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皇山,丹崖三疊。
山峯籠罩在野花叢中。
愁雲卻籠罩在人們心中。
贊皇山武盟大會在即,天下各幫派的首領人物已經陸續趕來,紛紛安營紮寨,山上山下搭起了不少帳篷。
小販們也聞訊趕來,平日這片雖不十分清冷的地方,此刻竟然人影幢幢,佩刀掛劍。牽馬乘驢的江湖好漢比比皆是。
一羣行腳小販,擔着酒肉,提着茶點,在他們中間轉來轉去,甚至還有賣衣衫鞋襪,草料鞍蹬的。各種生意都很興隆。
一向生意最好的酒販,忽然發現這一羣千杯不醉,鯨吞虹吸的豪傑們,突然胃口變壞了,酒賣得來越少。
“怎麼回事?”有人間。
“不知道。”
賣鞋襪的小販卻生意空前興隆,常常有人衝到攤位前,不看樣式,只要大小合適,扔下一塊銀子就走,漸漸有點供不應求。
“大爺……”有人想打聽一下。
“走開!”豪傑們不耐煩地擺擺手,火氣很大,像吃了火藥似的。
釘馬掌的師傅忙得滿頭大汗,仍然應付不了局面,幾個賣酒的小販臨時做了徒弟,幫着照應。
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牽了匹白馬過來,把繮繩重重地扔給釘馬掌的師傅,銀子到話到:
“快!快釘好。”
釘馬掌的師傅人緣忽然變好了,他試探着問道:“大爺,您要趕路?”
書生吼道:“有人硬説封盟主死了,格老子卻不信,趕去看看。”乖乖!
武盟大會還沒開,武林盟主卻死了。這個消息一剎那間就傳開了。
“聽説,武林盟主姓封,是個毛頭小夥子,為什麼死了呢?”有人問道。
“怎麼死的,還不是那話。”説話之人在脖子上比劃一下,意思是殺頭。
誰能殺了盟主的頭?
“不是遭人暗算,聽説是墜崖身亡。”
“誰看見了?”
“各幫派都接到了帖子,通知了出事地點,連日來已經有不少人去看過了。”
“怪不得丐幫的那個老頭回來就哭,兩天了不吃不喝。”
“沒了盟主怎麼開會?”
“不知道。聽説少林、武當、華山、恆山、泰山、衡山、丐幫還有好好叟他老人家正在召開秘密會議。”
“説些什麼?”
“不知道。不過一定和盟主有關。”
這時,來了一位瘦小身形的漢子,足不點地衝了過來,在鞋攤前定住身形。小販們認識他,他的綽號叫“包打聽”,就是什麼事也會打聽。而且包準包靈的那個包打聽。現在,他是最受歡迎的人,兩天來無論吃飯、喝酒,買東西,都有人爭着替他付錢,有時一份東西可收十份的錢。
鞋販麻利地抽出鞋來,遞到他的面前:“包爺,前兒您老是三雙,昨兒是五雙,今兒小的給你備了十雙,精工特製,包管合適。”
包打聽帶笑罵道:“你小子倒還會做生意。”
小販們哄起一片笑聲。鞋販順手把兩雙鞋子塞在他腰裏,笑道:“包爺,有甚消息?”’包打聽臉一寒,嘆道:“完了!”
鞋販忙道:“是什麼完了……”
包打聽一拳插過來,發覺打得是鞋販,強提氣收回。拳風還是把鞋販子撞了個斤頭,吼道:“是你孃的球!”
山上亂,湖邊卻不太亂。
湖在贊皇山東側,是碣陽湖,湖闊百里,荷蓮盛長,野鴨時時掠過。
碣陽樓是一座七重塔樓,登樓一望,湖光盡收,贊皇在望,向來生意不錯。
丹崖疊嶂峙雲空,曾歷滄桑周穆封,收盡燕雲心靈慨氣,閒花也作高歌聲。
——這是贊皇山。
夾峙山吐翠,俘雲水映紅,網開千鱗躍,鈎起萬波生。
——這是碣陽湖。
紅護蕭瑟捧斜陽,白樺飄然共檐長,窗下舉杯飲滄浪,樓頭抱影來日光。
——這是碣陽樓。
現在,天機老祖便獨自坐在碣陽樓的一個角落裏,有酒卻未飲,有景卻不賞,在一片嘈雜聲,獨自吟歎着:“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這裏不是周郎赤壁,是不是吟錯了地方?
“你錯了!”
天機老祖的對面,已經坐下一個人來,十八九歲,杏花長衫,但是決不英俊,是那種很普通的面孔,任人看上十遍八遍,也不會有太深的印象。
天機老祖把酒杯推給對方,問道:“我錯了?”
年輕人道:“不知老先生在為何人感嘆,聽來讓人好淒涼傷懷。”
天機老祖道:“為一個像你這樣的青年。”
年輕人道:“他是英雄?”
天機老祖道:“真正的英雄。”
年輕人道:“這就錯了,真正的英雄是不讓大江淘盡的,他們只是乘着江水去了。”
天機老祖嘆道:“總之都一樣,泥沙俱東流,魚龍皆化影。好不讓人哀傷。”
年輕人道:“你指得是誰?”
天機老祖道:“封龍飆,皇城大戰羣邪的戰土。江湖上有多少惡魔待除,無奈英雄對與命爭。竟在山裏埋骨……!”
年輕人道:“哦,你認為他已經大浪淘去逝者如斯了?”
天機老祖道:“人算不如天算,堪哀甚。”
年輕人道:“老先生何不多喝上幾杯,喝幾杯酒長精神,消壘除塊,蕩然胸襟。”
天機老祖道:“豈不聞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一沾這個愁字,酒便餿了。”
年輕人道:“老先生何不湖上一遊,輕船快語,忘卻千千愁。”
天機老祖道:“影落清波里,想懷成兩人。在湖上愁雲四布,你看那荷葉也在泣淚……”
年輕人放眼望去。看見了滿湖荷葉,荷葉叢中是一艘黑色大船,船上高豎白帆。帆上有行血色大字:
“黑白劍俠封龍飆骨殖於此!”
年輕人皺眉,眉心聚起一個疙瘩,原來極其沉穩的臉上,忽然陡變,目中射出寒寒精芒,手中的酒杯一抖,酒水濺在衫上,酒杯落地,“當”地一聲碎裂。
天機老祖正待發問,樓梯響處,已有人上樓,説話聲傳上樓來。
年輕人身形竄起,足尖一點,躍出樓外,向湖岸飛去。“老前輩,在下去去就來……”
聲音是從樓外傳進採的。
上樓之人已然發話:“兩手加上兩絕,你在看什麼,難道有隻呆鳥飛過不成。”
天機老祖收回目光,笑道:“原來是老偷、算卦的,我算計你們也該到了。”上樓之人是天偷老祖與天相老祖。
三老坐定,天偷老祖嗅了幾下,急道:“方才你與什麼人對飲?”
天機老祖道:“一個年輕人。”
天偷老祖道:“封龍飆?”
天機老祖道:“老朽無福,不能與封少俠英魂相聚,深以為憾。”
天相老祖道:“你道封少俠死了?”
天機老祖道:“難道我咒他不成!”
天相老祖笑道:“我敢保證。他還活着,不但活着,而且把我壓箱底的縮骨功也要了去。”
天機老祖道:“那江湖傳言……”
天相老祖道:“傳言如可信,世上豈還會有好人的立足之地。”
天機老祖道:“那荒山屍骨……”
天相老祖道:“何處弄不來具屍骨混充。”
天機老祖一指湖上,道:“你看那船。”
天相老祖望去,看見了那隻黑色大船,岸邊亦有一隻大船向黑船駛去,船頭上正是方才坐在這裏的年輕人。
天偷老祖道:“是封龍飆!”
天機老祖道:“屍骨?”
天偷老祖道:“活人!”
天相老祖忖道:“定是那對頭弄了具屍骨,運來湖上,揚名立萬,擾亂人心,讓正道武林未戰先失志,被漁人得利。”
天偷老祖道:“封少俠豈能容他。定然是剿之,快。我們去助他一臂之力。”
三老匆匆下樓,僱了一隻小船,厚給船資,命速速追上那兩隻大船。
此時,黑色大船兩側又多了兩條同樣的船,並在一起,中間大船的桅杆上緩緩升起一物。正是具屍體。
已有不少小船從岸上趕來,正在向黑船駛去,只見風大浪急,行走甚慢,遲遲不能靠攏。
天相老祖急道:“船家,快。”
船家答應一聲,催動長稿,略略加快了些進度,額上已經汗如雨下了。
天機老祖道:“慢!”
二老一怔。
天機老祖道:“這三隻黑色木船有些古怪!”
天偷老祖問道:“怪在哪裏?”
天機老祖道:“這碣陽湖上,白日並不通行貨船。你看那三隻黑船,吃水很深,顯然載了什麼重物。”
夭相老祖望去,果然如此,船在浪中,不擺不搖,很是沉穩。
天偷老祖道:“載酒泛舟,也用不了這許多麼,難道是黃白之物?”
天機老祖道:“根據老夫觀察,那船上乃是火藥,很厲害的火藥。”
船上滿載火藥,泊於湖中,桅杆上屍骨橫陳,帆上血字淋漓,四外的小船正一窩蜂似地趕上前去……
“陰謀!這是個陰謀!”天相老祖恨道。火藥一燃,玉石俱焚,這許多江湖英雄豈不要葬身湖底,化為魚鱉。
大偷老祖指着封飆的座舟叫道:“他們快在一起了。”
天相老祖道:“攔注他。”
大機老祖苦笑道:“大船桅堅帆高,風大正好行駛。似我們這等單櫓小船,只好賞賞風景,船家縱然篙法再好,也是無法追得上的。”
天偷老祖道:“那怎麼辦?”
天相老祖道:“封少俠不是早夭之相,逢凶化吉,也是説不定的。”慘。
自古英雄誰無死。
其中悲慘不過君。
天偷老祖望着天相老祖,天相老祖望着天機老祖。
斷腸人對斷腸人。
白髮人送黑髮人。
天相老祖道:“他不是早夭之相。”
咕咚!喝下二杯酒。
天機老祖道:“為義而死,一歲不為早夭;為己而生,百歲亦是空活。”
咕咚喝下一杯酒。
天偷老祖道:“老朽無能,致使少俠赴難,慚愧呀慚愧!”
咕咚!喝下一杯酒。
想清醒的人,卻會很容易的醉酒。
想醉酒的人,卻會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悲傷酒化做眼淚湧了出來,不會醉的。
封龍飆的船與黑色大船靠在一起,是正午時分。
湖上正午,金波如蛇,一條一條地扭動着像是一個萬蟒大陣。
黑色大船下了重錨。三船之間鋪上木板。竟然是曹孟德連環水戰大法。
附近並無船隻,風高浪險之日,漁家並不下湖。那些羣豪的小船,亦被三老阻住,不曾趕來。
黑色木船上立着一個人,手持長劍,面罩布紗,很威風地站在那裏。
封龍飆的大船靠近了,蒙面人看見了這艘奇怪的船。所謂奇怪不是指這要船奇怪,而是船上的人物奇。
一個長相平庸的杏花長衫青年身後,並排立着四位美若仙姬的女郎,不喜不怒,讓人一望便覺很舒服。
最奇怪的是船上的老虎,只只兇猛剽悍,膘肥體壯,大如牛犢,船頭二,船尾三,左右舷各三,虎視耽耽地蹲在那裏,磨着牙齒。
蒙面人長劍一點,叫道:“來者意欲何為?”
青年人沉聲答道:“收屍。”
蒙面人道:“你與死者有親?”
青年人道:“無親。”
蒙面人道:“帶故?”
青年人道:“無故。”
蒙面人道:“既然如此,尊賀請回。這具屍體乃是當今武林盟主封龍飆的遺蜕,本幫要把他送上贊皇山,讓天下羣豪參拜,也好遂了封龍飆雄霸武林的心願。哈哈……”笑聲竟然冷嘲熱諷,大為不敬。
青年人道:“我卻要取下這具屍骨。”
蒙面人道:“足下何幫何派之人?”
青年人道:“無幫無派。”
蒙面人道:“尊姓大名。”
青年人道:“不説也罷。”
蒙面人喝道:“原來你是存心搗蛋!也罷,湖中魚兒,正缺美食,你就去吧。”説着,長劍已然抬起。
“慢着!”艙中又鑽出兩個蒙面人來,上前拱手施禮,道:“朋友既然要取走盟主屍骨,也該留下萬兒來,否則,兄弟們無法向天下武林交待。”
青年人道:“只怕是無法向江湖武皇那賊交待吧,老賊在哪裏?”
蒙面人道:“你認識武皇?”
青年人道:“銼骨揚灰,在下也不會認錯。”
蒙面人笑道:“原來是武林盟主到了,封大俠,請上船一敍。”
封龍飆一笑,道:“怕你不成。”説着身形一起,輕煙般掠過來。一人雙虎落在黑色木船上。
與此同時,四女催身,將船搖退十丈,停了下來,靜靜地盯着這邊。
蒙面人道:“你不怕?”
封龍飆道:“怕便不來。”
蒙面人道:“你可知這船的厲害?”
封龍飆道:“區區幾百斤火藥,嚇不倒在下。”
蒙面人道:“你完全可以不來。”
封龍飆道:“我不能不來。”
蒙面人道:“為什麼?”
封龍飆道:“因為這船上有用我的名字而有死的一具受害者的屍骨。”
蒙面人道:“可是,你自己應該知道,死者是假的,並不是你。”
封龍飆道:“正因為不是我,我才要來。”
蒙面人道:“哦?”
封龍飆道:“因為,這是個陰謀,很毒辣很陰險的陰謀。”
蒙面人道:“你知道?”
封龍飆道:“天下武林對在下關懷備至,聽到在下陳屍於此,焉有不來弔祭之理。羣英入網,便是此船爆炸之時。”
蒙面人道:“這正是武皇的妙計。”
封龍飆道:“好狠毒!”
蒙面人道:“是狠毒。有道是勝者王侯敗者賊,為了目的不必計較什麼手段。”
封龍飆道:“無論是王侯還是賊,你們三個都做不成了,各位,你們還有命麼?”
蒙面人道:“命麼,一半沒了,弄好了還會接回一半來。”
封龍飆道:“你們有這個機會?”
蒙兩人道:“一會兒便知。”
封龍飆嘆了口氣。
遠處的小船上,三祖已經酒力發作,拼命叫:“回來吧,快回來!”
風急浪高,濤聲嘩嘩,縱然是提真氣吐聲,也傳不了這麼遠。
天偷老祖喝道:“一手兩絕,好你個老算卦的,你不是説他不會早夭嗎?我看少俠是定死了的。”
天相老祖嘆道:“人算不如天算,英雄早夭,可悲可嘆。”
天偷老祖怒道:“嘆個屁,當初若拼命起上去,此刻……怕也趕不上了。”
天機老祖道:“只盼那火藥不響便好了。”
不響,不響叫火藥則甚!天偷老祖舉起一隻空酒罈,摔破在船頭上。
天機老祖道:“英雄末路,不可無歌,想當年霸王於烏江尚有歌雲:‘力拔山兮氣蓋世’。又有荊軻赴秦,擊築唱和那壯士一去不復還。今日,湖水可比江水、河水,我們當放歌為少俠送行才是。”
天機老祖取過船家的長篙。這起真氣,向長稿上彈去,一段長篙竟然發出鏘鏘之聲,像高漸離之築,震耳作響。
天機大祖善機關埋伏,尋常之物人手便化腐為精,沒想到天絕神技,竟派了這般用場。
天偷老祖胸襟半袒。
天相老祖冠帽早歪。
“風蕭蕭號易水寒哪——
壯士一去兮——
不復還哉!”
築非築。
歌非歌。
悲涼的聲音在瘴霧外飄揚。
各船上的豪傑知道三老人為何這般悲愴,他們是為了船上那個年輕人。
有人認出來了——
“天偷老祖!”
“天機老祖!”
“天上老祖!”
大名鼎鼎的“六手三絕”,在一條小船上哀哀放歌,那麼真誠,那麼傷懷。
他們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有誰值得三老當湖一哭?
三老哭祭,定非凡人。
封龍飆嶽停淵峙般地立在黑色木船上,朗聲喝道:“快叫江湖武皇滾出來!”
蒙面人道:“武皇他老人家豈能在此?現在已人在贊皇山,去奪盟主之職了。”
封龍飆恨道:“此船特為在下所設?”
蒙面人道:“正是。”
封龍飆道:“為什麼?”
蒙面人道:“你應該知道,這正是每個人死前都知道的問題。”
封龍飆道:“各位還是趁早罷手,改惡從善得好,以免遺臭江湖,讓人恥笑。”
蒙面人笑道:“恥笑,誰恥笑我們?我們是誰?你知道我們是誰?就算你知道也沒有辦法開口了。”
封龍飆道:“既然各位執迷不悟,在下只好成全你們了。”説着,運掌向三人拍去。
三個蒙面人見掌拍來,將腳在船板上一劃,但藉着掌風倒掠出去,於十丈外方才落水。
“蓬!”船上火起。原來,這黑色木船的船竟早已塗上硫磺之類引火之物,蒙面人用腳下鐵釘一劃,便即引燃。船上先鑿好的小洞,便紛紛掉下火種去,碰到了艙中的火藥。
封龍飆長嘯—聲,與兩隻猛虎向十丈外座舟射去,腳剛沾上船板,便是驚天動地一聲爆炸。
燕飛飛朗喝一聲:“倒卷天河八百里”,便與宮憐憐、金秋菊、石亦真揮掌向黑色木船拍去。
濃煙。
烈火。
碎木。
水柱。
遠處羣豪齊聲驚呼。
煙消火滅之時,湖面上已經靜了下來。只有片片木屑,縷縷破帆在水面漂流。
三具蒙面人的屍體浮在水面上,他們已經被封龍飆的掌風摧毀內臟,縱然落水,焉有命在。
三老搖舟趕來時,一切都已平靜。
雲湖幫、翻江洞的水下好漢們,遍尋湖底,十里方圓內別説人,就是骨殖也未見一塊。
湖上愁雲四合,漸漸瀝瀝地落下雨來。
天偷老祖熱淚橫流。
天機老祖黯然長嘆。
只有天相老祖卻笑了起來,笑得那麼開心。
天偷老祖怒道:“好你個沒良心的算卦老兒,此刻還能笑得出來?”
天相老祖道:“此時正好對湖長笑。”
天機老祖道:“哦?”
天相老祖道:“封少俠的機智比起我等三人來,如何?”
天偷老祖氣道:“強上百倍!”
三相老祖笑道:“此話並不由衷,依老朽,那封少俠智慧起碼也與我等在伯仲之間。既然我們能識破黑船之詐,封少俠焉有識不破之理?”
天機老祖道:“他這樣做是不是另有良謀?”
天相老祖道:“瞞天過海。江湖武皇老賊知他不曾死去,弄了這麼一具屍骨來引他上鈎,昭挽之時,便是人亡之時,江湖武皇好放下心來,去武盟大會上胡來,封少俠屍骨不見,正説明他成竹有胸,並未中計,而是憑着一身武功遁去,好伏下奇兵,讓那老賊上個惡當。”
天機老祖道:“有理。”
天偷老祖道:“幸好方才事情緊急,我們只是阻住眾人,並未説明赴難者為何人。”
天機老祖道:“封少俠此刻哪裏去了?”
天相老祖道:“定然取道湖心小島,再尋船上路,趕赴後天就要舉行的武盟大會。”
天機老祖道:“可曾找到江湖武皇那老賊?”
天偷老祖恨道:“這個老賊隱藏得很深,老夫連日尋查,並無蹤影。”
天相老祖道:“此賊必在贊皇山上,此番上山,我等多加留意就是。”
天偷老祖道:“我們快去湖心島上,或許能追上封少俠。”
二老贊同,小船便向湖心島劃去。
棄舟登島,島上風景極佳,一片黃沙灘,在夕陽下泛着金光。
沙地上,一隻只虎瓜印跡刻在那裏。
三老相視一笑。
在林邊,他們看見了一行字。
字是寫在沙地上的,沙土尚濕,是剛剛寫不久的一行小字:“三位前輩,速去山上,仔細搜尋,花樣一變,攻心為上。”
天偷老祖的手有些發癢。
天機老祖的手有些發癢。
天相老祖的手也有些發癢。
掉頭再轉,一片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