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高照,辰時已經過了。胡家鋪的街上冷冷清清,因為今天不是集期。
高升客棧中的一座獨院內,紅梅剛把馬玉龍換下的衣褲英雄衫曬乾疊好,正準備送進馬玉龍住的東廂房內。
鐵婆婆一個人坐在小廳上,靜靜的吸著旱菸袋,由於她的煙鍋大,弄得整座小廳上都是煙霧。
汪麗玲沒在小廳上,想必仍在西廂房裡運功調息。
由於“飛鞭玉女”郝麗珠盜走了“胭脂寶盒”,結果引出了這麼多事故來。
最令汪麗玲擔心不安的是,郝麗珠被劫持,寶盒必然已落入了“琵琶公主”之手,要想再取回來,只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次前去龍泉島,雖然盜回了一隻寶盒,卻不是原來的那一隻,這隻“鳳盒”,也是馬玉龍家的祖傳之物。
她本來決定拿回寶盒後就回汀泗橋,“鐵掌銀鉤”梁興仁作決定,她是留下來和馬玉龍成親,還是轉回飛友嶺另行嫁人。
可是,如果馬玉龍因為練有橫練功夫,堅決不再娶妻,那時又該怎麼辦呢?
是違背雙親遺命重新嫁人,抑或是終身不嫁,老死在飛龍嶺上?
如果決心嫁人,那要嫁給誰呢?
當然,好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餘偉銘!
可是,她知道,他也是個自小訂了親事的人。
據餘鏢師自己說,他自小訂下的妻子似乎並不太美麗,可是,聽他的口所他並不打算另娶,因為他不願意做個不孝順的兒子。
一想到這個問題,汪麗玲就感到不安和慚愧,因為她一直想做一個不孝順的女兒。
她也曾經想過,她要不顧一切的嫁給餘鏢師,反正馬玉龍既練有橫練功夫,又不知道親事的詳情。
但是,她也曾想到過餘鏢師的未婚妻子,他的未婚妻子是無辜的。
人家雖然不會武功,又長的不美麗,但是人家卻有一個武功高,人又長得英挺俊美的夫婿。
如果她汪麗玲硬要擠入人家的生命小圈圈內,害得人家原本幸福美好的一生,因她的介入而變得悲悲悽悽的過一輩子,她汪麗玲即使過著幸福滿足的日子,夜半更深時,也會受到良心的責備!
就在她盤坐在床上想著心事之際,驀聞外面院門處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謙聲問;“請問姑娘,那位爺可是餘鏢師?……”
汪麗玲聽得心中一動,斷定問話的人就是客棧的那個店夥。
只聽紅梅有些驚異的回答道:“是呀!有什麼事嗎?”
那個店夥立即道:“店門口有位姑娘要找他!”
汪麗玲一聽是位姑娘,心頭一沉,同時暗暗憂急,不由在心裡問:“會是誰呢?該不會是他處小就訂了親事婚妻子吧?”
心念間,已聽紅梅驚異關切的問:“是哪裡來的姑娘?”
店夥有些遲疑的歉聲道:“小的問她,她不說。她說餘鏢師出去一看就知道了……”
話未說完,東房門口已響起馬玉龍的愉快聲音道:“好,我出去看看!”
汪麗玲聽得心中一驚,同時也升起一絲妒意,挺身下床,急,步奔向了外間。
舉目一看,只見已換了襲銀灰亮緞英雄衫,下襬角上繡著藍紅紫三色碎花的馬玉龍,腰繫黃絲英雄錦,佩虎頭鳳尾大砍刀,正出了東房向院門走去。
只聽店夥歡聲道:“餘鏢師,有位小姑娘要見你……”
馬玉龍急忙道:“好,我知道……”
紅梅卻不高興的說:“為什麼不請她進來?”
店夥繼續歡聲道:“小的請她啦!她說進來不方便……”
根據遠去的話聲,店夥和馬玉龍顯然已走出了院門口。
汪麗玲再也無法忍耐,決心出去看看,看看那位找馬玉龍的小姑娘,是不是比她汪麗玲漂亮?馬玉龍見她以後,是否表現的親切熱情?
心念間業已走出了房門,轉身逕向院門口走去。
在小廳上吞雲霧的鐵婆婆看後神色一驚,脫口急聲道:“小姐……”
汪麗玲心頭一震,嬌靨頓時通紅,只得剎住了腳步。
已經走進東廂房的紅梅,聞聲也不由驚異的回頭向她望來。
鐵婆婆叩掉了菸袋鍋裡的菸灰,淡然道:“不太好吧?”
汪麗玲這時才羞紅著嬌靨,回頭望著鐵婆婆,道:“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鐵婆婆早已看透了汪麗玲的心,只是不願說破罷了。
這時見汪麗玲說明了要去看看,立即含意深遠的說:“是自己的,永遠跑不了,不是自己的,強求也求不到,倒不如聽其自然的好!”
汪麗玲經鐵婆婆一喊住,已經打消了一半的去意,這時再聽了她的解說,默然一陣,只得向小廳上走去。
鐵婆婆原本坐在上首大椅上,立即起身讓給了汪麗玲坐。
汪麗玲滿面憂鬱的坐在椅上,立即蹙眉望著鐵婆婆,關切的問:“你看會是誰呢?”
鐵婆婆老臉深沉的說:“恐怕是‘七星堡’的那個小寡婦找來了!”
汪麗玲聽得嬌軀一戰,花容立變,脫口急聲道:“我怎的沒想到是她?”
鐵婆婆蹙眉問:“你以為是誰?”
汪麗玲直覺的說:“我以為是他自小訂了親事的未婚妻子……”
鐵婆婆立即哼聲曬笑道:“你聽他胡扯?!……”
汪麗玲神色一驚,不由望著鐵婆婆“噢”了一聲問:“你是說……”
鐵婆婆繼續哼聲道:“方才我還在想這件事,他起小訂有親事的事,只怕是他胡編的……”
汪麗玲聽得精神一振,不由關切的問:“為什麼”
聽口氣,她非常希望這件事是胡編的。
鐵婆婆卻又不出所以然的沉聲道:“為什麼,我老婆子也說不上來,總之,不太可能那麼巧,他聽了那老道說馬玉龍自小訂了妻子,他也說他自小訂了老婆……”汪麗玲聽鐵婆婆這麼說,對有個姑娘來找馬玉龍更加關心了,因而問:“你的會想到是紫蘭追來這裡找他?”
鐵婆婆立即正色道:“你沒聽那小子自己說,紫蘭引他由地道里出來,立即去找船要送他……”汪麗玲立即不以為然的說:“可是,他不是當著她的面就跳進湖裡了嗎?”鐵婆婆正色道:“這不正好是追來的藉口嗎……?”
話未說完,兩個人神色一驚,目光倏的一亮,幾乎是同時由椅子上跳起來!
因為,院門外出現了另一個店夥,正引導著“湘江女俠”走了進來。
只見“湘江女俠”依然是那麼雍容華貴,但已換了一身淡黃亮緞勁衣,背插寶劍,外罩一襲湖水綠色的亮緞大披風。
由於“湘江女俠”柳眉緊鎖,神情凝重,顯然有極沉重的心事。
店夥一到院門口,立即恭謹的側身肅手,恭聲道:“女俠請!”
“湘江女俠”業已看到了小廳上站起的汪麗玲和鐵婆婆,強自展出一絲微笑,逕自走進院來。
汪麗玲和鐵婆婆不敢怠,趕緊恭謹迎出廳外,急步下階,側身行禮,恭聲道:“不知藍前輩駕臨,未曾出迎,幸勿見責!”
“湘江女俠”含笑謙聲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是我不要店小二通知你們的!”
汪麗玲趕緊肅手恭聲道:“請前輩廳上坐!”
“湘江女俠”登階進入小廳,也未謙遜,逕自坐在上首大椅上。
鐵婆婆為了讓“湘江女俠”更進一步的認識她,立即向前行禮恭聲道:“四川鐵柳氏參見女俠!”
“湘江女俠”強自含笑道:“鐵婆婆,你的大名我早就聽說了,令先翁柳老英雄威鎮川康時,家父和家母還曾親往拜望過……”
鐵婆婆一聽談到當年的父親,又親切又激動,趕緊恭聲道:“難得女俠還記得,今後還請女俠多提攜……”
“湘江女俠”謙聲道了兩聲“哪裡”,正待說什麼,紅梅已聞聲奔了進來。
汪麗玲急忙肅手一指“湘江女俠”,道:“紅梅,快來見過女俠!”紅梅原以為是方才找馬玉龍的那位姑娘來了,這時一聽是“女俠”,乍然間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卻趕緊上前見禮。“湘江女俠”謙和的抬了下手,立即看了一眼左右,望著汪麗玲,關切的問:“玉龍那孩子呢?”汪麗玲和鐵婆婆聽得大吃一驚,不由同時驚異的問:“玉龍?哪個玉龍?”
“湘江女俠”看得柳眉一蹙,只得改口問:“汪姑娘,我說一位多年前的大姐姐,不知你認識不認識?”
汪麗玲已經預感到將有大事情發生,不由激動的顫聲問:“不知前輩問的是哪一位?”
“湘江女俠”立即道:“就是下嫁給汪騰海大俠的凌飛瓊姊姊……”
汪麗玲本來心情已極激動,這時再聽“湘江女俠”提到已去世的母親,不由悲從中來,熱淚奪眶而出,立即哭聲道:“阿姨說的正是先母!”
“湘江女俠”雖然已知道了汪麗玲的身世,但一聽汪麗玲說“先母”,不由神色一驚,脫口惶聲問:“你是說……你母親已作古?”
汪麗玲立即流淚哽咽應了聲是。
“湘江女俠”觸景傷情,想到自己當年的婚姻,以及愛女的被挾持,不由也流淚戚然道:
“時光無情,如箭飛逝,往昔的好姐妹,如今都已作了古人,當年大家相繼在親,只顧生兒育女,照顧丈夫,再沒有行道江湖時的愜意自由!”說此一頓,伸手握住汪麗玲的玉臂,繼續戚聲道:“孩子,你母親有了你這麼一位和她相貌酷肖,一般無二的女兒,她也該含笑泉下了……”
鐵婆婆一直想著“湘江女俠”方才一坐下來就問馬玉龍的事。
這時一等“湘江女俠”話意稍歇,立即關切的問:“女俠方才問的馬玉龍,可是“神勇鏢局”的少鏢頭……?”
“湘江女俠”被問得一愣,未待鐵話完已正色驚異的說:“是呀!昨天下午你們不是還去見我嗎?……”
汪麗玲聽得一陣激動驚喜,不由急切的問:“藍阿姨,您說的可是那個自稱餘偉銘的餘鏢師?”
“湘江女俠”被問得再度一愣,道:“是呀!他為什麼要編個名字去見我?所以我才一氣之下走了……”
鐵婆婆也興奮激動的問:“女俠已確定餘鏢師就是馬玉龍?”
“湘江女俠”立即正色道:“這還錯的了?他和他父親簡直是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你們昨天一登上廳前曲池上的石橋,我就知道你們的來歷底細了,所以我也就坐在椅子上沒有出廳迎接你們……”
說此一頓,立即又驚異迷惑的望著鐵婆婆和汪麗玲,關切的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龍那孩子呢?”
汪麗玲一聽餘鏢師就是馬玉龍,驚喜的簡直呆了。
這時見“湘江女俠”又問起了馬玉龍,立即想起有個小姑娘找他的事。心中一急,脫口恍然道:“噢?藍阿姨,請您在這兒先坐一下,我這就去找他!”
說話之間,已急步走出了小廳外。
“湘江女俠”再度一愣,問:“喂!喂!玲兒,這到底是什麼回事情?”
已走至院中的汪麗玲,一面快步前進一面回答道:“請鐵婆婆告訴您全盤經過,玲兒先去了找回來再說……”
話未說完,業已走出了院門外。
汪麗玲興奮難抑,卻又暗自焦急,不知道前來找馬玉龍的小姑娘倒底是誰?和馬玉龍以前究竟有什麼關係?小姑娘長的是否美麗?
在“湘江女俠”來此之前,她無權過問餘鏢師的私事,如今既然已知道了餘偉銘就是她的未婚夫婿馬玉龍,她不但有權過問,還有權阻止他們進一步交往甚至要他們永遠斷絕關係。
汪麗玲在驚喜興奮之餘,當然也十分氣憤,沒想到馬玉龍早就知道她是汪麗玲,所以也一直問她叫什麼名字。
她認為最可惡的一點就是故意找一個身體肥胖,挺著個大肚子,練有一身橫練功夫的奇醜鏢師來冒充他馬玉龍,而他自己也改了名換了姓。所幸這些天來,她一直對他冷冷淡淡,沒給過他好臉色看,但是,他卻故意似無意實有意的向她親近挑逗,如果她心志不堅,不以雙親遺命為念,只怕早已中了他的計謀。
一想到這個問題,她的心頭不由猛的一震,也不由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戰!因為,這兩天她正控制不住感情的野馬,飛奔向他早已布好的陷阱深淵!
萬幸“湘江女俠”及時前來,否則,後果實在不敢去想,太可怕了!心念未完,不覺已走到了客棧大門下,方才引走馬玉龍的那個店夥,正好仍站在店門下。
汪麗玲等人就是這個店夥接待的,他當然認得她。
是以,一見汪麗玲走到店門下,立即哈腰堆笑恭聲道:“姑娘,您也要出去?……”
汪麗玲正在氣頭上,尤其馬玉龍是他引走的,立即沉聲問:“馬少俠呢?”
店夥雖然看出汪麗玲的神色不對,但問起“馬少俠”,仍不由一愣道:“馬……馬少俠?”
汪麗玲只得沉聲解釋道:“就是你方才請出來的餘鏢師……”
店夥恍然“哦!”一聲道:“餘鏢師呀!他們剛走,剛跟一位小姑娘走……”
汪麗玲聽得心中一動問:“那位小姑娘多大年紀了?長得怎麼樣?”
店夥的反應最快,也最機伶,一看汪麗玲的神色語氣,早已提高了警惕。
這時見問,立即蹙眉遲疑,搖頭一笑道:“看不出來,大概十七八歲吧!”
汪麗玲一看店夥的神情就知道在應付她,因而哼聲道:“十七八歲大了還是小姑娘,話都不會傳達!”
店夥哪敢和客人頂嘴,尤其汪麗玲勁衣背劍,美豔中透著英氣,趕緊哈腰應了兩聲是。
汪麗玲當然不會和店夥一般見識,繼續沉聲問:“他們去了哪裡?”
店夥急忙一指街口道:“他們去了鎮外!”
汪麗玲聽得柳眉一蹙自語道:“他們為什麼要去鎮外?”
店夥誤以,為在問他,急忙搖頭苦笑道:“這小的就不知道了。餘鏢師本來不去的,可是,那位小姑娘硬把他拉走了……”
汪麗玲聽得嬌軀一顫,心坎兒就像被針紮了下般,一聲沒吭,急步向街口走去。
因為,一個女孩子能硬拉馬玉龍的手而他卻不推拒,顯然關係已極密切了,想想她和馬玉龍相處了這麼些天,兩人就從來沒敢拉過手。
汪麗玲越想越焦急,越想越不安,她汪麗玲絕不容許自小訂下的夫婿,到頭來卻被別的女孩子搶走。
出了鎮街口,在地一片油綠,除了數丈外田野間有一片稀鬆林外,看不到什麼地方能夠讓他們坐下來淡心或談論事情。
汪麗和其他女孩子沒有什麼兩樣,多心、猜疑、幻想!
她猜想那個-卜七八歲的大姑娘,當著店夥的面就膽敢拉馬玉龍的手,如今進了松林,四下裡又沒有人,那還不馬上就投進馬玉龍的懷裡?
也許,哼……
汪麗玲一想更進一步的情形,立時雙頰燥熱,心跳怦怦,同時又妒又恨又懊惱飭心。
她在想,如果讓她發現那個少女正投進馬玉龍的懷裡或怎樣怎樣,她會毫不遲疑的拔劍殺了她!
隨著內心的焦急妒怒,不覺已奔進了林內。
她第一眼就看到深處有房屋有牆,根據林中分佈著墓碑,那裡很可能是座祠堂。她想到街上有酒樓茶館和客棧,都是可以談論事情的地方,而那個少女,偏偏將馬玉龍拉到鎮外林中的祠堂裡來,她的居心已極明顯,也不須明言了。
汪麗玲深知馬玉龍的功力深厚,如果想親眼看到他們在裡面竟作些什麼,必須摒息躡步。
輕靈接近,才不致被他察覺。
看看將祠堂門前,驀然傳出一個清脆少女的嬌滴聲音,道:“玉龍哥,你快說嘛?!……”
汪麗玲聽了這等嬌脆甜美的聲音和親暱稱呼,倏的升起一股妒怒之火!
當然,更多的是焦急和緊張!
因為,她做夢都沒想到,馬玉龍已經有了一位這麼親密的女孩子,她實在懊惱自己,為什麼不早一兩年前去汀泗橋?
現在雖然發現了這個秘密,只怕他們的感情已深,已不能把他們分開了。
只聽馬玉龍有些無可奈何的說:“我不是對你們說過了嘛?”
“你們?”汪麗玲著實吃了一驚,聽馬王龍的口氣,似乎還不止一個人?
果然,只聽另外一個少女,幽幽的說:“玉龍哥,你真的想鏢局裡呆一輩子?”
馬玉龍道:“那也不一定……”
只聽第一個說話的少女立即歡聲道:“既然沒有幹一輩子的打算,那今天就和我們去我爹……”
馬玉龍迷惑的問:“去見老谷主和幹不幹鏢局有什麼相干?”
汪麗玲一聽“老谷主”頓時知道了裡面的少女淮,她閃身隱在門側的牆角處向內看,果然是“飛蝶三姊妹”三人。
她們三姊妹面向著馬玉龍,馬玉龍背對著祠堂大門口,她看到“飛蝶三姊妹”神情幽怨,有些哀傷的目光一齊注視在馬玉龍的俊面上。
由於馬玉龍背向著祠堂大門,汪麗玲看不見馬王龍臉上表情,不過,她根據馬玉龍答話的口氣透著無可奈何,倒的確令她放心了不少。
只見大姐劉美珍,有些哀傷的望著馬玉龍,幽幽的問:“你真的不知,還是明知故問?”
馬玉龍正色道:“當然不知,怎能明知故問?”
劉美珍雙頰一紅,突然問:“你今年多少歲了?”
馬玉龍雖然遲疑了一下,依然回答道:“二十四歲!”
劉美珍雙目一垂,極輕柔的問:“你不覺得你該有個家了?”
馬玉龍毫不遲疑的正色道:“我已經有家了……”
三妹麗珍立即譏聲道:“鏢局怎能算是家?”
馬玉龍劍眉一蹙問:“怎樣才算是家?”
依然是三妹麗珍道:“家要有女人……”
馬玉龍道:“我已經有了女人……”
“飛蝶三姊妹”聽得神色一驚,汪麗玲也不由得芳心一震!
只見二姐豔珍解釋道:“我三妹說的女人是指會伺候你,給你煮飯洗衣服……”
馬玉龍恍然“噢!”了一聲含笑道:“這樣的女人我也早有了……”
三妹麗珍立即生氣的“我說的女人不是那些僕婦侍女小丫頭……”
馬玉龍正色道:“是呀!我指的也不是她們呀!”
“飛蝶三姊妹”聽得神色一驚,頓時愣了,六隻明亮大,一瞬不瞬的盯在馬玉龍的俊面上,似乎要看透他心中所指的到底是什麼女人?
汪麗玲當然也不例外,而且她側耳摒息,格外注意到,聽聽到底是什麼女人在他回家後,不但好好的伺候他,還他為煮飯洗衣服?
大姐劉美珍望著馬玉龍,既認真又驚異的問:“你真的有了這樣的女人?”
馬玉龍毫不遲疑的頷首道:“當然是真的!”
大姐劉美珍繼續問:“有多久了?”
馬玉龍道:“很久了!”
三妹麗珍突然嗔聲道:“你胡說,騙人,我們指的是妻子……”
馬玉龍立即正色道:“我說的也是老婆呀!”
“飛蝶三姊妹”聽得大吃一驚,脫口驚咧,俱都張小嘴瞪大了眼,望著馬玉龍呆了。
汪麗玲的震驚更不下於“飛蝶三姊妹”,她只覺得腦際“轟”的一聲,立時感到天旋地轉,渾身發軟,她再也沒有力氣支持她的身體,趕緊將背倚在牆上。
她當真做夢也沒想到馬玉龍早已有了老婆,難怪他改名換姓不敢承認這門婚事,見了“姻脂寶盒”也故裝不識,還特地找了特別醜的鏢師冒充他。
現在她已完全明白了,馬玉龍硬著頭皮接下這趟鏢,完全是因為他已有了妻子,希望汪麗玲在看了那個奇醜無比的鏢師後,憤而離去,他也好名正言順的公開他先前娶的妻子。
汪麗玲越想越氣,恨不得衝進去狠狠的痛打馬玉龍一頓,然後馬上轉回飛龍嶺去。
心念間,已聽那位二姐豔珍顫聲問:“玉龍哥,你喜歡她嗎?”
馬玉龍毫不遲疑的正色道:“當然喜歡,不喜歡我會娶她嗎?”
三妹麗珍妒嫉的輕哼一聲,高聲道:“聽你的口氣,她長的好像仙子似的?”
雖然是諷譏之詞,卻當真希望能在馬玉龍的口裡知道他的妻子,是否比她們姊妹三人漂亮?
馬玉龍竟淡然一笑道:“女孩子的美,在男人的眼裡並不是最重要的?”
二姐豔珍有些意外的“噢?”了一聲問:“這麼說,她的武功很高了?”
馬玉龍略微遲疑的道:“還說的過去……”
三妹麗珍立即不服氣的問:“比我們姊妹三人的武功如何……”
大姐美珍立即呵斥道:“三妹!”
三妹麗珍卻不服氣的嗔聲道:“看他那副神氣樣,好像他老婆的武功多高似的!”
馬玉龍一笑道:“當然比不過姊妹三個……”
二姐豔珍嬌靨一沉道:“這麼說,一個對一個,我們姐妹都不是對手了?”
馬玉龍急忙含笑道:“我可沒有這麼說喲!”
二妹三妹幾乎是同時冷哼道:“這次跟你一塊兒回汀泗橋,一定要向她請教兒招……”
馬玉龍立即正色:“你們不是已經切磋過了嗎?”
“飛蝶三姊妹”聽得一愣,幾乎是同時驚異的問:“你說我們見過她?”
馬玉龍正色頷首道:“是呀!”
大姐美珍道:“你恐怕記錯了吧?我們什麼時候見過你老婆?”
馬玉龍正色道:“就是那天在酒樓上,坐在一個老婆婆身邊的那個姑娘嘛!”
“飛蝶三姊妹”聽得嬌軀一顫,花容大變,脫口驚道:“原來就是她!”
汪麗玲氣了半天,恨了半天,結果馬玉龍說的老原來就是她自己,乍然聽來雖然又驚又喜,但也不由覺得一震。
由於她的大感意外和過度驚喜,在她嬌軀一震之際,不知什麼地方竟碰了一下身後的牆壁。
只見院內的馬玉龍和“飛蝶三姊妹”,神色一驚,同時怒叱問:“什麼人!”
怒叱聲中,身影閃動,四人已分由祠堂大門和牆頭上飛撲出來。
馬玉龍一看是汪麗玲,當然有些感到意外,她已知道了他就是馬玉龍了!
“飛蝶三姊妹”見是汪麗玲,神情一呆,脫口輕呼道:“是你?”
汪麗玲雖然又驚又興奮,但看了一個比一個豔麗的“飛蝶三姊妹”,就和馬玉龍並肩站在一起,立時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妒火和怒意。
是以,望著神情尷尬,強自含笑的馬玉龍,冷哼一聲,憤聲道:“你是誠心想把我害死!”
死字出口,倏然轉身,閃過四人一側,逕向林外飛身馳去。
馬玉龍神色一驚,脫口急砰道:“玲妹,玲妹,你聽我解釋!”
汪麗玲見馬玉龍脫口喊她“玲妹”,心裡格外高興,因而更加證實了一點,馬玉龍是喜歡她的。
由於馬玉龍喊得急切,語氣中充滿了焦急,心中一陣隱痛,幾乎忍不住剎住身勢。
但是,她沒有停下來,停下來就代表向他屈服,停下來就表示並不介意他和其他女孩子混在一起,是以,她反而加速身法向林外馳去。
馬玉龍一見,覺得這正是擺脫“飛蝶三姊妹”的大好機會,再度呼了聲“玲妹”,飛身就待追去。
但是,風聲颯然,纖影閃動,二姐豔珍,三妹麗珍已雙雙將他的去路擋住。
馬玉龍只得懊惱的說:“三位姑娘,你們已經把我害慘了!”
豈知,三妹麗珍竟憤然哼聲道:“活該!要慘大家一起慘,要死大家死在一塊兒!”
馬玉龍聽得暗吃一驚,還不知道這個潑辣任性的小姑娘將會做出什麼傻事情?
二姐豔珍卻望著飛身離去的汪麗玲,憤憤的恨聲道:“早知道她就是你老婆,那天夜裡就該把她的臉劃破了!”
馬玉龍神色一驚,急忙道:“你就是把她的眼睛剜下來,我還是要娶她……”
話未說完,二姐三妹已同時怒聲道:“你這麼喜歡她?”
馬玉龍只得蹙眉無可奈何的說:“她是我父親自小給我訂的媳婦,我該怎麼辦……?”
三妹麗珍立即倔強的說:“怎麼辦?告訴她,你現在喜歡我們姐妹三個……”
馬玉龍只得為難的說:“我雖然擁有了三位姑娘,卻也做了個不孝的兒子!”
這罪名太大了,三妹麗珍雖然潑辣刁鑽,乍然間也不知拿什麼話來再爭了。
大姐美珍這時才黯然謙聲道:“玉龍哥,我們姊妹三人的命是你救的,所以我們也決定伺候您一輩子,既然老天不從人願,我們今生也只有在心裡感念你的大恩大德了……”
馬玉龍急忙道:“快不要如此說!這隻能怨我馬玉龍福薄!”
大姐美珍黯然肅手道:“玉龍哥,你可以走了!”
二姐三妹神色一驚,不由急聲道:“大姐?……”
馬玉龍深怕再生枝節,趕緊拱手道:“三位姑娘珍重,再見了!”
三妹麗珍立即噙淚怒聲道:“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你!”
馬玉龍看得神情一呆,但仍毅然轉身,飛身向林外馳去!他不是寡情絕義之人,但他知道,種種困難,令他絕不可能和“飛蝶三姊妹”結合!
三妹麗珍一見馬玉龍走了,立即撲進大姐美珍懷裡哭了。
大姐立即將噙淚三妹抱住,同時黯然道:“我們不要怨他,他有他的難處……”
二姐豔珍立即憤聲道:“他什麼難處?”
大姐美珍解述道:“你們還記得咱們由鎮酒樓追他到鎮口談話的經過?”
如此一說,三妹麗珍也離開了大姐的懷抱仔細的聽著。
大姐美珍繼續說:“從那時起,我就覺得他和汪麗玲的關係不簡單了!”
二姐豔珍目光一亮,恍然問:“大姐是說他改名換姓,要甘興霸冒充他馬玉龍的事?”
大姐美珍凝重的說:“這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聽我們譏汪麗玲是女強盜他的臉紅了……”
二姐豔珍正色道:“是呀!我們譏他們鏢局裡的客人是強盜,他幹嘛臉紅?”
大姐美珍繼續道:“早先他見了我們,都是有說有笑,我們稱呼他龍哥哥,他也喊我們珍妹妹,但自從那次以後,他就呼我們姑娘了……”
二姐豔珍正色道:“是呀!三妹因為他喊她‘三姑娘’,還曾氣哭了!”
大姐美珍黯然一嘆道:“三妹雖然氣哭了,他依然沒有改口,直到今天,還是一樣……”
三妹麗珍有些抽噎著問:“大姐,他為什麼要這樣?”
大姐美珍黯然道:“他很可能早已知道了爹提出的條件,放出的風聲!”
二姐三妹一聽,嬌靨立變慘淡,但卻解釋說:“可是,爹並沒有堅持入贅改姓,只是要結婚後一定要住在蝴蝶谷呀!”
大姐美珍道:“可是爹絕不會答應他再帶著他的老婆吧?”
三妹麗珍卻倔強的說:“咱們家有的是院子,何在乎多她一個?”
二姐豔珍目光一亮,脫口附和著說:“對,大姐,咱們可以迴向爹要求,要他老人家准許馬玉龍帶著他老婆……”
大姐美珍本待說“胡扯”,但為了將二妹三妹儘快帶回蝴蝶谷去,只得頷首道:“好吧!
我們回去試試也好!”
但她知道,這種一情願的如意算盤,絕少有成功的希望,因而又關切的問:“萬一爹不答應,玉龍哥又願意去,那我們該怎麼辦?”
二姐三妹一聽,竟同時果斷說:“那就終生老死蝴蝶谷,永遠不再歷江湖!”
大姐美珍一聽,正合她的心意,立即頷首,道:“好!那咱們走吧!”三人急步奔向祠堂後,接著傳來急奔離去的馬蹄聲。
“湘江女俠”坐在小廳的上首在椅上,神情憂鬱,緊蹙柳眉,望著坐在側椅上的鐵婆婆,搖頭埋怨道:“鐵婆婆,承蒙你看得起,我也就不再虛假客套了,這件事一開始你就錯了……”
神不安的鐵婆婆急忙應是道:“女俠指責的不錯,我老婆子也醒悟到了,實在是我糊塗,不該任著小姐前來胡鬧!”
“湘江女俠”正色道:“這麼說就對了,須知你是年事已高的江湖前輩,經驗豐富,閱歷也多……”
鐵婆婆立即懊惱的說:“哎呀女俠,你快別這麼說,我現在才知道,我這幾十年日子是白活了!”“湘江女俠”繼續說:“麗玲雖然已接掌了她爹留下的十八寨總寨主寶座,但她終究還是個孩子,遇事爭強,欠缺思考,這個時候就要靠你了……”
鐵婆婆憂鬱的點點頭,懊惱的說:“唉!說來慚愧……”
“湘江女俠”卻又壓低聲音問:“你可曾想到,萬一玉龍偽裝前來,就是為了測驗麗玲的貞節,一旦麗玲對玉龍有什麼表示,會造成什麼嚴重後果?……”鐵婆婆立即惶的急忙正色道:“就是呀女俠!尤其知道了餘鏢師就是馬少俠,我老婆子簡直急死了,所幸您女俠今在及時找我,否則,不出幾天……”
“湘江女俠”凝重的問:“你現在也警覺到事態的嚴重了吧……”
鐵婆婆正色道:“就是呀!方才店夥來找馬少俠,說店外有個小姑娘要找他,我家上姐就準備跟著去看看,我老婆子及時把她喊住了!”
“湘江女俠”聽得心頭一沉,為了自己的女兒也有一份競爭的機會,不由關切的問:
“是個什麼樣的小姑娘找他?”
鐵婆婆凝重的說:“小姐和我都沒看到,她是命店小二進來叫的,而且知道馬少俠用的假名是餘鏢師……”
“湘江女俠”聽得神色一驚,不自覺的說:“噢?這以說,他們的關係已經很密切了?”
鐵婆婆立即正色道:“就是呀!所以我家小姐才匆匆趕去了呀!”
“湘江女俠”想到自己的女兒郝麗珠,不由嘆了口氣道:“唉,這也難怪,玉龍這孩子長得俊,武功又高,又是異人的高足,自然特別引起女孩子的注意,就以我那個傻丫頭來說吧……”鐵婆婆自知闖了大禍,將來還得請“湘江女俠”在馬玉龍面前多說向句好話,免得受到責罵。
這時一聽“湘江女俠”談到郝麗珠,心中一動,立即道:“女俠和時年的馬大俠既已有了那麼深厚的友情,就是女俠向馬少俠談到珠姑娘的婚事,我想我家小姐也不會從中作梗不答應的……”
“湘江女俠”聽得精神一振,目光一亮,脫口感激的說:“謝謝你鐵婆婆,我雖然有這個意思,就怕麗玲不高興,這件事就全靠你鐵婆婆來玉成了!”
鐵婆婆驀然看到靜立一角的紅梅,心頭一沉,又凝重的說:“女俠,有關珠姑娘劫走‘胭脂寶盒’的事……?”
“湘扛女俠”一聽,臉上的笑意立斂。不由凝重的說:“這孩子是有些任性,不過,我想她也並無惡意;只是想引起玉龍對她的注意罷了!”
鐵婆婆卻凝重的說:“珠姑娘當時是以‘赤珊珠’點的紅梅的穴道,要不是馬少俠及時發現的早,紅梅只怕已經殘廢了!”
“湘江女俠”聽得大吃一驚,立即不安的望著紅梅,歉聲道:“真的呀?這孩子也太胡鬧了,紅梅,我會叫她向你賠不是的……”
紅梅急忙恭聲道:“哪裡,小婢怎敢讓郝姑娘賠禮!”
鐵婆婆見機不可失,立即一指紅梅,又含笑道:“這丫頭倒是和您島上看守碼頭的小夥子阿旺很談得來!”
“湘江女俠”聽得目光一亮,驚異的“噢”了一聲,發現紅梅粉面通紅,低頭羞笑,立即愉快的說:“好!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說此一頓,特又向著鐵婆婆,含笑解釋道:“阿旺那孩子倒是一塊練武的好材料,姜總管給他打的根基也不錯,將來如果再經名師指點一下,很可能是位武林高手也說不定呢!”
鐵婆婆一聽,立即望著紅梅,含笑催促道:“傻丫頭,還不趕快謝謝女俠?!”紅梅的粉面上紅暈一直未褪,這時一所,急忙含笑施禮道:“謝謝女俠!”
“湘江女俠”含笑點頭,正待說什麼,驀見院門口纖影一閃,汪麗玲已緊蹙著柳眉快步走進院來。
鐵婆婆看得神色一驚,尤其看到汪麗玲一個人回來,心知不妙,不由驚得由側椅上站起來。
紅梅更是暗吃一驚,立即緊張的迎向廳口。
“湘江女俠”當然也嚇了一跳,如果汪麗玲的婚事毀了,她女兒郝麗珠就更沒有希望了。
但是,她根據汪麗玲嬌靨上的紅潤神色,立時明白汪麗玲的不高興,完全是掩飾她內心欣喜愉快而故作的女兒態。
因為,她是由少女時代過來的人,而且有個絢爛綺麗的少女時代,這種別有居心的女兒態,她也曾作過。
只見汪麗玲一進廳門口,立即望著“湘江女俠”,嗔聲道:“藍阿姨,玉龍哥不老實,他欺負我,您要為玲兒作主!”
“湘江女俠”雖然看透了汪麗玲的心事,但她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揭破。
是以,故意神色一驚,“噢?”了一聲問:“玉龍他怎樣欺負你?快說給阿姨聽,我一定要他向你賠禮!”
說話之間,汪麗玲已到了她的身側椅前。
汪麗玲高嘟小嘴,先拉起“湘江女俠”的手,搖晃著嗔聲道:“他在鎮外祠堂和三個女孩子談情說愛,還要去見她們的……”
“湘江女俠”一聽,也著實吃了一驚,不自覺的急聲問:“那三個女孩是誰?”
鐵婆婆哼聲接口道:“還不是‘蝴蝶谷’的三個野丫頭!”
“湘江女俠”一聽是“飛蝶三姊妹”,立時寬心了不少,但仍望著汪麗玲,關切的問:
“可是她們三個?”
汪麗玲立即頷首應了個是。
“湘江女俠”見汪麗玲臉上偽裝的不高興也減少了幾分,心中更加肯定汪麗玲絕不會答應“飛蝶三姊妹”,前去見她們的父親。
是以,望著汪麗玲和鐵婆婆,凝重的說:“你們大概也聽說了,玉龍為了救她們三姊妹,曾經殺了“琅琊島”的二島主,她們為了報答玉龍救了她們的命,曾經揚言三姊妹要同時嫁給他……”
汪麗玲故意倔強的沉聲道:“好嘛!那就叫她們三個人都嫁給他嘛!”
“湘江女俠”見汪麗玲說的輕鬆,神色間毫無一絲妒意,立即慈祥的一笑道:“你放心,傻丫頭,玉龍絕對不會答應她們姊妹三人去見她們的父親……”
汪麗玲不自覺的問:“阿姨怎的知道?”“湘江女俠”一笑道:“因為‘飛蝶三姊妹’糾纏他已不止一日了,如果他要答應早答應了!”
說此一頓,特地著汪麗玲,含笑寬慰的說:“玲兒,你玉龍哥是個孝順的孩子,他心裡一直念著他爹孃為他訂下的你……”
汪麗玲卻當真哼了一聲,嗔聲道:“果真如您老人家說的那麼好,他為什麼見了胭脂寶盒裝不知道,還故意冒充鏢師跟著前來?”
“湘江女俠”慈祥的一笑,不答反問道:“你有沒有一見面就向他表明身分,拿出寶盒,拿出寶盒,說明來意呢?”
汪麗玲嬌靨微微一紅,但卻倔強的說:“可是,他既然知道這件婚事,為什麼不派人前去飛龍嶺商談成親的事?”
說到“成親”兩個字時,嬌靨更紅了,立時低下了頭。
“湘江女俠”不願意說出老一輩人的不合意見,只得含笑婉轉的說:“婚姻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你也有責任派人前來詢問一下意見呀!”
汪麗玲-聽,不由忍笑嗔聲:“阿姨總是偏袒著他!”
“湘江女俠”一笑道:“傻孩子,你娘和他娘都是我的好姊妹,我會偏袒誰?只要看到你們倆歡歡喜喜的成了親,我就心滿意足了……”
話未說完,院門口人影一閃,馬玉龍竟滿面怒容的大步走了進來。
汪麗玲看得神色一驚,芳心立時跳個不停,不知道馬玉龍是不是因為她沒有聽命停止而生她的氣。心念及此,當然有些後悔,覺得方才應該和他一起回來才對。
鐵婆婆一看馬玉龍怒容滿面,心頭也跟著緊張起來,一對小眼,一瞬不瞬的盯在馬玉龍的俊面上。
“湘江女俠”乍然間也鬧不清是怎麼回事,斷定馬玉龍可能是和“飛蝶三姊妹”鬧僵了。
當然是為了汪麗玲的突然前去,使得“飛蝶三姊妹”大九嬌嗔,讓他受了委屈。
她們都會錯了意,馬玉龍所以要怒氣衝衝,也正是因為自知有些理屈,希望在氣勢上先制住汪麗玲,免得她和鐵婆婆兩人聯起手來和他評情論理。
這時進入院門一看,赫然發現“湘江女俠”正坐在小廳上,心頭不由猛的一震。
由於心中大感意外,神情一呆,不自覺的剎住了腳步。
“湘江女俠”一見,立即含笑慈祥的說:“龍兒,進來呀?不識得阿姨啦!”
馬玉龍急定心神,恭聲應了聲是,快步向小廳上走去。
這時,他已經明白了,汪麗玲必是經過“湘江女俠”指明瞭他的真實身分後,才匆匆趕去了鎮外松林。
由於“湘江女俠”自稱“阿姨”,馬玉龍一進小廳,立即深揖躬身,恭聲道:“龍兒參見藍阿姨,並請寬恕失禮冒犯之處……”
“湘江女俠”慈祥一笑道:“傻孩子,錯不在你,你有什麼失禮冒犯的地方”
馬玉龍謙遜一句,肅立一側,和汪麗玲對面而立,並恭聲問:“藍阿姨前來……?”
“湘江女俠”恍然“噢”了一聲道:“我是給你送‘胭脂鳳盒’來了……”
馬玉龍一聽“鳳盒”,慌的急忙道:“鳳盒是阿姨您保有之物……”
已將“鳳盒”紅綢包拿出來的“湘江女俠”立即含笑道:“傻孩子,這是你們馬家的傳家之寶,阿姨怎好據為己有?”
說此一頓,突然鄭重的問:“龍兒,阿姨問你,你事先可知‘鳳盒’在阿姨手裡?”
馬玉龍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恰當,只是婉轉技巧的笑一笑!
“湘江女俠”卻有些憂鬱正色道:“如果說人的命運子嗣是上天註定的,孩子,你的娘應該是我藍綺霞!”
馬玉龍當然相信這句話,因為馬家的祖傳至寶“胭脂風盒”就拿在她的手裡,是以,急忙應了聲是。
“湘江女俠”繼續說:“根據你和玲兒一塊兒將‘鳳盒’拿到手後又送了回去,我知道你爹並沒有在你面前說過這件事……”
汪麗玲一直希望能緩和一下馬玉龍心中的怒氣,因而急忙道:“當時玉龍哥和玲兒打開綢色一看,都嚇呆了,雖然斷定阿姨與我們必然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和情誼,還是決定先給您送回去……”
“湘江女俠”卻嘆了口氣道:“就是龍兒不給我送回去,我也不會怪你們,不過,那會令我鬱悶終生,也會對騰雲哥和蘭靜姐造成誤會!……”
汪麗玲突然關切的問:“阿姨既然擁有‘胭脂鳳盒’,必然和馬世伯有一段綺麗往事,不知阿姨……”
話未說完,“湘江女俠”的雙頰已經紅了,同時緩緩頷首道:“這是我少女時候的事,說出來我想你們也不會笑話……”
馬玉龍急忙正色道:“我們做晚輩的只有洗耳恭聽,怎會笑話?不過,龍兒斷定藍阿姨當年必然作大的犧牲,否則,我爹也不會把祖傳的寶盒敬贈給您!”
“湘江女俠”沉重的點點頭道:“我只能向你們講述一個大概,那時我才十三歲,而騰雲哥已經三十六七,不過,他英俊瀟灑,看來依舊二十歲年紀。
由於我的堅持,父母終於答應了嫁給騰雲哥,但必須要等我年滿十六歲時再成親。
就在這三年中發生了變化,‘武林姊妹花’之一的石蘭靜女俠,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里救了騰雲哥,他們已別無選擇,只有一條路可走結婚成家。
而在此時,也正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如痴如醉的纏著我,而且整天要死要活,他已到了不能一天看不到我,而那時,我也認識了有‘武林姊妹花’之譽的石蘭靜姐姐和凌飛瓊姐蛆。
在當時,我還不足十五歲,而騰雲哥和蘭靜姐,已不能再等我一年多。
經過家長和前輩們的會商,蘭靜姐嫁給了騰雲哥,凌飛瓊姐姐也在半年後嫁給了騰雲哥的好友汪騰海大俠,我也別無選擇的情形下,也在十七歲那年嫁給了麗珠她爹。
這個‘胭脂鳳盒’,騰雲哥一直沒有派人來索回去,我對騰雲哥仍懷有一份不可磨滅的情愛,因而也沒有送還給他,麗珠她爹為了表示愛我,也容忍我將這個‘鳳盒’保留下來!”
說著,指了指手中的紅綢包,並向著馬玉龍面前一送,含笑道:“龍兒,現在該物歸原主了,就在這兒將它交還給你吧!”
馬玉龍急忙退後一步,肅容道:“不不,這個‘鳳盒’已經是阿姨您的了,龍兒沒有權利收回它,也沒有理由收回它!”
鐵婆婆看得心中一動,急忙謙聲道:“彼此都是友情深厚的世家,也用不著確定誰來保管它,現在珠姑娘被劫。倒是先商量一下,如何把珠姑娘救出來!”
“湘江女俠”一聽談到女兒,臉上的笑容剎時沒有了。
馬玉龍立即關切的問:“阿姨已知道……麗珠妹被劫持的消息?”
“湘江女俠”黯然點了點頭道:“本來昨天晚上我就要來找你們的,正因為聽了這件惱人的消息,所以才遲到現在!”
馬玉龍則憂慮的說:“琵琶公主是蕭七姑的女兒,功力不俗……”“湘江女俠”立即沉聲道:“我知道你珠妹妹的武功根底,我敢斷言,對方是在你珠妹妹毫無防備的情形下,用計擒了她!”
馬玉龍不便說什麼,因為他也不知道郝麗珠的武功究竟如何,只得恭聲應了個是。
但是,汪麗玲卻正色道:“玉龍哥已見過‘琵琶公主’了,而且和她交過手……”
“湘江女俠”驚異的“噢?”了一聲問:“龍兒怎會和她遇上了?”馬玉龍只得道:“也不算是交手,只是趁機試探了一下她的實力?”“湘江女俠”一聽,立即關切的說:“說說看!”
馬玉龍立即把追趕郝麗珠至小綠谷,看到一個懷抱玉琵琶的霓裳少女,以及後來有五個綵衣少女以劍陣截他,他用智撲向“琵琶公主”的經過簡扼的說了一遍。
汪麗玲接著補充說:“後來玲兒再隨玉龍哥去時,蕭七姑的女兒已經不見了,但在她坐過的岩石上壓著一張留言紙條,因為我們誤以為是珠妹妹留下的,所以就逕自來了龍泉島!”
“湘江女俠”沉吟頷首,似在思考,這時一等汪麗玲話落,立即鄭重的說:“根據我的經驗判斷。這很可能是‘螳螂撲蟬,黃雀在後’的寓言重演……”話未說完,鐵婆婆已恍然道:
“女俠說對了,蕭七姑的女兒準是發現了‘神龍鏢局’的鏢車,又暗中看到珠姑娘尾隨,在珠姑娘拿到‘胭脂寶盒’後,才出面騙了她……”。“湘江女俠”立即贊聲道:“鐵婆婆的想法和我完全一樣,只是有一點你還沒有說出來,那就是蕭七姑的女兒可能也先去過了‘神龍鏢局’……”
馬玉龍不由迷惑的說:“她去了‘神勇鏢局’?她去‘神勇鏢局’作什麼?”
汪麗玲一聽,立即哼聲道:“你說去作什麼?當然是去找你!”
馬玉龍不由驚異迷惑的說:“找我?她找我幹什麼?”
“湘江女俠”鄭重的問:“龍兒,你見到她時,她沒有談到你的事?”
如此一問,馬玉龍的俊面頓時紅了,只得訕訕解釋道:“我對她同樣的說姓餘,她見我提著刀,也就沒有再懷疑!”
“湘江女俠”立即道:“現在我敢斷言,珠兒的被擒完全是起因她們兩人都有意尋找龍兒,只是蕭七姑的女兒城府深,沒有說同來罷了!”
鐵婆婆卻不解的問:“沒有聽說過蕭七姑跟誰結了婚,息隱了二十年怎的突然冒出個女兒來?”
“湘江女俠”道:“這件事我倒是有個耳聞,她的夫婿可能就是小她近二十歲的小師弟吉隆……”
鐵婆婆不由脫口驚異的說:“她竟然比她的丈夫大了二十歲?”
“湘江女俠”淡然道:“我只能對你們說,他們的結合是在酒後,也自從那時起,蕭七姑便再沒有在江湖上出現過,現在她已經是快七十歲的人了!”
馬玉龍趁機問:“藍阿姨準備什麼時候去救珠妹妹?”
“湘江女俠”黯然道:“所謂救人如救火,當然是越快越好!”
汪麗玲問:“藍阿姨可有進一步的消息?”
“湘江女俠”道:“目前只知道她最後出現的地方是九華山……”
馬玉龍立即道:“既然如此,我們中飯過後出發,先奔九華山,再根據沿途的變化再另謀對策!”
“湘江女俠”一聽,立即起身道:“好!我們就這麼決定,飯後起程……”
馬玉龍和汪麗玲一見,同時挽留道:“阿姨就在這兒和我等一同進餐吧!……”
“湘江女俠”一笑道:“不用了,我帶來的人還在對面的客棧裡,我把他們打發走了就回來!”
說話之間,已走向廳外。
馬玉龍、汪麗玲,以及鐵婆婆和紅梅,同時在身後相送。
直到院門外,“湘江女俠”才道了聲“請留步”逕向前店走去。
馬玉龍一等“湘江女俠”轉過前面牆角,立即望著紅梅吩咐道:“通知店夥備馬!”
說罷轉身,就在紅梅的恭聲應是中走進了院內,直奔東廂房門。
鐵婆婆先看一眼神情不安的汪麗玲,轉首望著準備走去的紅梅,補充道:“叫他們選送一桌酒菜來!”
紅梅再度應了聲是,快步向前店走去。
鐵婆婆一等紅梅走遠,立即不安的望著汪麗玲,輕聲問:“怎麼回事?”
汪麗玲嘟著纓口,也輕聲道:“大概是生我的氣了吧?”
鐵婆婆不解的問:“為什麼?”
汪麗玲道:“他喊我玲妹我沒理他,他叫我站住我也沒站住!”
鐵婆婆不由焦急地說:“哎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應該留下來和他一起對付那三個丫頭……”
汪麗玲也是這樣想的,因而默默的望著東房門口沒有吭聲。
鐵婆婆用嘴一呶東房門,輕聲道:“去!去向他道個歉吧?”
汪麗玲想到自己的少女自尊和飛龍嶺十八寨的崇高地位,不由倔強的搖頭道:“不!不要!”
鐵婆婆不由一愣,急聲問:“為什麼?”
汪麗玲不禁委屈的說:“那多沒面子!”
鐵婆婆無可奈何的“哎呀”了一聲道:“俺的姑奶奶,你是妹妹,他是哥哥,你是妻子,他是夫婿,說幾句低聲下氣的話又有什麼關係?”
汪麗玲一聽“妻子夫婿”,嬌靨頓時紅了,心坎裡也同時升起一絲甜甜的感覺。
但是,少女的矜持,令她仍不自覺的搖晃著嬌軀,倔強的說:“不要!”
鐵婆婆嬌靨一沉,立即正色警告道:“我先跟你說喲,藍女俠說,這件事完全是咱們的錯,如果說馬少俠心裡沒有你,他早就成家結婚……”
汪麗玲卻強自哼聲道:“誰在乎?……”
話雖這麼說,一雙明亮大眼睛仍不安的瞟了一眼東房門口。
鐵婆婆知道汪麗玲嘴硬,因而繼續正色警告道:“馬少俠今年已經二十三了,追求他的千金小姐世家俠女又那麼多,如果你不及時給他個臺階下,他很可能一氣之下走了!”
汪麗玲聽得心中一驚,不由緊張的說:“他不是已答應藍阿姨一起去救珠妹妹嗎?”
鐵婆婆正色道:“是呀!雖然大家一塊前去,可是就是不和你說話!”
汪麗玲一聽,立時望著東房門愣了!
鐵婆婆見機不可失,立即推著汪麗玲走進院門,並悄聲道:“別忘了,他是真喜歡你,只要你肯說幾句道歉認錯的話,也就沒事了!”
汪麗玲一直想著馬玉龍不和她說話的事,果真那樣,一路上那該多沒意思,多彆扭?
這時見鐵婆婆在背後推她,只得懷著羞赧不安的心情,向著東房門走去。
登上廳階回頭一看,發現嬌靨緋紅的汪麗玲仍站在房門口沒進去。
恰在這時候,汪麗玲也正以求助的目光向她望來,她只得雙手有力的向著東房門揮了揮,鼓勵她大膽的走進去。
汪麗玲知道鐵婆婆並不知道馬玉龍沒有在外間的椅子上,但看了她的手勢,仍舉步走進了房門內。
她先希冀的看了一眼兩邊的房門後,希望馬玉龍偷偷的躲在門後面。但是,她失望了,知道馬玉龍仍在生她的氣,顯然已走進了寢室內。
她立即輕柔的低呼道:“玉龍哥!玉龍哥!”連呼兩聲,馬玉龍都沒有吭聲。
汪麗玲當然知道,馬玉龍故意不答應她,以報復她在鎮外松林內沒有聽他的話。
她很想賭氣退出去,但想到鐵婆婆以前對她說的大道理,又覺得除非不嫁給他,否則,就必須處處遷就他,事事順著他,何況她現在業已不能沒有他!
心念及此,只得向著內室門簾走去。
走至門簾前,正待伸手去掀,芳心猛的一陣狂跳,突然感到一陣羞臊不安,心想:我怎好意思進入他睡覺的房間?
由於內心羞急不安,不自覺的再度低呼道:“玉龍哥?”想是因為汪麗玲的聲音有些顫抖,門簾內竟傳出了馬玉龍的回應聲,淡然問:“什麼事!”
汪麗玲見馬玉龍有了回應,心裡當然高興,立即輕柔的說:“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說!”
豈知,馬玉龍竟沉聲道:“為什麼一定要我出去,你不會進來?”
汪麗玲一聽,剛剛升起的那絲高興立時沒有了。
為了事事要順著他,只得懷著滿腹的委屈,掀簾走了進去。
一走進寢室門簾,即見馬玉龍大馬金刀的坐在床側小桌旁的椅子上,神情淡然,正以冷冷的目光望著她。
想到他就是自己相伴一生的丈夫,汪麗玲只得柔聲道:“玉龍哥,你生氣啦?”
馬玉龍哼聲道:“你是花五萬兩銀子投鏢的客人,我是拿了銀子賣命的鏢客,我怎敢生你的氣?”
汪麗玲一聽,不由氣的沉聲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還提它幹什麼?”
馬玉龍立即沉聲呵斥道:“誰說已經過去了?告訴你,麻煩事才剛剛開始呢?”
汪麗玲想到郝麗珠的被劫持,“胭脂寶盒”又落入了蕭七姑的女兒“琵琶公主”的手裡,還不知道能不能將“龍盒”索回來?
還有,郝麗珠是活、是死,能否順利救出,說來確都是麻煩事,因而對馬玉龍的呵斥,當然也就不敢出言反駁。
馬玉龍繼續沉聲問:“方才我喊你站住,你為什麼不站住?”
汪麗玲受了馬玉龍的呵斥正感到心中有氣,這時再想到‘飛蝶三姐妹’,又增添了一股妒嫉之火。不由沉聲道:“你們正在那裡爭論吵鬧,我留下來更不好……”
馬玉龍卻正色道:“至少可以阻止她們再繼續糾纏胡鬧!”
汪麗玲不便說什麼,轉首看向了別處。
馬玉龍則繼續沉聲道:“你那麼一走,反而令我窮於應付,她們已決定老死蝴蝶谷,永不再歷江湖了……”
汪麗玲立即哼聲道:“活該!那就是沒羞不臊糾纏人家的丈夫的結果!”
說到“丈夫”兩個字時,雙頰突然一陣熱辣辣的發燒,她知道,她的臉一定紅了!
但是,馬玉龍卻沉聲問:“她們糾纏誰的丈夫?”
汪麗玲聽得一愣,通紅的嬌靨,剎時紅到耳後,不由氣得怒目瞪著馬玉龍,斥聲問:
“你?……”
馬玉龍冷哼一聲,繼續道:“果真你有這個想法,你也不會拿著‘胭脂寶盒’來投鏢了!”
汪麗玲一聽,再也無法忍耐,不由恨聲道:“不提這件事我還不生氣,提起這件事我真想不再理你!”
馬玉龍“噢”了一聲,也提高了一些聲音,沉聲道:“照你這麼說,這怪我了?”
汪麗玲憤聲道:“當然怪你,這件事最初是我錯了,但你的錯卻狠毒的厲害!”
馬玉龍兩手一攤,淡然搖頭道:“我不覺得有什麼,我只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將計就計罷了!”
汪麗玲立即怒聲問:“我問你,你為什麼故意選一個那樣的鏢師冒充你?你又為何改名換姓的跟著我來?你又為何故意對我……”
“故意對我多情挑逗”終覺難以出口,只得哼了一聲,繼續道:“你!你是誠心要害我!”
當然,馬玉龍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果真汪麗玲向他有所表示,而他卻是她真正的未婚夫,她在羞憤之下,除了轉回飛龍鎮,只有死!
但他不能承認這個錯,否則,汪麗玲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是以,急忙正色分辨道:“我從來就沒有這個想法,在當時只有甘興霸保鏢在外,而且也正巧那一半天應該趕回來……”汪麗玲當然不會完全相信,但也不能說投有可能,只得憤憤的哼了一聲!
馬玉龍繼續道:“看了那個甘武師,氣都氣昏了,誰還有心情去揣測你的名字?何況你還故意佩了一把刀,途中又是小花子來報信,又遇到了大師伯……”馬玉龍趕緊正色道:
“金刀薛桐本來就是我的大師伯嘛,我師父管仲平,法號‘百空’,是‘虎刀門’的第一用刀高手,我學的是刀,當然要佩刀……”
汪麗玲不由沉聲道:“可是,你平常都是佩劍呀!而且武林中也都知道你的劍術玄奇,打敗了不少成名高手……”
馬玉龍強自道:“到了用刀的時候了嘛?”
汪麗玲哼聲道:“專為了對付我?”
馬玉龍道:“隨你怎麼說!”
汪麗玲哼聲道:“當我對你沒有一絲懷疑,認定你是餘偉銘時,你卻故意表示關心我……”
馬玉龍淡然道:“你是汪叔叔凌阿姨的唯一女兒,當然要關心!”
汪麗玲見馬玉龍不說“未婚妻子”而說汪叔叔的女兒,心中一驚,著實嚇了一跳,只得繼續道:“可是,在龍泉島上……為什麼又故意……摸一下碰一下……”
馬玉龍立即道:“喜歡你嘛……”
汪麗玲聽得心頭猛的一跳,不由“噗哧”笑了,同時羞紅著嬌靨忍笑嗔聲道:“呸呸呸,真沒見過你這麼不知害臊的男人……”
馬玉龍卻正色道:“喜歡自己的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誰敢說我沒羞不臊?”
汪麗玲早巳忍笑嗔道:“好了好了,不要說的那麼肉麻俗氣好不好,什麼老婆老婆的,難聽死了……”
話未說完,院中已響起店夥送來了酒菜聲!
一直在門外偷聽的鐵婆婆,急忙走了進來,故裝不知的掀簾恭聲道:“少爺,小姐,午飯送來了!”
馬玉龍雖然知道汪麗玲前來的投鏢的主意,大部分是由鐵婆婆出的,但看到她進來,依然起身道:“鐵前輩來得正好……”
鐵婆婆見馬玉龍和以前一樣的尊敬她,慌得急忙含笑道:“馬少爺,你千萬不要客氣,你是我們的姑爺,小姐的夫婿,我老婆子是下人,可擔當不起,有失禮不周的地方,還要請你多多原諒……”
馬玉龍卻含笑謙聲道:“我倒覺得前輩你太謙虛太客套了……”
鐵婆婆急忙正色道:“不不不,我說的是我家小姐前來投鏢的事,實在說,都是我老婆子出的餿主意……”
馬玉龍立即道:“軍師部屬只是出主意,上建議,採不採納是說帥的事,一旦採納了,一切後果就要主帥負責,與軍師毫無關係……”
鐵婆婆急忙道:“馬少爺你真會為我老婆子脫罪,我對你少爺真是萬分感激……”
馬玉龍又肅容正色道:“這件事本來是一件大喜事,沒想到鬧了這麼大個笑話,惹出了這麼多的是非……”
汪麗玲聽得立即羞愧不安的低下了頭。
鐵婆婆則連聲道:“都是我老婆子不好,都是我老婆子不好!”
馬玉龍繼續道:“你們到達親喻縣城宿店的時候,我和‘鐵掌銀鉤’梁世伯就接到那邊丐幫分舵上的消息了……”
鐵婆婆聽得神色一驚道:“你是說,新喻縣城的老花子黑九給你透了消息?”
馬玉龍立即頷首道:“不錯,他是梁世伯多年來最要好的老朋友!”
鐵婆婆一聽,不由恨聲道:“這個老東西,還一再的向我老婆子保證,絕對透不了風……”
汪麗玲不由懊惱的沉聲問:“你都對他說了些什麼話?”
鐵婆婆懊惱的說:“他問我轎裡的大姑娘是誰,這麼漂亮?我老婆子就告訴他是你!他老小子立即驚喜的說:‘你們是前去汀泗橋?’”
汪麗玲立即不解的問:“他怎的知道?”
馬玉龍立即道:“可能是‘鐵掌銀鉤’梁世伯和他說過!”
汪麗玲繼續問:“梁世伯好端端為什麼和他談這些事?”
馬玉龍只得道:“梁世伯由飛龍嶺回來,正好宿在新喻縣城內……”
汪麗玲立即驚異的問:“你說梁世伯去了飛龍嶺?”
馬玉龍頷首道:“是我叫他去的……”
汪麗玲一愣道:“可是,我沒有見到他呀!”
馬玉龍淡然哼了一聲,道:“他一趕到飛嶺下的大鎮上,就聽說你剛接掌了十八寨總寨主的大任,正巧又看到鐵前輩領著大隊人馬在街上經過……”
鐵婆婆也不由驚異的說:“看到我?”
馬玉龍繼續道:“梁世伯一看當時的情形,知道你不可能丟掉剛剛坐上的十八寨總寨主的寶座跑到汀泗橋去結婚,所以他就默默的離開了!”
由於汪麗玲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馬玉龍繼續說:“他在黑九前輩處喝酒時,曾感慨的談到我們兩個人的婚事,所以鐵前輩一到新喻縣城,他馬上就用丐幫的通訊系統通知了梁世伯。”
汪麗玲淡然關切的問:“你得到了消息之後呢?”
馬玉龍有些懊惱的說:“當然高興!不但將孃的正樓粉刷一新,還添置了許多洞房中的用品……”
汪麗玲有些不信的說:“可是,我們到達‘神勇鏢局’時,怎的看不出一絲喜氣呢!”
馬玉龍不由哼聲道:“我派了很多老練的鏢師去道上迎接你們,同時等候你們派人前來聯繫……”
汪麗玲有些怯怯的說:“可是,那些鏢師並沒有向我接頭呀?”
馬玉龍憤聲道:“誰敢向你們接頭,那些老練的鏢師一看你們那種氣勢,便立時警覺到苗頭不對,絕不可能是前來成親的!”
汪麗玲只得沉聲道:“我心裡的事他們能看得出來?誰會相信?”
馬玉龍哼聲道:“果真你是來成親的,至少應該帶一些你最喜愛的衣物用品,你這次來帶了些什麼東西?”
如此一問,汪麗玲的嬌靨頓時紅了,立即不安的說:“如果他們和我接頭,我也許會改變主意。應用物可以請寨裡的人送來!”
馬玉龍不由沉聲問:“為什麼不一起帶來?”
到了這般時候,汪麗玲為了讓馬玉龍息怒消氣原諒她,只得輕柔的低聲道:“這麼些年沒聯絡,萬一你不要我呢?”
馬玉龍雖然覺得汪麗玲的話也不無道理,但仍沉聲道:“胡扯,你別忘了,我今年二十三,虛歲已經二十四歲了……”
汪麗玲當然明白馬玉龍的話意,如果不是為了等她,三四年前他已經結婚了。
但是,她卻故意嗔聲道:“咱們華夏子孫講究的是三十而娶,你還可以再等六七年呀!”
馬玉龍哼聲道:“再過六七年,你已是半老徐娘了……”
汪麗玲聽得悚然一驚,不由驚懼的望著馬玉龍,顫聲問:“你?……我再過幾年才來,你……你就不要我了?……”
馬玉龍見鐵婆婆已悄悄的溜出去,只得淡淡的道:“我爹結婚時已快四十歲了,就是汪叔叔和凌阿姨結婚時也已三十六七,我等你到四十歲也不算晚呀?”
汪麗玲聽得嬌軀一戰,花容大變,不由緊張的惶聲道:“不!已經太晚了,那時我不但有了白頭髮,就是有了孩子也生不下來了……”話未說完,蒼白的嬌靨突然又變得通紅,一頭撲進馬玉龍的懷裡,立即緊緊的將馬玉龍抱住。
馬玉龍故意淡然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就等我滿了三十歲時咱們再結婚吧……”
汪麗玲急忙搖晃著馬玉龍的身體,急聲道:“不,不,從現在起,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馬玉龍蹙眉問:“可是,一十八寨的總寨主……”
汪麗玲立即道:“什麼權勢富貴對女人都沒有獲得丈夫的愛來得重要滿足!”
馬玉龍輕輕托起汪麗玲的下顎,含笑問:“你現在想通?”
汪麗玲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馬玉龍;溫順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她見馬玉龍得意的笑了,才恍然在悟,馬玉龍是故意以年齡來嚇唬她,令她悚然警覺到時光對女人的無情,以及青春和生理,都不容一個女人任意蹉跎下去。
想通了這一點,她不由望著馬玉龍,深情忍笑嗔聲道:“玉龍哥……”
溫香酥玉抱滿懷的馬玉龍,立即夢囈般的“嗯!”了一聲!
汪麗玲繼續道:“你好壞!”馬玉龍道:“是嗎?”
酒菜早已擺在了小廳的方桌上。鐵婆婆和紅梅默默的望著酒菜發呆!
盞菜的工夫都過了,仍沒見馬玉龍和汪麗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