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多微微一笑,他從牀上拿起自褒姒手中跌落的紫晶之心,道:“每一個女人都希望擁有紫晶之心,沒想到褒姒公主也落不了俗套,更沒想到的是,以公主的高貴,竟然會深夜潛入別人的房間……”莫西多沒有將剩下的話説完。
褒姒當然知道莫西多接下來要説的是怎樣難聽的話,堂堂西羅帝國的公主竟然是一個竊賊,這樣的話不説,褒姒也能夠知道。
她很平靜地一笑,道:“三皇子不是説每一個女人都希望擁有紫晶之心麼?褒姒是一個女人,又豈能例外?就算是偷,也是一個女人最本真的對美好東西的追求。我並不感到有絲毫的有辱身分,這也是對我自己心中真實本欲的一種尊重。”莫西多意味深長地道:“沒想到褒姒公主對-偷東西-竟有如此深的心得體會,西羅帝國最富才情的公主果然名符其實。”褒姒並不介意莫西多話語中的諷刺,道:“三皇子過獎了。”莫西多望着褒姒的臉道:“其實,若是公主開口向我要,我自然是雙手奉上。公主應該知道,我們都已經快成為夫妻了。我只是不解,公主為何會選擇這樣的做法?難道背後有着什麼樣的原因?抑或是公主並不是真心想嫁於我?”褒姒道:“三皇子這是在問我麼?可我並不習慣衣衫不整、不能動彈地與人説話。”莫西多一笑,伸手解開了褒姒的穴道,道:“公主現在可以告訴我,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了吧?”褒姒從牀上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被莫西多撕破的衣衫,道:“難道三皇子不怕我跑掉?”莫西多道:“公主似乎忘了這是在誰的府上,還沒有人在沒經本皇子的允許下,瀟灑自如地進出三皇子府,就算是當今的聖摩特五世恐怕也不能例外!”褒姒知道莫西多的話並不是虛言,三皇子府的安全措施並不比她西羅帝國的皇宮遜色,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如此貿然行動。
褒姒道:“這一點我相信。”莫西多卻又道:“公主還沒有解答我心中的疑問呢,我實在是對公主這樣做的動機感到好奇。”褒姒道:“看來三皇子是急於想知道為什麼,如果我説,只是覺得好玩,不知三皇子信不信?”莫西多反問道:“公主認為以自己的性格會這樣做嗎?”褒姒道:“我看三皇子還並不怎麼了解我。”“哦?”莫西多期待着褒姒的進一步解釋。
褒姒接着道:“如果我看到大街上某個婦人罵人的技術好,心血來潮,我也會與她對罵三天三夜,不知三皇子相不相信?”莫西多淡淡地道:“我曾聽説過,但這顯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褒姒道:“不知三皇子想要怎樣的答案?”“這就得看公主的意願了。”莫西多答道。
褒姒咯咯一笑,道:“好吧,那我就不妨告訴三皇子,我來雲霓古國找你並非無語大師所説的所謂命相,煞相之説更是謬論,與你結婚只是一個藉口,我所要得到的就是紫晶之心!一切只是為紫晶之心而來,而紫晶之心真正地牽扯到我的命運,我發過誓,一定要得到它!”説完這些話的時候,褒姒的眼中透出萬分的剛毅和不屈,不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子所應有的眼神。
莫西多從褒姒的眼中看到了所説之話的真實性,他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得到紫晶之心?”其實他也早已知道褒姒的所謂煞相之説純屬謬論,只是他一直沒有揭穿,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是為什麼而來。
褒姒高傲地抬起了自己的頭,字字千鈞地道:“因為無語大師曾對我説過,我的命運是與一個人聯繫在一起的,而只有紫晶之心才可以真正將我與他聯在一起,否則我這一輩子就會註定孤苦一生。如今他已經出現了,所以,我一定要得到紫晶之心!”“此人是誰?”莫西多忙問道。
褒姒顯得幸福地一笑,道:“這是屬於我的秘密,你不必知道。”莫西多也笑了,道:“那就讓我來告訴你,那個人是聖魔大帝的轉世之身!”褒姒吃驚萬分,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莫西多當然不會説自己會“觀心術”,觀測到褒姒心中所想,他道:“我還知道那個人是誰!”褒姒冷冷地看着莫西多道:“你在騙我!”莫西多微微一笑,道:“那公主就當我是在騙你吧。”褒姒卻又道:“那人是誰?他現在哪裏?”莫西多道:“公主急於想知道?”“是!”褒姒毫不否認。
莫西多的樣子顯得有些可惜地道:“可我卻不能告訴你。”彷彿不是他不願説,而實在是不能説,這種不能是如此地讓他不忍。
褒姒的自尊心感到一種強烈的被戲弄,她掩藏着自己所受的傷,燦爛一笑,笑靨如花,道:“謝謝三皇子殿下的-不能告訴你-,我深深地體驗到了殿下的-關心.”莫西多裝着很意外的樣子,道:“是嗎?”“是!”褒姒道。
“是就好。”“可是……”褒姒停了一下。
莫西多看着褒姒的樣子,感到意外,道:“可是什麼?”“可是你已經不能夠再給我-關心-了!”褒姒説着,突然滿頭的千萬髮絲變成支支利箭,凜冽無比地射向莫西多。
髮絲與髮絲之間所穿過的氣流也同樣變成了絲條狀,疾速而動。
剎那間,莫西多整個人猶如被萬千髮絲所包裹,淹沒不再見其形。
此時,褒姒怒目圓睜,她的手中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柄劍,夾雜在萬千髮絲之中,刺向了那看不見、完全被萬千髮絲所包裹的目標。
層層推進當中,劍所擁有的寒光完全消失在烏黑的長髮當中,而就在這時,那被萬千髮絲所包裹的核心所在處,突然伸出了一隻手。
手,看似極為緩慢,輕描淡寫,如隨意撫琴般,將包圍着它的烏黑長髮分開。
那有着極強殺傷力的根根秀髮,陡然間彷彿被人奪去了生命,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靈動性,毫無生趣地出現在了一隻手中,莫西多的手中。
而且莫西多的手中還握着一柄劍的劍刃,而劍的另一端,劍柄則握在褒姒的手中。
褒姒心中驚駭不已,自己蓄勢而發、志在必得的一擊,竟然如此輕描淡寫地被莫西多所化解,而且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莫西多的修為頓時讓褒姒產生了一種不可揣度之感,也在一瞬間擊潰了褒姒再連續發動進攻的意圖。
莫西多微笑着,輕輕掰開褒姒的玉手,奪過褒姒手中之劍,丟往一邊,道:“女人天生是讓人用來憐愛的,舞刀弄槍豈不大煞風景?”褒姒一下子還沒有從剛才的驚駭中回過神來,彷彿也沒有聽見莫西多所説之話。
莫西多磨擦着手中褒姒的烏黑長髮,嘆惜道:“多麼漂亮的秀髮,要是有所損傷,真不知讓我的心有多痛,幸好我手下有分寸,要是不小心失了手……唉!”隨即莫西多又深深地嘆了一聲,似乎這不是褒姒的頭髮,而是他的。
褒姒終於定下了自己的心神,她看到自己的秀髮在莫西多手中磨擦着,感覺似乎是在撫摸着自己的身軀,心中頓起十足的厭惡感,比之先前莫西多直接撫摸她的嬌軀更甚,這是人性中一種不可捉摸的情感。
她狠狠地道:“三皇子讓我感到了嘔心!”這時,莫西多手中褒姒的長髮陡然又重新暴動,如若靈蛇般纏住莫西多的雙手及脖頸,緊緊纏繞,深入莫西多的皮肉內。
莫西多運功掙扎了一下,卻不能動彈分毫,但他臉上並沒有驚恐,望着褒姒的眼睛道:“公主真的那麼討厭我,以至想殺我麼?”褒姒冷冷地道:“我只是想得到紫晶之心,如果三皇子阻止我得到它的話,我惟一可以做的便是殺了你!”莫西多道:“但是你已答應嫁給我的!”褒姒道:“那只是一種策略。”莫西多道:“策略?”他頓了一下,想了想,又道:“曾經在某些時候,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公主,雖然我曾懷疑公主與我結婚帶有某種目的,但我並沒有完全放在心上。也就是説,如果公主現在放棄自己原先的想法,我會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也會把紫晶之心送給公主當作結婚的禮物。”褒姒心中一動,道:“此話當真?”“千真萬確,絕無虛言。”莫西多真誠地道。
褒姒卻又自嘲地一笑,道:“可是我的心中已經有了所愛,有了自己的信念,我是絕對不可以嫁給你的。我的靈魂已經不再屬於我自己,是屬於他的,紫晶之心予我的意義也完全是屬於他。所以,我絕對不可能屬於第二個男人,除非我的心已經死去。”莫西多道:“難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是的!”褒姒斷然道,眼中露出堅毅之色:“所以,今天我非得到紫晶之心不可!”莫西多嘆息了一聲,道:“恐怕只會讓你失望了,以公主的修為絕無可能從我手中奪走紫晶之心,我勸公主還是三思而後行。”褒姒冷聲道:“不用假惺惺了,三皇子與我結婚無非想借我國的勢力取得雲霓古國的帝位,我是絕對不會讓你計謀得逞的。”莫西多不屑地一笑,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公主以為還由得你自己作主嗎?”褒姒道:“那就不用廢話!”褒姒長髮一擺,竟然將莫西多整個人扯動了起來。與此同時,褒姒的秀足以千鈞之勢往扯動的莫西多的身體踢去,速度極快,招式亦狠辣之極。
而就在踢中莫西多之時,褒姒的腳下卻出現了一柄劍,正是莫西多從褒姒手中奪過,扔掉的那柄劍,此時卻無端地出現在褒姒腳下,以腳馭劍!
莫西多被褒姒的長髮束縛住雙手和脖頸,隨着長髮而擺動,似乎身不由己,但他從容的臉上卻讓人感到一種自信,絕對的自信!
劍刺中,卻只是虛影,劍刃貼着的是莫西多的手臂,剛好劃破衣衫,卻沒有傷到皮肉分毫。就在劍刺中的一剎那,莫西多隨着長髮擺動,不能自主的身子卻突然快了一點,正是這一點快,讓褒姒的劍刺空。
而莫西多卻沒有作出任何異動,彷彿這快的一點是褒姒自己的過錯。而褒姒深深知道,自己用長髮擺動莫西多的身形,正是自己藉機以腿馭劍,以最有效的角度和方位,配合被制的莫西多的身形,防止他反擊,發動的最有效的組合攻擊。
可這精心的組合卻落空了。
但褒姒並沒有感到氣餒,在她第一次對莫西多狙殺沒有成功之時,已經對莫西多有了一些瞭解,是以,當這一擊落空之時,第二波攻擊又緊隨而至。
“嘯……”褒姒的劍再次劃過一道詭異的弧跡,自下斜掠而上,與她的長髮牽動莫西多擺動的方向相反,成四十五度角攔腰而過,她不相信莫西多在完全被束縛之下還能夠騰身轉移。
“砰……”褒姒的劍斜掠而上之時,倏覺腳踝處傳來一股重勁,卻是莫西多的左腳以比褒姒的右腳馭動之劍更快的速度出擊,阻止了褒姒變招,不僅如此,莫西多的右腳更如鋒寒之刀般斜掃而下。
莫西多雙腳的攻勢奇詭之極,雖然雙手被褒姒控制,身形受她的操控,但雙腳的攻勢卻絲毫不受阻,更快得難以想象。
褒姒不得不收勢而退,腿劍斜帶,險險避過莫西多的凜冽攻勢,而她的背心卻沁出許多冷汗。
雖然莫西多的樣子輕描淡寫,但他雙腳對時間的把握,腿與腿之時間差的計算達到了一個極致,但在關鍵的時候,莫西多的右腳似乎遲疑了一下。他並沒有廢掉褒姒秀足的意思,彷彿這不是一場決鬥,而是一場遊戲,一場與美人相娛的遊戲,試問一個男人怎能對一個令人心動的美女痛下殺手呢?
褒姒確實是美麗的,這一點勿庸置疑,也許這就是人美的幸事,但褒姒更為著名的是她的才情,擁有驕傲才情的女子肯定是一個極富智慧之人,一個極富智慧之人又怎受得了別人如此的愚弄?抑或,已經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個前奏,一種試探,並不代表真正所擁有的實力。
風聲突起,褒姒烏黑的長髮隨風飄動,緊緊纏繞莫西多的萬千髮絲全都放鬆伸展開來。
褒姒放棄了以頭髮對莫西多的制約,她微微揚起高傲的頭,用自己超強的精神力引動周圍空氣氣流的流動,使虛空中產生了風。
現在,她要高傲地、正面地面對眼前的敵人,那顆高傲的心以前從未被人輕視,受到傷害!此刻,她決不能讓莫西多瞧不起。她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弱者。
手中的劍緩緩抬起,遙指莫西多,傲然道:“全天下沒有人可以不將我褒姒放在眼裏,你也不例外!”説話之間,褒姒的精神力不斷提升,虛空中的氣機瘋狂增長,空氣的流速彷彿形成了一個有形的磁場,全部以劍鋒為中心向莫西多侵進。
莫西多輕邁的心微微緊縮,他感到以褒姒劍尖為中心的氣流彷彿是一座有形的大山,朝他心中擠壓而下,頓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但這種感覺以背後存在着的巨大精神力作為後盾,則讓莫西多不得不重視起來,這與剛才褒姒所表現出來的武技的薄弱是不能夠相提並論的。
而且,這種以巨大精神力作為基礎的氣機還在不斷瘋漲,似乎沒有停竭的跡象。
按照武技修為與精神力修為相輔相成的原則規律,褒姒的精神力量是不應該如此強大的,莫西多竟有些摸不清何以在褒姒身上表現出如此的不同。
而這一切,還僅僅是一種靜態的增長,如若將無形的精神力通過褒姒手中之劍化為有形的攻擊,其可怕性是不難想象的。
事實上,褒姒正如莫西多所臆測的那樣,她是可怕的。
莫西多心頭突然一陣警覺,大意之下竟然被褒姒的精神力擾亂了心神,產生了消極的心理。
無形之中,褒姒竟然已經對他發起了精神力的攻擊!
莫西多連忙收攝心神,以意念驅動了自己的精神力,他發動了攻擊!
這也是首次,有人擾亂他的心神,讓他主動發出攻擊。
虛空,頓時沉悶得駭人,一種如死寂般的壓力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褒姒攻來。
空氣突然發出不安的暴動,如被煮沸的開水,毫無規律可尋,雜亂無章。
那是一隻拳頭,是的,是一隻拳頭,不過,它並非是有形的、肉眼可以視見的拳頭,那是以精神力驅導的無形的拳頭,但不過否認,這樣的拳頭有着極強的殺傷力,甚至不比有形的拳頭弱。它與有形拳頭的不同之處是,一個是傷的肉身,而另一個則是毀滅人的意志。
拳頭由小變大,充滿了褒姒整個心靈空間。
褒姒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她似乎早已在等待着莫西多的攻擊。但不可否認,莫西多這以意念驅動的拳頭讓她感到了一種極為嚴峻的壓力,也是她所遇到的最為可怕的一次來自精神方面的進攻。
“嘯……”褒姒手中之劍未動,虛空中竟然發出了利刃劃破虛空的鋭嘯。褒姒手中之劍似乎脱離了有形的質地,轉而化為無形,以劍的靈魂所存在的利刃!
無形之劍幻出千萬道光影,而最為核心的攻擊則是來自於劍的靈魂那道無形無影的劍魂當中,竟然透出一種奇異的紅色,其它的光影彷彿只是一種陪襯,就像綠葉相對於紅花。
無形之劍發出一種熾熱的氣焰,早已撞向那隻遮掩了半邊天空的拳頭。
就在褒姒以精神力驅動的靈魂之劍與莫西多以精神力驅動的拳頭相撞擊的一剎那,另一柄劍,那一柄真實的劍竟然脱手射向了莫西多,就像強弩射出的利箭,快若驚鴻。
莫西多根本就未曾想到,褒姒在與自己進行精神力對抗的同時,竟然還有多餘的意志驅動手中之劍,這絕對不可能!但此時,卻是如此真實地發生了,莫西多突然之間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卻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