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拉的臉色再變,他雖然受了重傷,甚至暫時沒有時間擊殺蔡風,可他功力比此刻的蔡風高,也便比蔡風更先聽到遠處異樣的聲音。
那是野狗的聲音,桑拉絕對沒有聽錯,他在草原長大,草原上,牧民的天敵有兩個,即狼羣和野狗羣,雖然野狗沒鬱良兇殘,但卻與狼一樣貪婪。
這並不止一隻野狗,似乎是漫山遍野,自四面八方呼嘯而至的野狗羣。
桑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很清楚野狗羣的可怕,而聽這自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這將是他遇到最多的一羣野狗,如果在他沒有受傷之時,只能一逃了之,以他一人之力不可能殺光這些野狗,可是此刻他卻受了重傷。
“桑拉,我會為你立塊墓碑的!”蔡風虛弱地笑了笑,聲音之中充滿了嘲弄之意。“哼,要死大家一起死,小子,你的肉比我的肉可要嫩多了,野狗還會對你口下留倩嗎?要吃也是先吃你,再説最起碼老夫還有反抗的能力!”桑拉雖然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可是仍然有些不甘地道。
蔡風再次笑了,似乎在笑桑拉的天真,更在為自己的傑作而歡喜。
“如果你這麼想的話,到時會失望的,我甚至也可能與它們共食你的老皮老肉!”蔡風邪邪地笑道,雖然趴在雪地上無力動彈,但他臉上的自信和鎮定絕不是裝出來的。
“它們是你喚來的?”桑拉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差點沒氣得暈死過去。
蔡風並沒有否認,只是悠然道:“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大笑了吧?”
桑拉後悔了,這下他真的明白蔡風寧可咳出血來也要發出那一陣大笑的真正用意,想到這裏。他再也按捺不住了,短鞭一揮,怒吼道:“讓你給我陪葬!”説着也不顧傷口噴血,向蔡風飛撲而至。
“可惜太遲了!”蔡風憐憫地道。
“呼……砰……”一道灰影自一旁加電般竄出正撞在桑拉的胸前。
桑拉慘叫一聲倒跌而出,那灰影的一撞之力幾乎使他的胸骨斷折,更撞在他的傷口之上。
“昂昂……”那灰影落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也慘叫一聲,卻是那好久未曾出現的野狗王天網。
桑拉的一撲之力也不小,那一鞭抽得天網灰毛四飛,以天網的神武仍然禁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你終於來了!”蔡風像是見到了親人似地低喚着。
桑拉幾乎駭得肝膽俱裂。這羣野狗竟真是蔡風喚來的,看來他今天是絕無倖存的機會了。
“昂昂……”天網昂首一聲低嘯,四面八方趕來的野狗全都“昂昂……”地附和起來,那聲勢不亞於驚濤駭浪。
蔡風真正地露出了一絲笑意,而桑拉幾乎已經絕望,他看到那撞擊他的巨大野狗在輕輕舔着蔡風臉上的血跡,是那般温馴而依戀,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居然有人能與野狗交上朋友。
“嗚……”蔡風竟也發出一陣短促如狗般的叫聲。
天網雙耳立豎,灰毛根根倒豎,轉頭逼視着桑拉,幽綠的眼中射出駭人的兇芒。
桑拉竟發覺眼前的野狗羣像一個個高手,那氣勢,眼神,殺氣,幾乎與人無異他更驚的是蔡風居然能懂獸語,雖然桑拉不知蔡風剛才是在表達一種什麼意思,可是他卻知道蔡風一定是在向眼前的野狗説了些什麼。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人懂得獸語。
“昂……鳴……”林間很快便狗頭攢擠,四面八方的野狗如潮水般湧向林內,更在蔡風、桑拉和天網四周圍成一個大圈.
遠處依然有野狗叫聲傳來,而桑拉一眼看不到盡頭。眼前黑壓壓的全都是野狗,盡皆目露兇光,貪婪地伸出舌頭,似乎都在等待着一個什麼命今。
蔡風悠然一笑,道:”非常抱歉你今天必須死!”桑拉心頭在發寒,大吼一聲,提起殘餘勁力,身子騰空而起,他想掠上樹頂。
“呼……”數十匹野狗似乎蓄勢已久,在這一刻全都飛躍而起。
“呀!”桑拉根本沒有上樹的機會,就被羣狗給拽了下來。
“昂!”天網一聲低吼,野狗們張開大口狠狠咬下。
慘叫聲中桑拉很快就只剩下一堆骨頭,殘酷之處連蔡風也不忍心看下去,但是世道就是這樣,一向都是極為殘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人情可講。
※※※
費天的鐵爪狂出,似乎形成了一張天網,在最緊要的一刻抓住苦心禪那似乎在冒火的拳頭.
“砰砰……”同時兩人腳下以快打快地踢出十八腳,並沒有誰佔了便宜,但費天在準備踢出第十九腳之時,眼前油光一閃,沒來得及看清是怎麼回事時,一股粗濃的大蒜味,只燻得他頭暈眼花。
“轟!”費天腦門之中若有千萬條火蛇在躥,身子禁不住“蹬蹬蹬……”狂退三步。
苦心禪那泛着油光的腦袋毫無花巧地撞在費天的額頭之卜,但卻重重捱了費天一腳,也倒退五步撞壞一張桌子才上住身形。
費天重重晃了一下腦袋“噗噗!”兩柄戒刀立刻漸在他的身上被撞得昏天暗地的費天根本就看不清戒刀的存在。
一陣疼痛驚怒了費天,在根本無法用眼的情況下,雙拳暴擊而出。
“呀呀!”兩聲悽慘的呼叫聲中,兩名苦行者飛跌而出。
他們本不會被費天這兩拳擊中,但是他們駭然發現自己的戒刀根本無法斬入費天的體內之時、心神大亂,竟呆立不動,才被費天這兩拳擊中。
費天這兩拳含怒擊出,擊得兩位苦行者口噴鮮血倒地不起,但包家莊的弟子也多,更不會錯失良機所有的兵刃一齊向費天狂斬,使得費天皮痛肉緊,幾乎被兵刃上傳來的力道砸得喘不過氣來,在慌亂之中,只得順手一抓,卻抓到一條板凳。
“呼……轟……”板凳拖起一道凌厲的勁風狂掃而過,包家莊眾弟子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對方仍有還手之力,竟被板凳擊得暴跌而出,兵刃更是四散飛出,所有人都駭然退開。
飛雪樓中所有人皆大驚,又大感好笑、驚的是這個老頭竟似是刀槍不入,那麼多的刀劍齊斬只是將他的衣服斬得破破爛爛,竟滴血來流、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就成了一團肉泥,被亂刀分屍了、好笑的是費天搖頭晃腦,拖着一條板凳,破爛的衣衫就像碎布條一般掛在身上,有的卻像是嬰兒的尿布,而費天便成了曬尿布的樹樁。
費天眼中的金星漸散,只感到額頭一陣刺痛,忙伸手輕抹,卻是脹起了一個大肉包。苦心禪那一撞竟使他刀槍不入的額頭脹出一個大肉包。
喝酒的人都退到一角看熱鬧,那些人看到費天額頭上烏溜溜的大包,禁不住全都鬨然大笑起來。
正當蔡宗大驚之時,黃尊者的右掌在他上身扭轉的同時向蔡宗的胸口狂擊而至,熾熱的火勁使空氣變得渾濁起來。
蔡宗想撤刀,但卻被黃尊者的左手捏住了鈍木刀的刀鋒。
黃尊者的武功比之赤尊者和紫尊者要可怕得多,無論是功力還是應變能力都比兩人厲害,不愧為五大尊者的老二。
蔡宗雖然吃驚,但卻絕對不亂,他所經歷過的危險遠遠超出人的想象,即使他自己也記不起究竟經歷過多少次生與死的搏鬥.他的作戰經驗之豐富也同樣如他的武功一般,甚至與他的武功成一種很相符的比例。
蔡宗出指,猶如一根利刺扎向黃尊者的掌心勞宮穴,沒有一點拖泥帶水之態。
黃尊者冷哼一聲,在蔡宗的指頭快與他手掌相擊之時,他的掌竟化成了拳頭。
蔡宗的眸子之中射出兩道冷厲無比的寒芒,更多了一絲不屑。
“哧!”拳指相接,毫無花巧,竟發出一聲異響,猶如烙鐵放入一盆冰水之中,然後再無動靜。
黃尊者的臉色卻變得極為難看。
“媽的,你這禿頭的腦袋還挺硬的,老子一定要把你這禿頭拿來當夜壺。”費天摸了摸痛得心頭髮麻的大包,狠狠地道。
包家莊眾弟子也全都被費天的威勢給嚇着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費天竟然這麼可怕,當真是刀槍不入,殺也殺不死的怪人。
苦心禪也是一身硬功,更是鐵頭功的高手,可是剛才與費天那一記猛撞,只撞得他也眼冒金星,頭昏眼花,只是沒有費天那麼狼狽而已。不過,他也不能趁亂再次出擊,因為他自己也捱了費天一腳,這一腳並不輕,半晌過後他才緩過氣來,卻並未受什麼大傷。
苦心禪本是帶藝投入佛門,在佛門中內外兼修由外功練到內功,內外結合而達到爐火純青之境是以竟能和費天戰個旗鼓相當,受費天一腳並未受什麼重傷。費天強吸了一口真氣,心中大為惱怒,但卻知道眼前的光頭是個極為厲害的對手。
苦心禪也同樣感到如此,他從來都沒有想到,有人的腦袋會撞得他頭昏眼花,金星亂冒,何況又是他主動攻擊,且剛才費天被亂刀攻擊而不受傷,使他深知眼前這古怪老頭的硬功比他更為厲害,至少他仍未能達到這種刀槍不入的境界,包家莊中,惟有碎天可刀槍不入,但碎天卻死在眼前這小子的魔力之下。再則,碎天無論是功力還是招式與這老者都相差極遠。
摸了摸額頭上的大包,又伸手抖了抖身上的碎布片,看着一道道漸漸消散的白色刀痕,費天大罵道:“奶奶的,要不是老子金身護體,不成肉漿才怪,你們這羣兔崽子好狠,老子定要一個個捏碎你們的卵袋,看你們還神不神氣!”
旁觀的酒客又是一陣鬨笑,但他們的笑聲很快就被費天的攻擊給震住了。
黃尊者本想擊斷蔡家這根手指,只是他卻完全感覺不到這根手指的存在,只覺得自己的功力受到一道勁氣的牽引向外疾泄而出,然後一股熟悉的勁氣再從小腹處傳入他的體內。
蔡宗這一指並不是旨在殺敵,而是用來借力,竟借黃尊者的勁氣來攻擊他自己,由於內功同出一宗,黃尊者的瑜伽勁氣立刻瓦解。
便在瑜伽勁氣瓦解、黃尊者腹部一收的當兒,蔡宗極速抽出腳來上踢黃尊者的左腋窩。
一切都似乎在蔡宗的計算之中,黃尊者不得不放開刀身疾退,但在退的同時,他感覺到一絲冰寒刺骨的勁氣延臂而伸,卻是自拳頭上傳來。
黃尊者一驚,忙以功力強壓,可是剎那之間遇到阻力,那冰寒之氣變得熾熱如火。
黃尊者一聲慘哼,身形飛退,在此同時幾柄戒刀破空斬向蔡宗的背門。
“噗噗……”戒刀盡數斬到蔡宗那鼓滿真氣的黑色披風上,卻並未能傷得蔡宗。
蔡宗的動作就像是玩雜技一般,那自正面攻來的兩人,卻被蔡宗將一條板凳當翹翹板用,正當他們躍起之時,蔡宗在板凳一頭猛然使力,板凳立時翹起“嘩啦”一聲重重撞在一人的胸口上,蔡宗再腳下一挑,板凳被踩的那一頭衝起,擊中另一人面門,動作瀟灑得像是在拈花揀草。
當黃尊者頓住身形之時,蔡宗猛然轉身,手中的刀若一道暗弧劃破虛空,向身後的包家莊弟子和苦行者們斬去。
費天雙手持着板凳,整個人都化成一團旋風,狂卷而起,地上的碎木、碎盤全都被捲起。
向那些包家莊弟子捲去,整個人猶如瘋虎一般。
苦心禪也暗暗心驚,亦抓起一條板凳,雙手輪舉猛然向費天砸下。
“譁!”苦心禪似乎忘了這是在酒樓之中,忘了地面與屋頂的高度,他這般以凳下砸,竟然將掛在頂上的油燈“譁”地一下全都打翻。
滾燙的燈油下潑,使場中變得更為混亂,苦心禪也為之一驚。
“轟!”兩條板凳終還是撞在一起,碎木炸開四射,勁氣更衝得那些包家莊弟子東倒西歪。
兩條板凳全都碎裂,有人慘叫,卻是被碎木刺入眼中,更有的射入肉內。
費天“嘿”地一聲怪笑,在混亂之中雙手如電般疾揮而出,準確無比地捏住兩名包家莊弟子的陰囊毫不留情地猛扯。
“呀呀!”慘叫之聲猶如深夜中的鬼哭狼嚎,悽慘無比,兩人也就這般痛得昏死過去。
費天桀桀怪笑,似乎從中獲得一種殺戳的快感以舌頭舔了蔬乾裂的嘴唇,再向一旁的包家莊弟於撲去。
苦心禪卻是倒黴透頂,那下潑的燈油剛好淋在他那光頭之上,剛才與費天一記狠擊,護身真氣也被擊散,一時沒反應過來。那燈油已淋在刺有戒巴的光頭之上。幸虧油燈被打翻,很快便熄掉了,否則,不燒焦他的頭皮才怪。可是那油極膩,這樣一淋,便順着光頭,滿頭滿臉地滑下,使得他的臉更是光亮不已,刺鼻的桐油味,讓苦心禪幾乎想要嘔吐。
“哈哈……”一旁喝酒的看客不由得全都大笑起來。
苦心禪又怒又急,以衣袖一抹,卻使臉都變黑了,那雙眼睛卻在不停地眨個不停,顯然是桐油滑到眼中去了,樣子比剛才的費天更為狼狽。
“轟!”蔡宗身旁的窗子突然之間裂成無數碎片,一個帶刺的大鐵球以快速無比的弧跡向他橫撞而至。
那幾乎有人頭大的刺鐵球來勢之兇勢無以復加,即使以蔡宗之鎮定,也禁不住大為變色。
黃尊者這次照樣是有備而來,在酒樓之中,可不像曠野,要想溜走,就必須付出雙倍的代價,是以花蒙對那掌櫃如此不客氣是因為他早就已經決定要在酒樓之中與蔡宗相鬥,絕對不能讓步!
蔡宗的行蹤的確極為難覓,自那日從包家莊殺出之後,直到今日才被人發現若非今日是來酒樓中喝酒,一改往日居於野嶺的作風,包家莊的人仍然不可能找到蔡宗,因此,發現了他的行蹤,就絕對不能錯過,是以安排了這種必殺之局。
“當!”蔡宗的刀繞過一道暗弧,放棄攻向包家莊弟子而迎擊那大鐵球。硬撼之下,蔡宗忍不任倒退數步,兩名包家莊弟子趁機在蔡宗的腿畔上拉開兩道傷口。
蔡宗悶哼一聲,一個倒翻,一簇勁箭自腳底滑過,釘於牆上。
鐵球重重墜地,自窗口外射入兩條人影,伸手就向蔡宗肩頭抓到。
“去死吧!”卻是費天的怒吼。
“砰砰!”費天倒退一大步,那兩名攻向蔡宗的人之攻勢也立刻瓦解。
“呼!”蔡宗順手抓起靠牆的竹笠,以巧勁甩了出去,就像是巨形飛碟,散射着凌厲的刀氣在空中旋飛切割。
“呀……”慘叫聲不斷傳出,蔡宗真的是怒極,但他根本來不及做太多的思考,黃尊者的巨大手掌已在他面前四尺之遙推出。
掌心一團金光,透着熾熱無比的雷火之温,一隻手更脹得苦磨盤一般,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一種要命的感覺。
“密宗大手印!”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聲低低的呼叫,但卻清晰地傳入所有人的耳中,清晰可聞,絕不因氣勁的暴響,慘叫之聲而淡去。
竹笠碎裂成粉末,而黃尊者的手掌沒有半分停留地向蔡宗劈至.蔡宗一聲冷哼,雙手掄刀,烏黑的鈍木刀身竟然隱隱透出一層淡淡的豪光,飛雪樓中的氣温驟降,眾人就像置身於冰窖,連一旁的火爐也都失去了作用。
“好可怕的刀!”又是那掩蓋不住的聲音。
“噼……”竟有着電光破空的聲音。
“轟!”勁氣狂射,蔡宗的刀毫無花巧地與黃尊者的大手印相撞,寒流和熱氣混在一起,形成毀滅性的氣旋,將一旁的桌椅全都掀翻在地,更衝破屋頂,震得碎瓦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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