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形成了長孫驥居中,歸梅君居左,侯龍君居右,再看清來人,竟是“毒籟尊者”黃斜。
此人專門為“百花門”打探外面消息,正好此時回來。
侯龍君知事已泄露,冷冷一哼道:“吃裏扒外又怎樣?”
“毒籟尊者”黃斜一笑道:“沒甚麼,跟我回去見門主。”
“沒有那麼容易。”
“嘿!嘿!難道一定要老夫動手麼?”
侯龍君怒道:“誰還怕你!”
“不信你就試試?”
黃斜説打就打,一舉手已向侯龍君右手扣去。
這動作快得如急風驟雨。
長孫驥猛然一聲大喝:“狂賊敢爾?”
右掌一舒,已臨空拍出一招,萬佛朝祖,這萬佛朝祖,乃是“天竺旃檀十八掌”中凌厲的一招,他因救人心切,猛力拍出,突聽一聲慘叫“毒籟尊者”黃斜,已被他拍出三丈開外,慘叫一聲,倒於地面。
侯龍君面色一變。
長孫驥道:“侯姑娘如今是不能回谷去了。”
侯龍君一聲長嘆道:“天涯茫茫,何去何從……”
長孫驥道:“侯姑娘如果不嫌棄的話,可到舍下暫住些時。”
侯龍君道:“這樣未免打攪了少俠。”
長孫驥一笑道:“我家有老母在堂,更有四房妻室,侯姑娘如去,倒不怕寂寞。”
説着從腰中取出一塊銅牌道:“這銅牌是安慶“天長鏢局”的信牌,你持此到“天長鏢局”找火眼猴子侯廣二叔,他會為姑娘好好安排。”
侯龍君一陣猶豫。
長孫驥又道:“姑娘快走!遲了“百花門”發覺就麻煩了。”
侯龍君接過這個銅牌依戀不捨的眼光,珍重一聲,嬌軀如飛而去。
歸梅君嘆道:“這位侯姊姊也怪可憐的,看來她也有一番離奇的身世。”
長孫驥也嘆了一聲道:“當今世道紛紜,可憐的人也特別多,我們身為俠義中人,扶困濟危,這本是義不容辭之事。只是受難的人多,濟危的人少,看來只有盡力而為了。”
歸梅君一陣感慨的道:“長孫哥哥,我幫着你。”
他們正説之間,忽見遠處飛來一條人影,迅如閃電!眨眼間已到面前。
歸梅君一見大喜叫道:“爹!你沒事麼?”
原來來人正是“五陵樵子”歸海鶴。歸海鶴一聲豪笑道:“憑那“百花門”一點鬼名堂,怎能奈何得了我?長孫少俠,意欲何往?”
長孫驥道:“我正欲向前輩告辭,意欲赴峨嵋山一行,將本門整頓一下,以了恩師天悟上人一番心願。”
歸海鶴朗聲一笑道:“正應如此,我亦準備帶小女下山闖歷,我們可以同道到四川長寧分手,然後你上峨嵋,我與梅兒走納漢,沿長江直下,去一趟洞庭湖,看一個朋友。”
長孫驥道:“如此我們便可上路了。”
三人一轉向,便直向長寧進發。這時江湖上風風雨雨,造出了許多謠言。
而這些消息,沒有一樣不是驚世駭俗的,足以令人大吃一驚。
第一是“拆骨會”與“死光會”傳説有合併的可能!這兩個幫會是邪道中力量最大的兩個組織,如一經合併,真後果將不堪設想。
第二是“日魂劍”據説已經出現於山西地方,持劍人是個年輕的少女,終日着一身白色衣裙,武功高得出奇,據説當在武林三老之上。
第三是“五台一魔”皮羽虎,被“拆骨會”所殺。
第四是“八荒尊者”與“西涼童叟”師兄弟兩人,已加入“拆骨會”。第五是“駝山雙怪”郝火、郝水兩兄弟,已參加“死光會”。第六是“太白雙逸”韓瑞、呂翊二人,死於“死光會”連-身亦無下落。
第七是乞幫少幫主王六子,無緣無故的失了蹤,乞幫耳目遍天下,但打探了三月之久,仍未得到消息。
這七項消息,沒有一樣不是足以震驚武林。
長孫驥與皮羽虎甚是投緣,因此對皮羽虎之死,甚是傷感,暗中決定要為他報仇雪恨。
同時那“日魂劍”的少女,他必需查個水落石出。
“拆骨會”與“死光會”的合併,這是武林中每個人都關心的事,由此“拆骨會”中,尚包括個“八卦門”這三個組織如果真的合併在一起,其力量之大,將不是正道武林中人,所能對抗得了的!
他們行了十數日,已到了長寧,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這長寧本是四川的一個縣份,雖然不大,卻也是全縣人口集中的中心點,歸梅君一到長寧住了店,便拉着長孫驥向外面跑。
長孫驥道:“梅妹!有甚麼事麼?”
歸梅君道:“長孫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長孫驥道:“不成,我去清理本門之事,你跟了去,有諸多地方不方便。”
歸梅君幽幽一嘆道:“我實在不願離開你!”
長孫驥嘆道:“人生遇合,本有定律,凡事是勉強不得的。”
歸梅君默然無語。兩人沉默的走了一陣。
歸梅君又是一嘆道:“那麼,我們甚麼時候才能見面啊?”
長孫驥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可常到我家中去玩。”
他們正談間,突見前面急急走過兩人,這兩人一式青衣勁裝,背插單刀,顯然是兩個江湖漢子。
那兩人回首向他們看了一眼,悄聲道:“這就是正點子,可速回山報告!”
長孫驥聽得一愕,不知道這兩人是哪個山上派下來跟自己作對,只是藝高人膽大,並不以為意,只是淡淡一笑,同歸梅君又向前走去,這時已是下午,夕陽從西山頭上反射出一片金色光彩。
此際忽聽身後有人叫道:“梅兒。”
這是歸海鶴的聲音。
歸梅君道:“爹!有甚麼事麼!”
歸海鶴一笑道:“現在正好有一艘船東下,我們現在就上船。”
歸梅君面色一變道:“明天走不行麼?”
歸海鶴道:“孩子,這種機會是很難遇上的,過了這次,又不知甚麼時候有船隻,反正是走,何必在此一天。”
歸梅君面上露出失望之容,向長孫驥看了一眼。
長孫驥道:“我送前輩跟梅妹下船。”
三人一轉身,便向河邊走去。
“五陵樵子”歸海鶴攜歸梅君上了船又是一聲豪笑道:“重九之日,我助你到咸陽五陵,去取那批寶藏。”
長孫驥道:“謝謝前輩的關心,我們在甚麼地方見面?”
歸海鶴道:“重九前一日,在匡家堡見面。”
“好!一言為定。”
“再見。”
歸梅君面色黯然,説了聲:“再見。”
小船亦已離岸,直向長江馳去。
長孫驥此時心中千頭萬緒,回到酒店,喝了些悶酒,已是天色大黑,他關上門便上牀睡覺。
此際已是初更將近,忽聽得房門啪啪兩聲輕響。
他一翻身坐起道:“誰?”
外面那人答道:“是我,老弟開門。”
長孫驥將門拉開,從外面闖進一人,卻是“赤膽雄風”徐守千。
忙道:“好久不見,前輩這一向可好?”
徐守千悄聲道:“好是好,只忙壞啦。”
“莫非有甚麼消息?”
“消息可多着呢,我們坐下來慢慢的談。”
徐守千身形向凳子一坐又道:“老弟這一向你把我好找,如今武林中已鬧得不成話啦,那“拆骨會”與“死光會”已有合併的可能。”
“此事我也聽説過。”
“那“日魂劍”也出現了,據説這使劍是個白衣少女。”
“此事江湖上早有傳聞,只是與我無關。”
徐守千正色道:“老弟!你説的甚麼話!雙劍不能合壁,你憑甚麼去打倒“拆骨會”“死光會”“八卦門”三個窮兇惡極的組織?”
長孫驥道:“我們雖這樣想,可是別人願不願意這樣做呢?”
“赤膽雄風”徐守千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放着路子,可不能不走。”
長孫驥道:“前輩晚來一步,否則正可與歸前輩相遇!”
“目前我尚不能見他。”
“為甚麼?”
“因為他此去洞庭,正辦一件要緊之事,我們為了未來武林浩劫,各有各的任務。”
“原來前輩也知他去洞庭。”
“他的事我豈不知道?噢……還有呢,那五陵墓道,如今已為“拆骨會”秘密把守,凡是接近五陵的人,皆被他們秘密處死。”
“他們為甚麼要這樣做?”
徐守千又是一笑道:“老弟,那五陵墓道中的兩批寶藏,誰人不想?
何況那準備雄圖大舉的“拆骨會”與“死光會”。”
長孫驥微微一驚,想不到他在苗疆數月,武林中已鬧得一塌糊塗,忙道:“前輩此行,準備何往?”
徐守千道:“你不是赴峨嵋金頂之約麼?”
“此事前輩也知道?”
“有甚麼事能瞞得過我的,那峨嵋六個老禿驢,未必安甚麼好心,你得要小心才是。”
長孫驥冷冷一哼道:“諒他們也不敢把我怎樣。”
“老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此際窗外有人呵呵一笑道:“着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還是小心為妙。”
人影一晃,已從窗口躍入,卻是“酒俠”蕭鹿。
長孫驥趕忙站起來道:“老哥哥,怎的離開安慶,有甚麼事麼?”
蕭鹿呵呵一笑道:“屁事也沒有“天長鏢局”有吳偉民老爺子在,你還怕甚麼?我老化子待不慣,怪-扭的,特別的出來散散心,順路尋尋你,哈!哈!你家中四個花不留球的老婆,可是想你想瘋了心,老弟,你好福氣。”
長孫驥苦笑道:“老哥哥,別開玩笑。”
“誰與你開玩笑,你看,這是甚麼?”
邊講間,從懷中掏出一物,卻是一封家信。
長孫驥接過打開一看,見是李小環寫來,大意告訴家中很平安,叫他盡心為哥哥以及燕玲的父母報仇。
他看完這才一笑道:“這倒難為老哥哥了。”
蕭鹿呵呵一笑道:“兩隻腿生着就是跑的,有甚麼好難為的,我老哥哥尚想陪你走一趟峨嵋。”
長孫驥道:“本門之事,恐怕去了不大方便。”
“酒俠”又是一笑道:“甚麼方便不方便,讓你一人前去,我可不太放心。”
徐守千道:“蕭幫主説得對,我亦欲陪老弟一行,只是老弟在明處,我們在暗處,各辦各的事,這就沒有甚麼妨礙了。”
蕭鹿笑道:“徐大俠説得是,咱們就這樣辦。”
他語聲未了,外面又有人笑道:“不成!此事我也得算一個。”
人影一晃,又進來一人,卻是南海玄都宮,神醫“-瘋道長”安正剛。
長孫驥一笑道:“道長一向可好。”
“-瘋道長”笑道:“有甚麼好不好?大家還不是為着這亂七八糟的武林忙,老弟,你那位朋友已死啦。”
“道長所説可是皮羽虎?”
“正是!這魔頭雖然有些不務正當,但對你老弟,可是口服心服。”
長孫驥一嘆道:“這個仇我總得給他報。”
“-瘋道長”道:“尚有一個消息,尊夫人父母的仇人,叫“鐵蜻蜓”詹天魁,現在“拆骨會”位香主之職。”
長孫驥道:“道長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安正剛道:“這是吳偉民吳老爺子最近才打探出來。”
長孫驥心中暗喜,只要知道仇家的姓名,這個仇就不難報了。
四人又談了一陣,已是四更左右。
當下決定第二天由長孫驥一人,先行上路,其餘三人暗中保護,必要時可以打個接應,其實以長孫驥現在的武功,就是合峨嵋六老之力,也擋不了他十招。
第二天一早,長孫驥便先行上路,一直向峨嵋進發。神醫“-瘋道長”與“酒俠”蕭鹿“赤膽雄風”徐守千三人,隨後跟上,不過三日工夫,已到了峨嵋山腳下。
這時已是八月十四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