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船上的人已經纏鬥在一起了。
從實際情況看,莫雲帶來的人,氣勢上銳不可擋,個個面露忿怒,兇悍無比!
馮七一上來便迎上了楚天剛,他戟指楚天剛便大罵:“操你孃的,你們弄沉了‘太湖龍宮’,寶豐街頭還騙了老子一頓吃喝,王八蛋,你們真不是東西!”
嘿嘿一聲梟笑,楚天剛厲烈地道:“馮七,那日你請我同我們老大吃了一頓酒,人不親‘酒’親,今日照上面,我會看在酒的份上,給你來一個痛快,嘿……”
馮七狂吼著奮力迎上去,口中大喝:“我劈死你這頭畜牲!”
便在這時,一聲霹靂起處,石濤殺氣騰騰地刺死兩名黑衣大漢,他身形暴展,騰空而來,大喝道:“我來收拾這豬玀!”
“飛龍堂”的兩大高手兜緊了楚天剛,剛一接觸,三人已不要命地狠幹成一團。
斜刺裡,一個黑衣勁裝大漢,閃過五次分水刺的點扎,瘋狂似地往那驚嚇得直哆嗦的灰髮老人殺去。
他口中連聲狂吼怪叫,道:“你孃的老皮,一定是你這老東西指使他們追來的,老子饒不了你。”
猛孤丁一聲怪吼:“不要殺我爹!”
只見側面一個年輕人——灰髮老者的大兒子,一衝而前,頭頂敵人仰刀右腋,“啊”的一聲便接住黑衣大漢落入湖中。
水花四濺尚未落下,兩名老龍幫大漢跟著躍入水中。
於是,湖水好一陣翻騰沸揚。
那灰髮老者與他的小兒子緊張地直視著湖水。
只見鮮血一股一股地泛上水面來,老者正自垂淚,突然水花分開,年輕人已衝上水面了!
灰髮老者忙伸手拉住大兒子,吃力地拖上船。
只見大兒子的右胯邊到膝頭,裂開一道血槽,急得他忙為兒子包紮,邊問道:“那惡人……”
就在這時候,水花騰飛,兩個老龍幫兄弟,合力揪住那黑衣大漢冒上水面。
只見兩雙分水刺“咻”的便從黑衣大漢腹中拔出來,兩股鮮血,剎時染紅大片湖面。
附近,四名灰衣的老龍幫兄弟圍殺兩個黑衣大漢,雙方各不相讓,拼命廝殺,直到逼落水中。
於是,雙方又跟到水中廝殺,更從水面潛入水底,光景是分不出勝負不罷休,殺不出結果不住手了。
馮七與石濤二人圍殺楚天剛。
船上地方小人又多,不易施展身法,他被馮、石二人兜在船頭與桅杆附近殺得哇哇大叫,便騰身往水中躍的機會也沒有。
實際上,楚天剛心中也相當清楚。
一旦躍入水中,便只有勝利不許失敗,但敵人是太湖老龍幫,既然在水上討生活,水性當然都不會差。
再說敵人手上握的是分刺與牛角短刀,兩種兵刃皆利於水下搏鬥,更何況馮七與石濤的武功不弱,其結果吃虧的八成是自己!
楚天剛不往水中躍,繞著桅杆同石、馮二人纏鬥,一陣狂殺之後,石濤突然粗聲對馮七道:“小七,我替你製造機會,你可要好生掌握,欲報沉船之恨,端看你的反應了。”
馮七忙叫道:“老石,你千別急躁,看看,敵人的也差不多了,耗下去對我們有利,當知‘天躁有雨,人躁有禍’的道理!”
楚天剛突然橫了心地猝然偏進,高大健壯的身子直往馮七撞去,口中厲烈地狂喝道:“你死吧,我的兒!”
喝罵聲裡,他偏進的身形猝然又側旋,九刀合成一刀,寒電穿射中,馮七的牛角短刀捅殺落空,左肩頭血立刻飄濺,但他並未稍退,怒撲的身形不變,右手的分水刺猛烈地前後狂刺十一次。
一陣沙啦啦暴響,楚天剛的雙刃尖刀正纏著敵人的分水刺粘纏不放,這種光景倒成了馮七替石濤製造了有利的機會。
於是,石濤屏住呼吸,分水刺隔著桅杆疾刺過去。
楚天剛以為石濤隔在桅杆後,至少他還得橫移半尺,只要半尺時間,他便有機會先擺平馮七!
然而同樣的時間,卻被石濤所掌握,分水刺便在這時候從楚天剛的背後扎進去。
當分水刺的刺尖從楚天剛的肚皮剛冒出來,老天爺,楚天剛的那一聲尖嚎,宛如一頭挨刀的豬叫聲。
楚天剛的雙刃尖刀從馮七的頭上越過,他再也無力回刀再殺。
而馮七錯著鋼牙,猛孤丁捅出右手分水刺,“叮”的一聲,分水刺從楚天剛的肚皮進去,紮上了桅杆。
於是,又一聲厲嚎悽叫,楚天剛齜牙咧嘴噴著血,道:“回…頭……無……岸……”
馮七聽不懂楚天剛在說些什麼,便石濤也是一愣!
其實楚天剛的話只有展若雄知道。
因為二人已商量好了,只待到了荒島,二人合殲其餘手下,便分贓在荒島上的財寶,隱沒於他鄉過安逸的日子了,誰知……
一腳蹬在楚天剛的肚皮上,馮七吃力拔出分水刺,石濤已沉聲道:“小七,你的傷……”
馮七連看也沒有,厲喝道:“老石,我們殺光這批王八蛋!”
石濤的一聲怒吼,道:“殺!別放走一個!”
太湖老龍幫飛龍堂兄弟們聞得石濤吼聲,一齊回應著又是一輪狂殺,七個黑衣大漢見苗頭不對,便紛紛往湖中躍去,不料飛龍堂弟兄們殺紅了眼,也紛紛躍入水中圍殺,敢情是一個不留活口。
兩條靠在一起的雙桅快船上,除了屍體橫陳,便只有莫雲與展若雄二人在互相追逐,交相撲擊!
“海夜叉”展若雄出身莆田少林寺,果然功夫紮實,一陣搏殺,莫雲仍奈何不了他。
石濤拍拍馮七,道:“你退到老人家身邊,我去助堂主一把!”
不料馮七沉喝道:“報沉船之恨是我的心願,你退後,我去助船長!”
石濤怪眼一翻,叱道:“馮七,如今不是在‘太湖龍宮’,你們已歸建,我是副堂主,你敢不聽命令?”
馮七一怔,急得直跺腳,吼道:“好小子,你才當幾天副堂主,就想拿大帽子壓我,我……我……”
石濤沉聲,道:“你想怎樣?”
馮七怪聲大叫:“我不服氣……”
石濤冷哼一聲,道:“再說不服氣,回去嚴辦,退開!”
馮七一跺腳,只得忿忿地退向老者身邊,那老者已取出一塊布帶,親切地道:“看你傷得不輕,我為你先把傷處包紮好,唉,他可是為你好啊!”
老者指的是石濤,馮七當然知道,但他卻忿忿地道:“太不夠意思了,兄弟一場,這節骨眼拿大帽子壓我,還副堂主呢!”
就在這時候,石濤一聲斷喝,道:“姓展的王八蛋,就你一個了,你還能掙扎到幾時?”
他喝叫聲中,迎頭直撲而上,那股子悍猛,便莫雲也心中暗吃一驚。
雙刃尖刀高舉疾刺,石濤但覺右臂一麻,心中也驚於對方,竟然把功力運聚在刀身之上。
這是一股子不容忽視的罡勁輕,石濤當然清楚。
雙刃尖刀回抽,左手護手爪狂打,“噝”的一聲,雙刃尖刀掃落石濤一層頭皮,鮮血便像巨燭化蠟般地往脖子裡流起來。
石濤的牛角匕首倒滑如電,猛孤丁紮上敵人的肩窩,莫雲一聲狂吼,騰身而上,“飛龍索”已套上展若雄的右臂上方半尺處。
真夠快,快得連眼皮子動的時間也不及,便聞得“錚”的一聲脆響,好傢伙,一條斷臂已彈落到水中。
也真夠狠的,展若雄連低哼一聲也未曾地一個倒栽跟頭便躍入水中!
莫雲一愣,知道姓展的表面沉得住氣,骨子裡已慌亂不已,因為一個斷臂飄血的人,再落入水中,他能有多少血好流的?
石濤正欲追往水中,莫雲一把拉住他,吼道:“你當真要陪這賊子死在湖裡?”
石濤一怔,道:“堂主,不能叫這傢伙逃了!”
莫雲冷笑,道:“他逃不了的!”
就在這時候,只見一個從水中冒上水面的灰衣漢子喘息著便往展若雄落水地方潛游過去。
不料他們找了半個時辰仍未發現,便只得一個個地爬上船來!
莫雲查看眾兄弟死傷,統計一下來,死了三人,傷了十三個,敵人除了展若雄帶傷潛逃外,全部殲滅!
雙桅大船又交還灰髮老人家,莫雲更派出三個兄弟幫老者行船。
從四雙口袋裡,莫雲驚異地看著展若雄劫的金銀還真不少,這其中也有從“太湖龍宮”劫得的。
莫雲取了百兩銀子交付老者,也算聊表一番心意。
就在兩船即將分開的剎那間,老者低頭,不由一聲驚叫起來:“這賊子在此!”
原來展若雄也不傻,他在落水以後,便立刻潛向船尾的舵邊藏著,手入懷去摸刀傷藥,卻因湖水,那藥早已不能用了。
一條斷臂流血不止,時間一長,他便真的昏過去了,只是他雖昏死,一手仍挾著船舵不放。
莫雲躍過去一看,不由得冷笑,道:“我知道他逃不掉的!”
突然,灰髮老者的小兒子,奮力舉起竹篙,吭叱一聲竹篙的尖頭已扎入展若雄的頭殼裡,擠出一團模糊的,也是紅白難分的血漿!
※※※※※※
雷鳴天正在大廳上同卞師爺二人喝著銀耳燕窩粥,佟大柱子與魏長風二人已匆忙地跑進來。
雷鳴天沉聲道:“外頭髮生什麼了不得的事了,看你二人這副樣子!”
佟大柱子指著外面,道:“東翁,大事不好了。”
雷鳴天忿怒地放下細瓷碗,叱道:“跟我多年,什麼場面你們沒見過?如今竟如此的膽小起來了,說,究竟什麼事情?”
“不用問他們,問我最清楚!”
聽出是白羽的聲音,雷鳴天一怔,走到大廳門口,白羽已同二十幾個遊客走進來。
這些人把大廳圍得滿滿的。
雷鳴天急問白羽:“你們怎麼回來了?”
白羽的手指頭幾乎點上雷鳴天的鼻子,他咬著牙,道:“那得要問你了,孃的,你乾的好事!”
雷鳴天大怒,吼道:“白羽,我可是一而再地讓你,千萬別不知好歹,我還誠意地免費請你遊湖,怎麼的,不謝謝也就罷了,沒的倒回頭咬一口,你什麼意思?”
白羽好難看的一聲冷笑,道:“雷鳴天,你在什麼地方請來那批海盜,他們賊性難改,見一船上賭客多金銀,便開始打劫,嘿……”
白羽未說下去,因為雷鳴天側頭視著卞師爺。
卞師爺沉聲道:“姓白的,你是在胡說八道,展若雄明明是上海駕船人,怎說他們是海盜?”
白羽“呸”的一聲,吼道:“我老實對你們說,你的‘太湖天宮’也已經是上天做天宮了,嘿嘿嘿!”
雷鳴天大驚,面色立刻由白泛青地叫道:“白羽,你放火燒了我的‘太湖天宮’,我非同你拼了不可!”
白羽面上肌肉抖顫,叱道:“雷鳴天,你的人弄沉我的‘太湖龍宮’,我正要找你索賠,你倒反咬起我來了!”
他回身指著二十個遊客,又重重地叱道:“雷鳴天,你可以問他們,要是再不相信,你的‘太湖天宮’已由老龍幫的船拖到岸邊,你自己去一看便知!”
雷鳴天聞言,剛望向眾遊客,立刻有人叫罵道:“這位白爺的話一些不差,你僱了一群海盜,前夜他們洗劫了我們,還殺了人,臨走燒了你的船,一心要把我們三百多人活活燒死在船上,若非這位白爺出力抵擋,而且還受了傷,只怕我們早已魂歸於天了!姓雷的,你要賠我們的損失!”
雷鳴天尖聲厲吼一聲,奮起一掌,打得卞師爺當場昏死過去。
他雙拳高舉,怪聲連連,道:“我要親手宰了那批王八蛋,啊!我的‘太湖天宮’,我一生的心血喲!”
叫聲剛落,他已從人群中躍出大門外,飛一般地往碼頭上奔去。
魏長風與佟大柱子二人銜尾直追。
後面,白羽與一行遊客也一齊往碼頭跑,他們一定要雷鳴天還他們一個公道。
於是,寶豐街頭便立刻又熱鬧起來。
當然,最開心的要算回生堂的張大夫,他笑呵呵地在藥鋪子裡,等著受傷的人前來送銀子去。
同時間,連回生堂對面的棺材鋪子掌櫃也在暗中唸佛,希望能多死幾個人。
從老遠,雷鳴天便看到他那巨大豪華的“太湖天宮”如今真的焦頭爛額地靠在岸邊!
就在他剛剛走,湖面上駛來一條快船,莫雲已在船頭高聲大叫道:“雷鳴天,你個王八蛋,看你還能往哪兒逃?”
雷鳴天忿怒地接過手杖,他面對白羽,道:“展若雄那批人呢?”
白羽指著莫雲,道:“那得問莫堂主了!”
便在這時候,三百遊客已擁上雷鳴天,亂哄哄地叫囂著,氣得雷鳴天幾乎發瘋!
莫雲不等船靠岸,騰身拔空撲來,厲吼道:“收拾賊子,再收拾你這地頭蛇,我說過,你這具可惡的東西!”
忿怒地橫杖身前,雷鳴天大叫道:“莫雲,別人怕你,我雷鳴天可不怕你,今兒我雷鳴天才是真正的受害人!”
莫雲怒叱道:“你的人弄沉我的船,只此一樁我就不饒你,你有什麼話好說?”
雷鳴天抗聲道:“當然有話說,他們弄沉你的船,又不是我授意他們去幹的,這筆賬怎好算在我頭上?”
白羽冷笑起來……
莫雲也是一聲嘿嘿,道:“這時候你自然不會承認了!”
雷鳴天一聲大吼,道:“我雷鳴天已到了山窮水盡,傾家蕩產,賣兒賣女的時候了,他奶奶的,老子便豁上老命,也不聽你們嚷嚷,要怎麼辦,你們看著辦好了!”
莫雲冷沉地一聲怒吼,道:“那就納命來吧!”
他喝叫聲剛落,身形猝閃,“飛龍索”撒出一溜金光,金蛇也似地拍向雷鳴天。
雷鳴天身形一偏,他那支手杖倏然一分為二,兩把寒光賽雪似的尖刀已握在手中,削薄的刀刃一平一豎,勁旋著便往敵人殺過去,空氣中立刻一片森森冷凜之氣在流散溢勁,令人肌膚起栗!
莫雲的身子飄起,宛若空中一團灰雲而不即落下。
“飛龍索”空中閃動,更像雷雨中閃電,他不即落下,而任由雷鳴天的雙刀在足下呼嘯而過。
就在莫雲的身形在空中側滾的時候,雷鳴天怒吼道:“大柱子、魏長風你們給我殺!”
雷鳴天叫慣了這句話,此時情況不利,他卻依然如此一聲大吼。
白羽冷沉地道:“白大爺早在這裡等著侍候你們了!”
突然,從岸邊躍來兩個帶傷灰衣大漢,其中一人狂怒地喝叱,道:“還有我們呢,兒!”
白羽一看,見是石濤與馮七二人從船上躍來,那石濤的頭上剛扎著布帶,便馮七也肩頭浸血。
白羽立刻叫道:“好傢伙,一定是同那批盜賊拼命時候掛了彩!”
石濤沉聲道:“便受了傷,也不把姓雷的這夥傢伙放在眼裡,白爺且退,我二人送他們上路!”
白羽一笑,道:“二位看,我也有傷在身,三個受傷的合拼他們二人,應該不會落人口實吧?”
佟大柱子已狂怒地旋動大砍刀,道:“殺!”
白羽只餘下一柄尖刀——有一支短刀被他拋躍入水中的展若雄而丟到湖底去了。
緩緩的,白羽遊走在外圍。
石濤已虎吼一聲殺向佟大柱子。
另一面,馮七也不閒著,分水刺一招“怒指南山”,已快不可言地殺向魏長風。
這四個人捉對廝殺,白羽卻一時往東,一時又向西撲去,給魏長風與佟大柱子不少威脅。
站在遠處遙望的眾遊客與寶豐鎮上的人,正圍聚在十幾丈外議論紛紛,不少遊客尚大聲吼叫:“打!姓雷的坑我們。”
咬牙橫心,雷鳴天心中決定拼了——“太湖天宮”完了,等於毀了他一生心血,又招惹得這麼多遊客找上門來要拼命,今日似乎只有拼命一途了!
雙刀呼呼,人影旋飛,“咻”聲與“嗖”聲破空,極光森森猛刺,卻紛紛被金光抖擊得彈升飛跳。
雷鳴天的三十二手大刺已被莫雲的“飛龍索”掃抽得消失無形,甚至他奔旋中的身形也幾乎站立不穩。
莫雲已沉沉地道:“雷鳴天,你大概就只有這幾招尚還露臉的絕藝了吧?當上地頭蛇,這點功力也差強人意了。”
雷鳴天焦雷般地喝叱道:“再接老子幾招試試!”
喝聲中,他出招,旋飛,雙尖刀連連穿射,勢疾勁強。
打眼一看,像是一圈帶著芒刺的光環朝四外快速地流滾著冷焰,虛實並用,輪番閃擊,隱隱然竟有些風嘯濤擊狂風猛龍之聲。
莫雲那高大的身子像是失去重心般,隨著一片金光的閃耀而騰躍不已,他看來動作細膩,然而卻恁般巧妙地涵括了方圓三丈範圍,舉手投足間,巧妙地破解了敵人戳刺的刀芒於無形。
驟然憤怒地狂吼,雷鳴天沖天騰起,卻在身形掠空的同時又倒射而回,身體急速滾動,挾著縱橫灑溢的刀芒,兜頭罩向敵人。
莫雲就在雷鳴天撲落的同時暴起九尺,那種快得令人們的視線不及追攝,好像他本來就在九尺高空之處——
也就是雷鳴天的頭上。
目標突失,雷鳴天驚慌中努力扭身擰腰,反手雙刀齊出四十二次,便往後反捲狂刺,一道金光閃閃的耀眼華光便在這時炫目奪神地閃入寒芒之中。
沒有金鐵撞擊聲,但雷鳴天卻在一聲乾淨利落的脆響中發自丹田的一聲淒厲慘叫。
叫聲剛落,他猛的往前半丈,誰也看得見他的臉上出現一道如同刀割的血口子——
從頂門順著鼻樑骨而直直的到嘴巴上,鮮血正隨著翻的肉往外溢。
雷鳴天的身子剛落地,右手尖刀“嘿”的一聲便射而出,箭雨流矢般往莫雲射去。
莫雲想不到雷鳴天會此時拋擲兵刃,雙肩側甩,尖刀從耳跟下方飛過,雷鳴天已拔空而起。
真是巧合,一條人影正從船上跳下來,半空中雷鳴天看的真切,便不由得嘿嘿冷笑起來……
雷鳴天弓身彈射,一個筋斗便落在來人面前,右手疾伸已抓住來人的右臂。
銜尾追撲而來的莫雲一驚,脫口叫道:“依依!”
是的,來人正是依依,這日大早,智上大師便對柳依依道:“你可以去見見莫堂主了,三天之後可以再來,為師要教你坐禪,至高武學,內功心法,皆須首先坐禪,這三天是要你與莫堂主相聚,以後半年,莫施主不得來打擾你的清修。”
柳依依十分高興,立刻僱船往西山去,中途他遇上老龍幫的船,便匆匆地趕來了。
柳依依上得岸來,也正是莫雲與雷鳴天火拼得難解難分,那雷鳴天面上被抽得皮開肉綻。
柳依依已匆匆下得快船,她幾曾與人對殺,一下子便被雷鳴天一把抓住!
莫雲沉聲怒道:“雷鳴天,你好不要臉,竟然挾持一個弱女子!”
雷鳴天嘿嘿冷笑,道:“權宜之計談不上要不要臉,近來下人們常說,你同柳姑娘打得火熱,是吧?”
莫雲沉聲道:“混帳!”
雷鳴天咬著牙,道:“鬼見愁,你若逼人太甚,老子就拿她墊棺材底,嘿嘿,有此美女伴我長地眠下,死而何憾?”
莫雲叱道:“你想怎樣?”
雷鳴天嘿然道:“首先,你叫這些傢伙們統統離開寶豐,要知我也是受害之人;其次,你必然已殺了展若雄他們,那麼你得把奪回來的銀子全部留下來做為我‘太湖天宮’被焚損失,從此老龍幫與我雷鳴天各行其事,各幹各的,怎麼樣?”
莫雲冷沉地哼道:“我問你,沉我‘太湖龍宮’之事你怎麼說?”
雷鳴天抗聲道:“孃的,我也是事後方知!”
莫雲大怒,叱道:“你既然知道他們弄沉我的船,你還要用這批人物在太湖水面上坑人,只此一樁就不能饒你!”
雷鳴天抓緊柳依依猛力一推,道:“你敢上前,我就先宰了她!”
突然,莫雲面上一緩,淡淡地對柳依依道:“柳姑娘,你可曾記得……”
柳依依面色寒寒地道:“大哥,你說!”
莫雲緩緩地道:“右肩用力,出左手,‘老樵指路’,‘拂花問柳’——
‘急流抓鯉’……”
莫雲最後大叫:“快刀斷流”!雷鳴天一怔,正要發問,突然雙目一暗,柳依依的左手食中二指已直取自己雙目。
緊接著,她的左手順勢而下,橫切在雷鳴天的右碗上,一聲脆響,雷鳴天頓感右臂一麻。
大驚之下,左手尖刀疾揮,正遇上柳依依交掌劈到,“砰”的一聲打落雷鳴天左手尖刀。
她已順勢雙手抓牢雷鳴天右臂,一把力道旋進雷鳴天的懷裡,翹起右臂,一聲嬌喝:“咳!”
真夠快,也真的玄——
快,是因為柳依依出手連貫,只在剎那之間。
玄——則是她那細小的身子竟然把雷鳴天頂起半空,反手猛的摔下來——“砰,叭”兩聲合為一聲——
雷鳴天太不走運了。
他竟然被柳依依一個過肩摔,生生把頭摔在岸邊系船的鐵樁上面,立時腦漿迸流,雷鳴天至死還是雙目迷惘地望著柳依依。
莫雲見柳依依一下子摔死雷鳴天,遂走過去拉著僵在那兒的柳依依,道:“依依,依依,你報得大仇了,我為你恭賀!”
柳依依木然地看了鮮血狂流的雷鳴天一眼,道:“我不是在做夢?”
指著天上,莫雲笑道:“你看天上的日頭!”
此刻——
佟大柱子與魏長風正與石濤、馮七、白羽拼殺得繞場疾旋而忘了我是誰,莫雲一聲厲吼,道:“住手!”
五個人紛紛跳出圈子。
莫雲指著地上的雷鳴天,吼道:“姓雷的人已死,你們的靠山已倒,再要耍狠逞強,你們自信能脫得了身?”
佟大柱子與魏長風二人灑著一身鮮血撲近雷鳴天。
佟大柱子高聲大叫:“雷爺!”
不旋踵間,佟大柱子與魏長風二人抬起雷鳴天的屍體便往寶豐鎮上走去。
白羽走近莫雲,沉聲道:“你放了他二人?”
莫雲淡淡地道:“兩個狗腿子,成不了什麼氣候,由他們去吧!”
白羽急切地問:“你遇上展若雄那批人物了?”
莫雲笑道:“不但遇上,而且盡殲於太湖中了!”
白羽高聲大笑道:“痛快!真痛快!”
現在,眾遊客見船主已死,等於替他們消氣,也就紛紛離去。
人世間,不論悲劇或喜事,總會有了結的一天,如何地了結,那得由天來決定!
原本是要跟著智上大師學得一身本事的柳依依,她卻在雷鳴天死後便不再去寒山寺習武。
這原因只有莫雲知道——她的仇人雷鳴天已死!
嫣然一笑,柳依依站在莫雲身邊。
兩個人穿著可真夠惹人眼,新郎天藍綢子馬褂,錦緞鞋,頭上錦帽,胸前好大一朵紅色富貴花。
新郎也低頭看了新娘一眼——新娘芙蓉面,姿態美,脈脈含情,桃腮微暈,果然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喜事在老龍幫總舵辦理,由“海底龍王”狄振海親自福證,那陣子夠熱鬧,莫雲此生難忘!
誰說這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又不是你嫁人!
聽吧,眾兄弟們沒有一個不讚美歌頌:
“英雄美人相得益彰!”
洞房燭夜,鬧房的人都退出洞房了,白羽卻悄悄地又溜進去,他笑嘻嘻地對一對新人道:“我已經把二位的新居佈置得美妙絕倫,就等著二位住在‘太湖龍宮’上了!”
莫雲笑呵呵地道:“不會再是‘太湖龍宮’了吧!”
於是,新房中傳出一陣哈哈大笑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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