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風的眼角門過幾道人影,是從庭院深處奔出來的,可是蔡風卻知道,那絕不是元府的人,元府的人絕對不會蒙着面在自己的庭院中奔跑,那麼這些人定是兩個偷襲者的夥伴。蔡風。心中有些涼涼的,他真的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可怕的人全都聚在邯鄲城裏來了,更讓人不解的,卻是這些人都如此狂妄大膽。“’截住他們!”是元權的聲音,蔡風眼裏出現了元權、樓風月的身影,還有近十個他不認識的元府人,但這已經讓他心裏好受一些。“啪——”夾着兩聲慘哼,長孫敬武的背,被槍桿掃中了一下,但他也掃着了對方一腳,三個人的身影立刻分開。那拿槍之人並沒有再追擊長孫敬武,而是斜斜一躥,拉着受傷的槍手,縱上院牆迅速逸去,連蔡風想追都不可能了。“蓬!”大門立刻被拴上,那兩匹馬兒也被牽到院中,長孫敬武也爬了起來,但嘴已溢出血絲,形象大為慘厲。蔡風一瘸一拐地從四名官兵保護圈中緩緩地走了出來,他看中了一個奔行得最快、看起來很厲害的人,長孫敬武也看中了一個人。蔡風一瘸一拐地停在大門不遠的地方,他的目光之中只有一個人,那便是那看起來很厲害、很魁梧高大的人,不知道對方的面目,卻可以清楚地感應到對方眼中的很厲和沉着。“朋友,為何這樣來去匆匆呢?留下來陪我喝幾杯酒不是更好嗎?”蔡風似笑非笑地望着那人淡然道。那人與蔡風相隔兩丈遠,然後停了下來,他不想停,但他必須停,其實在停下來前一刻,他還想大笑,他想笑一個病子想擋住他的去路,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更何況對方的肩頭仍插着一枝箭,只剩下一隻可以握東西的左手,和好一些的右腳,可是當蔡風一開口之後,他的感覺立刻全都改變了,的的確確全部都改變了,只因為對方那種自信和冷靜,更可怕的卻是對方身上所湧出的那種強烈無比的帶着壓迫性的鬥志和氣勢。在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然,相隔兩丈遠的蔡風自然也捕捉到了這絲針然,但他的笑容依然很淡,很輕鬆,甚至有點優雅的感覺。“你先走,這瘸子讓我來對付。”一使劍的蒙面人沉聲道,同時,就要向蔡風衝去。
“你帶着兄弟們先走,你不是他的對手。”那高大的蒙面人一把拉住那衝動的蒙面人冷靜地道。同時向蔡風大踏幾步,拉近兩人的距離。那被拉住的蒙面人一呆,沉聲道:“我們一起先殺了這瘤子再一起衝出去。”
“不行,聽我的命令,快走9”那高大的蒙面人回頭望了正追來的元上諸人一眼有些焦慮地吼道,同時向蔡風衝去。“你不走,我也不走,要死大家一起死、”那漢子也跟在後面撲了過來。
“轟一一當——’長孫敬武已與那邊的人對上了數招,全都是以#41硬,長孫敬武因背部受了一重擊,這時顯得稍稍吃虧。蔡風眼角逸出一絲尊敬,心頭也不由得一陣感動,不過,他必須出劍,否則他唯有死路一條,他很清楚地知道目前的形勢。蔡風的劍淡淡地擊出,只是淡淡的,像一陣很輕柔的風,真的很輕。
這是一種不能夠理解的形勢,劍怎麼會如此輕呢?幾乎已經失去了它本身應有的重量,可是蔡風卻擊出了這樣的一劍,這樣虛無縹緲的一劍;似乎劍可以在任何角度,在任何可能出現的地方出現蔡風的目光好亮好亮,像是一輪升入中空的明月,亮得有些空洞,亮得有些虛幻,似乎是在遙遠異域之中,真的很難讓人相信,這一雙眼睛那麼近,可目光又那般幽遠。那高大威猛的蒙面人和那衝動的蒙面人,軀體不禁同時震了一下,驚呼道:“黃門左手劍!”但他們並沒有退縮,誰也不能退縮。誰退縮都只會是死路一條。就因為這輕飄飄的一劍。這一劍看起來的確很輕,輕得有些離譜,但那兩個蒙面人卻絕不是這種感覺,在虛空之中,似乎湧動着一股暗流,一股強大得讓他們有力難施的暗流。蔡風的身子並沒有移動半分,移動的只有左臂和左手中的劍。身前,那完完全全是劍組織起來的雲彩,密集得幾乎是不透氣的。誰也沒想到一個瘤子會使出如此可怕的劍法,不過這兩個蒙面人並不驚異,就因為這是“黃門左手劍”。能練成”黃門左手劍法”的人擊出比這更離譜的劍法也不會讓人感到奇怪。在二十年前,知道和認識“黃門左手劍”的人很多那是一個叫黃海的啞巴,轉戰大江南北都未曾遇到過敵手,而在更早,便有“黃門左手劍”的傳説,但沒有多少人相信,可是二十年前的啞巴黃海證實了“黃11左手劍”的存在。更證實了‘黃門左手劍”的可怕,於是人們便給了他一個稱號,叫“啞劍”,“啞劍”黃海的名字,在二十年前與北魏第一刀和北魏第一劍相齊名,可是後來,“啞劍”突然消失了有人傳説是被北魏第一刀蔡傷殺了,只有知情的人才知道:“啞劍”黃海成了北魏第一刀蔡傷的家將rl客,也是蔡傷的兄弟,蔡傷擊敗了這不可一世可伯的劍手。“啞劍”黃海在江湖中不再存在,但誰也沒有忘記那個曾被證實的典故——黃門左手劍,至少二十年來並沒有多少人忘記這可怕的劍法。人們都知道北魏第一劍爾朱榮的劍法已達超凡入聖之境,但畢竟還只是傳説的多一些,絕對沒有“啞劍”
黃海給人留下的印象深刻,而蔡風此刻所使的正是黃門左手劍。“嘶1”空氣便在那兩個蒙面人的兵刃擠入禁風劍法之時若烙鐵入水一般發出可怕的聲響,勁氣四散飛逸,翻騰,湧動,變得無比狂暴。“叮叮——”蔡風的劍終於與對方的兵刃相擊,那種很有樂感卻緊促得沒有間隙的震盪,將周圍寧靜的夜在一剎那間變得狂野。那兩蒙面人的臉色是看不見的,但他們的眼神卻可以看得很清楚,一點都沒有遺漏地收聚在蔡風那空洞得似乎在另一層世界中的目光中,那是驚懼、駭然與絕望。蔡風的劍給他們的感覺,完全不是他們所想象的那麼狂烈和很厲,但是完全比他們所想象的更為可怕和陰險。蔡氏的劍上似抹了一層粘液和潤滑劑,那種潤滑不着力的感覺,讓他們有一種想吐的衝動,但蔡風劍上的反擊力道卻是大得可怕,似乎像是無數道無形的蛇從對方的劍上鑽到他們的體內,震得他們筋脈有一種麻亂的感覺。蔡風的神色間很平靜,像中的月亮旁邊的那一幕淡黃色的天空,無比的恬靜,他很成功地將對方的力道還給對方,而自己卻似是在玩一種很有意義的遊戲,不過他想到的卻是另外一批將他擊傷的人,他有一種直覺,這一批人與那一批人並不是一道的,或許可以説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大盜,不過當他想到這些人所竊的全都是那些為富不仁的傢伙時,心頭不禁又有着一絲快慰。兩個蒙面人眼中顯出一絲訝然、驚疑和不解之色,因為蔡風的劍法突然似失去了章法似的亂了起來,兩人的壓力大減,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更加來得大突然了,使他們以為蔡風降伏不了極為厲害的殺招,而不敢貿然進攻,可是他看到了一個讓他們不敢相信的東西。那是蔡風的眼神,眼神之中多的是一片真誠,還有些許淡淡的笑意。
這是蔡風故意為他們留下的退路,他們似乎懂了,卻不明白蔡風為什麼要這般做,但這時己經顧不了,只能走,哪怕是假的,有機會也不可以錯過。“哎喲——”蔡風一聲慘叫,踉蹌着向旁一退,似是腿傷復發,更因為他的肩L的箭桿被兩位蒙面人斬斷;牽動了傷口。
但唯有這兩位蒙面人知道,蔡風肩L的箭桿是他自己故意撞在刀上的,否則便是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斬斷蔡風肩頭的箭桿,而禁風這一退,更為他們讓開了離去之路,甚至不可能留有後招,這一下,他們再不會有什麼懷疑,毫不停留地一錯身,縱上院牆,逃了出去。蔡風一聲慘叫將長孫敬武也驚了一跳,也被那人一刀劈退,讓敵人逸走,等到元上追過來之時,賊人盡數離去,半個也沒剩。蔡風捂着右肩,被那官兵扶着,禁不住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剛才那一刀,雖然並沒用多大力氣,可卻讓那箭頭在肉裏扭動了一下,怎會不痛呢?而這痛苦絕不是假裝出來的。“蔡兄弟,你怎麼了?”元上見蔡風滿手和滿腔是血,不由得駭然驚呼道。
“蔡兄弟和我在回府的途中被賊子伏擊了,他中了一箭,趕快叫大夫來看一下。”長孫敬武望着滿面痛苦的蔡風不由得急道,旋又對蔡風問道:“蔡兄弟,你不要緊吧?”蔡風齜了齜牙,苦笑道:倒沒什麼大事。只是那兩個狗賊別的地方不打,偏要打我傷口,真是禍不單行,肩上的草標被他們給斬下了。”説着扭頭望了望那半截羽箭箭桿。“快,去請大夫過來。”元權向身邊的人喝道,同時隔開官兵,來親扶蔡風。
“大人來了!”有人傳話道。
長孫敬武和元權不由得扭頭向東邊望了一眼,只見元浩手握長槍,大步趕來,元勝正跟在後面。“敬武、蔡風,你們回來了。”元浩聲音稍稍温和了一點沉聲道。
“大人,讓賊人給跑了。”元權無可奈何地道。
元浩臉色微微一變,但瞬即見到蔡鳳和長孫敬武一副慘樣,不由得駭然道:“你們怎麼受傷的?”長孫敬武不好意思地道:“敬武和蔡兄弟從郡丞府回來之時,被賊人伏擊了,蔡兄弟在殺死他們一人和擊傷二人之時,被販子以暗箭射傷,剛才又被牽動傷口,才弄成這個樣子。”“哦!”元浩有些懷疑地望了蔡風一眼,忙道:“叫了大夫沒有?怎麼還在這裏待著,快扶他回房休k、”
蔡風感激地道:“多謝大人關心,不過我看這選種狗和種上的事情恐怕要拖後幾天了、”
“沒關係,這個遲些再説也不要緊,你先安心養傷、”元浩拍拍蔡風的左肩笑道,旋又回頭向蔡風身後的四名官兵喝道:“你回去告訴你們大人,叫他明日來見我O”那官兵哪裏敢説半個不字,連連稱諾。
“穆大人正在外搜捕賊子,賊子把今日白天所抓獲的兩人給劫走了,更在穆大人的水井之中下了劇毒。”長孫敬武淡淡地道。元浩臉色大變,手很自然地握緊,指節‘啪啪”一陣亂響,“好狂的賊子!”元浩狠狠地道。“大人,望春、劉楠他們被害了、”元勝氣憤地趕來報告。
“給我收殮好,加以厚葬,給每人家眷十兩金子。”元治強壓住心頭的怒火道。
“大人,賊子絕對不是一般的賊人,相信他們背後還有主使之人,否則他們也不敢如此猖狂。”蔡風提醒道。“嗯!”元浩輕輕點了點頭,淡淡地道:“你和敬武先去休息吧,不必在此。小心傷勢加重。”長孫敬武和蔡風對望了一眼,吁了口氣,在幾人的扶助下,向自己的房舍行去。
蔡風傷D痛得的確厲害,早有人為他端來一張軟塌,蔡風靜靜地躺着。
“大家嚴加防範小心一些。其餘之人可以各自休息。”元港沉聲道,同時轉身便向東院行去,留下話道:“元叔,你安排一下,我不想再發生什麼不快的事。”“是,大人!“元權恭敬地應道。
蔡風的房間裏仍亮着燈,蔡風知道蘭香和報春並未曾睡去。
“公子,你受傷了!”聽到吵鬧聲的蘭香和報春從屋子裏鑽出來。望着躺在牀上的禁風一眼駭異道。“快去燒一些熱水來。”元勝對二婢吩咐道,同時拉過一名老者,有些歡欣道:“大夫來了,蔡兄弟你覺得怎麼樣?。蔡風苦笑道:“又痛又累,不過大夫既然來了,肯定就死不了。”説着眾人又抬着革風走入了客廳,將軟榻放在地上。那老者撥開人羣,望了臉色有些蒼白的蔡風一眼,似是吁了一口氣道:‘蔡公子並無大礙,只是失血過多而已,只要補一補,休養些日子,便無大礙。”説着接過二婢端來早已燒好的熱水,細心地為蔡風洗去腳上的血水,灑上些止血的藥粉。蔡風不由得一陣痛苦的呻吟,低罵道:“狗孃養的。
真狠,鞋上也帶刀子、”
“蔡兄弟可看清了他們武功的路數?”仲吹煙排開眾人也來到蔡風的身邊疑問道。
蔡風不由扭頭望了仲吹煙一眼,苦笑道:‘正是今日在城隍廟裏的那一羣人,沒法知道他們是從哪裏來的,簡直比我還大膽。”仲吹煙一驚,疑道:‘又是那一批人?”
“我也不知道是否正是那批人,反正他們至少與那羣人脱不了干係,全都是鬼臉,而且特別喜歡用暗箭傷人。”蔡風無可奈何地道。“公子忍着點,我要拔箭了、”那大夫警告道,同時伸手握住蔡風的臂。
蔡風咬了咬牙,只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從肩頭湧入四肢百骸,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慘叫。△△△△△△蔡風十分不舒服地睡了一夜,由於肩頭的疼痛,使得睡眠極為不好,不過也的確太累了,迷迷糊糊睡醒之時也是日上三竿。陽光從窗子透過來,暖洋洋的,沒有中午的陽光那般炙熱和狂烈。
’公子,你醒了。”蘭香很乖巧地柔聲道。
蔡鳳見她雙眼微微有了一些血絲,不由憐惜道:“你昨夜沒睡?”
“公子受傷,奴婢不敢睡,便和報春姐輪流守候公子。”蘭香吐氣如蘭地道。
蔡鳳心頭一陣感動,淡淡地一笑道:“去給我弄些吃的來吧,昨晚那鬼宴,不僅沒讓我吃好,還讓我如此受磨難。真是可惡之極。””啊一一”蘭香不由得一驚,忙起身道:“公子你等一會兒,奴婢這就去為你做。”説完轉身便行了出去。片刻,報春端着一盆微熱的水行了過來,向蔡風問了個好,以温熱的毛巾,為蔡風擦了擦臉使蔡風的精神好了不少。
“喳、喳——”一陣大咧咧的腳步聲傳入禁風的耳朵後,房門口便出現了元權和元勝的面孔。“蔡兄弟,感覺好些了沒有?”元權和元勝望着眼睛骨碌碌的蔡風歡欣地道。
“感覺有些像外面的天氣,不出意外的話,大概不會變。”蔡風笑了笑道。
“那便好了。我們都擔心死了,不過你還真能熬,受了這種傷居然還能夠與這羣惡賊交手那麼久,真是不可思議。”元權讚道。“不可思議的事情多着呢,對於我來説,邯鄲城的賊真是可怕得不可思議,若每個地方的賊都像邯鄲城中的賊這般厲害,我看我還是呆在深山老林中與老虎野狼打交道的好、”蔡風笑道。元權和元勝不由得一陣愕然,元勝卻傻傻地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邯鄲城裏的賊,會在一年之中變得這麼厲害,我記得去年不是這樣的。”蔡風和無權不由一愣,然後爆出一陣大笑。蔡風因牽動傷口,不禁一咧嘴,笑罵道:
‘死元勝,在我這裏學的幾招幽默,遲不用早不用,硬要對付受傷的我,豈不是和我過不去嗎?”元勝也不禁一呆,苦笑道:“天大的冤枉,我這可不是故意要整體哦,誰知道幽默會有這麼大的威力,連不怕虎狼的禁風都受不了。”蔡風無可奈何地狠瞪了元勝一眼,卻不再説什麼,倒是元權低罵道:“收斂一些,別影響了蔡兄弟的休息,否則傷口再裂開,大人不把你的嘴撕成八瓣,看他饒不饒你、”元勝嚇了一跳,對元權的話卻不敢不聽,只得扮了個鬼臉退到一旁。
“蔡兄弟可知道黃海這個人?”無權不經意地問道,雙目凝視着蔡鳳。
蔡風心頭一顫,但臉色如恆,反而裝作驚異地反問道:“難道昨晚這些神秘賊人是這個什麼黃海派來的?”元權不禁有些失望,只是淡淡地笑道:“不,我們還不能肯定這批人是與誰有關係,不過很快便會有結果,只是我見蔡兄弟左手的劍法使得這麼好,不禁讓我想起了一個人而已”“便是那個叫做黃海的?”蔡風不動聲色地反問道,同時雙目一副狐疑地望着元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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