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西外方山……山勢綿回蟠結,矗立高聳入雲。
西端玉泉嶺峯腰有塊山地,看去宛若虯龍吐爪,有“龍爪巖“之稱。
鶯飛草長,花樹欣欣,春來人間,山嶽添妝。
一片蒼翠濃茂的樹林中,夾着一條迂迴曲折的山徑,峯迴路轉的山徑盡處,走來一個書生,兩個麗妹,向峯腰“龍爪巖”攀登而上。
這三個年輕男女,就是“仙霞劍士”楊森、“凌虹玉燕”華瑜,和“寒劍傲霜”冷豔秋,華瑜脆生生珠滾玉盤似的道:
“森哥,這兒又有你師父,那裏又有你師父,你師父可真不少呢!”
逝去的往事,壅塞在楊森眼前的回憶中,沒有接口回答。
冷豔秋跟着春的來臨,臉上已消失了以往秋的愁色,含笑接口道:
“楊少俠有這樣幾位武林前輩悉心培植,才得今日睥睨江湖,有‘仙霞劍士’之稱。”
華瑜朝朝山往前後兩端望了眼,倏然想了起來,道:
“咱們別光談話,把‘龍爪巖’拋落後面啦!”
楊森一指前面,道:
“再去不遠,就是‘龍爪巖’的‘蒲雲山莊’!”
冷豔秋道:
“楊少俠,這位‘軒玄門’中‘摘星飛梭’魯老前輩,算來年壽很高了……?”
楊森接口道:
“是的,那年我七歲,由恩師陪同來‘蒲雲山莊’時,他老人家已是七十高齡!”
冷豔秋輕輕念出“七十”兩字,轉臉一瞥,道:
“現在這位老人家,高壽該已八十開外……”
楊壽帶着她們兩人,由山徑捷徑登“龍爪巖”,三人談談説説走完山徑,一條寬敞山道橫在前面,拐上山道,“蒲雲山莊”巍峨巨宅,已遙目可見。
三人來到莊院大宅前,裏面老蒼頭魯慶,一眼看到楊森,哈腰施禮,道:
“森少爺回來啦,老莊主可惦念您呢!”
楊森含笑道:
“魯慶你不必進裏稟報,楊森自己進裏就是……”
帶了兩人來到堂廳……楊森看到太師椅上“摘星飛梭”魯申時,雙膝跪到地上,道:
“師父,森兒向您請安問候!”
“摘星飛梭”魯申,展眉含笑,伸手扶起道:
“森兒,你長大了……”
一指後面兩人,問道:
“森兒,這兩位姑娘是誰?”
兩人説出自己名號,以晚輩“半跪”之禮,見過“摘星飛梭”魯申。
三人坐下後,楊森朝堂廳回顧-瞥,道:
“師父,如何不見碧雲、昭秀兩位師姊?”
魯申哈哈笑道:
“森兒,你兩位師姊是姑娘家,為師不能讓她們‘丫頭到老’留在身邊,已離開這裏‘蒲雲山莊’,她們已是孩子的娘了……”
話題一轉,含笑又道:
“森兒,‘仙霞劍士’四字,已睥睨江湖,名傳天下武林……”
楊森聽到此話,頭臉緩緩垂下,接口道:
“師父,森兒並非叛離師門,不得已之處,望師父……”
魯申接口道:
“森兒,你不可有如此想法……‘仙霞’、‘軒玄’原是一門,後來始師‘明悟大師’,分立出‘軒玄門’此一門派……”
喟然輕嘆了口氣,又道:
“江湖妖氛濃熾……長江後浪推前浪,江湖一代新人換舊人……你森兒有‘仙霞門’九如上人嫡傳之技,才能肩負掃蕩羣魔之重任。”
楊森抬起臉,問道:
“師父,您老人家已知九九重陽,鄂西山羣雄‘竹林寺’之會?”
“摘星飛梭”魯申,緩緩頜首,道:
“為師從江湖傳聞,已知此事……”
朝楊森目注一瞥,又道:
“‘太極門’無所不用其極,森兒,你自己也得要小心……”
楊森點點頭,道:
“森兒不敢忘記師父所囑……”
接着就把豫東項城虹口集“吟月軒”莊院,“明湖居士”石岱,和“問天叟’君平兩人的情形,告訴了“摘星飛梭”魯申。
魯申道:
“‘明湖居士’石岱其人其事,北地武林早已有所聽聞……”
楊森問道:
“師父,北地對‘明湖居士’石岱此人,是何等樣的看法?”
魯申道:
“‘明湖居士’石岱,茹素拜佛,是個佛門中的俗家弟子,為人隨和……”
一笑,又道:
“為人過份的隨和,就會不重自己的王冠……‘明湖居士’石岱也就是這等人物……”
卻又困惑問道:
“森兒,你怎麼會跟‘明湖居士’石岱,結上這一淵源?”
楊森指着“寒劍傲霜”冷豔秋,笑道:
“這樁功德善事,還是由冷姑娘而起的……”
魯申接口道:
“冷姑娘尊翁‘東山耕夫’冷子元道友,與石岱早有相識?”
楊森道:
“冷前輩跟石岱並不相識……冷姑娘棋技稱絕,先敗‘問天叟’君平,再敗‘明湖居士’石岱,兩老棄子敗陣,佩服之餘,才跟我們接近而建立起友誼的!”
冷豔秋聽到這些話,臉一紅,抵嘴一笑,把臉蛋垂了下來。
摘星飛梭魯申一聲輕“哦”,目注冷豔秋一瞥,殊感意外……
這樣一個年輕姑娘,居然棋中稱絕,倒是少有聽到的事。
心念閃轉,緩緩點頭,喟然道:
“我佛普渡有緣人……‘明湖居士’石岱是佛門弟子,才會遇到你們這幾個年輕人,使他‘回頭是岸’,沒有鑄成抱恨終身的大錯,是以將大巴山‘太極門’總壇‘玉甸宮’秘圖,交了你等……”
楊森又道:
“‘太極門’中人,再也不會料到此事……掌門人‘凌乙天尊’敖錚,還派了掌法‘獨角蒼龍’於俊,找去項城‘吟月軒’莊院……”
魯申詫然道:
“‘凌乙天尊’敖錚派人找上‘明湖居士’石岱,又是怎麼回事?”
楊森道:
“那時正巧我等三人在‘吟月軒’莊院,‘獨角蒼龍’於俊,夜晚來訪,送來敖錚一封書信……”
微微一頓,又道:
“‘太極門’要‘明湖居士’石岱,策劃設計一項,在一定時間內爆炸的火器……”
魯申接口問道:
“石莊主可有答應?”
楊森道:
“在當時情形,可能石莊主很難拒絕……但事後卻接受了‘問天叟’君平的建議……”
他把“問天叟”君平所想出的主意……原來十步外爆炸,改作五步內爆炸的情形,告訴了師父。
魯申笑道:
“‘問天叟’君平想出這樣一個‘點子’,‘太極門’偷雞不着蝕把米,可能害人會反害了自己。”
楊森轉過話題,問道:
“師父,你老人家知不知道,大巴山‘太極門’總壇,有哪些高手?”
摘星飛梭魯申沉思了下,道:
“為師據‘軒玄門’中弟子傳聞,只知道其中幾個……昔年楊家屠門血案的元兇,‘寒江七絕’之首‘鐵翅神蚊’嶽蜂,現任‘大極門’總壇‘掌令’之職……”
提到“鐵翅神蛟”嶽峯此一名號,楊森劍眉怒剔,星眸閃芒……此是楊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魯申又道:
“別外有‘冥島渙隱’谷鳴、‘長山木魈’吳天,此二人北地江湖有‘海山雙梟’之稱,都已給‘太極門’中所收攏……”
頓了頓,又道:
“森兒,你等三人此去若是回江南武林,不妨順便探訪一人,此人對大巴山‘太極門’總壇的情形,可能比較清楚……”
楊森接口問道:
“師父,是誰?”
魯申道:
“此人名‘敖謙’,江湖上有‘穿雲擒月’之稱……”
凌虹玉燕華瑜聽來出奇,就即問道:
“魯前輩,這人也是姓‘敖’?”
敢情“敖”姓的人不多,是以華瑜才會問出此話。
魯申微微-點頭,道:
“不錯,此人不但跟‘太極門’掌門人‘凌乙天尊’敖錚同姓,還是敖錚的侄兒……”
楊森聽到“侄兒”兩字,不由怔了下,道:
“師父,敖謙是‘太極門’掌門敖錚的侄兒,您要我等去拜訪他?”
魯申有所感觸的道:
“人若多行不義,就會遇到友叛親離,‘穿雲擒月’敖謙就是此例……敖謙不齒乃叔敖錚行徑,憤而遠離……”
寒劍傲霜冷豔秋問道:
“魯前輩,此‘穿雲擒月’敖謙,家居何處?”
魯申道:
“此‘穿雲擒月’敖謙老夫並不相識,從‘軒玄門’中弟子傳聞略知一二,敖謙為人正直不阿,卑棄邪道,樂於跟武林俠義門中接近……”
微微一頓,又道:
“你等此離‘蒲雲山莊’,可取道經豫南‘新野’南下,南離新野不遠,即是鄂豫交境之處,找去一處‘九松蒲’鎮甸,那裏可以訪着‘穿雲擒月’敖謙此人。”
三人在“蒲雲山莊”止歇一宿,次日楊森拜別師父魯申,和華瑜、冷豔秋下“龍爪巖”而去。
“九松蒲’位於鄂、豫交境,雖然是一處鎮甸所在,但由於是個往來要道,是以大街小巷十分熱鬧。
華瑜走上“九松蒲”鎮的大街上,兩眼朝四周回顧一匝,一嘟嘴,道:
“森哥,‘九松蒲’鎮上這麼多人,咱們只知道‘穿雲擒月’敖謙這個名號,向那裏去找?”
楊森也給暗暗怔住……
原來“九松蒲”是處不下於縣城的大鎮,只知其名,不知地點所在,要尋訪就困難了。
華瑜抱怨不迭的又道:
“森哥,當時你該向魯前輩問個清楚才是……”
楊森道:
“師父跟此‘穿雲擒月’敖謙並不相識,僅從‘軒玄門’中弟子傳聞,才知此人……”
冷豔秋接口道:
“現在快將午膳時分,咱們用膳時,問問店夥、掌櫃的或許知道。”
三人走進一家“鴻靈酒店”,此時間尚早,寬敞的店堂裏,疏疏落落只有四五張桌座,坐下客人。
楊森見店夥端上酒菜後,含笑問道:
“店家,在下向你探聽一人,一位有‘穿雲擒月’之稱的敖謙,住‘九松蒲’鎮的何處?”
這名店夥嘴裏念出“穿雲擒月”敖謙數字,搔了搔後頸,直勾勾朝桌座三人望了眼,才哈腰一禮,道:
“客人,待小的問問櫃枱上老掌櫃,説不定他知道。”
店夥轉身走向店門櫃枱處,指了指楊森三人這張桌座,似有所問……
老掌櫃搖搖頭,替代了回答。
店夥轉身過來,向楊森道:
“客官,咱們老掌櫃也不知道此人住哪裏,您別處再探聽-下了。”
華瑜這張嘴嘟得更高了,嘀咕地道:
“沒有落腳地點,哪兒去找人……”
突然桌邊一暗,站下一個身穿長袍的中年人,向楊森一笑,道:
“尊駕找‘穿雲擒月’敖謙,正巧給咱宋七聽到……那位敖爺住‘九松蒲’鎮,西街第二條橫巷,末尾第三家就是!”
楊森見走來一位不速之客,説出這些話,大出意料之外,站起身,連忙抱拳道謝,道:
“這位兄台,謝謝了!”
那宋七含笑道:
“不必客氣,這裏‘九松蒲’鎮東街,離西街相隔大段路,這家‘鴻靈酒店’才不知道……咱就住西街,跟敖爺説來也是街坊鄰居,就過來告訴您一下。”
楊森連連道謝。
這個宋七説過這些話,走去牆沿一張桌座坐下,原來他也是這裏的客人。
冷豔秋一笑,道:
“楊少俠,雖然此敖謙的地點已知道,咱們素昧生平,如何找上門去?”
楊森沉思了下,道:
“此‘穿雲擒月’敖謙,想必是位有頭有臉的武林中人物,我等不妨慕名拜訪。”
三人午膳過後,向“九松蒲”鎮的西街方向走來……
“九松蒲”鎮上,直街是東、西一條,中間就有幾條橫巷……華瑜一指,道:
“這條橫巷數來是第二條啦!”
楊森點點頭道:
“我等進裏看看!”
這裏雖有“橫巷”之稱,但比外面直街要寬闊得多,而且十分清靜,鱗次櫛比,一幢幢深進的大宅。
三人來到末尾第三家,也是一座矗立巍峨的巨宅……大門前正站着一名青衣服飾的家人。
楊森上前問訊,道:
“請問此處可是‘穿雲擒月’敖謙府邸?”
那名家人微微-怔,朝三人打量了眼,道:
“不錯,正是……敢問三位尊客如何稱呼?”
楊森道:
“煩請通報尊府主人‘穿雲擒月’敖謙,江南武林‘仙霞劍士’楊森、‘凌虹玉燕’華瑜、‘寒劍傲霜’冷豔秋三人,慕名前來拜訪。”
敢情“穿雲擒月”敖謙府邸的傭人,對江湖上情形也知道-些……這名家人聽到“仙霞劍士”楊森此名號,神色愕然-怔……
倏即連連點頭,道:
“請稍等片刻,待小的進裏通報!”
話落,轉身疾步進入大門。
不多時,大門裏傳出-陣爽朗笑聲,出來-位身穿錦袍,身材頎長,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向三人抱拳施禮,道:
“‘仙霞劍士’楊少俠,會同兩位女俠玉趾駕臨,敖某寒舍生輝!”
三人回過一禮。
楊森道:
“楊某等三人冒昧造訪,是否有驚擾之處?”
穿雲擒月敖謙,哈哈笑道:
“楊少俠,我等忝列武林同道,就不必説這客氣話了……”
話落,側身肅容入內。
賓主坐下大廳聽,雙方寒暄一番過後敖謙欠身問道。
“二位從何地來此……如何知道‘九松蒲’區區敖謙?”
楊森含笑道:
“我等從豫西外方山五泉嶺龍爪巖‘蒲雲山莊’,專程來此造訪,家師‘摘星飛稜’魯申,他老人家提到敖兄名諱,我等慕名前來一見。”
穿雲擒月敖謙聽到“摘星飛梭”魯申這名號,似有所思中微微一怔……
不禁問道:
“敢問楊少俠,江湖傳聞,‘仙霞劍士’乃是‘仙霞門’前輩九如上人入室弟子……那位魯申前輩,系‘軒玄門’中高手,莫非……”
此時此刻,楊森當然不便談到昔年身世來厲……含笑接口道:
“楊森蒙‘仙霞’、‘軒玄門’兩門前輩垂顧,肩挑兩門弟子。”
敖謙釋然道:
“原來如此……”
心念閃轉之間,欠身問道:
“楊少俠和兩位姑娘來此,‘拜訪’不敢……敢問敖某是否有效綿薄之處?”
楊森道:
“經家師説後,楊某知道敖兄亮風高節,令人欽佩之處……”
敖謙連聲“不敢”,但已聽出對方弦外之音,喟然道:
“朗朗乾坤,籠上一片慘霧愁雲,忠言逆耳,置敖某於不理……敖某與家叔雖有同姓之‘敖’,但已如同陌路……”
楊森接口道:
“敖兄顧大義而撇小我,令人衷心折服……武林俠義門中與‘太極門’,已成水火之勢……願有識之上,同偽敵愾!”
敖謙微微一點頭,道:
“‘義’之所在,敖某頭掛腰帶,雙肋插刀。”
楊森試探問道:
“目前‘太極門’大巴山總壇情形,敖兄是否有若干清楚?”
敖謙雙眸凌芒-閃,問道:
“楊少俠所指哪一方面而言?”
楊森道:
“傳聞‘太極門’總壇,高手如雲,不知其中有哪些比較突出的人物?”
穿雲擒月敖謙,沉思了下,道:
“大巴山‘太極門’總壇,掌門人座下分設四堂,這四位堂主,不能等閒視之……”
凌虹玉燕華瑜接口問道:
“敖道友,‘太極門’掌門人座下,是哪四座?”
敖謙道:
“敖某所指的四堂,是‘金象’、‘銀鷲’、‘赤麟’、‘黑獅’……”
微微一頓,又道:
“‘金象堂’堂主‘玉柱擎天’翁廷、‘銀鷲堂’堂主‘玄雷嘯虹’區正、‘赤麟堂’堂主‘雲裏飄影’連捷、‘黑虎堂’堂主‘金戈鐵膽’焦猛,這四人身懷之學,不可輕視……”
楊森若有所思中,微微點頭。
敖謙側目-瞥,道:
“楊少俠,去年湘東株州,您劍挑‘關洛四霸’,此四人身懷之技,在‘四霸’之上……”
寒劍傲霜冷豔秋問道:
“敖道友,‘太極門’總壇,尚有其他何等樣的高手?”
敖謙道:
“北地江湖有‘海山雙梟’之稱的‘冥島渙隱’谷鳴,和‘長山木魈’吳天二人,亦已投入大巴山‘太極門’總壇……”
楊森想到過去在豫東項城“虹口集”時,夜晚來訪“吟月軒”莊院的“獨角蒼龍”於俊,乃是“太極門”中的“掌法”。
後來又聽師父魯申提起,“寒江七絕”之首“鐵翅神蚊”嶽峯,任“太極門”掌令之職……
楊森心念遊轉之際,回道:
“敖兄,‘太極門’總壇,有‘掌法’,‘掌令’之分?”
敖謙點頭道:
“不錯,‘太極門’掌法是江湖有‘獨角蒼龍’之稱的於俊……另一個‘掌令’,是昔年江南武林‘寒江七絕’中的‘鐵翅神蚊’嶽峯……”
楊森接口問道:
“敖謙兄,江南武林傳聞,‘寒江七絕’是結義兄弟七人,兩人早年喪命,剩下五人,是否俱已投入大巴山‘太極門’總壇?”
敢情,湘東湘潭南門外“馬亭集”,“雄風鏢局”的滅門慘案,已時隔二十餘年,除了事主鏤心刺骨,牢記這樁血海之仇外,時間已沖洗了人們的回憶。
此刻,楊森向“穿雲擒月”敖謙問出此話,敖謙再也不會想到對方話中含意。
敖謙道:
“‘寒江七絕’僅‘鐵翅神蚊’嶽峯一人,留在‘太極門’總壇,其他四人,在別處幹他們買賣……”
凌虹玉燕對楊森昔年身世,已知道十分清楚……現在“穿雲擒月”敖謙説,“寒江七絕”中其他四人在別處做買賣,聽來不由感到十分新鮮……
柳眉兒-掀,問道:
“敖道友,‘寒江七絕’不像是幹買賣的人,他們做的什麼‘買賣’?”
敖謙哈哈笑道:
“華姑娘,這話您問對了,不錯,‘寒江七絕’不是做買賣的人……”-
頓,又道:,“敖某所指的‘買賣’,那是‘寒江七絕’中四人做他們沒有本錢的買賣……”
楊森接口道:
“剪徑擄掠,山中稱王?”
敖謙一點頭,道:
“不錯,野狗不吃屎會餓死……‘寒江七絕’中這夥人,除這一行外,還能幹些什麼?”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楊森識探問道:
“敖兄,您是否知道,‘寒江七絕’中四人,做買賣的地點,在哪一帶地方?”
穿雲擒月敖謙道:
“鄂西荊山山麓一帶……他們‘山大王’紮寨之處,在荊山南麓,一處‘馬蹄坪’鎮的鎮郊。”
楊森把這一個地點牢牢記了下來。
敖謙見這位“仙霞劍士”楊森,對“寒江七絕”中人探聽得這樣清楚,感到有點奇怪,不由問道:
“楊少俠,您與‘寒江七絕’,有所淵源?”
敢情“穿雲擒月”所指的“淵源”,有包括了“夙仇新恨”等字眼。
楊森沒有提到昔年楊家,慘遭“寒江七絕”滅門之痛……-笑道:
“我等身懷技藝遊俠江湖,豈能容此等草莽盜匪,剪徑加害無辜……楊某如若途經荊山,一一把他們收拾下來。”
敖謙緩緩頷首……卻又愧然道:
“楊少俠此話,不失俠義門中本色……但家叔卻偏偏把這些魑魅魍魎,牛鬼蛇神,視作心腹。”
楊森聽到此話,不便作答,只有沉默下來。
凌虹玉燕華瑜道:
“森哥,咱們打擾敖道友多時,可以告退了!”
楊森一點頭,道:
“是的,瑜妹……”
站起身,抱拳道:
“敖兄,我等後會有期了!”
敖謙跟着站起,挽留道:
“楊少俠等三位,不多坐一會?”
楊森和華瑜、冷豔秋三人步出大廳……穿雲擒月敖謙銜尾送出門外,雙方揮手道別。
三人走在鎮街,華瑜道:
“森哥,‘穿雲擒月’赦謙,此人很不錯嘛……江湖中‘混世魔王’的敖錚,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侄兒?”
楊森尚未回答,冷豔秋接口道:
“瑜妹,別説是叔侄之間,江湖上有不少父子、母女,都背道而行的。”
華瑜“嗯”了聲,突然向楊森道:
“森哥,咱們已從穿雲擒月敖謙處,探得‘寒江七絕’中四個壞蛋出沒之地……咱們找去鄂西荊山如何?”
寒劍傲霜冷豔秋從華瑜處,已知道昔年楊森的身世經歷……接口道:
“楊少俠,‘寒江七絕’中五人,不妨分作兩撮來處理,‘鐵翅神蚊’嶽峯匿居‘太極門’總壇,暫時撇開一邊,光把‘寒江七絕’中那四人除去。”
楊森點頭道:
“不錯,楊某正是此意。”
暖陽高照,蔚藍天際,飄浮着棉絮似的朵朵白雲,這條山徑道上靜得出奇,只有“沙沙沙”的腳步聲……
三人僕僕風塵,晝行夜宿,自鄂豫交境的“九松蒲”,趕來這裏荊山一帶。
華瑜朝兩邊濃密的樹林回顧一匝,悄聲道:
“森哥,荊山山麓一帶,和‘馬蹄坪’鎮郊,咱們已搜找過,連鬼影子也投有撈着一個……這裏樹林濃密,山徑兇險,可能……”
突然一響暴喝聲起,人影閃晃,山徑邊樹林,躥出數名頭扎巾布,腰扎黑帶,粗眉戾目的大漢……
領前帶頭的那個大漢,手中鬼頭刀一揚,嘿嘿嘿笑道:
“‘三月不開張,開張吃三月’……入孃的,0你們這三個男女小雜種,這裏一帶人家視作‘閻王路’,偏偏你們闖進‘鬼門關’,快快把銀子留下,大爺放你等過去……”
凌虹玉燕華瑜走前一步,嘻聲一笑,道:
“喂,山大王,你要多少銀子,才讓咱們三個人過去?”
這個盜匪頭兒,不由怔了下……
哪有這麼大膽的小娘兒,不跪地求饒命,居然向咱們這夥做沒本錢買賣的人,來個討價還價?
盜匪頭一瞪眼,一揮手,道:
“把你等身上金銀,統統替咱大爺留下來!”
華瑜脆生生一笑,道:
“如果咱們不呢?”
盜匪頭兒吼喝道:
“不交出金銀,就得把你等命留下……”
這個“下”字才始出口,-響結結實實“啪”的聲起,右臉-陣火辣辣疼痛。
匪盜頭哇啦啦吼叫起來,鬼頭刀一指華瑜,道:
“小賤人,你是想找死……”
這個”死”字還在嘴裏打轉,接着暴出一聲:
“噯唷,我的媽呀……”
盜匪頭左邊臉頰,血花飛飄,左邊耳朵活生生結撕了下來。
捱上這一下,盜匪頭兒再想發狠也狠不起來……憑他這些年來闖江湖,做沒本錢買賣,看得多,所聽到的也不少……
不錯,真人不露相,咱李七摸黑走夜路,這番撞上鬼……他媽的,這孃兒是扎手貨。
李七腦袋裏剎那一轉……
入孃的,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
一響“噗”的聲,李七矮了半截……剛才是“爺爺”,現在是“孫子”,在“凌虹玉燕”華瑜跟前,跪了下來……
“咚”的磕了個響頭,道:
“姑娘……姑奶奶……咱李七有眼無珠,剛才衝撞了你……大人不記小人之過,姑奶奶饒命……”
銜尾跟在後面的那些小嘍羅,看到他們頭兒跪倒地上,忙不迭閃身向山徑邊樹林,竄了進去。
仙霞劍士楊森走近前,一笑道:
“李七,別矮了半截,站起來,我有話問你……”
李七抬頭一看,是個英姿軒昂的年輕書生……嘿!看來不起眼,説不定更扎手。
跪在地上的兩條腿,直了起來,李七嘴上不敢怠慢,連連應聲道:
“是,是,少俠……小的李七知無不言,言無不詳……”
楊森含笑問道:”你們坐寨的山大王是江湖上哪一路好漢?”
李七眼皮眨動,怔了怔,才道:
“咱……咱們有四位寨主……鄂西荊山方圓數百里,都是咱們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