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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吾府名斷腸無意偷心

    王妙君望着他,這個英俊的年輕男人,忽然變得如此陌生,如此遙遠。可是卻有一種力量吸引着她,使她做不出翻臉的行為。她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原來你已知道屠龍小組的事,是也不是?”

    她的話説得很清晰,人人都聽得見。

    崔小筠莫名其妙,問道:“什麼屠龍小組?是怎麼回事呀?”

    展鵬飛豪情飛揚,道:“我屢屢與他們作對,人家起個名字叫做屠龍的小組,集合幾個邪派的高手,這是什麼意思,崔姑娘明白了吧?”

    他的確值得驕傲,以那數大邪派的名望,隨便挑一個就足以使任何武林人物為之沮喪震恐,難逃大劫。而他展鵬飛卻在出道短短數月之後,成為數大邪派所畏懼的公敵,被迫聯手來對付他,當然值得驕傲了。

    崔小筠點頭道:“這樣我就明白了,可是你身邊那位姊姊,她是什麼人?為何她知道呢?她不是你的朋友麼?”

    展鵬飛笑一聲,道:“我和她是友是敵,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你何須感到奇怪?你跟斷腸府有過節,你還不是跟程先生做朋友麼?”

    “嚇?”崔小筠大吃一驚,轉眼望向程雲松,心中覺得難以置信。聽説斷腸府之人個個心腸冷酷,殺人無數。但是這個風流儒雅的男人,卻顯出情深一往,他怎會是邪派高手,特別是斷腸府的呢?

    她的眼睛轉動,程雲松早已知道,真想設法躲開,但卻無處可躲,只好硬着頭皮迎接她的眼光。

    四目交投,崔小筠流露出受驚和悽楚的心意。當然她會吃驚,斷腸府的慣伎,正是要對方墮入感情之網,最後便是心碎斷腸的結局。

    我沒有這種存心,但只有天曉得!程雲松慘然地忍受她責難的目光。天涯一旦成知己,滄海他年見此心。我的心事,要等到他年才水落石出。可是,這是何等遺撼的事?

    我本來深切希望雖然我和你不能結合,但靈犀一點通,天涯若比鄰,我們仍然是最好的朋友,互相信賴,永遠懷念。

    蟬噪鳥喧似乎忽然都停止,剩下一片天愁地慘。程雲松黯然地移開目光。誤會永遠是最難解釋的,尤其是這一類誤會……

    崔小筠面靨上的複雜表情慢慢消失,最後淡淡道:“程雲松,再見了,我們已沒有什麼話好説,是不?”

    她沒等程雲松回答,姍姍舉步行去,遠遠向展鵬飛打個招呼,説道:“展鵬飛,恕我也無法幫助你,你自己多多保重。”

    展鵬飛仍然豪氣迫人,長笑應道:“崔姑娘請吧,區區能夠照顧自己,哈……哈……

    我展鵬飛還沒把這些妖孽放在心上……”

    他的豪情氣慨,使崔小筠驚訝地再看他一眼,這才飄然走出酒肆。

    程雲松站起身,徐徐走到窗邊,眼看着外邊的垂楊流水,一陣難以形容的孤寂泛上心頭,遠處忽然隱隱傳來熟悉的歌聲。他例耳聆聽了一下,不覺低聲吟道:“餘情嫋嫋入空冥,強把熱腸化作冰,冷落一天月與星。百鍊千錘猶繞指,一波三折已灰心,無邊寂寞舊歌聲。”

    距離四五張桌子之遠的展鵬飛,冷冷地注視着這個斷腸府著名高手,感到大是難以置信。如果這個人真個墮入情網的話,則斷腸府何足畏哉?他們能夠作惡作孽,只不過沒有遇到中意的人而已。

    當他這樣想時,王妙君仰臉凝視着他。自從展鵬飛表白身份之後,她一直都這樣瞧他。

    英風颯颯,俊逸多情,不正是她多年渴求的麼?一刻鐘之前,唯一的遺憾是展鵬飛缺乏雄心壯志,少卻豪邁之氣。但現在完全轉變了,他大概是當今天下最有膽色的英雄人物。

    展鵬飛終於低頭瞧她,王妙君温婉微笑,看他沒有什麼表情,便道:“你早知我是什麼身份,對不對?”

    展鵬飛點點頭,道:“當然啦!”

    王妙君道:“那麼你一直都跟我演戲?”

    展鵬飛道:“正如你跟我演戲一樣,你沒有吃虧,是也不是?”

    王妙君道:“我已吃了平生前所未有的大虧,你還這樣説,未免太不公平。”

    展鵬飛皺起眉頭,道:“王妙君,別血口噴人,我展鵬飛碰都沒碰你一下,這話從何説起?”

    王妙君眼中流露出一層悲哀,輕輕道:“我的身子還是其次,但此心卻被你偷走了。”

    展鵬飛冷哼一聲,道:“你騙誰?哼,你有心肝的話,還能名列斷腸府四大惡人之內?”

    他鼻子中哼了一聲,又道:“你的心沒啥稀罕,你的身子更不值一文,我的確這麼想的。”

    若論表現出來的態度,展鵬飛反而更像是斷腸府之人,冷酷無情,言利如刀,真教人受不了。

    王妙君咬住嘴唇,忍下了悲憤,才道:“展鵬飛,你罵我別的可以,卻不可歪曲事實,我王妙君雖然認識了不少男人,有老有少,但至今還沒有人碰過我的身子……”

    展鵬飛實是不信,卻不想在這個題目上多費唇舌,便道:“那是因為你看不起一般的凡夫俗子,對吧?”他預料她一定會順水推舟承認,所以對於她的點頭,全不放在心上。

    眼角陡然瞥見程雲松往外走,這還了得?當下舌綻春雷,厲聲叱道:“程雲松,你給我站住!”

    程雲松身子一震,立即剎住腳步。

    展鵬飛運功聚力他所練成的水火絕命神指,原是老狼谷獨步武林的秘技,落在他這個五行派出身的人手中,“水”與“火”乃是五行中之二,與他多年苦修的五行神功有相濟相生之妙,加上天生穎悟,指力運用時增加了好些變化。目下即使是老狼谷高手見他施展,也將認不出這一指功,競就是他們的絕藝。

    兩人的距離約有十步左右,展鵬飛估計運指遙點的話,只須一招“魚沉雁落”,那程雲松被地勢所侷限,勢必斜斜倒縱回店內。

    他非常冷靜自信,毫不多想。可是程雲松的表現也很奇特,他站在那兒,既不移動,亦不回頭。

    展鵬飛冷冷道:“你幹嗎不回過頭來?”

    程雲松道:“有什麼分別麼?”他的聲音冷靜得出奇,好像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在乎。

    展鵬飛道:“你上哪兒去?”

    對於這個邪派高手,實在沒有一點兒好感,尤其是目擊崔小筠與他纏綿的態度。展鵬飛感覺得出那冰冷的殺機,在胸中瀰漫。

    我本來就不該搭話,馬上出手取他性命就是。展鵬飛暗感後悔,如冰似刀的目光,緊盯住程雲松的背影。

    程雲松猶疑了一陣,才説道:“我也不知道,聽起來好笑吧?”

    展鵬飛道:“不好笑,但很愚蠢。”

    程雲松聳聳肩道:“隨便你怎樣想,我沒指望你相信我的話。”

    展鵬飛道:“當然啦,乾脆我代你回答吧。你離開此地,不久就與屠龍少組聯絡上,哼,閉嘴……”他後面這一句厲聲叱責,阻止程雲松打岔。

    程雲松慢慢迴轉身子,皺起雙眉,望住對方。他自從出道以來,每一次的衝突場面,都是由他主動控制。還沒有試過被別人控制局面的經驗。

    展鵬飛冷冷道:“你可能踏出此店之時,心下茫然不知要往何處。但我敢打賭,用不着彈指工夫,你就會想到屠龍小組了。嘿……嘿……”他冷笑了兩聲,又道:“我展鵬飛如果是這麼好打發的,你們幾個邪派何須組成一個屠龍小組來對付我……”

    這話大有道理。程雲松悚然驚想道:若然這傢伙手段不夠狠辣,武功不夠高明的話,早就死在各大邪派手下,哪能活到今日?

    他的目光迅即轉到王妙君面上,但是她坐在原位,微微仰首凝視着展鵬飛,眼中流露出傾慕之情。顯然那個青年的凜凜雄風,使她大為心折。

    本來這兒有兩個斷腸府高手,但如今王妙君已成情囚,決計不會出手夾攻展鵬飛,程雲松大為凜惕,心知目下定須依靠自己的力量,又不能指望王妙君的任何幫忙了。

    當下暗暗提聚功力,準備決戰。登時一股真氣從丹田透出,頃刻之間,已運功十二重樓。這時候他全身重重無形勁力透出體外,若是普通的武林高手,縱是全力擊中了他,亦難傷他分毫。

    可是這位斷腸府高手在這前後不到半盞熱茶時分,卻是第三度感到震驚。這一回乃是由於他發現自己的真氣不夠堅凝,內力不夠強勁。比起平時,大為遜色。

    程雲松禁不住變了顏色,除了面對強敵的驚懼之外,還有就是付出了真情的惶悔。

    斷腸府之人,向來是不付出任何感情的,違背此一原則的結果,就是像他現在這樣,苦修的功力立刻大見減弱。

    真該死,我幾十歲的人,還當真對她付出了真情,實是教人難以置信。這念頭掠過他心中之時,腦海中同時也閃現出崔小筠秀麗的倩影。

    她的倩影使他重新感覺到心碎腸斷的離別。今日雖不死,此生也無重温舊夢的機會。

    若是死了,那就更不必提了。這一陣椎心刺骨的酸楚,霎時又使他功力減弱了兩三成。

    這個邪派高手清清楚楚地察覺出來,卻沒有法子好想,因為情弦中斷的悲哀,濃得無法排除。

    展鵬飛對於程雲松所表現的複雜表情,略感奇怪。以一個一流高手造詣來説,一旦面對敵人,哪怕只是普通的對手,也須得集中精神應付,所謂搏獅用全力,搏兔亦用全力,定須如此,方可萬無一失。哪有在這等緊張關頭,還被雜念侵入心靈中的?

    他雙眉一剔,眼中殺氣電射,冷冷喝道:“程雲松,小心了,看招!”

    喝聲震耳中,揮手駢指遙點去。堅凝如劍的指力破空激射,發出“哧”的一聲。

    這一記隔空傷人的指力,看來兇毒,其實只是問路手法。程雲松久經大陣,如何不知?

    想都不想,左手衣袖一拂,內勁湧出,封擋指力。右手五指屈曲,虛虛抓去。

    他一抓之勢尋瑕抵隙,暗藴玄機,變化多端。若是被他抓勢罩住,縱然不負傷落敗,也將失去了先機。這是高手過招最忌之事,是以任何一流高手碰上他這一記,絕對不敢大意,非閃避不可。

    這兩人才一出手,灑肆內業已旋風捲刮,潛力激盪,聲勢十分駭人。

    展鵬飛縱聲長笑,屹立如山,居然不躲閃。敢情他指力發出,碰上程雲松的袖風,忽然發現對方勁道不足,當即猛運玄功,指上真力暴增。

    程雲松果然擋不住,身形一歪,右手抓勢自然而然落了空。

    他連轉念的機會也沒有,那展鵬飛宛如兇猛的飛豹,呼一聲橫空電撲,掌劈指戳,展開急攻快打,一眨眼間,已攻出七八招之多。只打得程雲松東歪西倒,只剩下拼命招架的份兒。

    一直在旁邊觀戰的王妙君,眼見程雲松武功減弱了很多,遠非平日可比。眼下局勢危急,一二十招之內,難逃被殺之禍。於是,她不能繼續不聞不問了,到底程雲松是斷腸府之人啊!

    她深深吸一口氣,一手推開桌子奔了過去,大聲叫道:“展鵬飛,展鵬飛,別下毒手……”

    展鵬飛鼻子中冷哼一聲,道:“沒人情可講,你不妨出手幫他。”他説話之時,手底下全無阻滯,攻勢凌厲如故。那程雲松險象百出,形勢危殆。

    王妙君哀聲求道:“展鵬飛,請你念在我們的情分上,高抬貴手放過他,我只求你這一次,只求這一次……”

    展鵬飛心如鐵石,絲毫不為所動。今日要殺程雲松之舉,已經下了決心,誰也休想改變得了他。

    他冷漠地應道:“閉嘴,你最好躲遠一點兒,否則誤傷了你之時,休得怪我。”

    這個回答相當乾脆,什麼情分不情分,根本不提。而且口氣之堅決,一聽而知沒有轉圜餘地。

    王妙君心中一陣痛楚,傷心失望到了極點。

    自從她出道以來,任何男人對她,特別是與她相好的男人,那真是有求必應,從來沒有打過退票。那些男人甚至個個都曲意奉承,惟恐她有一點點不高興,幾曾有過這種不賣帳當面拒絕的滋味。

    假如這僅僅是不賣帳,也容易忍受。問題是展鵬飛的口氣中,根本已表示出不拿她當作一回事,這才是王妙君最傷自尊心,最感到難以置信之事。

    她幽幽道:“展鵬飛,你……你真的這麼決絕無情麼?”以她的脾氣,恨不得指住他的鼻子臭罵一頓,然後出手把他擒下,狠狠的折磨,至死為止。

    但對這個又冷又硬的青年,她一點兒也發作不出。

    展鵬飛聲音中已盡是不耐煩,斥道:“走遠一點兒,你沒聽見麼?”

    王妙君忍氣吞聲,道:“別這樣兇好不好?其實程雲松也不是好欺負的,如果他不是被那女子所累的話……”

    展鵬飛聽得一清二楚,但恰好程雲松招式中出現了致命的破綻,當下不暇多説,大喝一聲,左掌如長刀所砍,閃電般斫中迎面拂到的衣袖。那團袖影“嘭”一聲忽然垂散,説時遲,那時快,展鵬飛左手指勢突出,指力如劍吐刺,嚓一聲刺中程雲松左腿的“五里穴”。

    程雲松但覺奇疼攻心,不禁慘哼一聲,一跤跌倒。但見眼前一黑,原來是展鵬飛的鞋底向他面門踏下,快如閃電,勢如泰山壓頂,相距尚有兩尺,那種無形勁力已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王妙君瞧得清楚,情知他這一腳踏下,非把程雲松面孔跺爛不可,當下急急閉上眼睛。

    過了片刻,她睜開眼睛,因為沒有奇異的聲響,例如她所期待的腦殼碎裂的聲音。

    只見展鵬飛一隻腳踏在程雲松面上,還俯身望着地上這個邪派高手,面上露出尋思的表情。

    王妙君突然湧起無窮希望,幾乎要像小孩子一般歡呼起來。顯然他是為了她的緣故,所以腳下留情。

    “你不殺死他吧?”她問。

    展鵬飛點點頭,道:“暫時不殺死他!”

    “為什麼呢?”她又問,眼睛熱切地望着他,希望他的回答,正是她所期待盼望的話。

    “不是為了你。”他聲調冰冷,眼睛射出冷酷無情的光芒。

    王妙君的心直往下沉,感覺到正被一種平生未識的痛苦侵襲。這個男人突然間會變得這樣冷,這麼陌生和可恨。但是,她卻更希望能投在他懷中,能夠成為他的人。

    人家越不要我,我卻更希望他垂憐收留,是不是每個人都這麼賤呢?這個嬌媚的女人想道:記得從前那些男子,一個個像狗一般搖尾乞憐,但我卻連多看一眼也不屑,想不到今日我自己……

    展鵬飛命令式地喝道:“去把崔小筠追回來。”

    王妙君像在夢中驚醒一般,愕然地望着他。

    “追她回來?為什麼?”

    展鵬飛劍眉一皺,不悦地道:“快去追,別多問。”

    王妙君不知不覺向門口走去,一隻腳已踏出門坎,才驀然想起為何這麼馴服的聽從他的命令?

    展鵬飛大聲道:“等一等……”

    王妙君停步回頭,低聲下氣地問道:“怎麼啦?可是改變了主意?”

    展鵬飛哼一聲,道:“不,還是要你去追,不過,若然換我是她,很可能不肯回來。”

    王妙君茫然道:“哦?那怎麼辦?”

    展鵬飛道:“你問她一句話就行,她不回來也沒關係。”

    王妙君道:“這卻容易多了,問她什麼話呢?”

    展鵬飛道:“你告訴她説,我已擊倒了程雲松,只要腳下一用力,他就腦殼碎裂而死。

    你問她,要不要向我求情放過程雲松一命?”

    王妙君心中好不自在,那個女孩子竟比她還有力量,可以隨便教他不殺程雲松。這一陣妒意實是使她難過之極,不過表面上她不露聲色。

    “好吧,我就這樣問她,但此舉很無謂,因為她既與程雲松很不錯,難道説一句話救他也不肯麼?”

    展鵬飛仰天一嘆,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佛門中人最講究因果,那崔小筠講一句求情之言不難,但藤蔓牽纏,恩怨難消,看她敢不敢輕易開口。”

    他從前修理邪派之人,在崔小筠看來,已種下惡因,後來還要挑一千擔水化解了那一種因果。所以他深深知道。崔小筠對於程雲松此一公案,必定不易處理。表面上她是本於慈悲之心,為程雲松乞回一命。可是卻欠下展鵬飛之情,這種因果,日後如何消得?

    王妙君哪知道這裏面有許多文章,自己聽得似懂非懂的走了。

    大路上很少行人。崔小筠的背影遠遠看去,頗有孤獨淒涼的味道。

    後面的急驟馬蹄聲驚動了她。在一棵古樹的濃蔭下,她停步回首瞧看。

    王妙君已來到切近,勒住坐騎,俯身望着她。兩個女人的目光相觸,都十分鋭利地探摸對方的心意。

    頃刻之後,崔小筠平靜地道:“沒有錯,你是衝着我來的。”

    王妙君頷首道:“你當真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或者説是智慧吧。不然的話,程雲松不至於傾心如許,竟為了你而功力大大減弱。”

    崔小筠長眉微皺,道:“這樣説來,關於你們斷腸府不能動情的禁忌,果然是真的了?”

    王妙君道:“一點兒不假,我們若是動了真情,苦修之功立即消滅許多。”

    崔小筠道:“只不知程雲松現下情況怎樣?”

    王妙君道:“他已經和展鵬飛動過手,激鬥了一場。”

    崔小筠沉吟一下,道:“展鵬飛的武功不算很高明,程雲松既是斷腸府四大高手之中的忍書生,我想不至於打不過展鵬飛吧?”

    王妙君道:“你當真這樣想?誰説展鵬飛武功不高明?”

    崔小筠道:“我親自與他動過手,若論他武功造詣有限而已。”

    王妙君駭然道:“你跟他動過手?”

    崔小筠淡談道:“這有什麼稀奇?”

    王妙君沒有回答,以她估計,如果崔小筠比展鵬飛高明,恐怕連燕雲大俠狹仁杰,這位號稱天下無敵的高手,也未必鬥得過這個明眸皓齒的少女了。

    這可能麼?她搖搖頭,恐怕另有文章吧?

    要知王妙君見多識廣,經驗豐富,見事都有自己的判斷,絕對不肯輕信一面之詞。

    故此果然猜到真實情況,當時展鵬飛不願出全力拼鬥,才讓崔小筠佔了上風。但崔小筠卻不知道。

    王妙君也沒有多説,只道:“程雲松眼下命在旦夕,他敗於展鵬飛手底下,已無掙扎抗拒之力。”

    崔小筠輕輕哦了一聲,問道:“那麼展鵬飛打算殺他麼?”

    王妙君道:“本來要取他的性命,我求情也不行。後來又改變了主意,叫你回去決定程雲松的生死……”

    崔小筠仰首向天,凝想了一陣,才道:“我不想回去,請你告訴他這一點。”

    果然不出展鵬飛所料,她竟有難言之隱,不敢回去管程雲松的事。王妙君服氣地聳聳肩,道:“那用不着告訴他,你若不回去,展鵬飛説,只要你讓我帶個口信就可以了。

    如果你肯替程雲松求情,他就不取程雲松的性命。”

    那個美麗的少女,面靨上露出驚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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