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京兒死了,這消息是在二天傍晚才送上遼西的鐵家寨,鐵漢父子得到這消息以後心情輕鬆,笑意盎然!
原來陳京兒重傷逃離鐵家寨以後,那鐵錚強總以為陳京兒絕對逃不遠,因為一個被斷一臂的人,尤其是陳京兒這種嬌小女子,她會有多少血流的!
不料在鐵家寨一陣搜索,最後天明時候才發現陳京兒進入一片竹林,那是陳京兒藏馬地方。
從血跡追蹤,到發現馬蹄印,鐵家寨的人知道陳京兒是往回馬坡方向逃了!
搜查的人把情形報告鐵漢,鐵漢心情緊張,立刻派出鐵家寨兩名武師直往回馬坡方向找去!
過午不久,這兩個武師找到了回馬坡,這才知道陳京兒死在那家棧房外,如今已經埋了。
兩個武師聞言,竟然不再多探詳情的撥馬而回,急急把這個消息帶回鐵家寨,但他二人再也想不到這時棧房尚住着舒滄與衞浪雲二人!
鐵漢父子雖然知道陳京兒已死,但對於陳京兒所言,卻不能不加重視——
是的,鐵家寨的鐵錚強為了報復水冰心,即使水冰心已嫁到“勿回島”,卻仍然不解心頭之恨,而鐵家寨與六順樓之間也因此而斷了來往……
三年前中原江湖一統在勿回島之下,一時間湖海承平,刀兵偃息,卻是誰也想不到的,是紫凌宮、皇鼎堡、鐵血會等幾處餘孽,自覺中原已無容身之地,一個個相繼潛往邊疆,其中就有不少找上南海門。
那南海門總壇主“萬世書生”武爾又一身功夫已臻化境,尤其擅於水中搏鬥,那南海門下更有上百快船,轄下兩壇,一為“火壇”,另一為“水壇”。
“火壇”壇主便是那“火龍王”公冶龍。
“水壇”壇主則是個“水妖”,人稱“一丈青”花如海。
半年來暗中襲擊“蠍子”的一批怪衣人物便是公冶龍率領的南海門火壇兄弟們乾的。
自從衞浪雲南下皖境的六順樓,“百里沼”發現公冶龍這批南海門怪人隱藏其中,衡情量勢的一舉毀了公冶龍臨時盤踞的“百里沼”之後,轉道而去遼西的鐵家寨,這些當是衞浪雲等四人的意外收穫!
現在——
鐵家寨加強了防守,而且鐵家寨的人也很少再走過那座石橋,當然,他們對外來的人盤查得更是仔細!
雖然,陳京兒死了,但陳京兒的所言卻是不假,如果真有南海門下被“蠍子”的人擄去,在經過嚴刑拷打下招出水冰心現在鐵家寨,那將是一場鐵家寨的大災難,雖然,當初交出萬兩黃金時候彼此言明,絕不把這件事説出去。
楊宗與段凡趕回富陵鎮的“蠍子莊”,可也真巧合,楊宗與段凡二人馬上遙望向“蠍子莊”那座高大門兒,卻已見兩扇大門拉開來,只見從二把頭升為“木蠍旗”的大把頭“野豹子”任新翹正陪着剛剛能下牀走動的呂迎風緩緩下那十二層大台階……
呂迎風尚自拄着手杖而露出虛弱與疲憊!
楊宗與段凡二人雙騎一到,呂迎風第一個吃驚的道:
“你們怎麼回來了?”
楊宗翻身下馬,立刻走上台階,道:
“好戲就要登場了,走,見了赫當家的再細説!”
段凡也嘿嘿笑道:
“終於知道那批傢伙的來路了!”
呂迎風對楊宗急急問道:
“可有夫人消息?”
呂迎風內心最痛苦的便是自己送夫人回六順樓而中途在老松坡被那批不明來路的人劫走,自己雖自死神手中逃脱,但每思及此,便心煩氣悶而坐立不安!
楊宗笑對呂迎風道:
“有。”
呂迎風精神一振,道:
“夫人現在哪裏,她……該不會……”
楊宗邊往莊內走,笑對呂迎風道:
“等見了大當家,我自會一五一十説明白!”他拍拍口袋,又道:“這裏有盟主書信,一切全寫在上面。”
莊內,大風樓前,“無形手”赫連雄正在交待幾個“蠍子”兄弟事情,忽見楊宗等急急走來,還以為出了大事——事實上也正是大事!
“二位長老,你們怎的又回來了,我兄弟同舒幫主他們人呢?”
伸手入懷取出書信,楊宗道:
“大當家,你且看了書信便明白了!”
赫連雄忙不迭的撕開來……
只見赫連雄怒睜虎目,面色卻跟着他看的信而倏然色變,才看到一半,便大罵的道:
“我操……”
直到看完信,他才咬牙怒罵道:
“媽拉巴子的,可惡的鐵家寨……”
一旁,呂迎風急問:
“當家的,盟主信上説的什麼?”
赫連雄把信往呂迎風手中一塞,道:
“你們拿去看吧!”
呂迎風接過信,而赫連雄已對任新堯吼道:
“立刻把各旗大把頭召來大風樓,快!”
任新堯不敢稍慢,回身便走——
等到呂迎風看完信,不由憂慮的道:
“這麼説來,八島出的事必也是南海門下那批傢伙乾的了!”
赫連雄沉聲,道:
“我兄弟説的對,先收拾鐵家父子,再找南海門算這筆爛污帳,媽的,什麼樣的南海門!”
呂迎風道:
“當家的準備何時起程?”
赫連雄道:
“這種事還能等?立刻起程!”
呂迎風道:
“我同當家的一齊去!”
赫連雄道:
“呂首座千萬別逞強,大夫説你是兩條命,想上陣,那得再養上個月才行!”
呂迎風冷沉的望向遠方天際,道:
“聽得夫人有了消息,我全身血脈賁張,已覺內傷好了大半,赫連當家,你千萬別攔我!”
赫連雄道:
“這陣子你同古總掌旗同病相憐的談得十分投緣,古總掌旗可是十分聽話的一直在休養,你走,他怎麼辦?”
呂迎風笑笑,道:
“古總掌旗一腿不聽使喚,他只是行動不便,我可與他不同,夫人又自我手上被劫,無論如何我都得跟去!”
赫連雄道:
“再説吧!”
正在這時候,幾個“蠍子”的大把頭全到了——
竟然,連古獨航也挾着枴杖來了。
原來古獨航是聽得消息趕來的。
跟着來的“天蠍旗”大把頭易少龍,“地蠍旗”大把頭陶輝,“人蠍旗”大把頭皮四寶,“金蠍旗”大把頭卜乃豐,“木蠍旗”大把頭任新堯,“天蠍旗”大把頭威名揚,“土蠍旗”大把頭陳剛,“水蠍旗”大把頭馬超風,公明堂石林。
大風樓內段凡楊宗見到“蠍子”組合的一眾高手,彼此稍作寒暄見禮——
大當家赫連雄當眾把衞浪雲未去六順樓而轉道去了遼西的事,前後對眾人説了一遍……
楊宗再把“百里沼”拚殺與陳京兒的血濺鐵家寨事也略略向這些“蠍子”人物述説一遍……
“無形手”赫連雄轉目遍視在座眾人,沉聲道:
“半年來這批王八蛋東掠一票西劫一回,害得爺們緊在後面追可又總是慢半拍,誰會想到他們竟躲在那種連豬狗也怕去的蠻荒百里沼,那地方別説是住,便有人從附近走過也會引來一羣毒蚊子追咬!”
一邊,易少龍道:
“可好,總算被盟主發現!”
皮四寶摸摸左肩頭,咬牙道:
“我説,且先收拾鐵家寨,然後找上南海門,孃的,我們必須先救出盟主夫人,大夥別忘了,盟主是因為‘蠍子’這面出事,他才留在‘蠍子莊’未親送夫人回六順樓的!”
“斜眼金牙”皮四寶説完,赫連雄怒哼一聲,道:
“皮四寶,這次該輪你歇着了!”
皮四寶道:
“當家的可千萬別忘了我皮四寶,別看四寶左肩帶傷,上起陣來還是一樣不含糊!”
易少龍道:
“目前我們這是在商議軍情大事,最後裁決,全在大當家斟酌,誰去誰留,就不用爭執了!”
一旁,古獨航頷首道:
“不錯,少龍説的對,一切還得聽大當家最後決定,其實內心裏,連我這不便行動的人也想跟去湊熱鬧,可是總得為大處着想,絕不能逞一時之勇……”
皮四寶拍着大腿,道:
“看來我是去不成了!”
坐在客席的呂迎風笑道:
“皮四寶,你只要好生把你的肩傷養好,放心吧,南海門一戰少不了你的一份!”
赫連雄稍作思忖,當即宣佈——
“蠍子”兵分三路,分由“天蠍旗”“地蠍旗”“金蠍旗”各旗大把頭分率屬下兄弟兩百人前往,其餘三旗人馬守家,因為“百里沼”逃了公冶龍,各地還是不能鬆懈的加強戒備。
“蠍子”人馬鐵定明日五鼓出發,揚旗遼西,決定血洗鐵家寨——
後面,押陣的是“蠍子”大當家赫連雄、呂迎風以及四十名赫連雄近衞——
另外,“蠍子”並派出快馬,隨同楊宗段凡二人連夜疾馳“回馬坡”,把情形向衞浪雲報告——
“蠍子”三旗人馬在出發前,赫連雄正容的道:
“我們的行動要絕對隱密,尤其接近遼西地界時候更應謹慎,半年憋的一肚皮窩囊氣,兄弟們準備痛快的發泄了,上路!”
這時石林上前問道:
“大當家,公明堂也該派人去吧?”
赫連雄道:
“一個鐵家寨用得了再多派人馬?有我們這六百來人足以將其踏平了!”
站在“蠍子莊”的大門樓下面,皮四寶高聲對馬上的呂迎風笑道:
“呂首座,見了盟主替我問個好,就説是他不派我去,可不是皮四寶裝孬!”
回頭瞪了一眼皮四寶,赫連雄罵道:
“閉住你那張臭嘴,他呀他的,他又是誰?”
皮四寶道:
“他——當然是你了!”
坐在馬上怒哼着,赫連雄罵道:
“你少給我打哈哈,回來同你算帳!”
大隊已經走了,皮四寶還在叫着:
“算我沒説,行了吧!”
“蠍子”的大軍直往遼西進發,馬上,呂迎風緩聲的道:
“大當家的,想起老松坡我幾乎玩命,還好我知道中毒又受內傷,忙把隨身帶的藥一骨碌的服下,否則哪還能挺到蠍子莊!”
赫連雄點點道,道:
“我這手背上中了一傢伙也幾乎完翹,那批傢伙着實也不簡單……”
呂迎風道:
“這批傢伙的出現,使我想起當年‘流馬隊’他們的行動還多少像是流馬隊作風!”
赫連雄點點頭,道:
“那‘流馬隊’當年是夠狂的,單隻憑着五十匹快馬,五十付盔甲,五十雙刀鏈錘,加以發了瘋的五十個粗漢,鄂中一帶他們算是吃定了!”
後面,陶輝笑笑,道:
“流馬隊橫行鄂中,他們千里縱橫、獨霸一方,五十黑武士般鐵騎,人手一柄大馬刀一條銀鏈錘,所到之處,宛似狂飈橫掃,山搖地劫,聲勢威猛,但不論怎麼説,流馬隊還是打着‘流馬隊’旗號硬碰硬的搏殺,但這些南海門可就不同了,他們的作風可就與‘流馬隊’迥異了!”
呂迎風道:
“媽的,哪有打了便走,而且像是厲鬼一羣,走得無影無蹤!”
嘿嘿一笑,赫連雄道:
“總算查出是南海門乾的,只要有名有姓有地方,媽的,還怕他們鳥上天!”
“蠍子”人馬連夜緊趕中,中間也只是在一處山坳裏歇了三個時辰,各人帶的乾糧足夠吃個四五天的。
現在,他們距離“回馬坡”已不遠——
山坡遠處有一叢雜樹,這時自林中走出五個人——
他們是衞浪雲、舒滄、楊宗段凡以及“蠍子”派出的那位快馬!
雜林十分寬大,裏面足可以掩藏個數百人,這地方便是衞浪雲在得到“蠍子”快馬報告後立刻選擇的地方!
赫連雄見了衞浪雲,神情激動的道:
“想不到兄弟一來便找出那批傢伙藏身之地,可恨我四處派人半年一事無成……”
衞浪雲道:
“其實這也是大伯先發現的!”
舒滄一笑,道:
“百里沼內黑天白日皆會冒出白煙沼氣,本不會有人注意,只是那日也湊巧有一絲紅光出現,我們才摸進去的,巧事一樁!”
赫連雄命兄弟們各自找地方盡情歇着,聽候命令再行對鐵家寨發動攻勢!
瞧瞧衞浪雲,赫連雄道:
“兄弟,要説你還真存得住氣,弟妹被劫這麼多天,未曾見你心慌慌的甚至連一滴淚也沒掉,可算得是修為到家了!”
衞浪雲苦笑一聲,道:
“急又有什麼用,天下之大小弟到哪裏去找,如今既知冰心下落,小弟已迫不及待的就近把‘蠍子’兄弟們搬來了,大哥,不知冰心她……”聲音開始有些沙啞——
赫連雄一怔,道:
“可好,剛説你未曾掉淚,怎的現在你……”
衞浪雲黯然道:
“小弟我一把把淚水肚裏吞呀!”
面對舒滄,赫連雄怒罵道:
“他媽的,我饒不了鐵家寨,老花子你説,我們該如何對鐵家寨下手?”
於是,就在這片荒林子裏,舒滄與衞浪雲分別把他們設計的作戰計劃細述給“蠍子”組合的幾位大把頭,連赫連雄也點頭同意這項計劃——
空中的雲被風吹得滾滾飄逸,晨陽未露面,但卻見條條彩芒從雲隙裏穿過來,一根根一條條宛似同大地連接起來,卻又時隱時沒!
距離石橋三里不到的大斜坡下,一大片白揚樹林子仍然在呼呼啦啦呻吟着。在白慘慘的樹幹下,現在,正分散伏卧着一排排齊齊的大漢一一-一羣穿着黑軟皮緊身衣的大漢,這些大漢一手握盾,一手持青月刀,他們個個神態冷漠,不言不動,每個人背上印的白色“蠍子”標示這時候看來便更見猙獰,襯托出一片蕭煞凜烈之氣!
斜坡半中腰處有個不深的窪坑,坑沿生着雜色野草,草色枯黃,但在枯草堆中的卻是幾雙閃爍的眸子,每一雙皆森冷的望着遠處,遠處正是河那邊的鐵家寨!
是的,白楊樹林中全是“蠍子”組合兄弟,而草窪中站的卻是衞浪雲赫連雄舒滄三人!
在這緊要關頭,衞浪雲卻似安閒的拍打着他那一身銀色絲光閃閃的長衫,更扶了一把頂上的束髮冠簪,濃黑的雙眉一挑,一雙薄薄的嘴唇已勾成一個泛着嘲弄意味的冷冷淺笑!
“兄弟,時辰差不多了吧!”
就在這時,一個大漢躡手躡腳的爬上來,他小心的對衞浪雲道:
“易大把頭的人馬已接近鐵家寨不過一里了。”
赫連雄道:
“知道了!”
那位傳信大漢立刻返回潛去——
不旋踵間,又見另一大漢斜刺裏閃出草叢,向衞浪雲施禮,道:
“稟盟主,金蠍旗人馬已迂迴到鐵家寨側翼,就好位置,只等令諭行動了!”
赫連雄對衞浪雲道:
“兄弟,就等你的命令了!”
衞浪雲對舒滄道:
“大伯,侄兒失禮了!”
舒滄笑笑,道:
“這是兩軍陣前,可不是出家過日子,現在可是公事,孩子,你可是以盟主身份指揮人馬,就連我這大伯也全得聽你調度!”
衞浪雲一笑,又對赫連雄道:
“大哥,小弟越俎了!”
赫連雄道:
“我的好兄弟,便你大叔二叔在此也得聽你指揮,這是層次分明,這時候亂不得的!”
衞浪雲再怎麼樣,對舒滄與赫連雄二人還是得禮讓一番,而不敢稍存輕視!
回頭,衞浪雲看看身後的呂迎風,道:
“呂首座的傷勢……”
呂迎風忙施禮,道:
“盟主只管吩咐,別為迎風擔心事!”
轉頭環視一遍,衞浪雲反手拔出一對“比日大雙錘”,沉聲道:
“開始卷襲鐵家寨!”
聲音不大,但卻在空氣中歷久不散!
這時候守在衞浪雲幾人附近的是“蠍子”組合“地蠍旗”兩百健兒——
“地蠍旗”大把頭“銅頭”陶輝隱在正前方,而“地蠍旗”也是衞浪雲所安排的主攻人馬!
就在衞浪雲的暗號發出——
就在一聲“開始卷襲鐵家寨”——
草叢矮樹開始晃動,坡下面便是-大片莊稼地……
一對雙錘高舉過頂,晨陽照射中發出萬道刺目寒芒,只見銀錘急速的沉下,附近草叢裏,矮樹林中,便利用鐵家寨附近的莊稼作掩護,緩緩的往鐵家寨的那條河邊接近,排排黑色緊身衣靠,從後面看去宛似無數幽靈,每個人掄着青月刀舉着皮盾牌,眉宇間全洋溢着精悍之氣!
目注潛行在正前面一排排“蠍子”組合的兄弟,衞浪雲面上充滿了嚴肅與煞氣!
數十丈外便是那條河流,而大石橋上面的四個守橋鐵家寨仁兄才發覺莊稼地裏有名堂!
有個大漢面向東方看,刺目的日光照得他連打幾個噴嚏才憋出一句尖聲叫,道:
“你們看!”
四個人伸手搭着遮陽棚望向莊稼地一一
四個人不約而同的大叫:
“哪裏來的這些人!”
就在這時候,遠處震天價的狂叫一-
“殺——”
殺聲宛似焦雷驀然爆起,五六百名“蠍子”兄弟共分二路潮水氾濫般的衝向斜坡,銀河似的青月刀交互輝映如銀河流瀉厲烈而兇狠!
衞浪雲低呼一聲,道:
“大伯、大哥,我們走!”
就在衞浪雲的話聲中,如數粒彈珠子彈躍,衞浪雲等一陣風似的飛落而下,幾個起落,已跑在大隊前面!
於是,殺聲遍野而來,人潮洶湧、刀光盾牌舞成一片,“蠍子”兄弟們踏過莊稼地,躍過田埂,剎時已逼近河沿!
石橋上的四個大漢早狂叫着抹頭便往鐵家寨內跑,邊高聲大叫……
於是那座高大的寨樓邊用木架子吊着的一面大銅鑼,急急的“哐哐哐”響徹了整個鐵家寨!
“蠍子”兄弟們已開始涉水渡河,他們選擇水淺的地方過,衞浪雲與赫連雄舒滄等急快的已上了石橋!
赫連雄望望橋兩邊遠處正涉水的“蠍子”兒郎,嘿嘿笑道:
“媽的,鐵家父子真該死!”
前面,衞浪雲冷沉的道:
“最好他父子及時出戰,當面鼓對面鑼的拚個結果出來,也免得雙方損傷!”
赫連雄哈哈一笑,道:
“鐵家父子交情廣,六順樓澹台樓主他都攀得上,但從他們當年那種忿怒表情,可知他父子必性烈如火,但他們做夢也難以想到我們會得了消息,及時殺來!”
幾人剛剛越過石橋,在一片喝罵聲中,只見那大寨門啓動中,寨裏已衝出來一羣全是一式青裝大漢,為首者,是一個面如鍋底,頷生虯髯,威武雄渾中年人!
一邊,舒滄道:
“這人不是鐵漢!”
衞浪雲銀錘高舉,分張雙臂向後平伸中,所有“蠍子”兄弟立刻形成橫隊,鴉雀無聲的舉盾揚刀守在原地,看上去個個精悍勇猛之至!
隨着黑麪中年大漢衝出鐵家寨的青衣漢子也有三百眾,他們一出了寨門便散開成排,嚴密的守在寨門附近,單刀、花槍、板斧、長矛、爪錘、鐵棒等兵器雜陳在隊中,鼓譟吶喊聲響徹雲霄!
赫連雄罵道:
“一羣不知死活的東西!”
衞浪雲面色陰寒的望向大步逼近的黑麪漢露出個不屑的冷笑……
對面,黑臉虯髯大漢仰天哈哈一笑,齜牙咧嘴的道:
“何方小丑竟敢撲襲鐵家寨!爾等不知死耶?‘賽韋陀’石良在此,還不跪下受縛!”
一旁,舒滄冷笑,道:
“你叫石良?”
虯髯大漢沉聲道:
“不錯!”
舒滄道:
“關東大盜石良?”
石良怒罵道:
“媽拉巴子,老子大盜,你們他媽的又是什麼?”
舒滄聳肩一笑,道:
“長白四十大盜,如今解散了,孃的你石良卻改頭換面的來這鐵家寨當上看門狗了!”
石良嘿嘿笑,道:
“老傢伙,你死定了!”
舒滄雙頰顫動了一下,咬咬牙,道:
“看老漢不剝了你這口沒遮攔盡説大話的畜牲!”
另一面,赫連雄雙手叉腰挺胸凸肚的罵道:
“媽的,你他媽是迷了心竅失了魂,紅口白牙胡扯八道,老子們既然找上門來,管你是老鳥老蛋的壓根就沒把你們這些雜碎放在眼裏,你竟還在那裏癩蛤蟆打哈欠,毛起來吐他媽的大口氣,有種你先站出來,讓老子先試試你這狗頭是不是肉捏紙紮的!”
石良手中狼牙棒,棒頭上的尖刺泛烏,他剛一頓間,應他身後擁過來三十多個狼虎似的大漢,其中一人指着衞浪雲這邊罵道:
“老大,我們長白羣英哪會任人辱罵的,鐵家寨大門口豈讓這些鼠輩張狂!”
有個山羊鬍子大漢,看起來不到三十,冷沉的道:
“老大,今日若不殺他們屍橫遍野,他們不知鐵家寨的威風,長白四十英豪的厲害!”
舒滄嘿嘿冷笑,道:
“早晚總得會有個結果出來,而且那結果十分明顯,鐵家寨將是雞犬不留,片瓦不存!”
這時有個青衣大漢激動的叫道:
“你們究是哪冒出來的一羣厲鬼……”
突聽得寨門樓上有人高聲道:
“這批傢伙來自魯境‘蠍子莊’,也是‘勿回島’的忠實附庸走狗——”
衞浪雲等抬頭望去,鐵漢一如鐵塔般的站在寨上面,一旁更站了近五十名大漢!
有個年青大個子手指寨下面,叫道:
“爹,衞浪雲那小子來了!”
下面,衞浪雲已笑着道:
“久違了,鐵寨主!”
鐵漢高聲喝道:
“衞浪雲你好可惡!”
淡淡的,衞浪雲道:
“在賢父子眼內,我衞浪雲是可惡,因為六順樓你們娶親碰壁,恨我自是正常現象!”
鐵漢怒罵,道:
“混帳東西,三年前你叫鐵大爺失盡顏面,鐵家寨的聲譽蒙塵,老夫念在與澹台又離一番交情,自認黴氣的已不與你們計較,何以今日領着‘蠍子’人馬來襲我這鐵家寨?你即為江湖盟主,難道還欲橫吃八方的扮那強盜勾當不成!”
仰天一聲哈哈,衞浪雲道:
“鐵老賊,你敢情站在寨牆上唱起黑頭大戲來了?今日找上你這鐵家寨,難道你心中不明白?”
鐵漢高聲喝道:
“鐵大爺知道什麼?”
衞浪雲吼聲震天的道:
“鐵漢,我今以江湖盟主地位,宣佈你的罪狀,第-、你勾結南海門為禍中原武林,壞我江湖規矩……”
未等衞浪雲説下去,寨牆上,鐵漢已大怒的罵道:
“放你媽的狗臭屁,誰説老子勾結南海門?”
衞浪雲冷吼道:
“不是嗎?鐵家寨為什麼送給南海門一萬兩黃金?”
鐵漢一旁,鐵錚強已叫罵連連的道:
“媽拉巴子,衞浪雲,你含血噴人!”
衞浪雲忽的梟笑一聲,道:
“若非一萬兩黃金,南海門下的火壇公冶龍又怎會把六順樓的大小姐,我妻水冰心送交在你父子手上?”
仰天一陣痛快大笑,鐵漢厲叫道:
“好個勿回島島主,江湖盟主,你竟恬不知恥的説出這種笑死天下人的無知鬼話,堂堂一個盟主,竟會連自己老婆也弄丟,他媽的你也幹什麼盟主,還是回家當老實吧,我的兒!”
衞浪雲不愠不火的淡然一笑,道:
“鐵漢,你是孬種!”
鐵漢怒道:
“放你媽的屁!”
嘿嘿連串冷笑中,衞浪雲道:
“是誰在放空屁,不久就會真象大白,因為已經有人看到我妻在你的鐵家寨,而且被囚在後寨的閣頂,這些難道你敢否認?”
寨牆上面,鐵漢望了兒子一眼,鐵錚強吼叫道:
“這是哪個缺德爛嘴造的謠?”
下面,赫連雄早吼道:
“孃的,當然是‘飛鵲門’的陳京兒,她被你們殺傷後死在回馬坡,可有這麼回事吧!”
戟指赫連雄,鐵漢咬牙死賴帳的,道:
“死無對證,你胡説八道,莫名其妙,混帳東西!”
仰頭,石良抖動手中狼牙棒對鐵漢道:
“寨主,同這批畜牲有什麼可説的,殺光為止!”
衞浪雲冷冷道:
“姓石的,你不夠格!”
赫連雄已怒不可遏的道:
“兄弟,火星爺不放光他們是不知道神靈,是動手的時候了!”
銀錘再舉,衞浪雲吼聲如雷的道:
“殺!”喝聲中,只見他一雙銀錘暴旋如電中,“忽”的一溜精芒猝閃,直奔當面石良砸去!
石良一繃臉,身形閃晃中,狼牙棒猛撥湊打,剎時一片“砰”聲,二人之間火星噴灑,狂流激盪,這位長白四十大盜魁首,果然不同凡響!
赫連雄早大吼一聲,雙掌交錯,直衝向對方人叢中,正就是石良帶的長白四十盜!
四十人全都是一色的大馬砍刀,一經交手,剎時刀光閃閃,人影紛舞,恐怖的哀叫令人毛髮悚然不已!
舒滄與楊宗段凡三人不即不離的拚搏在衞浪雲身邊附近,而赫連雄已衝過對方人叢直往寨牆邊撲去!
他似是痛恨鐵家父子,敢情是要往寨牆翻騰而上了!
兩翼,“蠍子”組合的“天蠍旗”大把頭易少龍,遠遠望見大當家直往寨牆撲去,右手青月刀狂斬暴劈中狂叫道:
“蠍子兄弟們,往寨裏衝呀!”
吼叫中,易少龍出手如電,飛閃之間,只聽得幾聲悶嗥,四五個攔他的青衫大漢橫七豎八的便跌卧在血泊裏
另一面,“金蠍旗”大把頭卜乃豐正配合着主力攻擊的“地蠍旗”“銅頭”陶輝,率領着一眾迎殺鐵家寨的近三百名青衣大漢!
現在,鐵家寨外面已經變成了一個血肉橫飛,慘嗥不斷的戰場了!
河岸邊到寨牆下,但見人影奔掠衝刺,往來追逐狂砍,展開着血淋淋的混戰,青衫黑衣,混成一團,刀光斧影,對拚對殺而各不稍讓!
一時間,尖鋭的衝擊鏗鏘栗人,利刃的戳肉此起彼落,熱血進濺發出的噝聲,人們頻死擠壓出的狂吼與呻吟,光景是一片血淋淋的爭鬥,生與死的搏殺!
如星光的眸子連眨,衞浪雲已領會到面前這位長白四十大盜之首的功力果然有那麼些份量!當然,既知這姓石的不簡單,衞浪雲早收起輕敵之心,謹慎的迎擊對方!
於是,一對銀錘在衞浪雲手上宛如兩顆流燦不息的太陽又似兩枚冷焰光球,以人們瞳孔所不及追攝的快速旋閃飛揚,縱橫穿舞,形成一種天外殞星般的強韌張力,一溜溜的飛閃重擊而發出轟轟雷聲擊蕩!
石良的額上見汗,狠牙棒撩起狂飈呼聲不絕,勁力旋蕩澎湃如大海長狂閃厲砸似撼嶽搖山,加以吼叫連連罵不絕口,宛似荒林狂獅般吼道:
“石大爺早想會會你這位中原武林盟主,媽拉巴子的,原來你這小畜牲不過爾爾……”
衞浪雲閃電般一連三個大回旋中,大笑道:
“不要自視過高,姓石的,在我眼中你絕不是虎,而是一隻小之又小的小老鼠!”
姓石的形容冷酷森寒,暴進怒擊中,立即又是一掄狂砸猛攻,威勢十分驚人!
咬咬牙,衞浪雲在四周流閃圈合的呼呼勁力下又是一連三次大回旋,銀錘互擊驟起,剎時六十四錘出手,就在銀芒冷冷的照耀下,身形凌空而起,厲罵道:
“王八蛋,叫你知道厲害!”
罵聲中,斗大的銀光縱橫飛旋、四射如出山晨陽——
石良的鳥刺狼牙棒頓時便像完全砸在一片滾動的巨石上,那種強烈的反震力道衝擊與回震,激盪得他齜牙咧嘴,虎口標血……
也就在他的意識形態一窒之間,那浩翰的滾動如烈陽的銀錘便已罩滿他的身體,將這位“長白四十大盜”魁首,這不久才被鐵家寨搬請來的石良,砸得連連翻滾拋擲,宛似被衝得粉碎的形體,碎骨,血槳,肉塊混合在一起,飛灑向四周!
衞浪雲尚未及雙腳落地,三柄大馬砍刀又已交互的向他背後襲到!
狂暴的一個大旋身,衞浪雲雙錘左右分揚飛砸,“吭”的一聲摔跌出一個青衫大漢,另一名刀脱肩碎歪歪斜斜翻滾在三丈外,痛得他直吸大氣!最後一名見機的快,刀未遞到便撤身側閃而逃過一劫!
此時——
“蠍子”主攻的“地蠍旗”兄弟,在陶輝的率領下已對鐵家寨的漢子們捉對廝殺得難分難解!
那邊,赫連雄正欲騰身往寨牆上飛躍,突見寨牆上一排強弩射來,赫連雄暴退三丈外破口大罵,道:
“鐵漢,你這頭不要臉的驢,還不下來決一死戰!”
鐵漢也是個火暴烈漢,聞言伸頭向牆外大罵道:
“赫連雄,媽拉巴子的鐵大爺豈會含糊你!”
赫連雄正欲回罵,只見鐵漢回身大吼道:
“鐵家寨的兒郎們,大夥齊心協力保家保命,消滅這批欺上門來的王八蛋們去!”
一旁,鐵錚強也叫道:
“大夥殺出去!”
立刻,就聽得鐵家寨內一片喊殺之聲傳來……
於是,鐵家寨的寨門拉開來了——
蜂擁着又何止衝出三百人,而每個鐵家寨的人全都狂叫着殺出寨門——
那面,易少龍立刻狂叫道:
“天蠍旗兄弟們,堵住這些潑皮們給我狠着殺!”
像一沒巨流暗潮,“天蠍旗”兒郎立刻扭結成一般似巨錐般力量,奮力的直往鐵家寨內衝出來的漢子們殺去!
雙方一經接觸,立刻沒命的對殺起來!
寨牆上,鐵漢舞動着九環刀飛躍而下,人未落地已“嗖”聲不絕的劈出一十八刀!
赫連雄見鐵漢自寨牆上面躍下來,早指着自己鼻尖,嘿嘿叫道:
“姓鐵的,赫連大爺等着送你上路了,我的兒!”
寒冽冽的,鐵漢的九環砍刀抖得“譁啷啷”響不停,斜着身子直撲向赫連雄,邊大罵道:
“老兔崽子,別以為你能翻上天,總得叫你這頭肥豬知道鐵爺厲害!”
後面,衞浪雲已叫道:
“大哥,讓我來!”
赫連雄急急的搖頭,道:
“兄弟,你怎麼忘了我們是如何設計的?”
衞浪雲道:
“大哥,我沒忘記,這姓鐵的更是可惡,不收拾他父子我心不甘!”
赫連雄道:
“這節骨眼你可別亂了陣腳,快配合老花子他們去救冰心要緊,這裏就交給大哥來料理了!”
已經撲到赫連雄與衞浪雲二人面前的鐵漢,早狂笑道:
“兩個妄想而又發失心瘋的東西,你們還想活着離開鐵家寨?受死吧,我的兒!”
“哇”的一聲怪叫,赫連雄筋浮目突的咆哮道:
“好個不知死活的狂妄東西,就憑你?他孃的,老子看你是叫鬼迷心竅啦!”
九環刀一掄如電,鐵漢騰身而上,邊厲罵道:
“放你孃的狗臭屁,看刀!”
鐵掌上下翻飛中,赫連雄道:
“來得好!”
另一面,舒滄已在高聲呼叫:
“浪雲,我們衝進去!”
衞浪雲四下一看,見鐵家寨外雙方廝殺十分慘烈,搏殺面且又在擴大。
右面,“金蠍旗”兒郎在卜乃豐的喝叫指揮下,已漸漸把數十名鐵家寨的青衣大漢們圍在中央,有幾個蠍子兄弟尚且衝進河中追殺!
“快走呀!盟主,救夫人要緊!”
是的,這原是事前説定的,因為雙方一旦交手,萬一鐵家寨在技不如人而又死傷累累下,一狠心拿水冰心當人質,那時候投鼠忌器,處理起來便困難了,誰敢保證鐵家公子在走投無路之下不會與水冰心來個同歸於盡?至少那鐵家少寨主鐵錚強就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