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怯。
漂泊了多年,直到今日才知這句話的深意,越是靠近越是害怕,期盼的心情忐忑不安,如萬蟻竄動般騷擾著不確定的心房。
不想面對一個醉酒的神父,延遲一日後的季靳在隔天清晨敲開教堂大門,吵醒了做完早課又睡回籠覺去的保羅,開始芬多精圍繞的一天。
心是期待的,但毫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除了指尖細微的顫抖外,他平靜的像門口那棵老松樹,八風吹不動。
他的眼落在聖壇旁一架老舊的黑色鋼琴上,心靈彈奏著變調的惡魔安眠曲,安撫自己紛亂的思緒。
夢中的慈顏可否重現,等待的盡頭會是一片蔚藍嗎?
「嗯!這個教堂看來很眼熟……」似曾相識,好象常常看見。
戴起老花眼鏡一瞧,保羅神父啊地一聲輕拍額頭,直說自己老了,犯起胡塗,這不就是他的教堂嘛!
「我想找一個人,年約五十,留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性情婉約十分和善,語調輕柔得像春風拂過。」記憶中母親從不揚高音量說話,細細柔柔的嗓音永遠帶著笑意。
保羅神父看了看相片上的日期,棕眼變得深奧微。「你說的是個女人吧?」
「是的。」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她是你的……」他企圖從他臉上找到熟悉的影子,鎮上的居民他大多都認得。
「母親,我的母親杜秀雁。」季靳說出塵封心底的名字,眸底閃過思念和落寞。
「杜秀雁呀!似乎在哪裡聽過……」可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很熟很熟的感覺,但為主奉獻的腦子無法浮現任何影像,他很清楚自己曾聽過這個名字,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都遺忘了。
「你真的知道有這個人,她住在山城裡嗎?」語氣急迫的季靳激動的上前一步,孤漠的眼中迸出亮光。
「有印象,但想不出她的模樣。」隱約有個若隱若現的影子浮動,可惜模糊得不成形體。
「請你再努力想一想,我非常希望能再見她一面。」他的聲音中有著渴求。
因為那句「她的離去是一種安息」,所以初到臺灣的時候,他不敢詢問母親的下落,害怕得知的消息是他所無法承受的。
蟄伏了多年,那份渴望越來越強烈,強到Kin也看出他的不對勁,那夜在打烊之後他輕拍他的肩,問他是否覺得累了,想不想休息一下。
他以為所謂的休息是放兩天假讓他到戶外走走,鬆弛緊繃的肌肉讓自己放鬆,等他認為可以了再回工作崗位,彈他最愛的爵士藍調。
誰知隔兩天他竟宣佈酒館要整修,讓他們有時間去處理自己的事。
原來維也納森林裡的每一個人皆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包括Kin在內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他不是唯一深藏心事的人。
難怪Kin常在夜深人靜時燃起一根菸,坐在空無一人的吧檯沉浸在沒人可以進入的內心世界,平時玩世不恭的笑容也變得沉肅。
他有在想呀!對人們的要求他會盡其所能的予以滿足。「孩子思念母親的心情我能體會,可是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真的想不起杜秀雁是誰。」
「沒辦法嗎?」說不出是難過還是釋懷,他的胸口沒有想象中的沉重。
這麼多年了,他已經學會不再對任何事抱持希望,上天一向對他並不憐憫,總是奪走他最在意的一切,用嚴苛的磨練考驗他。
找不找得到似乎沒那麼重要,他只想問母親一句話--媽,-過得好嗎?
「給我點時間再想一想,我一定會想起她在哪裡。」主呀!請幫助我幫幫這個孩子。保羅神父握住胸前的十字架默禱。
有點迷茫,他看向透著光的彩繪玻璃。「麻煩你了,神父,我暫時住在忘憂山莊,等你想起來時請通知我一聲。」
「喔!忘憂山莊……咦,等等,你說的是顧家經營的民宿吧!」他像想到什麼連忙叫住他。
「是的。」季靳的表情變淡了,一如先前的冷漠。
「呵呵……顧大媽是鎮上最古道熱腸的人了,你去問她搞不好有意外收穫,她連哪家的灶擺在哪裡,床頭位正不正都瞭如指掌,大家都管她叫土地婆。」
對「轄區」內的一草一木掌握得一清二楚,凡是在這塊土地上發生過的事她都倒背如流,毫不含糊,哪年哪月哪日,甚至哪分都記得比當事人還牢。
「她很……健談。」斟酌用詞,季靳遲疑了一下才指出她的特性。
眼清目明的神父含笑地拍拍他的背。「我知道她的話是多了點,不過她是開朗的老好人,熱心助人不講報償,稍微忍耐她氾濫的口水,她頂多說上三天三夜讓你耳朵長繭而已。」
他有過慘痛的經驗,差點要把位置讓出來由她來佈道。
「而已?」神父可以幸災樂禍嗎?他嘴邊那抹噙笑相當礙眼。
「還有呀!」保羅神父清清喉嚨面露和煦的笑容。「顧家女兒的性情有些急躁,脾氣像夏天的太陽積極進取,你若遇到困擾的事情請多忍讓些,她不是壞孩子,只是好勝心比別人重了些。」
「你指的是騷擾吧!」拐彎抹角說了一堆,用意只有一個。
「咳咳!說騷擾就太嚴重了,人有擇其所愛的自由,以你的外在條件來說,女人不為你痴狂也很難。」這孩子說話真是太直接了。
不是他要袒護自小看到大的小憂姊妹,眼前的孩子實在生就得太俊美了,眉來眼秀好姿態,發細如絲長過肩,正看側看都是美得令人稱奇。
別說女孩子見了心跳加速,就連他這年近六十的老頭都怦然心動,險些背棄他敬愛的主觸犯禁忌,對他心懷不軌。
男子生得陰柔是一種邪惡,性別難分地帶著致命的誘惑,他應該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飛蛾撲火出自天性,他怎麼阻止愛慕他的男男女女為他傾心呢!
「我沒叫她們愛上我。」季靳說得無情,毫不把別人的真心放在眼裡。
「愛情來的時候誰有能力控制不去愛,你要將心比心地給人家一條後路,給別人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心寬才擁有快樂。
看得出這孩子受了不少苦,眉宇間仍殘存化不開的陰影,冰冷地隔開和人的距離。
主呀!請赦免人們的原罪,將他遲來的幸福還給他。
「我不需要。」季靳說得很快地冷下了眼,像在掩飾心底驀地生起的情愫。
「是不需要機會還是愛情?昨兒個陪你來的丫頭可是會很失望的喔!」保羅神父的眼睛還沒花,孩子們的心思他看得透徹。
眼中閃過一絲狼狽,他不豫的一瞪。「神父,你管太多了。」
「是嗎?」他笑呵呵地撫撫光滑的下巴。「人要懂得把握,機會稍縱即逝。」
雖然顧家的孩子也很好,可是他從不否認自己也有點小偏心,無法全然無私地對每一位信徒付出相同的關愛,霧丫頭的聰慧和善良一向為他所喜愛。
保羅神父的眼中有著睿智的神采,他用著關懷的眼神注視面前自我掙扎的孩子,不希望他被過去的惡夢困住。
「對了,我這裡有本書是她上回忘了帶回去,你幫我走一趟吧!」機會是可以創造的,他樂見這兩個孩子有好的結局。
「你還沒老得走不動。」季靳口中雖說著近乎拒絕的話,但伸出的手已接下七公分寬的精裝書籍。
不,他老了。「順著那排扶桑花往下走,你會看見一座溫室花圃,她大概和一群園藝系的學生在那裡研究麝香百合的栽種法。」
「麝香百合?」他只聽過麝香玫瑰。
「哈……你不曉得她是國際有名的調香師吧!前幾年有個名為『誘惑』的香水簡直賣翻了,聽說法國總公司那年的淨利是上億歐元。」
「那是她調製的?!」驚訝寫在眼中,她看起來不像。
一個令人意外的女孩,充滿慧心的談吐原來出自法國文化的薰陶,難怪她會收到寫滿法文的信件。
「至少沒聽她否認過,她不喜歡人家談論她的工作。」以及家世。他漏提了一點。
「為什麼她會在臺灣?」依常理來說,法國的環境更適合香水的研發,因為有最完善的香料市場。
臺灣的芳香藥草產量太少,而且種類也不多,加上氣候和土壤的影響,對香水的調製並不便利,甚至可說是困難重重。
有誰會捨棄一等的設備而屈就成為山城中的花匠?她的背後又有什麼鮮為人知的故事?
心中疑惑的季靳翻閱印有英國皇家園藝學會字眼的栽培實用指南,形形色色的花卉圖彩躍入眼中。
「這點你要自己去問她咯!神父我也有道德規範,絕對不會洩漏她的小秘密。」他故作神秘的吊人胃口,端了一盤佳餚上桌卻不許人動筷。
這跟畫一個大餅讓人充飢有何兩樣,起了個頭卻沒下文,讓人吊在半空中無法著地,在那蕩呀蕩地不知何時才能腳踏實地。
保羅神父像個愛捉弄人的老頑童,有時嚴肅得教人肅然起敬,有時如個鄰家大哥和大家玩成一堆,有時又似長不大的男孩和一群小朋友趴在地上彈彈珠。
除了外表和黑髮黑眼的在地人不同外,他比臺灣人更像臺灣人,一口流利的臺語和山地話走到哪裡都嘛通,還能當起頭目教原住民小孩唱母語歌謠。
他明明知道這對小兒女有那麼點曖昧在,他偏是故意的透露一點消息讓人心生好奇,然後點到為止又裝胡塗,留著想象空間任其創造。
懶得閒情,飲一杯醇酒架高雙腳,他喜歡看每一則在眼前上演的故事。
尤其是與愛情有關。
主呀!請原諒你的僕人袖手旁觀,愛情的事誰也插不上手,情路只容兩個人走,而沒有被火煉過的愛情看不出純金的珍貴。
阿門。
「大家來看看這株龍芽草,以明礬為媒染劑染出的顏色是乳黃色,它所使用的部份是開花這一段,而金盞花所用的花瓣以酒石英為媒染劑是淡黃色,還有黃金菊……」
教學相長,花的用處非常廣泛,既能調香又能染物,擺在窗口美觀養性,插在盆裡高貴典雅,灑在水裡又能洗花瓣浴。
風夕霧的園藝信息來自A大的師生,她和園藝系的學生建立了合作模式,他們替她測量土壤,在實驗上進行科學化分析,將最完善的栽培方式用在她的花上。
而她提供他們實際實驗的場所,每週一次開放私人花田供他們培育,然後由學校派出學生專門照顧,根據成長速度做出數據報告。
她常笑說他們這是建教合作,有時批發市場趕著要花上市而她卻人手不足時,她只要一通電話就有人免費上山服務,不需工資也不用油錢,一杯花茶或少許的點心就能把他們打發掉。
其實A大的實驗林離她的花田並不遠,常常看到不請自來的學生蹲在田裡做研究,東嗅西嗅地努力找尋她的花的品質優於他人的原因。
愛花的人不寂寞,他們自嘲是一群花痴,只要看見綠色植物就忘了自己是誰,廢寢忘食的浸淫於綠色世界。
「……別以為氨水就沒有用處喔!它能讓菘藍的葉子變成藍色,漂染在衣服上非常奪目有韻……」
「有孕?!」
「不好吧!人家還沒結婚。」
「我是男生也會大肚子嗎?」
吃吃偷笑的大學生想象力豐富發出驚叫,有人為之一楞的撫撫平坦的小腹,心想會不會中獎了,她的那口子好幾回忘了戴套子。
有的不好意思的羞紅臉,以手遮面的小聲哀嚎,不知該不該先交可靠點的男朋友來造成事實,園藝系的出路並不多,除了嫁人。
寥寥幾個男生在萬紅叢中勉強擠出一點綠意,用著令人爆笑的憨語比比肚子,做出孕婦走路的沉重樣,逼得同學們開懷大笑。
「喂!你們這群滿腦黃色廢料的小鬼未免想得太多了吧!我說的韻是韻味,你們想到哪去了。」風夕霧故意板起臉裝出威儀的樣子。
但她的眼角輕易洩漏笑意,讓人隨之起鬨地開玩笑。
「對呀!非常有孕味,我們陳教授有七個月的身孕,可是生了三年還沒動靜。l永遠凸著肚說他要減肥。
「因為陳教授懷的是三太子,要三年六個月才生得出來。」但是要真生下一個肉瘤,全臺的三太子廟都要瘋了。
「拜託,你要他生油脂還是一團肥肉?沒聽過男人會生小孩的。」而且他六十有三了,頭都禿了一半。
一道不以為然的嗤聲驟起,「你沒看過阿諾的『魔鬼二世』呀!男人一樣可以生小孩。」
「-!那是電影,我看你種花種到花轟了。」故意說話漏風的女生大聲的取笑他們班的班草。
年輕的笑聲不絕於耳,同學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和青春為伍,在大自然的教室裡學習土地孕育出的生命神聖的知識,以虔誠的心和這片山林做朋友。
一群二十歲上下的學生和風夕霧差不了幾歲,沒有尊卑問題相處融洽,你是我的老師,我也是你的老師,各有所長的貢獻己能。
一小片薰衣草田因為他們惡意蹂躪已經慘不忍睹,還有細香蔥和琉璃苣也好不到哪裡去,東拔一片葉子、西摘一朵花,為了研究甘心淪為採花賊。
合作合作合到合作社,先來杯可樂再說。
「各位前來『遠足』的小朋友好歹尊重我這位地主,你們眼中還有沒有我的存在呀!」鬧烘烘地想把溫室拆了不成?!
風夕霧一說完大家都笑了,他們的表現真的很幼稚,還有人帶乖乖和孔雀餅乾明目張膽的吃起來,一點也不會覺得難為情。
當然啦!這些私帶「違禁品」的同學,因為自私沒跟好朋友分享而被扁了,沒吃到的人下手一定不輕,有仇報仇,沒仇當練身體。
「夕霧姊,我想染出柔和的綠色要用什麼植物?」她爸爸很喜歡灰綠色,她染一條領帶送他,祝他父親節快樂。
「蕁麻,全株都可利用,以硫化鐵為媒染劑就能帶出-要的色彩。」總算有一個學生肯認真聽課。
「那如果是酒石英或少許硫化鐵呢?我們會煮出什麼樣的定色?」另一位同學好奇的舉手發問。
「灰中帶綠,顏色自然沒有那麼柔和。」在色調上會有所區分。
她這些漂染的常識是取自染布班的媽媽們,前幾年土石流肆虐斷了她們的生計,她們不肯向天屈服用自己的方式生存,竟然也讓她們染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
現在她們所裁製的獨特花布已享譽全臺,不只賣給遊客當紀念品帶回家收藏,還接受網絡訂購,訂單應接不暇。
上帝在你面前關上一扇門,-一定會為你開啟一扇窗,天無絕人之路,處處有藍天。
「夕霧姊,-有沒有男朋友?」這是他們最好奇的一件事,囤在肚子裡不吐不快。
「有,一打。」明豔的一笑,風夕霧半認真半敷衍的回道。
「嗟!唬弄人,有的話我們怎麼從沒見過-的親親男友出現?」是喔!一打蒼蠅,打死了還能當肥料。
她故作害怕的縮縮脖子。「因為他太帥了,我怕你們跟我搶。」
女生們一聽,全體發出噓聲。
而男生的表現是翻白眼,直喊好冷喔!當是一個不足以採信的冷笑話。
「夕霧姊,我來當-的男朋友好不好?我孔武有力可以幫-搬東西。」染了一撮金毛的男生亮出臂肌,擺了個猛男姿勢。
她笑了笑,抿唇佯裝打量。「嗯!你改行當水電工也不錯,適合扛梯子。」
「吼!早八百年前退流行的A片-還提,我粗勇耐操又有本錢,-不選我絕對是-的損失。」嗚……傷害他純情男兒心。
她笑而不答,又有另一棵草自告奮勇的跳出來當備胎。
「夕霧姊,選男朋友要選我這種的,斯文多情又懂得體貼女人的心意,下一個男人會更好,我登記第十三號……」
請惠賜一票還沒說出口,人造的土石流已朝他身上而去,雜草泥屑攻得他走投無路,只好含淚的舉白旗投降,鄭重宣佈他不敢再有邪念。
對這些愛玩愛笑的大孩子來說,風夕霧的美是屬於縹緲素淨的美,乾淨得找不到一絲雜質,她像花中的精靈,林間的女神,只能膜拜不能有非份之想,他們-髒的身子只配掘土。
所以大家說歸說不會認真,即使心藏戀慕也不會付諸行動,偷偷地愛著她已經很幸福了,要是敢滿腦子孬念準會遭天打雷劈。
神是用來拜的,享人間煙火,非爾等駑鈍所能攀折。
「你們呀!別再糟蹋我的花,聽見花的哭聲了嗎?」怕他們鬧得不象話,風夕霧直接往他們身上噴水。
「啊!溼了。」
「好冷喔!我一定會感冒。」
「夕霧姊好狠,居然無情地讓我『溼』身。」
一下子笑聲變尖叫聲,一個個東躲西躲地怕被水龍淋溼,剛栽下的新苗被踩死了好幾株。
「終於安靜了,我以為要放狗才能讓你們乖乖聽話。」真是可惜,沒有嘗試的機會。
「-沒養狗。」短髮的女孩指出事實,拉起衣服下-擰出水。
「我正打算養一隻。」為了他們。
一個熟知她病情的同學跳出來搖搖食指。「不行喔!夕霧姊,任何有毛的動物-都不能靠近,-會過敏引發併發症。」
「溫同學,你是你大哥派來的奸細嗎?監視我有沒有違背醫生的囑咐。」唉!她都忘記了還故意提醒她,真是不可愛的男生。
溫尚禮大笑的爬爬溼漉漉的頭髮,一點也不把她小小的怨恨看在眼裡。「夕霧姊乾脆嫁給我大哥當先生娘,看病不用錢。」
說話的學生正是鎮上醫生溫致敬最小的弟弟,他因為哥哥的因素而選擇念A大,放棄T大的電機系。
幾乎每個學生都知道他哥哥在追眼前的女神,可是老追不上的鎩羽而歸,十次革命十次失敗,接下來的第十一次也不樂觀,他們已經準備送上輓聯好為他哀悼了。
「現在有健保卡十分便利,謝謝你的建議。」風夕霧輕語淡音的帶過,臉上始終帶著恬柔的微笑。
「喔!弟弟出馬也中箭,你們溫家一門英烈死得真壯烈。」應該立個碑以茲紀念。
「去你的,徐豔枝,-開口沒一句好話……』哇!好美的女人。
驀然失去聲音,兩眼發直的溫尚禮盯著繞著溫室走來的身影,口水差點滴下地的用力一吸,沒發出的狼嚎聲在心底響起。
他的異樣引起其它同學的注意,跟著他亮得可以照明的視線看去,一個、兩個,三個i…陸陸續續的眾人像是驚為天人,眼睛不眨地像被磁石定住。
「真的好美哦!那頭秀髮真美。」
某人白目的說了這句,大夥怒眼一掃怪其不識相,人家優雅得像漫畫中走出來的人兒,他們班這個短腿的笨蛋居然只看到束於肩後的長髮。
「咳!麻煩你們看我一眼,我長得不比他醜。」她可以怪他擾亂了上課秩序嗎?
風夕霧無奈的說道,惹得回過身的學生噗哧一笑。
「夕霧姊,-實在不該裝悲情少女的表情,-要長得醜我們也不用活了,自己。找把鏟子挖個洞躺平算了。」
「就是說嘛!我們已經很努力不讓自個兒自卑了,-不要再打擊我們的信心。」到韓國整形吧!這是最壞的打算了。
一-那的驚豔過後,女生們很快地恢復正常理智,不像仍在痴呆狀態下的男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們欣賞的角度和他們不同,而且微露同情。
因為站在入口處的大美人是平胸,平得怕連坦克車壓過都沒感覺。
「多謝你們滿足我可笑的虛榮心,我的心痛獲得補償了。」風夕霧俏皮的眨眨眼,笑意滿溢的看向不成器的男同學。「對著一個男人放電很奇怪,你們都是玻璃圈的嗎?」
「什麼玻璃圈,我們可是正港的男子漢,哪會對男人放……啊!他……他是男的?!」
瑰麗色的花瓣,碎了。
「嗯!據我所知他還沒變性,跟你們一樣上男生廁所。」她笑得有點邪惡,明眸染上夏天的顏色。
一陣哀泣聲像一群被-棄的小狗嗚嗚傳來,眾男同學不敢相信難得一見的氣質美人竟然和他們是同一國的。
打擊呀!他們不要做人了,人生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兩個絕色的人兒站在面前他們一個也碰不得,上天開的玩笑真的很殘酷。
「夕霧姊,他是不是-的『一打』男友?」光他一個就抵得上他們班十二個廢物男。
怔了一下,風夕霧眼睫一垂地輕笑,「是不是都讓你說了,還用得著我回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