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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武林大會是件大事,華音閣的人陸續都分派到職司,各自出閣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琴言待罪之身,也不敢再同吉娜一起,一早就收拾了回自己的雲南分舵。久未見面的樓心月也回湘南去了。華音閣圖謀甚大,平時人員都分散在各省,真正呆在總舵中的,反而很少。眾人都走了後,閣中一下子冷清起來。吉娜就覺找個人玩都找不到。特別是白天,每個人似乎都躲得見不到影子,吉娜沒有辦法,只好一個人按照琴言所授,打坐聯繫那所謂的“內息”。
這天吉娜正在打坐,卓王孫踱過來道:“離武林大會也沒幾天了,我們下山去吧。”吉娜一躍而起,道:“好啊。我這幾天正悶得不得了,找個人玩都找不到,下去走走再好不過了。”
卓王孫笑而不答。當下來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替兩人易容換裝。易容之後,卓王孫看上去風姿雖仍俊逸,卻正似個行囊豐足的世家之子,萬萬不象個江湖中人。吉娜則扮作個俏皮可愛的靈童,跟在如此模樣的卓王孫身邊,卻也正合適。有人送過包裹,裡面放了些散碎銀兩,卓王孫教吉娜背了。兩人出了華音閣,僱了條船,仍然向杭州行去。
從杭州換了旱路,兩人在當地分舵各換了一匹馬,一路指點風物,嬉嬉鬧鬧地走了兩天,來到了河南境內。北方景緻,比起南方來,就要粗糙得多了,飲食也比較不合吉娜的胃口,美差漸漸成了苦差。氣候較幹,風沙也大得多,都是生長南陲苗疆的吉娜所不能忍受的。這日還未到中午,太陽就照得吉娜頭昏眼花。一路山行過來,並不見水,看得吉娜氣悶無比。
卓王孫駐馬道:“現在離嵩山已經不遠了,我們要在這裡稍息,等會合了上上弦月主相思,再一同前往少林。”
吉娜哦了一聲,頓時來了精神,連聲問道:“這位相思姐姐長的好看麼?”
卓王孫道:“好看不好看我就不必說了,不過你見了一定會喜歡她的。”
吉娜想了想,道:“有琴言姐姐好看麼?”卓王孫微笑不答。
吉娜道:“有樓姐姐好看麼?”卓王孫道:“不一樣的美,無法比較的。”
吉娜道:“那……有秋姐姐好看麼?”
卓王孫笑道:“你可真夠煩的,難道真要將所有的人都舉一遍才肯罷休?反正馬上就要到了,你見了不就知道了。
說著轉過山腳,前面卻有一間茅屋,正蓋在路邊上。茅屋兩邊疏散地種著些油菜和花木,一條小溪從屋後流過,看去很是清雅。茅屋上頭高挑了一面青旗,上面只書一個字:“酒”。卓王孫吟道:“茅舍不掩酒旗開,為報飛鴻日日來。”吉娜東張西望了半天道:“反正這位姐姐不知什麼時候才來,天上的太陽熱死了,我們進去喝一杯吧?”
兩人說著話,走進小酒店中。裡面倒也修潔,並無氣味。堂上放了七八張桌子,這時倒已經坐了四五張了。先來的酒客神情剽悍,包裹裡鼓鼓囊囊的,顯然都是兵器,看來也是江湖中人,不知是不是要去參加武林大會的。吉娜卻不管他們,徑自牽著卓王孫的手走到一張空桌前,將桌子搬了靠欄杆坐下,拍著桌子一疊聲的叫老闆趕緊上菜、上酒、上茶!卓王孫饒有興味地看著吉娜在這裡支使酒店老闆,卻聽著旁邊的客人們在說什麼。
眾人看了卓王孫,都以為不過是個有錢的大爺帶了童僕出來遊山玩水,倒也不必理它。就聽一人道:“你們說這次華音閣閣主卓王孫能來麼?”
另一人道:“他來不來都無所謂。若他不來,只能說他怕了我們白道群雄,日後華音閣再那麼囂張,誰還理他這茬?若是他肯來,這麼遠的路程,帶的人必定不會很多,我們就可以趁這次武林大會的時機,給他個下馬威,甚至一鼓擒了他們首腦,看華音閣還威風個什麼勁?”
卓王孫聽到這裡,淡淡一笑。就聽先前那人道:“好計謀。大師兄,咱們盟主不愧是盟主,想出來的點子強我們太多啦。”
被稱做大師兄的那人道:“你以為這是盟主的主意麼?據說盟主很不贊成這個做法,但九派掌門組成的元老會卻異口同聲要如此做,盟主也就只好服從。這一招才狠哪。兄弟,我跟你說,咱們雁翎幫是小幫,也只能在這裡說說,九派掌門這一招甚是毒辣,盟主已成了他們的替死鬼。當初第一次武林大會,選舉武林盟主的時候,誰不是踴躍上前?當時師父還參加了呢,只不過敗在天龍劍客的風捲雲龍下面,沒辦法而已。那時誰又能想到這武林盟主,竟會只是個替死鬼而已?等到坐上了這個位子,再要說縮頭不上,那就已經是沒辦法了。江湖之中人心詭詐,你我武功平庸,安安分分地做人,未始不是一件好事。”
只聽一人接口道:“你想安安分分的做人,那是不可能的了。”
雁翎幫眾人刀劍一齊出鞘,紛紛呼道:“誰?”
就見小店大門被砰的一聲踢開,一行人捕快裝束,魚貫進來。當先一人陰惻惻道:“你要想安安分分做人,就趕緊把請貼交出來,大爺替你去參加這勞什子武林大會,你們回家守著那點窮家薄業掙苦命去吧。”
那大師兄刷的長劍出鞘,道:“武林盟主親自發給我們的請貼,若是交給了你們,我們雁翎幫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做人?”
那人咯咯笑道:“那你是不想安安分分做人了?我送你們去做鬼好不好?”
此人一笑,吉娜猛然想起來了,他就是跟著吳越王一起到大熊嶺搶親,被自己打得吐血的歐陽健!只是他來這裡做什麼?他又為什麼要搶英雄貼?
只見歐陽健對雁翎幫的大師兄道:“聽到沒有,那小子說我是個大壞蛋,請貼呢,現在是問你們客客氣氣的要,若是你們這幫混蛋不識抬舉,那咱就按照壞蛋的規矩來,到時候我要做些什麼,可就不是現在所能預知的了。”
那大師兄怒極反笑,道:“你有本事只管來拿就是!你若武功強於我們,別說是一張請貼,就是割了我們的頭去,我們都只有認栽。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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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健笑道:“你這倒是實話。我就等你這句話呢。”猝然出手,那大師兄就覺一道陰寒的勁氣如針般向眼睛刺來,寶劍一揚,向歐陽健脈門截去。歐陽健好整以暇地笑道:“功夫不錯麼。真是難得雁翎幫還有這麼好的弟子,比天龍會強多了。”待長劍快到脈門處,突然出指,錚錚錚在他的長劍上連彈三下。陰寒的勁氣一道接一道傳入大師兄的脈門,三指彈完,他已幾乎凍僵。歐陽健輕輕用兩根指頭夾住長劍,笑道:“還打不打?”
那大師兄一咬牙,道:“打!”
歐陽健一聲長笑:道:“有種!可惜我卻沒功夫陪你玩了!”右手探出,夾頸將他拿住,倒過身來控了幾下,嘩啦啦一陣響,大師兄腰間的雜物全都掉了出來。雁翎幫剩下的幾個弟子大呼小叫地來救,歐陽健道:“還給你們!”抖手將大師兄拋出,雁翎幫弟子慌忙來接時,一道勁力從大師兄的身上凌厲衝出,噼裡啪啦一陣響,幾人一起跌倒在地。歐陽健哈哈大笑,從地上揀起一張鎦金的請貼,伸指彈了彈,向卓王孫一桌走過來。冷冷道:“你這小子方才說我是大壞蛋,現在大壞蛋要裝大壞蛋的派頭了,我勸你還是磕頭認個錯,大壞蛋也許就變回官老爺。”吉娜看著他神秘地笑道:“我就知道你要過來找我。”
歐陽健倒給她詭秘的笑容弄得一楞,接著笑道:“這有什麼知道不知道的。我向來有仇必報,砍一刀是報,罵一句也是報。”
吉娜仍然神秘地笑著道:“但你一定想不起我是誰。”
歐陽健低頭向她打量了一下,笑道:“我倒真的想不起你是誰來。不過這樣也好,若是碰到了熟人,我倒不好意思教訓你了。你先不要說,等我揍完了你你再說不遲。”
吉娜臉上泛起一個詭秘的笑靨,突然喊道:“大自在!”歐陽健砰的一聲倒跌出去,脊背在地上一觸,重新躍起,滿臉都是驚訝的神色,叫道:“小丫頭,原來是你!”
吉娜笑道:“你看,這種方法多好啊,你一下子就想起來了。你把從別人那裡搶來的東西拿過來,我看看又在做什麼壞事。”
歐陽健突然哈哈笑了起來,盯著吉娜上看下看,笑聲越來越響。
吉娜皺眉道:“你腦袋跌傻了麼?怎麼笑得這麼噁心?”
歐陽健笑聲不絕,道:“我的腦袋沒跌傻,只是天上掉下來的這個寶貝太大了,它一下子歡喜傻了。你知道吳越王發下多大的賞格尋你麼?我只需這麼將你一綁,望吳越王府那麼一送,六品的小差人就變成三品的大員啦!你說我的運氣好不好?”
吉娜看了卓王孫一眼,笑道:“你的運氣是好,可惜你的命不好,這運氣就只能看一眼,再想得到,那是想也休想。”
歐陽健四下看了看,冷笑道:“琴言這惡婆娘不在,我看你還能仗誰的勢?”手一反,就來拿吉娜的手腕。吉娜在他手上啪的打了一下,道:“你這人真是的,動手動腳的討厭死了。”
歐陽健吃了一驚。腳一滑,退開丈餘遠,看著自己的手掌,再看看吉娜,似乎很不相信自己的手掌竟會被吉娜拂中。吉娜又衝他扮了個鬼臉,笑道:“現在相信了吧?”
歐陽健左掌一引,右手穿出,穿雲掌帶著陰寒之氣向吉娜迎面襲來。吉娜呆呆地看著他的掌勢,卻不躲閃。歐陽健猛想起她是王爺要的人,終不能真的將她打傷,急忙收束掌力。吉娜卻趁著這微妙的一點時機,中指探出,點在他手掌的勞宮穴上。歐陽健就覺掌心一陣刺痛,掌力竟然發不出去。吉娜轉頭對卓王孫道:“他好象還不懂什麼叫以神為用。”
卓王孫道:“笨人一般都這個樣子。”
吉娜道:“我跟你說,這個人真是笨得要死。上次我剛跟琴言姐姐見面的時候,他要來抓我,結果也是給我暴打了一頓。哈哈哈哈,你不知道他那時那個樣子,你要見到了,一定也會笑的這麼大聲。”
歐陽健聽她如此羞辱,也不禁動怒。刷的將腰刀拔出,恨聲道:“小丫頭,這是你自己找死,須怪不得我!”說著,一刀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