的那人,低聲笑著問:“這些消息你都是由那裡聽來的?”
那人得意的一笑道:“小妹妹都要抱娃娃了,當姊姊的還不急起直追,金銀二釵不出嫁難道要去深山當尼姑?”
最後“當尼姑”三個字,宛如三把利刀插在彩虹龍女的心坎上,一股悲痛怒火,倏然升起,脫口一聲厲叱:“鼠輩找死!”
死字出口,推椅離席,寒光如雷一閃,青鋒已撤出鞘外,順勢一揮,圍簾應聲破了一個大洞!緊接著,碧影一閃,挾著一道寒光,飛身撲了出去事出突然,加之江天濤等人俱鄱在凝神靜聽,沒想到悲痛填胸,自覺愧對兩位姊姊的彩虹龍女會拔劍撲了出去。
是以,驚愕之間,彩虹龍女已不見了人影。
富麗英首先急聲阻止道:“珍妹回來!”
急呼聲中,眾人紛紛撲出圍簾!
一連兩聲厲叱嬌呼,滿樓高談闊論的酒客,頓時一靜,紛紛轉首驚異的向江天濤等人望來。
當他們發現嬌靨鐵青,鳳目圓睜,手橫青鋒劍,黛眉透殺氣的彩虹龍女的時候,俱都大吃一驚。
彩虹龍女雖然仗劍撲出圍簾,但她卻沒有立即行動。
因為,靠近窗簾旁邊的一排三張桌子上,俱是各形各色的武林人物,俱都震驚的望著她發愣,乍然間,她無法斷定方才談話的那些人是誰。
就這一頓之際,彩虹龍女心中的殺氣業已平息,但她仍怒目盯著就近三桌的勁裝人物,決心查出最後說話的那人。
富麗英見“彩虹龍女”並沒有在盛怒之下殺人,因而放心了一半,立即平靜而淡然的寬聲道:“珍妹,酒樓茶肆,謠-紛紜,多由那些販夫走卒們,捕風捉影訛傳而起,何必如此認真!”
彩虹龍女沒有收劍的意思,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近而三桌上的十數勁裝人物。
滿樓酒客中,不少是“力拔山”屬下的赤龍高手,他們都曾和彩虹龍女照過面,是以,紛紛悄悄溜走。
靠近圍簾坐著的三桌勁裝壯漢,多是總寨內的大頭目,這時見彩虹龍女仗劍逼視著他們,心中還有些不服。
繼而,發現樓梯口神色緊張,悄悄溜走的赤龍高手,心知不妙,個個大駭!
彩虹龍女根據方才那些談話的方向判斷,可能是第一桌,於是劍尖在就近一個壯漢的臉上一指,沉聲問:“你姓什麼?”
壯漢嚇了一跳,急忙起身退後了兩步,惶聲道:“我……我姓張!”
粗壯漢子似乎較為鎮定,立即回答說:“我姓陸!”
彩虹龍女一聽,頓時大怒,-目怒聲道:“方才是誰說本姑娘……”
說至此處,突然驚覺“生娃娃”的話實在無法出口,只得嬌哼一聲,怒目望著其餘三人。
方才姓張的壯漢,抱拳緊張的問:“請問姑娘是那一位?”
彩虹龍女嬌哼一聲,正待說什麼,驀聞身後的林婆婆沉聲道:“珍姑娘讓我老婆子來告訴他們!”
說話之間,急步向彩虹龍女身前走去。
江天濤一見林婆婆走去,一雙劍眉立即蹙在一起了。
冷萍卻不客氣的道:“簡單講幾句,別和他們嚕嗦!”
林婆婆點頭會意,索性也望著其餘兩桌上的壯漢,神氣的沉聲問:“你們知道這位姑娘是誰嗎?”
說著,肅手指了指已將黛眉豎起的彩虹龍女,繼續道:“她就是大名鼎鼎,名滿天下的彩虹龍女蕭姑娘!”
話聲甫落,全樓一片騷動,三桌勁裝大漢,個個面色大變。
林婆婆對全樓震驚的動態,看也不看,繼續肅手一指卓立圍簾近前的江天濤,神氣的道:“喏,這位公子爺就是我們的大貴人,新近接掌九宮堡的江少堡主。”
滿樓的酒客,又是一陣震驚騷動,個個瞪大了眼睛。
林婆婆一看這情形,愈加神氣,-著又一指富麗英和皇甫香,繼續??“這一位就是威震大江南北,統領近萬英豪的“三釵幫”富幫主和皇甫總統領,諸位可看個清楚!”
滿樓酒客以及尚未離去的赤龍高手,神情愈加震驚,但也有不少人覺得機會難再,大膽的看個清楚。
林婆婆介紹完,立即望著第一桌上的五個壯漢,沉聲道:“你們五個蠢物可看清楚,我們的珍姑娘可是要生孩子,我們的富幫主可是要當尼姑?”
如此一說,“三釵”的嬌靨同時一紅,尤其“彩虹龍女”紅雲直達耳後,羞怒交集,暗暗生氣。
但是,滿樓酒客的臉上,卻沒有一人膽敢露出一絲笑意。
第一桌上的五個壯漢,早已嚇得魂飛天外,渾身打顫,俱都戰戰兢兢的立起來,唯恐保不住腦袋!
驀見林婆婆老臉一沉,突然厲聲道:“力才是誰散佈的謠言,趕快自動的站出來,否則統統殺頭,一個不留……”
話末說完,立在左邊的一個生像有些詼諧的漢子,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苦苦哀求說:“姑娘饒命,老嬤嬤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林婆婆哼了一聲,正待說什麼,驀聞富一四英淡雅的道:“珍-,回來吧,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
其餘兩桌的壯漢,也紛紛立起,恭聲道:“小的們俱是投奔“三老幫”的弟兄,因為在此打尖,不慎酒後失言,冒瀆了三位姑娘,尚望寬恕海涵,饒了他的狗命。”
富麗英淡雅一笑,謙和的道:“爾等有志一同,前去投效“三老幫”,深信皇甫前輩一定竭誠歡迎你們。”
三桌十數壯漢,同時躬身,暴聲應喏,神態十分恭敬。
江天濤一俟“彩虹龍女”收劍退回,立即招來酒保,結帳下樓,認鐙上馬,直向清宛府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