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作我不曾喜歡你!
雖然只是短短九個字,她卻太低估其殺傷力,這句話把她打落心碎的痛苦深淵。
她原本以為將他讓給海瑤是最最心痛的事,但是她錯了,真正教人心痛的,是尹兆聖說不再喜歡她的剎那……
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她的世界彷彿崩塌了。
江寶兒捂住雙耳,閉上發熱的眼眸,這已是三天前的事了,偏偏這句話像條冰冷的蛇緊緊纏住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邊響起——
你我就當普通朋友吧!
就當作我不曾喜歡你!
“寶兒?江寶兒?”發現她臉色不太對,明芳擔心的低喚,拉開她的手。“你還好嗎?寶兒?”
“我沒事。”江寶兒勉強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寶兒。”就是這種笑容才教人更擔心。
“尹特助又來找海瑤了!今天是第二次了吧?瞧他們的樣子似乎進展神速喔!”沛玉一臉驚訝的回頭,“寶兒,尹特助之前不是都來找你嗎?怎麼突然變成找海瑤了?”
被沛玉無心的話問得啞口無言,江寶兒臉色微白。
“沛玉!”明芳警告地瞪她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他來找我也只是為了海瑤,”笑著說出最合理化的謊言,江寶兒假裝忙碌地低下頭,不願看見在門口卿卿我我的兩人。“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
尹兆聖果然言而有信啊!從允諾她的第二天起就對海瑤表現得十分殷勤,噓寒問暖、相約出遊,把每個追求的動作做到最徹底,徹底到——
擺明做給她看!
他非得這麼欺負人才甘心嗎?
“寶兒,別理沛玉,她是粗神經的傻大姊。”明芳連忙說。
人家都已經夠難過了,她還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我哪是傻大姊?我什麼也沒說啊!我只是好奇的問寶兒而已。”沛玉一臉狀況外,彷彿被嫌得很無辜。
“還說不是傻大姊!”明芳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明芳,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沒事,”江寶兒笑笑,拿起公文封站起來。“我去一趟總務室。”
“今天下班門口見-!”走近兩人,尹兆聖特有的嗓音在耳旁響起。
“好,”海瑤點點頭,和江寶兒打招呼,“寶兒,要出去啊?”
“嗯。”江寶兒笑了笑,眸光冷不防迎上他的,肺裡的空氣瞬間抽光。
深不見底的黑眸裡讀不出任何情緒,一如他平靜無波的表情,他就這樣冷冷的瞧著她,彷彿在看她能忍到什麼時候。
明知道她會心痛,還故意表現給她看,這男人果然是無比壞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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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兒法從來沒有叫兆聖-尹的員工,”電話那頭傳來羅伯粗啞的嗓音,“你確定他是由紐約派過去的人?”
“我不能確定,但是他在查薇芬妮和帳款,這些都是事實。”抹抹額上的汗珠,錢總經理回答。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注意傑米就好,甭管別人。”
“但是我擔心會壞事啊!畢竟他的大動作已經驚動不少人,我怕……”
“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羅伯輕哼,“不是告訴過你有事我頂著嗎?”
“是、是。”唯唯諾諾的應聲,錢總經理還是無法掩去心中的不安。
“傑米最近的情況怎麼樣?”頓了下,羅伯問道。
“他沒什麼異狀,人很好,對什麼事好像都沒要求。”
“是這樣嗎?”羅伯皺眉。
“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沒什麼,記住跟著傑米,看他跟誰說過話,查過什麼事,我都要一清二楚,該注意的地方我都告訴你了,只要盯牢他就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史密斯先生,傑米他不是你的人馬嗎?你好像對他不是很放心。”錢總經理試探的問。
“我當然不放心,他最近的舉動很奇怪。”羅伯挑挑眉,“我猜他對我已不再忠誠了。”
“啊!那怎麼辦?”錢總經理失聲驚呼。
“別慌,我們靜觀其變就是了。”語畢,羅伯掛上電話。
“現在的情況如何?”許主任焦急地問。
別怪她沉不住氣,事情一旦曝光是要坐牢的,罪狀第一條就是偽造文書。
“你也都聽見了。”錢總經理重重嘆氣。
“難不成真的就如他所說放任尹兆聖不管?”
“紐約總公司沒這個員工,你不是也聽得很清楚嗎?”
“不行,我對他不放心,我們絕對要想想辦法。”許主任咬緊唇,焦躁的來回踱步。
“你想到什麼法子沒有?”
“給他一點小小的警告吧!”許主任眸底冷光閃過,“聽說他和人事室的一個女職員走得很近,這是個很好的弱點。”
“哦?你打算怎麼做?”錢總經理興奮地問。
“你等著瞧吧!”許主任勾起一絲冷笑。“我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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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掉下來呀!我並不想踹你!快點把我的東西給我。”額頭輕輕頂著販賣機,江寶兒有氣無力的喃喃自語。
想當初第二次和尹兆聖說話就是在這裡,現在回憶起來多開心啊!她好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模樣真是帥氣極了。
超喜歡的!
可惡!江寶兒用力撞向販賣機,看能不能將自己撞醒一點。她在難過什麼啊?現在的情況如她所願,她應該要開心、要快樂!男人嘛!到處都有,何必眷戀那一個……
心中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偏偏還是快樂不起來,別說快樂了,她連笑容都擠不出來。江寶兒無聲嘆口氣,眼角隱約泛起淚光。
她是不是很笨、很呆、很作繭自縛?!但是如果換作他人,他們能有更好的選擇嗎?
“江寶兒小姐!”身後猛然響起中氣十足的聲音,著實嚇了她好大一跳,江寶兒錯愕地回頭。
這男人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啊!
“周志銘?”他來這裡做什麼?一時間她想不起他是哪個部門的人。開發部?企畫部?總而言之,他不該出現在這個樓層。
“撥你的手機都轉入語音信箱,我一直無法聯絡上你,所以特地過來看看。”周志銘好像很緊張,斯文俊逸的臉龐浮現詭異的紅暈。
“我的手機……遺失了。”就單單這個原因啊!江寶兒尷尬的笑笑。為了徹底斷絕自己喜歡他的心意,她的手機目前都是處於關機狀態。
以免看到尹兆聖的電話號碼會一時手癢,忍不住撥出去。
“原來如此,我以為你在躲我。”周志銘露出鬆口氣的神情。
江寶兒皺眉.她開不開機很重要嗎?
“說也奇怪,這幾天沒見到你,我竟有些想念你的笑,”說著說著,周志銘的臉更紅了,“咦?你是不是瘦了?圓圓的蘋果臉都尖了。”
請問她有幻聽嗎?好端端的,他幹嘛想念她?
此刻她已經夠心煩了,不需要再多一個路人甲來插花。
“江小姐,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覺得……”周志銘有些靦眺,“我們交往吧!好不好?”
“耶?”別怪她不解風情,但她真的覺得這個男人神經接錯線了,“你告白錯對象了吧?你喜歡的人不是海瑤嗎?”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但是和你相處後,我發現你也是個不錯的好女孩。”周志銘非常誠懇地說。“所以,請你和我交往吧!”
腦中亂烘烘的,生平第一次被人告白,江寶兒心中竟沒有半點喜悅。忽地,她像是感覺到什麼,直覺抬頭望去!
果不其然,樓上有雙黑眸正冷冷的打量他們。
“兆聖。”沒想到會被他看見這一幕,江寶兒的心一陣慌亂,連忙收回眸光。
好糗、好尷尬、好不堪喔!情況可以再複雜一點沒關係,這又不是灑狗血的肥皂劇。
冷冷的看著樓下的兩人,尹兆聖薄唇緊抿成一直線,最後腳跟一旋,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哦喔!”江寶兒秀眉緊蹙,不懂事情為什麼會超出掌控?
“寶兒,你願意答應嗎?”這一頭,周志銘還在痴痴等她的回答。
心中百感交集,江寶兒深深凝睇眼前的周志銘。答應吧!內心有個聲音不斷吶喊,答應他就不會再如此痛苦。
不是有人說過,最好的療傷藥就是展開一段新戀情?!
“寶兒?”
“對不起,我沒辦法接受,”沉默許久,江寶兒朝他深深一鞠躬,“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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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的行情還挺好的,你們應該不是第二次碰面吧?”見小女人慢吞吞的爬上樓,尹兆聖譏誚地揚起笑弧,“如何?答應他了?”
沒想到他會堵在樓梯口,江寶兒臉色微微刷白,“……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說呢?”尹兆聖挑挑眉,漂亮的墨黑色瞳眸讀不出任何訊息。
啊咧?要說什麼?他的眼神冷冽如冰,她光看都快凍結成冰了,更別提有什麼話好說。
“怎麼不說話?舌頭被貓咬去了?”尹兆聖薄唇勾笑,“我記得你一向很能言善道。”
“我沒有答應他,事實上——”江寶兒輕吸一口氣,對他,她沒必要說謊。“我拒絕他了。”
“哦?”只是簡單的單音,尹兆聖不予置評。
咦?是她錯看嗎?冷淡的黑眸似乎緩和了?
“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我們這樣不太好。”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深怕自己不會說謊的臉會洩漏太多情緒。
嗚嗚……原來自己是如此渴望和他說話,強烈得讓她想拔腿就逃,再不走,她怕自己會狠狠抱住他。
為避免以上尷尬的情況發生,她還是儘快閃人比較好。
“慢,”巨掌一伸攔住她的去路,尹兆聖濃眉微蹙,“我們‘這樣’?究竟是哪樣了?我不懂哪裡不好。”
“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把我當成東西送給你的好朋友,”語氣裡沒有不耐,多了絲她不懂的情緒,“還是為人作嫁的事你早習慣了,所以不痛不癢?”
“請你別這樣說,海瑤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江寶兒低聲辯駁。
“我和她在一起你不會感到難過嗎?別再欺騙自己了,我知道你喜歡我,你臉上的表情寫得清清楚楚的。”
下意識撫上自己的臉,江寶兒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可以說得如此大言不慚。“我不喜歡你。”她小小聲的反駁,卻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你不喜歡我?”又來了,他那種充滿嘲諷的笑容,“說這句話之前麻煩抬頭看著我的眼睛。”
可惡的傢伙,她能看他早看了,問題是她不能啊!光和他說話就心痛得想掉淚,更別提要和他四目相接。
“你真覺得這樣對海瑤公平嗎?她被你矇在鼓裡,卻不知道我們早已經……”粗糙的拇指輕輕撫過她的唇瓣,竟帶起一絲難以言喻的電流。
“你——”江寶兒美眸倏然睜大,急急躲開。
他們早已經什麼?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
“看!我對你還是有吸引力的,你還是喜歡我的不是嗎?”他揚起一抹惡劣的笑弧。
“你別引誘我!”江寶兒負氣地說。
他怎能用自己的魅力誘惑她?真是太卑鄙了。
“你明知道我對海瑤沒興趣,偏偏硬要把我往她那兒送,最後受傷的人會是誰,你應該心知肚明吧!”
“你膽敢讓海瑤受到傷害,我絕不會放過你!”聞言,江寶兒美眸噴火。
“是你逼我的,”尹兆聖攤攤手,瀟灑地轉身離開。“誰教你明知不可為而為。”
“尹兆聖!”咬牙切齒地低喊,江寶兒沒想到他競用海瑤來威脅她。
此刻,心思各異的兩人,誰也沒發現有雙含怒的眼眸正狠狠的瞪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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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總經理特助的辦公室門口,天藍色的眼眸望住正專注於手邊報表的尹兆聖,他遲疑片刻,伸手敲了敲門。
“請進。”看見是他,尹兆聖似乎有些訝異。
“抱歉,打擾你辦公。”
“不會,找我有事嗎?”尹兆聖微笑。
“尹先生,這個疑惑在我心中很久了,我們……曾經見過面嗎?”他小心翼翼地問,打從第一眼見到這個男人起,他就覺得他十分眼熟。
慢吞吞的揚眸,尹兆聖薄唇浮現一抹高深莫測的笑。“你覺得我們見過面嗎?”他反問。
“我們應該在哪兒見過,只是我一時想不起來。”傑米搓搓光潔的下巴,若有所思的回答。
只可惜他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東方人在他眼裡長得都差不多,他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因這個男人散發出來的氣息——
恬靜、優雅而且危險。
“很抱歉,我沒有印象。”尹兆聖似笑非笑的回答。
“我明白了,或許是我認錯人。”傑米搔搔頭。
“聽說你是由紐約總公司派過來的人?”見他要走,尹兆聖笑問。
“嗯?”他回頭。
“你覺得艾瑪可以嗎?”這句話他問得很含蓄,意思隨人想象。
“你是指能否通過總公司考核嗎?”天藍色的眼珠子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同了。
“當然。”他還是在笑。
“我還在審核當中。”這一回,傑米回答得很小心。
“的確,仔細審核一點比較好。”尹兆聖朝他露出入畜無害的笑。“畢竟事關重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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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婆婆,我幫你搬進去吧!”看見陳婆婆瘦弱單薄的背影,江寶兒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她。
“原來是寶兒啊!”陳婆婆微笑。
“交給我就好,你去忙其他事吧!”江寶兒很熟練地將推車上的紙箱抱起。
“老是讓你幫忙多不好意思。”陳婆婆靦腆的笑笑。
“別客氣,舉手之勞嘛!”
“那就謝謝你-!”
“別客氣。”
將紙箱先擱在一旁的鐵櫃上,江寶兒打開影印室的燈,狹小的空間裡空氣窒悶,她搬來椅凳墊腳,好將紙箱整齊的擺在最上層。
啪一聲,燈光倏然熄滅,眼前一片黑暗,江寶兒瞬間僵住,正想回頭,一股熟悉的香味竄進鼻內,隨即被一道力量往前推……
“痛……”不知踩到什麼東西,江寶兒狠狠扭傷腳踝,劇烈的痛楚讓她忍不住掉出眼淚。
“告訴尹兆聖,叫他少管艾兒法的閒事,艾瑪的事已成定局,這次只是警告而已,如果他再不聽話,後果自負。”陰冷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江寶兒想看清楚對方,無奈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
砰一聲,影印室的門再度關上,還被從外頭反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