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和走得不慢,當然,憑李詩跟著他走,那是綽綽有餘,絕不會跟不上。
走了約有一盞茶工夫,到了一處山腳下,這地方已遠離街市,見不到什麼住家了,孫和停了步,往山腳下指了指,道:“李爺,到了。”
李詩四下看了看,認出正是他所見鴿群落下去的方向,但卻什麼也沒看見,他正想問。
孫和道:“在山坳裡,您看見山坳了麼?”
李詩當然看見那處山坳了,就在孫和手指處山腳地方,樹木茂密,濃綠遮掩,眼力不好還真看不出來,道:“就在那處山坳裡。”
“對!”
“你怎麼知道?”
“剛打聽出來的,我一個朋友告訴我的。”
“他怎麼知道,又是怎麼告訴你的。”
“前兩天他上山打獵,忽見山坳裡有鴿子飛起,他覺得奇怪,山坳裡沒有人家,那來的鴿子飛起?他過去看了看,竟然發現山坳裡有兩個山洞,裡頭住的有人,他見那些人一個個都是江湖人打扮,他沒敢近,沒敢招惹,就悄悄的離開又打他的獵去了,回去以後也沒敢聲張,直到我讓他打聽養鴿人家,他才告訴了我。”
李詩靜靜聽完,心知已經八九不離十了,道:“好了,孫大哥可以請回了。”
孫和道:“李爺讓我回去?”
李詩道:“孫大哥那位朋友都不願招惹那些人,孫大哥願意招惹那些人麼?”
孫和有點猶豫了:“這……。”
李詩道:“孫大哥,這不是別的事你跟我也不一樣,不必逞強,也沒必要顧顏面,請回吧o”
孫和很不自在仍笑了笑:“好吧,那我回去了,可是您一個人……”
李詩道:“恕我直說一句,孫大哥你幫不上忙的。”
孫和笑了笑:“這倒是真的,偷雞摸狗的事我在行,拿刀動槍真玩兒命,我就不靈了,聽您的,我走了,您多小心。”
“謝謝,請放心,我照顧得了自己。”李詩道。
孫和沒再多說什麼,走了。
望著孫和走不見了,李詩提一口氣,騰身直往山腳那處山坳撲去。
李詩身法何等高絕,幾個起落也就到了,然後,他藉著濃密的林木掩蔽,捷如一縷輕煙,又直往山坳裡撲去。
不過轉眼工夫,已到了山坳濃密的林木也到了盡頭。
李詩仍藉著林木往山坳底看,他看見了,緊挨著奇陡的山壁,是一片空地,這一片空地還不算小,空地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些碎石跟雜草。
山壁上果然有兩個洞口,裡頭黑忽忽的,每一個都有一人高,不見人跡,不聞人聲,洞口卻有明顯的踐踏過的痕跡。
兩個洞口之間,有一條繩索從上墜下,繩索粗如兒臂,李詩順著繩索往上看,只見繩索直達山壁頂,山壁頂插著一面紅旗子,迎風招展。
李詩一看就明白了,山壁頂的那面紅旗,是讓信鴿認地方的標記。
因為這兩個山洞地處山坳,又有濃密林木遮掩,信鴿根本沒辦法認地下落,一旦信鴿認準紅旗,落在山壁頂以後,住在山洞裡的人再利用繩索攀上山壁頂,取下信鴿。
正看到這兒,只見左邊山洞裡走出一個人來,是個中年漢子,江湖人打扮。
這個人李詩沒見過,也就是說這個人不在上“五臺山”的那幾個裡頭。
這中年漢子出洞口經過空地,正向這片林木行來,也就是說他直向著李詩藏身處行過來。
正好!
李詩等他走進這片林木,來到左近,閃身撲出去,迅雷不及掩身,一下就制住了他。
那中年漢子只覺身邊一陣微風,然後脖子上就像上了一道鐵箍,等到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不但一口氣憋得他差點沒昏過去,混身也不能動彈了。
他看見了李詩,也清清楚楚聽見了李詩說話:“想活命就乖乖的聽話……”
他覺得脖子上的鐵箍鬆了些,忙道:“朋友,你找錯了人了吧,昨晚上砸‘土窯子’的不是我。”
他才是真弄錯了。
李詩將錯就錯:“是誰?”
“是老喬。”
“老喬?”
“他叫喬明。”
“真是他,不是我,不信你待會兒可以問,我要是騙了你,你可以隨便拿我怎麼樣。”
“他長得什麼樣?有什麼特徵。”
其實,李詩不必問這,他一點也不關心昨天晚上是誰砸了‘土窯子’,他就以這麼問,只是讓對方沒有戒心,以便待會兒問別的。
那漢子道:“好認,老喬好認,我們這幾個人裡,數他最醜,要不然也不會連‘土窯子’的粉頭都嫌他,害得他砸人家‘窯子’鬧事了。”
“你們幾個人?你們究竟有幾個人?”李詩問。
“十個。”
“聽說你們是京裡‘額駙府’的。”
“是啊。”
“你們不在京裡,跑到‘張家口’來幹什麼?”
“我們是來公幹的。”
“領頭的是誰,姓什麼,叫什麼?”
“他叫趙雲飛。”
“你們十個人分住在兩個山洞裡。”
“不,一個洞是廚房跟堆放東西的地方。”
“十個人住一個洞。”
“對,兩個洞都相當大。”
“沒有別的出人口麼?”
“沒有,只有這兒這兩個洞口。”
說完話他忽凝目:“你問這個幹什麼?”
顯然,心動疑了,也有了警覺了。
“當然要問清楚,我怕喬明從別處跑了。”
似乎說得過去。
“朋友,你是……。”那漢子問。
李詩道:“你以為呢?這還用問麼?”
“既是這樣,冤有頭,債有主,你可以放了我吧。”
“不急,我再答我幾問。”李詩道。
“你還要問什麼?”
“既然你們是京裡‘額駙府’到‘張家口’來公幹的,為什麼不住客棧,要住在這隱密的山洞裡。”
“我們要辦的事是機密,不能讓人知道。”
“那你們養那麼多信鴿,又是為了什麼?”
“朋友……”
那漢子又動疑,又有些警覺了。
“人總是好奇的,總想多知道些事,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我們養信鴿。”
“山壁頂上插的旗子,不是為讓鴿子認地方的麼。”
“那是為跟京裡連絡,信鴿比馬匹快。”
“你們真是京裡‘額駙府’的。”
“當然,這還騙得了麼,不信我有腰牌,就在我腰裡。”
“你剛說你們領頭的叫趙雲飛。”
“是啊。”
“我認識一個趙雲飛,可是他遠在‘雲南’的‘平西王府’,不在京裡‘額駙府’。”
那漢子一怔,急道:“你認識我們趙老大?”
“我不知道兩個趙雲飛是不是一個人。”李詩道。
那漢子馬上提高了警覺,他這麼說:“其實,‘平西王府’跟京裡‘額駙府’,還不等於就是一個地方。”
“那可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京裡‘額駙府’派人到‘張家口’來公幹,是一回事,也沒有什麼,可是遠在‘雲南’的‘平西五府’派這麼多人到‘張家口’來,又這麼神秘,那就不尋常了。”
“怎麼不尋常?”
“平西王府’有什麼理由派人到‘張家口’來?而且是在‘張家口’這麼神秘的跟,京裡‘額駙府’以信鴿聯絡,聯絡什麼事,為什麼朝廷不知道?”
那漢子臉上變了色:“你怎麼知道朝廷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是朝廷派來查這件事的。”
那漢子臉色大變:“什麼,你,你是……”
“不錯。”
“你不是‘土窯子’……”
“那是你說的。”
可不,還真是。
那漢子要掙。
李詩手上一緊,道:“我還是那句話,想活命就乖乖的。”
是什麼樣的感受,那漢子自己知道,他沒敢掙了,其實,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他自己明白,掙也是白掙,所以他乖乖的停住了’。
李詩道:“前些日子,你們這兒有人去過‘山西五臺山’,是不是?”
那漢子沒反應,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李詩道:“這是你自找的,不能怪我。”
他手上又要緊。
那漢子忙點頭:“是,是。”
李詩道:“這樣不是很好麼?為什麼敬酒不吃吃罰酒呢?”
那漢子一臉苦像:“你不是不知道,要是話從我嘴裡說出來,那是個什麼樣的後果!”
敢情他是擔心這個。
其實也難怪,誰又能不擔心呢!
李詩道:“你放心,他們恐怕已經無法奈何你了。”
“真的?”
“你想啊,他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要難保了,還能奈何你麼。”
那漢子忽然凝神聽了聽,然後道:“你帶了多少人來。”
李詩以為他聽見了什麼,凝神聽了聽,卻沒聽見什麼,道:“你什麼意思?”
“這兒的人不少,而且都是選派的好樣的才派出來的。”那漢子道。
原來他是顧慮這個。
李詩實話實說:“我沒有帶人,只我一個。”
那漢子道:“只你一個。”
李詩道:“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先看情形,才決定說不說實話,也就是說,你認為我對付得了他們,你就投向我這一邊,要是我對付不了他們,你就還站在他們那一邊,是不是?”
那漢子沒說話,不過卻顯得很不安。
顯然,李詩是說中了。
雖然是“牆頭草”,不過也無可厚非,誰不為自己打算。
李詩道:“看起來你似乎很聰明,其實你可是也不聰明,算盤完全打錯了。”
那漢子雖然沒說話,可是他的眼神卻有著探詢的意味。
李詩道:“你有沒有想過,至少我現在就可以要你的命。”
那漢子一怔,臉色變了,還是沒有說話。
一著受制,全盤俱墨,還有什麼好說的。
李詩道:“不管幹什麼,卻得先保住命才算數,是不是?”
當然,天經地義。
那漢子還是沒說話。
李詩道:“盤算過沒有,現在是不是可以說了。”
那漢子吃力的微點頭:“是,前些日子是有人去過‘山西五臺’。”
“誰去的?”
“趙老大帶了幾個人。”
“這幾個人到‘山西五臺’幹什麼去了,目的何在?”
那漢子道:“好像是聽說小皇帝上‘五臺’去了。”
“這麼說你們的目的在皇上?”
那漢子又微點頭。
“你們打算對皇上……”
“劫持皇上,逼皇上讓位。”
“讓給你們王爺?”
那漢子又點了頭。
“這一次沒得逞,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王爺還沒有指示。”
這恐怕是真不假,“平西王府”那邊即使有指示,也不會那麼快到達,在沒有得到指示之前,他們也絕不敢輕舉妄動。
李詩話鋒忽轉:“你們這些人,除了你之外,現在都在洞裡麼?”
“都在。”
“這時候他們都在幹什麼?”
“等吃飯,快該吃飯了。”
“他們都在等吃飯,你呢?你幹什麼去?”
“我,我出來有點事。”
“什麼事?”
“出恭。”
好嘛,原來是這事兒,上樹林子出恭。”
這一受驚嚇,還沒有拉褲子裡,算不錯了。”
李詩沒有再問什麼,抬手一指閉了那漢子的穴道,把他放倒在草叢裡,然後飛身撲向那兩個山洞。
他快得像一縷輕煙,就算這時候有人從洞裡往外看,也未必看得見。
到了兩個山洞之間,他貼在山壁上,左聞聞,右聞聞,右邊山洞裡有陣陣油煙味兒,還有些菜香,不用說,廚房還儲放東西的地方,在這個山洞裡。
對付人多,最好的辦法是個個擊破。
個個擊破應該先挑少的對付。
做飯的人一定比等吃飯的人少。
李詩一閃身,進了右邊洞裡,進洞他貼著洞壁往裡走,走不多遠,油煙味越來越濃,做飯、炒菜的聲響也清晰的傳人耳中,而且也看見了油煙,薄霧似的。
正好,有薄霧似的油遮掩,看不清楚人,有利於李詩的行動。
再往裡走不遠,看見人了,簡陋的石堆廚灶,兩個人正在做飯,油煙迷濛,使他們也真受得了。
此處也已經到了洞底了,洞壁上另有一個洞口,那是通另一個洞口,門口垂了塊布簾遮著,怕是為擋油煙。
最深有一個洞口通另一個洞,不然吃起飯萊多麻煩!
是聽一個人說了話:“不要催了,快做好了。”
敢情他們發覺有人進來了,這是他們把進來的人當成了自己人,而且是當成來催飯的人。
李詩一聲沒吭,過去制住了那兩個,那兩個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呢,就已經躺在地上了。
然後,李詩掀起了那塊布簾,他貼在洞口旁耐心的等著。
眼看著油煙經由這個洞口往另一個洞裡進。
沒一會兒,一個話聲傳了過來:“怎麼搞的,油煙都跑過來了。”
隨著這話聲,一陣輕捷步聲到了洞口那一邊,隨著那話聲又起:
“喲,布簾怎麼掀著。”
接著,一個漢子往洞口那邊過來了。
李詩揚掌照他脖子後間就是一下,一聲都沒來得及出,趴下了。
這法子真不錯,一邊收拾了兩個,夠了,李詩知道,不能再多了,再多就不靈了,他閃身進了另一個洞裡。
如今,眼前這個洞裡也滿是油煙了。
他聽見洞底方向傳來了話聲:“不但油煙都跑過來了,而且去了兩個都有去無回,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真的,再多就不靈了,這個洞裡的人,已經有了警覺。
李詩要給他們來個迅雷不及掩耳,他閃電似的向洞底方向撲了過去。
從這個洞口,到這個洞底,不知道有多遠的距離,只能說李詩在半路碰見了兩個,或許是一起去廚房看究竟的,有一個做伴必要時可以互相照應。
因為李詩太快了,他們倆跟兩個做飯的一樣,根本沒看見人,只覺得迎面來了一陣微風,就眼前一黑,人事不省了。
他們兩個倒在地裡挺響的,只要是在這個洞裡,恐怕都聽得見,洞底方向又傳來了話聲:“誰?怎麼了?”
話聲是從洞底傳出的沒有錯,洞底呈圓形,相當大,也很乾淨,地上一圈都是地鋪,中間是張石板方桌,大概那就是吃飯的地方。
如今石板方桌旁坐著三個人,說話的是中間一個,他說完話,三個人一起站了起來,就打算往前去看個究竟,可是三個人站起來以後,都沒再動,只是臉上都浮現了驚異色。
沒別的,不用他們去看了,李詩進來了。
李詩十見這三個就覺得面熟,因為他在“五臺”見過他們,當然,那三個沒見著李詩。
這兒三個,李詩個個擊破的過程中,前前後後撂倒了七個,頭一個被撂倒那漢子沒騙人。
只聽那三個中間那個又道:“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李詩道:“我姓李,一連放倒了七個,就這麼進來了。”
那三個一聽那句“一連放倒了七個”,臉色大變,個個行動飛快,各把放在地鋪上的兵刃抓在了手裡。
李詩淡然道:“七個我都撂倒了,我會在乎你們這剩下的三個麼!”
中間那個冰冷一句:“你試試看。”
他們三個要動。
李詩道:“你們也不問問,我是那兒來的,是來幹什麼的麼?”
中間那個收了勢,而且攔住了身左身右的那兩個,一雙陰冷目光緊盯李詩:
“你是那兒來的,來幹什麼的?”
李詩道:“想不想猜猜。”
中間那個陰冷一笑:“你只一個人。”
“不錯。”
“我那七個弟兄,真是你放倒的。”
“以你看呢?”
“要真是這樣,你是個少見的好手,‘張家口’沒有你這樣的好手,要說你是誰從外地請來的,也沒有那麼快,可是我們弟兄一向也不犯人,我還真琢磨不透,你為什麼找上我們。”
“你比你的弟兄高明多了,沒有把握不會亂猜。”
“我的弟兄是怎麼猜的。”
“你那個弟兄認為,我是為昨晚上‘上窯子’的事來的。”
“顯然他錯了,那種人那請得動你這種好手,而且,把你從外地請來,也不會這麼快。”
“所以我說你比你的弟兄高明。”
“那你是……”
“不想再猜了。”
“我猜不著。”
“好吧,你大概就是趙雲飛了。”
中間那個微一怔:“你知道我。”
“你那個弟兄告訴我,你們有十個人,領頭的叫趙雲飛。”李詩道。
趙雲飛臉色一變:“他還告訴你什麼?”
“不用擔心,他告訴我的,原都在我意料中。”
“什麼原都在你意料中。”
“譬如說,你們遠來自‘平西王府’,將要在‘張家口’,跟京裡的‘額駙府’連絡。”
趙雲飛三人臉色大變。
趙雲悄驚怒急叱:“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這麼說吧。”李詩道:“在此之前,咱們見過。”
“什麼時候?在那兒?”
“前不久,在‘山西五臺山’。”
“在‘山西五臺山’。”趙雲飛似不信。
“應該說,我見過你,你沒。見過我。”
“我根本沒去過‘五臺’。”趙雲飛提高警覺了。
“何必呢,堂堂‘平西王府’出來的好手,這麼小家子氣。”
趙雲飛的口風變了:“我明白了,你是‘漢留’,是那個丫頭的一夥。”
李詩搖頭道:“你錯了,我不是‘漢留’,‘漢留’不會管這種王事。”
趙雲冰目光一凝:“難不成你是……”
“對了大內派,我來的。”
趙雲飛驚聲道:“怎麼說,你,你是……”
“我告訴你,那位額駙,已經成階下囚了。”
趙雲飛三個淌再說話,兵刃一起出鞘,一片森冷光幕罩向了李詩。
他們夠快,但他們還是慢了一步。
李詩腰裡的軟劍,早在趙雲飛三個兵刃出鞘之前的剎那間,已經掣出,匹練一條,迎上光幕,只聽一陣龍吟似的金鐵交鳴聲,趙雲飛三個人,其中兩個的兵刃脫手飛了,只剩下趙雲飛還握劍在手。
他又要出劍,可惜他又慢,李詩的軟劍抖得筆直,那鋒利的劍尖,正抵在他的咽喉上,他不敢動了,換誰誰也不敢動。
只聽李詩道:“撒手。”
趙雲飛很聽話,手一鬆,長劍墜了地。
李詩道:“你們有沒有什麼話說。”
趙雲飛道:“我們都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李詩道:“我懂得你的意思,我也相信你說的是實情,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們,你們的罪,要由朝廷來定,你們有什麼話,也可以到京裡去說。”
“進京,你要押我們進京。”
“那是當然。”李詩道。
“其實,你倒不如把我們都撂在這兒。”
“什麼意見,剛你還怕我殺你們。”
“人誰不怕死,螻蟻尚且偷生,可是隻要錯過那一剎那,我們就都是寧願死在這兒了,因為那隻死我們一個。”
“押你們進了京,死的就不只你們一個。”
“不錯。”
“你是說,你們這些人,個個有人質扣在‘平西王府’。”
“要不然,‘平西王府’憑什麼相信我們。”
“你們有什麼人扣在‘平西王府’。”
“不是父母,就是妻小。”
“真的。”
“這是什麼事,我還會騙人麼!”
真的,照理說,這種事應該絕不會騙人,因為他是求死在此地,而不是求活命。
李詩為難了,這怎麼辦,他不能把這些人押進京去,害了他們的父母妻兒,他也不能夠把這些人都撂在這兒,這怎麼辦?
他遲疑了一下:“我不能不把你們押進京去……。”
“你能。”趙雲飛道:“那全在你,像這種情形,是難免傷亡的,是不是,要是我們都舍了命,難道你能不殺我們。”
他說的是理。
他還是希望李詩能在這兒殺了他們。
李詩還沒碰見地這種事,從來沒碰見過,他當然不能就這樣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