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一聲,大雨傾盆。
燕飛飛、宮憐憐和荊山六傻兄弟透迄前行,十分艱難。
他們匆匆鑽進一座十分險要的椏口,煙雨迷茫,狂風怒號,更顯得格外荒涼。
每個人腳下彷彿灌了鉛一般。
燕飛飛、宮憐憐的心上也灌了鉛。
燕飛飛已經掉下淚來。淚水和雨水滾在一起,沒有用手去擦。
擦是擦不幹的,天痛哭,人痛哭,哭濕了一座座不知名的山嶺。
她回過頭去看宮憐憐,憐妹妹不也和自己一樣麼?
封哥哥,你究竟在哪裏,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消息?
跟在身後的荊山六傻,似乎温柔了許多。混話説得越來越少了。
六傻兄弟是在荒山裏長大的,對於山,他們比對自己的姓名還熟悉。
“房子!”荊山六俊一齊大叫。
果然,在一片松林的邊緣,露出幾間房子來,這房子,便成了他們幾個的救星。
這房子不能算好,也絕對不壞。
花叢外竹籬疏落,柴扉半掩,一方清清的池子蓄着碧綠碧綠的水。綠的十分耀眼。
藍瑩瑩的花,在紫丟丟的葉子上搖着,長得分外茂盛。每一片葉,每一瓣花,都那麼完美無缺。
窗前是一架野藤,血紅色的藤纏纏繞繞,白雪似的花兒點點綴在上面,風兒吹來,送過一陣陣沁牌馨香。
三間房子一明兩暗,古樸素雅,有鍋有灶,小木架上吊着巖雞、飛龍、豹腿什麼的臘幹食品,柴米整齊地堆在一個角落裏。
後面還有個小菜園,種着一些很特別的蔬菜。燕飛飛、宮憐憐都叫不上名來。
這不像獵户,也不像農家,很像是退隱林下的雅士之居。
這裏什麼都不缺,日常生活用的東西全有。
只是沒有主人。
“主人可能出去了。”燕飛飛心想。
他們坐着等主人回來。
“咕嗜”一聲響,不是雷聲,是荊山六傻的肚子。
“咕嚕”,燕飛飛的肚子也共鳴起來。
餓了。唯一能制止餓的東西,是食品。
食品,就擺在那兒,可是主人卻不在。他們等着。燕飛飛望望六傻兄弟,顯然他們正以有生以來所沒有過的毅力忍耐着。
不是説,他們不能捱餓。荊山六傻很能捱餓,只是從來不習慣守着食品捱餓。
燕飛飛道:“現在我開始淘米。”
這句話温温柔柔地,還有幾分羞怯。荊山六傻兄弟聽來,不啻霹靂之聲。
“好啊!”嗷地一聲大叫,六傻一齊蹦了起來。
“我收拾豹腿。”
“我擇山雞。”
“我燒火。”
“我搬柴。”
人人都有了一份笑容,沒有一點湖塗的意思,在食品面前,他們很清醒。
吃飯的時候,宮憐憐點亮了一支蠟燭,因為天已經黑了。
這支蠟燭,配有一個精製的燭台,黃銅碗上盤着兩條小蛇樣的花紋。
蠟燭烏黑烏黑的,點起來火焰卻很美麗,黃澄澄的光圈裏泛着一層綠,煙味香香的,冒着白煙。
今天,好像特別困,是讓人忍不住哈欠的那種困。
燕飛飛心情很好,也不困,只是捱了一天雨,覺得身上不太舒服。
一間房裏,荊山六傻早睡得不像人樣,歪七豎八地,擠在一起。
宮憐憐和衣而眠,一雙鞋竟然也套在腳上。燕飛飛心裏一陣難過,這些日子,多虧了這位憐妹妹,抱着自己千里尋醫,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宮憐憐心中一熱,輕輕替她除下鞋,讓她舒適地躺在牀上。
宮憐憐應該休息了。
燕飛飛嘆一口氣,走了出來。
雨過天晴,十五、六的月亮在碧藍碧藍的天上,青山嬌媚,樹林葱蘢,風景特別好。
燕飛飛立在院中,覺得這個地方少了點什麼。
月亮泡在清澈的池水裏,微風吹來,漣漪泛波。水清得象面鏡子,一片落葉,一隻小蟲也沒有。
下了一天的暴雨,水並不混濁,池底的石頭圓滑晶潤,分外乾淨。
燕飛飛想起了心上的哥哥,哥哥那樣英俊,那樣瀟灑,又那樣神勇,就像圓圓的月亮。
月亮上印出了哥哥的笑容。
她忍不住蹲下去,用手去捧池水的月亮,月亮碎了,燕飛飛心一涼。
隨即,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又爬上了她的手,她的胳臂,她的心。
小時候,她愛門前就有一方池塘,沒有這個池子乾淨,卻要大得多。
她和一幫娃娃們常常跳了進去,打水仗。抓青蛙,抹泥猴。
就像那天遇到二小的時候,那種抹,抹得一臉一身。
抹完了,就洗一洗。好舒服喲。
燕飛飛忽然覺得自己回到了童年。
心怦怦在跳,臉也在呼呼發燒。
夜深入靜,荒山野嶺,朋友高枕,主人不在,且一架藤蘿四面花,池水又是這麼清,這麼暖。
她忍不住捏住了自己剛才還感覺有點粘膩的衣釦,解開了一顆……
月光如水。
水撫摸着她的胴體,這樣白嫩,這樣光澤,那對從未曬過太陽的Rx房驕傲地隆起,乳頭像兩粒小棗,甜甜脆脆地昂着,捏一捏麻酥酥的。
她感到很驕傲。一個少女應有的驕傲她一分不少。只不過以往沒有自我欣賞過罷了。今天,怎麼這樣起來了?是為了那個封哥哥,是為了屬於封哥哥的這份驕傲而驕傲。
“嚶嚀”一聲,她把自己埋進水裏,封哥哥悄悄塞給自己的項鍊就掛在酥乳玉峯間。
不是珍珠,不是瑪瑙,是一隻什麼筋繫着一枚杏核。封哥哥把它給了她,也就是把那段歲月給了她,讓她好好地守着。
杏核,像一隻小手,滑過她的玉乳。燕飛飛醉醉地任它撫弄。
就在這時候,她那少女的知覺告訴她,一隻手,一隻毒蛇般的手,正向她滑來。
她看見池邊花叢裏,一隻手帶着驚奇,狂熱淫浪向她滑來。—燕飛飛彷彿跌進冰窟裏,冷得發抖,知覺僵硬了。一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胴體上的緊要部分,縮在水中,她想喊,喊不出聲來。
她已經仔細地看過,附近確實沒有人。不但沒人,似乎連小蟲小鳥也沒有。
燕飛飛明白了,這個地方缺少的是生命,任何有生命的東西也沒有。
“你沒想到這地方有人吧?”一個讓人很不舒服的男人的聲音問道。
天啊!有人,還是男人!燕飛飛都要哭了。
這個人顯然不會哭,反而淫笑着從花叢中站起來。
是個很雄壯、很結實的男人。光着的膀子上古銅色的肉疙瘩一塊一塊的,護心毛像松針樣向外翻着。精力充沛,無處發泄。
“咚!”這個人往前走了一步。
燕飛飛往下沉。
看着她驚恐的樣子,那人“嘿嘿”地笑了,笑得很滿足,“我不想動你,你不用害怕。”
燕飛飛覺得有點不再往下沉了。
那人又道:“我是讓你動我。很夠味的那種動。”
燕飛飛又沉下去了,幸好,一片亂雲遮住了月光,光線忽然暗下來,水也不透明瞭。
水下的部分尤其看不到。
“不!”燕飛飛驚叫道。
那人故意拍了拍腦袋,裝做思考的樣子,道:“我一向尊重姑娘們的意見,尤其是你這麼美的姑娘,既然你不願動我,我就改變一下,讓我來動你。”“咚!”又向前邁了一步,已經踩着池子的邊緣了。
燕飛飛叫道:“你不能下來。”
那人狡黠地笑道:“這池子是你家的麼?我自己的池子為什麼不可以下來?”
他像貓逮耗子一樣,捉弄着燕飛飛,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蹲下來,蹲在池子邊上,一隻腳把水撥得嘩嘩作響。
他想嚇嚇她。
她確實嚇壞了,縮在池子的另一端,像一條魚缸裏的,金魚。
從他到她的距離不過那麼遠,只要一撲就會撲到。
那個人已經拱起腰,腳跟在用力,就像箭在弦上。
‘啊!”燕飛飛本能地一閤眼。
“啁!”箭射出來了,快得像閃電,喉頭被扼住了,扼得死死的,尖尖的指甲鑽進皮肉,腥腥的鮮血在喉管裏流着,流着……
燕飛飛睜開眼,那個人已經倒在池子邊上,喉嚨上一個大洞,淚淚地冒血。鼻孔像一隻漏氣的破風箱,抽打了幾下,停了。
一個毛茸茸的小傢伙,很神氣地趴在池子邊上。眼睛裏露着很得意的光彩。
“金虎!”燕飛飛驚叫一聲,衝過去抱着金虎又親又吻,淚花掛在睫毛上。
封哥哥送給她的另一件禮物。
小傢伙很温順地躺在姑娘的懷裏。
燕飛飛飛快地穿上衣服,飛快地跳起來,飛快地鑽國那間小屋。
房裏一片黑暗。
點起蠟燭,房子裏亮了些,燕飛飛感到很安全。燈光,往往會有這種作用。
靜下來,她感覺很乏很累了,明天還要趕路,該睡覺了。
她慢慢走進裏屋,又失聲驚叫起來。
牀上空無一人。
宮憐憐,宮妹妹呢?
雨,下着。
宮憐憐睡得很香,一動也不動。
宮憐憐像睡在雲霧裏,輕飄飄地,渾身沒有一絲氣力。眼皮,像一座山那麼沉重,想抬都抬不起來。
手呢?我的手放在什麼地方?腳也找不到了。
燕姐姐進來了,那熟悉的腳步聲,雪花落梅似的,聽得真真的。宮憐憐想説:“姐姐你也睡吧,”就是説不出聲來,這一點自己也知道。
燕姐姐給脱了鞋,把腳放在牀上,輕輕的。嗯?姐姐給放好的腳怎麼又沒了。
姐姐嘆了口氣,又出去了。
姐姐一定在想封哥哥。憐憐何嘗不想呢,憐憐在那座山谷中,羞都羞死了。赤裸裸地躺在哥哥的懷裏,好香好糯噢!那股熱烘烘的感覺,憐憐好想啊!
憐憐現在不是已經陪伴在哥哥身邊了嗎?姐姐説了。要共效娥皇,憐憐笑都笑死了。
憐憐女扮男裝,跟蹤哥哥,入莊相會,傻哥哥竟然看不出採。真氣人!
看憐憐以後怎麼治你。
哥哥,憐憐怎麼不會動了。抱起憐憐來吧。
果然,抱起了憐憐。
抱着憐憐向窗外飛去。
這個人彷彿在親她的臉,親她的嘴,一隻手還在摸她的身子。
粗粗的熱氣噴到憐憐的鼻子裏。
不是封哥哥。
封哥哥的氣息那麼香,那麼清。這個人的熱氣卻帶着一股腥味,像六月裏的爛魚。
她想叫,叫不出;想打,打不動;想踢,踢不着。
她想掙扎出來,用了很大力,彷彿動也動不了。
她感到了羞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牙齒怎麼也咬不下去。
“姐,你是我的。”一個聲音,色迷迷的。很近很近,又好象很遠很遠。
“不!我是封哥哥的。”這聲音只能她自己知道。
那人抱着她,在山間走着。
“燕姐姐呢?六傻兄弟呢?都睡着了嗎?”宮憐憐心裏在發涼。
現在,她明白了,自己不是睡,是中了什麼迷藥。
江湖中那種下三濫人物的下三濫迷藥。
不!沒有人下毒。
米是白米,肉是淨肉,水是好水,自己親手檢查過了的。
不對!
憐憐一進小院就覺得不對。深山荒嶺,小屋顯得太雅緻!太乾淨了。
姐姐誇那些花長得好看,憐憐看着覺得很刺眼。
怎麼個刺眼?藍藍的,白白的,一朵紅花黃花也沒有,像死了人似的。還有那些葉子,古怪的很,與花兒相比,,顯得並不諧調。
憐憐家中有很多很多的花,那片屬於憐憐的小花園裏什麼花都有。綠葉滴翠。紅花凝芳,花葉映襯,不像小屋外面的花,慘慘的。
窗前那棵藤子,那麼白那麼白的花。香得發暈,偏偏種在窗前。
那些烘火的劈柴,沽火就着,冒着旺旺的火苗,一點也不嗆人,六傻笨手笨腳的,竟然燒得那麼紅,紅紅的火像血。
姐姐點亮的蠟燭,一縷一縷的白煙,冒啊,冒啊,在屋子裏慢慢飄散。
姐姐説好,憐憐就沒説什麼。荒山暴雨。遇到這麼個小屋,喜歡還喜歡不過來呢。哎呀!該死的憐憐。粗心大意的憐憐。
她想抽自己幾個耳光,臉在什麼地方?
只有抱着她的那個人,動她什麼地方,她才能感覺那個地方的存在。
可憐的憐憐。
為這個名字,憐憐吵了多少次,哭得淚人似的。憐憐不好,可憐兮兮的,非得讓爹媽改一個不行。
爹引經據典,什麼子曰呀詩云的一大堆,説憐就是愛的意思。憐憐,愛愛也!一個愛不夠,再加上一個愛,兩個愛疊在一起,就象“滔滔”呀“綿綿”呀,“長長”呀很多很多的意思,很多很多的愛都屬於她。
這不就應驗了嗎?多餘的愛,已經吞噬着她。
好像是進了一個山洞。
憐憐讓人放在一個毛茸茸的獸皮上。一股刺鼻的味道。
憐憐讓人拍開了穴道。她看見一隻毛茸茸的手,往自己嘴裏塞了一點什麼東西。
憐憐覺得身體完整了,胳膊、腿什麼的已經回到了身上。
一個鬍子眉毛長滿了臉的人,毗着一口白牙對她説:“你讓毒魔君的無影神毒給迷住了。”
憐憐道:“你是誰?”那人道:“你的救命恩人,是我從那個毒窩子裏救了你。”
憐憐道:“姐姐呢?”
那人道:“沒事了。”
憐憐道:“為什麼救我?”
那人道:“因為我需要你的報答。”
憐憐道:“救命之恩,自當厚報,我會……”那人道:“不要説出什麼很俗氣的話來,金呀銀呀我怕髒了耳朵。”
憐憐道:“施恩不圖報,真君子。”
那人道:“我已經説過,我需要報答,因為我不是君子。”
憐憐道:“你要什麼?”
那人道:“我救你,你救我,兩相酬報,互惠互利。”
憐憐道:“小女子身無長物,又無奇能。”
那人道:“你身有奇物,且有奇能。”
憐憐道:“什麼?”
那人道:“你的身子。”
憐憐大怒,把她所知道的有限幾句髒話,甚至還有荊山六傻常説的那句“奶奶個熊卵”
一古腦罵了出來,罵了幾十遍,實在罵不動了,這才停嘴。
那人並不生氣,反而笑了笑,道:“你很合我的胃口。以前報答過我的女子不是嚇癱了,就是順從得太快,沒有什麼風度。你很好。”
憐憐本想罵急了他,讓他殺了自己。好免遭羞辱。沒想到竟是個賤骨頭,越捱罵,好像越開心。
憐憐無可奈何。
那人道:“可願意再談談?”
談!談你個烏龜王八蛋。憐憐瞪眼。那人道:“不要這麼兇。
在下向來和善可親,從不亂加強暴。這種事必要雙方情願才好。”
憐憐道:“沒什麼好談,除非殺了我。”那人道:“本人向來不做摧花之事,只要美人自動入懷方好。姑娘,你可願意?”
憐憐斬釘截鐵地道:“做夢!”
那人道:“好,你可走了。”説罷,順手又扔過來幾粒藥丸。
憐憐一動不動。那人道:“這是毒魔無影神君的解藥。吃下去毒性就解了。”
憐憐一咬牙,希望這是毒藥。一把抓過,塞進嘴裏。
藥一落肚,一股清涼之氣冉冉升起,試運真氣,暢通無礙。
憐憐起身,道:“你這個人,看來還不算太壞。剛才你的無禮,一筆勾銷,告辭了。”
説罷向洞口走去。那人“嘿嘿”笑道:“姑娘好走、如果不願走,還可以回來,過去,就有不少姑娘走出去就後悔了,回來哀求與我和好。我等着你。”
回來,鬼才回來!憐憐向洞口走去。
黎明的曙色裏,山上分外安靜。
宮憐憐剛一走到洞外,就停住了。
燈,一盞盞慘綠色的小燈,足足有幾百盞,閃着磣人的毒光,把山洞圍得嚴嚴實實。
呼呼地喘氣聲,象暴風一樣,狂躁不安。
啪啪的聲音敲打着岩石。
狼!荒山野狼。
一大羣野狼蹲在洞口外,爪子很不耐煩地抓着石頭,冒着顆顆火星。血紅的舌頭,垂着饞涎。
“哈哈!”身後一串得意的笑聲。
“我忘了告訴你了,我的名字叫狼王,萬狼之王。這百餘匹狼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姑娘的嫩白皮肉一定很合它們的胃口。”那個人的聲音。一憐憐慌恐了。這麼多狼。
“姑娘,歡迎你回來,我需要你的報答。”那個聲音又從身邊傳來。憐憐鎮定下來,就是喪身狼口,也要保住貞節。為封哥保住他的最美好的一切。
宮憐憐向前一步。
一聲粗嚎,從身後響起,一狼羣開始騷動。
灰茫茫的天空。
灰茫茫的山峯。
灰茫茫的樹林。
灰茫茫的狼羣,噴吐着腥羶羶的怪味,卷伸着紅紅的舌頭,瞪着慘綠的眼睛,從四面八方擁過來,貪婪地嘴巴張得大大的,白森森的狼牙一根根直立着。
一隻狼發出尖嗥,羣狼嗥成一片。
宮憐憐浩嘆一聲,向狼羣撲過去。
一頭狼彷彿再也忍受不住宮憐憐身上向香味刺激,低吼一聲,縱身撲過來。
宮憐憐運起真氣,揮掌一拍,把這頭狼打了個斤斗。狼就地一滾,又迅猛爬了起來,佈滿血絲的眼睛噴着火焰;尾巴一搖,又撲上來。
這回不再是一頭狼,所有的狼都開始撲咬,潮水般地,湧向宮憐憐。
宮憐憐運掌連劈,剎那之間,殺死了七、人匹狼。
“哧啦!”裙角讓狼撕下一塊,小腿也火辣辣地,像受了傷。
宮憐憐,迴旋身子,一式“紅杏出牆”,將惡狼踢飛,血滴在岩石上。
血的味道,更刺激了狼羣,令它們瘋狂那個頭狼,彷彿知道這個人厲害,厲嘯一聲,羣狼立即齊撲而上。“紅杏搖枝”、“紅杏鎖日”、“紅日倚雲”連環三式使出,宮憐憐身邊又是幾條狼屍。
狼,是最兇殘的動物。
狼爪搭住了宮憐憐的柔肩,腳腕處狼牙己釘住了雪肌。狼羣還在湧來。宮憐憐搖了搖身軀,斜斜地就要倒下去。
一聲怒嘯,崩雲裂石。
燕飛飛、荊山六傻飛鴻似地落人當場。
金虎張着它的大嘴,腦門上的“王”字憤怒地顫動着。虎目裏射出冰冷的光芒。剛才還在瘋狂的狼羣,霎時平靜下來。一匹匹野狼,用兩隻前爪抱着自己的腦袋,血腥的嘴巴埋進草叢裏,悉悉索索地抖成一團。
“姐姐!”憐憐飛身撲了過來。
燕飛飛立在那裏,注視着這羣討厭的野狼。
荊山六傻笑了,踢踢這頭狼的腦袋,摸摸那頭狼的尾巴。
“嘿嘿,怎麼不咬了,怕了咱們的小貓,是不是?”
“不是怕了小貓,是怕了咱們。”
“狼崽子,怎麼不説話了。”“會説話就不是狼了,狼不會説話的。”
“不對,你聽它們嘴裏嗚嗚的,是在求饒吧。”“奶奶個熊卵!”六傻一人一招,把一頭狼打得粉碎。原來,燕飛飛回到屋裏,不見了憐憐姑娘,忙去喚荊山六傻。
荊山六傻睡得一動不動,怪模怪樣。
燕飛飛一怔明白了。無影神毒,着了人家的道了。當下急得芳心亂跳,不知怎麼辦才好。
自己為什麼沒有中毒呢?
是哥哥給的“三十三天天花杏”的杏核。百毒不侵,救了自己。
飛飛忙取過一碗清水,將天芮杏核放在裏面,浸泡半刻,給荊山六傻灌了下去。
荊山六傻一軲碌爬起來,叫道:“怪事,怪事,讓夢魘給壓住了,心裏明白,就是動彈不了。”
燕飛飛連忙喝住他們,道:“宮大公子出事了,快去救她。”
拍拍金虎,金虎尾巴二搖,彷彿説:“明白。”一邊扇動鼻子猛嗅,一邊飛跑,將幾人帶到這片山洞。
憐憐姑娘眼看就要百狼分身,金虎一聲虎嘯,震住羣狼。燕飛飛等這才衝過來。
憐憐道:“那惡人就在洞中。”
荊山六傻大叫,道:“衝進去把個狼崽子打碎。”
洞中的狼王桀桀一笑,道:“歡迎進來。”
燕飛飛想道:“洞中一定設有陷阱、暗道什麼的埋伏,闖進去必然吃虧。惡人可惡,不除惡人,必定是個禍害,怎麼辦。”
燕飛飛看看蜷伏在地的狼羣,看看懷中的金虎,忽然説了一句:
“以狼制狼!”
宮憐憐道:“很有道理。”
一個玩狼的人,讓狼給咬了,是不是很有趣?
宮憐憐覺得很有趣,她剛剛明白了狼的可伯。
有趣的事發生了,荊山六傻這幾個只對食品和打架有興趣的人也覺得很有趣。
燕飛飛撫弄着金虎,低低説了幾句話。
金虎就跳上一塊岩石,威武得像個皇帝。
它本來就是皇帝:百獸之王,王中之王。
金虎一聲問嘯,嗡嗡作響。
狼羣又瘋狂了,它們又成了大將軍,那飢餐敵肉,渴飲敵血的大將軍。向洞中撲了過去。
狼王是狼中之王,金虎是皇帝。
虎口玉言,令出如山。
洞中傳來慘叫聲:“啊!饒了我!不……”羣狼鑽出洞來,叨着一塊塊血淋淋的東酉,有的狼口中沒有東西,畏縮在後面,像是打了敗仗的樣子。
金虎一聲輕嘯,狼羣歡跳着向四處散去。
天亮了。
彩虹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