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在疾馳。
車廂之內沒有人,但車伕坐的坐位之上,卻坐了一男一女,男的氣宇軒昂,劍眉星目,挺拔超群的美少年;女的千嬌百媚,一身豔服,亭亭玉立的少女。
原來,他們就是凌震宇和馬玉鳳。
此時,凌震宇星目二眨,懷疑地問:
“你怎麼知道西陲四凶中的賀青和翟得山他們去了落鶩峽?”
馬玉鳳螓首微偏,望了一眼凌震宇,道:
“祥記租車店內的賬冊上,最新的一行是註明去落鶩峽的。”
凌震宇微一轉首,星目迅瞥馬玉鳳,驀然發現馬玉鳳笑靨微綻地閃動她那雙晶瑩的美目,凝視著前方去路,不再言語。
繼而,凌震宇悠然道:
“你很聰明,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老是要我參加比武?”
“我爹欣賞你的武功,加上我大哥的極力推薦,我更著迷了!”
馬玉鳳的聰明與坦然,使凌震宇不由再度微轉首來,注視她。
接著,馬玉鳳又道:
“畢竟我見過你的身手,所以,只要你答應辦完事之後,跟我返回馬家堡,見我爹和大哥,我就可以無條件幫你。”
“謝謝你。”
凌震宇說的也是真心話,如果沒有馬玉鳳,他現在就不知道,另外一個地方也可以租到馬車。
馬玉鳳不但為他租到了馬車,還為他客串車伕,雖然他一直拒絕,但她堅持做了。
她要他履行諾言。
為了保證他重返馬家堡,參加擂臺比武,所以他們必須同行。
這已是下午時分。
午後的風比較寒冷刺骨,坐在馬車上,要比坐在馬背上,舒服得多。
馬車之上,最少還有蓬子,可以遮擋住這初冬的寒風。
因此,凌震宇可以和馬玉鳳一邊交談,一邊趕路。
天棧——
是由普洛鎮到落鶩峽必經之路。
馬玉鳳認得這條路,所以她只租車,不要車伕。
普洛鎮絕大多數的人,都知道她是馬家大小姐,要租一輛馬車,自然是輕而易舉之事,只因為馬堡主是此地的富紳。
天棧形勢險惡,凡是這裡的人,都心裡有數。凌震宇初來此地,所以不太清楚。
馬玉鳳依然是笑意盈然地侃侃而談,她似乎還沒有發覺,身邊的凌震宇突然沉默下來。
如果,常常在這條狹道上通往的話,一定曉得這一段路是最危險。
因為左邊是懸崖峭壁,右邊是密密的森林,許多常由此經過的行旅客商,每到這裡時,就會自動將馬兒的步伐加速。
但是這時候的凌震宇,卻沒有像一般人那樣,狂揮策馬的皮鞭,反而將馬兒拉慢下來。
凌震宇縱目掃視,彷彿發現了什麼。
他不但四下張望,還全神貫注傾耳細聽。
由普洛鎮到落鶩峽這段路頗長,所以現在輪到了凌震宇做車伕。
忽然,他勒住馬匹。
馬玉鳳不禁問道:“什麼事?”
凌震宇屏氣凝神,似在傾耳細聽。
他沒有立即回答馬玉鳳的問話,只是唇上放了一隻食指,示意她不要作聲。
頓時,凌震宇身形電躍,迅速離開了馬車,只簡單朝著馬玉鳳說了三個字。
“跟我來!”
馬玉鳳一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好也跟著輕跳下馬車。
正待馬玉鳳跳下馬車之際,凌震宇一道白影,迅速閃入森林中去。
他越來越肯定,自己的判斷並沒有錯,森林中的確有事發生。
剛才他故意將馬兒拉慢,就是因為他憑著敏銳的聽覺,聽到了一些不尋常的聲音,從森林的那邊微弱地傳了出來。
那聲音並非一般人的談話聲,而是種淒厲的嚎叫聲。
也只有武功練到上乘的高手,方可以利用敏銳的聽覺去察覺得到。
所以,馬玉鳳剛才絕對想不到,這兒會有事情發生,但現在卻知道了。
就在凌震宇的引導下,馬玉鳳見到一棵大樹下,有個人倒臥在地。
那是個中年人。
他沒有帶任何兵器,從衣著裝扮上看,也不像一個武林中人。
他身上有血。
剛才的呻吟聲,嚎叫聲,就是由他發出的,現在他仍在呻吟。
此時,凌震宇星眸速轉,隨著那個中年人手指的地方注視。
樹林中,果然還可以聽到有雜亂的腳步聲,好像有幾個人正在奔跑,於是凌震宇不假思索,身形閃電拔起,追了過去。
疾行中,凌震宇思緒倏轉,他猜測受傷倒地的人是個行商,此人可能遇上了盜匪。
凌震宇想著,腳下功夫不曾減慢,追了一程,前面看不到有人,只見樹影婆娑。
這一帶的樹林特別多且茂密,人跡罕至,走遠一些,可能迷路。
當下凌震宇只好折返,已隱退在身後有裡許之遙的那片森林中。
凌震宇定睛一看,方發覺馬玉鳳並非像他想像中,那麼嬌生慣養,竟然還有同情心,此時她已將那受傷倒地流血的人扶起,讓那中年人傾斜地倚在一棵大樹旁,稍歇著,或許會比較舒服點。
凌震宇因為離得稍遠,只見他的咀唇微啟在動著,似乎在跟馬玉鳳說些什麼。
但他聽不清楚,二人說話的內容,當凌震宇走近時,那人已告死亡。
他傷得很重,渾身鮮血。
然而,馬玉鳳一點也不怕血,她不像其他的少女,見血就掩面驚叫。
她還轉動放平了那個死者,讓他平躺在草地之上,樣子哀傷。
凌震宇問道:
“他是什麼人?”
馬玉鳳難過地,幽幽道:
“過路的客商,他被一幫盜匪劫去了銀兩,還受了重傷。”
凌震宇轉嘆了一口氣:“早來一步,也許他就不會死。”
馬玉鳳立起身形,螓首仰望凌震宇道:
“算了,這條路本來就不太平。我們還是快走吧,時候已不早了!”
二人走出了森林,重新上了馬車,吆喝一聲,馬車向前行駛。
天色漸漸近暮,山上已有露氣散去,合起遠處炊煙,組成了一幅朦朧的晚景。
落日已經埋葬在遠遠天際中,紫色的幕靄裡去了,只有微弱的黃光,還似乎依依不捨地縈繞於雨天的空際。
荒涼的山嶺,映著白色的奇形怪狀的雲,以及暮色中點綴著的燈火,處處都使他生出一種寂寞,荒涼的感覺。
落鶩峽的夕陽,顯得份外悽愴。
峽外的山道之上,有兩輛馬車峽道相逢,其中一輛坐了凌震宇和馬玉鳳,另一輛似乎只有一個車伕。
雙方都明白,這條峽道不可能讓兩輛馬車,同時經過。
唯一的辦法就只有,讓其中一輛後退,退至較寬闊的草地上,先讓另一輛通過了之後,才可以繼續前進。
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否則雙方只有對峙著不動。
可惜事前雙方都估計錯了,也可能雙方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雙方未遇上之前,凌震宇就曾經悄悄問過馬玉鳳道:
“你認為,那一輛可是祥記的馬車?”
當時,馬玉鳳就肯定地說道:
“我雖然認不出祥記的馬車,但我一眼就能認得那車伕,就是祥記的小老闆二愣子。”
話說至此,凌震宇心中已經有數。
凌震宇星目暴閃,口中道:.
“你那車子裡載了一些什麼人?”
小老闆二愣子道:
“沒有人,我正空車返回普洛鎮,閣下可是要租車?”
凌震宇一笑,斯文地道:
“我自己也有車,何必租你的!”
小老闆二愣子又道:
“能否退讓一下?”
凌震宇展目望去,伸手一指他的後面,道:
“後面有塊空地,你只要退後二丈,我們就可勉強通過!”
定睛一望,二愣子也指指凌震宇後面,道:
“你後面不到一丈處,也有塊空地,你似乎比我方便!”
對方的語音方落,凌震宇心裡感到奇怪,因為他剛才沿著此路入峽,未見道旁有可以轉圜之地,為什麼二愣子卻說後面有空地?
凌震宇差點以為自己一時疏忽,錯過了後面空地的避車之處。
正待凌震宇迴轉身去之際,忽然感到腦後生風,身形微擰,迅速無比的躍下馬車。
說時遲,那時快,頭頂之上,一條人影劃空掠過,去勢如箭,疾似閃電。
凌震宇這邊身形剛立穩,那邊又飄下了另-條人影,來勢急似星火。
“砰”地一聲。
一支七星鑽就在身旁直插而下,入土逾半尺之深。
凌震宇星目暴瞪,及時伸手接住來人。
那人是凌空壓下,直逼凌震宇;凌震宇若是膽小如鼠,此時也告暈去。
因為那不是人,是鬼!
即使不是鬼,也是一俱活殭屍。他只有一層皮,包住一副瘦骨,夜晚見了他,準會嚇死。
還好此時是黃昏,天上還有一些微弱昏黃的光,而且對手是凌震宇。
凌震宇不但毫無懼色,心裡還有點暗喜。
他自然認識他面對的並非別人,亦非鬼魂,而是“西陲四凶”之中的“活殭屍”賀青。
賀青一支七星鑽還未拔起,另一隻手又被凌震宇及時制住。
正待賀青欲再發力之時,身形卻被凌震宇拋起。
凌震宇知道“西陲四凶”是四個結拜兄弟,雖然四死其一,但他們一向行動一致,正是做到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三醜已現其二,剩下的一個,可能轉瞬間殺到。
因此凌震宇立刻轉身翻縱,一躍而起,蓄勢運功,以防猝然之變。
果然,不出凌震宇所料,二輛馬車之上,分別躍下了個人,風馳電掣般地齊齊攻上。
最先由對方馬車飛躍而出的黑影,正是“陰陽判”翟得山。
翟得山等人,一直躲在小老闆二愣子的馬車內,他們迫使二愣子說謊。
二愣子不得不照辦,只要他有一句不是他們所交代的話,背後隨時會開洞出血。
翟得山要先分散凌震宇的注意力,然後攻其不備,可惜他技不如人,雙方劃空而過,只將馬車的蓬頂,割成廣條長縫。
一招落了空,現在他又反身攻向凌震宇的面門。
兩人雙叉加上七星鑽,圍繞著凌震宇,冷電縱橫,殺像獰厲。
凌震宇手無寸鐵,無暇拔劍,唯一可以用的,是那條來驅馬前進的長馬鞭。
凌震宇剛才躍下馬車時,皮鞭一度甩了出去。
到他擺脫“活殭屍”賀青的糾纏之後,皮鞭又重新施展開來。
“啪!啪!啪!”響聲連連,鞭鞭凌厲無比。
因此;“活殭屍”賀青,“陰陽判”翟得山和“獨角龍”朱武等三醜,雖然兇悍非常,但在凌震宇的皮鞭揮揚之中,也無法接近他。
即使如此,凌震宇在峽道上面對三個強敵,身手不易施展,難免陰象環生。
本來打算袖手旁觀的馬玉鳳,見狀也為之膽戰心寒,終於忍不住,嬌軀一晃,加入鬥場中。
翟得山一眼看見,立即轟天雷似的,叱喝一聲道:
“丫頭,此事與你無關,快快離去,否則你會後悔不及。”
然而,馬玉鳳沒有去理會他的警告,反而美目含怒,斥喝道:
“他是我馬家的客人,你休得無禮!”
翟得山等人,已認出了馬玉鳳乃馬堡主的掌上明珠,否則他們早將她當作攻擊的目標。現下見她已加入戰圈,反而有了戒心。
凌震宇本來勝券在握,但馬玉鳳一經加入,他反而有了顧忌。
長鞭虎虎生風之際,已是三番四次自馬玉鳳的頭頂掠過。
凌震宇的鞭法奇準,分毫不差。
鞭影過處,有如風捲殘雲,翟得山雙叉齊發之時,一條手臂突然被鞭尾捲住。
凌震宇一抽一扯,翟得山連人帶刀,被扯得離地飛了起來。
此時,朱武看準了,輪動雙手,急急如星火,車輪似地滾動,直砍過來。
凌震宇星目倏瞥,轉動身形,使出了“移形換位”的絕技出來,目的是要讓賀青也同樣撲空,與相對位置的朱武撞個滿懷。
“移形換位”可以在混亂中化險為夷,他就是利用這方法,使敵人不由自主地自相殘殺。
所謂“不由自主”,是因為正在對打之際,以快打快;稍為慢了一些,都會吃虧。
凌震宇就是“以快制快”,而且快得令人驚奇,這就足以使圍攻他的人,措手不及,變成了自相殘殺。
然而,經過上次鴻賓客棧的交手之後,這三醜已知道箇中利害。
朱武雙叉雖然砍得頗勁,也極有分寸,凌震宇的“移形換位”,只使他有所顧忌,不敢使全力以拚而已。
“嗤!”地一聲。
利刃砍著了那條皮鞭,皮鞭立即斷為兩半。
留在凌震宇手中的,只剩下二尺不到。
賀青避過朱武的叉鋒,立穩身形,兩眼暴閃怒氣,反身攻來。
登時,凌震宇利用手中殘鞭,虛晃兩鞭,尋隙飛躥而出。
那邊,翟得山已被馬玉鳳制住。
賀青和朱武二人節節進逼,凌震宇身軀直退路旁。
他眼看無路可退,因為前面就是狹谷的山壁。
剎那間,凌震宇消失在視線之內。
山壁之口有個人影,有如壁虎一樣,依附在山壁間的野草灌木,轉眼攀上了十餘尺,隨即身影倏轉,反身落下。
賀青與朱武二人正驚之際,凌震宇已在他們背後屹立。
他的確就是揚名武林的“追魂客”凌震宇,一點也不假,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手上已無皮鞭。
此刻,凌震宇運起“先天氣功”,力出雙掌,展開“七禽連環”的獨創掌法。
鑽鋒過處,寒氣逼人,凌震宇身子一挫,矮身避過,這時賀青已騰身縱來。
賀青的七星鑽還未刺到,他的手腕自感一痛,力道被截,攻勢全失。
朱武雙叉雖然鋒利無比,可惜快不過凌震宇閃電的動作。
“哎!”地一聲。
朱武雙臂被劈,凌震宇欺身而入。
絲毫也沒讓朱武有喘息機會,右臂暴伸,翻掌扣住朱武的咽喉。
頓時,凌震宇星目瞪著朱武,厲聲叱問道:
“他們可是你拜把兄弟?”
“是的。”朱武不敢不答。
“參拜天地時,一定也有說過有福同享,有禍同當的,為什們他們還不住手?”
凌震宇指的是翟得山,因為賀青手腕為掌所截,正在呻吟叫痛。
賀青的手腕,彷彿斷了一般,使不出勁來。
而此時的翟得山卻還死纏著馬玉鳳。
朱武的咽喉,被凌震宇捏得隱隱作痛,忙叱道:
“老三,快住手!我們何必跟馬玉鳳過不去?別傷害他的女兒了!”
翟得山聞言,回首一看,果然停下了手。
馬玉鳳正喘不過氣來,難得翟得山自動停手,她這時也定睛一瞥,才發覺朱武的尷尬相。
凌震宇的右掌稍鬆了點,但仍沒離開朱武的咽喉,它隨時可以取去朱武的性命。
暮地,凌震宇悻悻地道:
“你們三個人到落鶩峽幹什麼?”
朱武結結巴巴道:
“為了……!為了埋葬老大,我們的老大畢坤,他是落鶩峽的人,他死後自然要返鄉!”
“我無意跟你們結怨,應無心殺人。”
凌震宇口氣雖然緩和,但目光毫不放鬆,他直瞪著朱武,馬玉鳳卻從旁監視另外二個人。
頓了一下,凌震宇又繼續道:
“我知道你們恨我,但你們不該把仇恨,算到別人的身上,有本事大可衝著我凌震宇來!”
“嗯!……”
朱武不敢吭聲,但他的雙目卻不時地眨著,心中又不知在算計著什麼。
凌震宇面罩寒霜,冷冷地道:
“水姑娘呢?”
“誰是水姑娘?”朱武反問。
朱武的目光中,的確充滿了疑問。
凌震宇一頓,口氣較狠道:
“別裝蒜了;你們趁我不在,到李家殺了他們夫婦,擄走了水姑娘。”
朱武莫名其妙,所以答道:
“我跟本不知道你說什麼,可是我們確實沒有見過什麼姑娘。”
凌震宇解釋道:
“就是在客棧時,你們畢老大輕薄的那個姑娘,她在李家農舍失蹤了。”
凌震宇語音方畢,朱武卻恍然大悟道;
“原來你是說她,自畢老大死後,我們一直未再見過她!”
凌震宇知道,對方若有心與自己為難,又哪裡肯坦白說出一切。
他突然離開了朱武,飛身躍上馬車。
原來,他是躍上祥記的馬車。
可是車廂裡面,凌震宇一掃,的確沒有人。
隨之,凌震字又由車廂走出,轉到小老闆二愣子的身旁,問道:
“你這馬車,載了多少人到落鶩峽?”
此時的二愣子,已被眼前的情形,嚇得縮躲一旁,一聽凌震宇的問話,才道:
“就是他的三個活的,還有一個死的。”
凌震宇心猶不甘,再問道:
“還有一個女的呢?”
二愣子睜大雙眼,道:
“我沒有見過什麼女的。”
凌震宇目閃精芒,臉露殺氣,欺身向二愣子,狠狠地道:
“那姑娘對我十分重要,你若不說實話,少爺會殺你!”
二愣子登時顫抖道:
“我不想捲入你們的糾紛中,所以講的全是真話。”
凌震宇想了一下,終於跳下車去。
朱武與賀青等人互相交換眼色,不敢作聲,他們不是凌震宇的對手,所以無可奈何。
凌震宇星眸電掃三人,問道:
“昨夜你們真的沒有到過李家?”
朱武等人,聞言搖搖頭。
凌震宇心中疑團無法解開,農夫李邦死前寫下的“三”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凌震宇又道:
“你們何時回到落鶩峽的?”
朱武回道:
“昨天黃昏時趕路回來,老大今天早上才入土。”
凌震宇回頭問小老闆二愣子,道:
“他說的話可當真?”
二愣子忙點頭道:
“全是真的,我由昨天黃昏起受僱,以後一直跟他們相處至今,從未見過你口中所述姑娘。”
“我信你!”
凌震宇對二愣子道:
“如果我發現你在說謊,你必須替我找到這三個人。”
二愣子身形不敢亂動,只把頭點了一下。
接著,凌震宇又迴轉身來,對朱武等人道:
“今天到此為止,如果你們不服氣,隨時可以來找我!”
朱武、賀青與翟得山交換了眼色,心中雖然充滿了怒氣,但懼於凌震宇的武功絕倫,默默無語。
隨之,凌震宇折了一支樹枝作馬鞭,驅車回程,直奔普洛鎮。
朱武等人只有悻悻地瞪著那馬車的背影,咬牙切齒,跺足咆哮。
黃昏。
馬家堡——
堡外已是一片沉寂,擂臺之上空無一人。
臺下看熱鬧的人,早已走了精光,只有莊院內,還是鬧哄哄的
馬家堡堡主設下了盛宴,與一些武林高手,江湖好漢共聚一堂。
馬玉龍表面上,是協助馬堡主招呼座上貴賓,實則負有特殊使命,他奉了馬堡主之命,將一些武林高手挽留下來。
此中當然有人欣然接納馬氏父子的盛情,但亦有人婉拒。
被邀請的未必盡是高手,但無論如何武功總不會太弱。最少今天在擂臺上,表現十分出色的,才會給馬堡主看中。
然而,誰是馬家堡真正的教頭呢?
這問題一直沒有揭曉。
雖然在座的人,都知道了馬堡主是想借選拔教頭,結交武林中人,但他始終卻沒有承認。
因此,沒有接到邀請的人,也都心安理得地走了。
直到席終人散,馬玉風還未回到馬家堡中,馬氏父子也只有心裡焦急,而不敢現於形色。
接受馬堡主邀請的人,已由馬家的下人,代為準備客房,沒有接到邀請的人,將於席散之後,被送到普洛鎮,唯一的客棧去。
鴻賓客棧又被馬堡主全包了下來,所有的客房,都留作招待嘉賓之用。
就當部份賓客離開馬家堡,到鴻賓客棧去之際,馬玉風回到了堡中。
馬堡主雖然忙於送客,馬玉龍此時卻迫不及待地,將她妹妹馬玉鳳叫到後堂去問:
“找到他嗎?”
馬玉鳳見馬玉龍情急的模樣,美眸一展,笑道:
“當然找到了,我幾時令你失望過?”
聞言,馬玉龍面露喜色,道:
“人呢?”
馬玉鳳走到桌旁,倒了杯水,解去了渴,才慢條斯理地道:
“等會兒他會自己到這兒來。”
馬玉龍睜大虎眼,道:
“他現在去了哪裡?”
馬玉鳳螓首微軒,瞥了馬玉龍一眼,道:
“李家!”
馬玉龍道:“去那裡幹嗎?”
馬玉鳳頭微仰,道:
“他找不到水芙蓉,也許要從頭查起,可是他已經答應我了,一定到這兒來一次。”
“好極了!”馬玉龍道,“爹爹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馬玉鳳眉飛色舞地道:“有件事,可能會令他老人家更高興。”
聞言,馬玉龍不覺詫異道:“是什麼事?”
馬玉鳳柳眉一揚,得意地道:“關於秘圖的事。”
“秘圖!”二個字一出,有如轟天之雷,令馬玉龍渾身一凜。
馬玉鳳又道:“在我經過天棧,往落鶩峽的途中,遇到了跑單幫的餘三。”
登時,馬玉龍臉色驟變,忙問道:“餘三他人怎麼說?”
然而,馬玉鳳彷彿沒事人一般,輕鬆地道:“當時餘三全身受重傷,危在旦夕。”
馬玉龍道:“為什麼受的傷?”
馬玉鳳又繼續道:“他遇到了劫匪,臨死之前,告訴我一些話,叫我告訴爹爹!”
馬玉鳳的語聲方歇,馬玉龍機警道:“凌震宇當時也在場?”
馬玉鳳搖頭道:“他呀,只顧著去追那幫劫匪了,至於餘三跟我說了什麼,他一點兒也不知道。”
語畢,馬玉龍吁了一口氣,才道:“那最好不過,幸好你及時見到了他,否則我們又要花費一番功夫!”
馬玉鳳又道:“凌震宇一直不知此事,他去西陲四凶那兒,也找不到水芙蓉。”
“好極了,你這次實在做得太好了!”
馬玉龍一邊往外面走去,一邊說道:
“讓客人安頓下來之後,我們再將此事轉告爹爹,好讓他老人家高興,高興!”
同一時間,凌震宇重返李家農舍。
李家的黃昏,平時已沉寂得可怕,這時更增添了一片哀傷。
鄰人正協助李興建,辦理他亡父亡母的喪事。
見此情形,凌震宇幾乎不想現身,他覺得李邦夫婦這次遇害,多少總與自己扯上了一點關係,正是“我不殺伯仁,伯仁為我而死”。
假如他和水芙蓉當晚不來此求宿,也許這件慘事永遠不會發生。
最後,凌震宇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此刻,李家客廳,燈影搖動。
李氏夫婦的兩具屍體,還停放在廳堂之上,氣氛淒涼悲慘。
李興建認得凌震宇,從中替鄰人介紹。
凌震宇乘機與鄰人搭訕,目的亦無非想了解當晚的實情,探出一點蛛絲馬跡。
有人告訴凌震宇,當晚曾聽到腳步聲經過宅前,這個村民曾探首窗前朝外瞥了一眼,在月光之下確實見到了三個人影。
由於當時那個目擊者睡眼惺忪,根本無法描述當時的詳情。
李氏農舍四周並無人家,而這個鄰人,是住在較遠處一些農舍裡的鄉下人。
“三個人影”與李邦死前寫下的“三”字,似乎有共通之處。
然而,這三個人就算是兇手無疑,只可惜不知道他們是誰。
凌震宇慰問了李興建幾句話之後,留下了一些銀兩就想走,但被李興建留住了。
鄉民正為李家預備了晚飯,凌震宇就成為現成的嘉賓。
凌震宇趁著飯後聊天之際,從這些鄉民口中,瞭解馬堡主這個人。
馬堡主很有錢,這是許多鄉人都知道的。
有錢自然有地位,所以馬堡主與官府的人來往密切,亦不算是什麼秘密了。
然而,馬堡主是否一個懂武功的人?關於這一點,鄉民們就一無所知。
但從他這次選拔教頭,擺下擂臺,款待武林中人,結交武林朋友推測,馬堡主應該是個對武功十分喜愛的人。
不過,鄉民們又說:
“本地的治安並不壞,而且馬堡主家,已養了不少家丁,根本不用武林中的高手護堡。”
凌震宇心中暗忖道:
“那麼,馬堡主這次打算挑選教頭,究竟用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