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利白塔”正殿中,端放著一尊彌勒佛,袒胸露出了一個大肚子,笑容滿臉,慈祥和善。
彌勒又名慈氏菩薩,傳說先為婆羅門弟子,後為佛徒,先於釋尊入滅,歸人兜率天內院,經四千歲後下生人間,於“華林園”“龍華樹”下成佛,弘揚佛法。
民間以五代僧人契此為其化身,作笑口常開、袒胸露腹之胖和尚狀,但亦被視為改天換地之佛。
故不少秘密渴求改革、顛倒篡改原有政權者,常以彌勒佛為敬拜之神,祈求翻天覆地。
於正殿彌勒佛腳下,今天正好來了一個處心積慮要建立瘋狂勢力者,他不借迫害養子、逼殺徒兒,更苦苦修練了“道教”神功“聖道正經”,修得內、外丹合一。
他,就是上任“道教”教主——毛老道。
“究竟是何因由?”
“怎麼連他一掌也接不下來?”
“老夫不是已練得‘道教’最高神功了嗎?”
“佛法難道真的遠勝道力?”
“道不如佛!”
“老夫豈不浪費半生?”
“該如何面對未來?”
毛老道已是天下“道力”最高強者,自信絕世神功難覓敵手,然而先前在塔頂之處的遭遇實在太可怖。
吸納了“三聖僧舍利”的亥卒子,練的一身“佛武禪法”,只簡簡單單的一式“禪掌”,便催毀了他一切戰鬥力。
腦裡疑惑、恐懼盤纏不散,愈想愈是悚悚危懼,心中突突亂跳,沮喪又難以定下神思。
他本來是要聯合天誅,一同奪那“三聖僧舍利”,現下被亥卒子轟下塔來,竟就陷進虛空裡。
究竟如何才能再提升道力,與佛法抗衡?
就算不敗在亥卒子手下,也一定被老天誅所殺,怎麼“道教”神功最強的“聖道五經”、“元始天尊劍”會如此不濟?
是哪裡出錯?如何再能提升?
毛老道回首抬頭望去,只見那尊彌勒佛袒胸在笑,活像笑自己的愚笨,他媽的可惡!
鐵掌重重轟在佛像頭上,整個原木雕成的笑口彌勒,一下子爆得稀巴爛,如瘋似狂的毛老道不停踐踏發洩。
“什麼屁爛神佛,我‘道教’更出色!”
“道勝佛,佛是賤泥,不值一哂!”
“看我給你如此侮辱,你能反抗嗎?”
“哈……低能佛法,不能與老道相比了吧!”
踩得遍地佛像碎塊,突然眼前驚覺,怎麼還有一張臉,對了,是那彌勒的笑臉,還沒踏碎!
原來忽略掉在樑柱一角下的木臉塊,毛老道一腳便踏個爆散,突然,靈光一閃,像是有所啟悟。
“你是佛,老夫是道人,道人是人,佛是神,對啊,難怪我及不上你,一掌便遭轟了下來!”
“僧能作佛,道人也……可以‘飛昇’成仙啊,對了,我‘道教’最高強的上乘神功,莫如‘飛昇’,老夫一生學道,卻只留在‘人’的階段,那老天誅入魔道,便能突破人限,我……要是飛昇成仙,豈不更遠勝什麼江湖一等一高手?”
“對了,‘飛昇’!哈……只要煉得‘仙丹’,以我‘丹鼎派’神能,依‘聖道五經’所示,必能飛昇成仙。”
豁然開朗的毛老道正興高采烈之際,突然又沉思起來,因為要依聖書“煉丹”,必須有天下第一丹爐,此丹爐,卻並不在“道教”內,他要成仙,便須先“借”來丹爐。
眼珠左右不停轉動,心思急轉,正在設想十全十美的妙計,要得到天下第一丹爐,又談何容易!
塔頂之上,生死殺戰,由一模一樣、只是臉容一正一邪的正天誅、邪天誅展開。
天誅身負邪功,勉強汲取亥卒子身上“三聖僧舍利”部分精華,聖物入魔體,軀體抵受不了,便在體內形成“正氣”、“邪氣”之爭,最後力量澎湃魂靈分家,正好藉舍利聖力,排斥異己,分裂出正、邪兩部分完全獨立的個體。
潛藏在魂靈原有的正義性子,化成力量,就藉舍利聖力結合肉體,成了正天誅。
邪天誅由原來表面性子而來,純邪之魔,五官相貌就更為陰邪歹毒,長眉鷹飛,形態醜惡。
邪天誅怒劈一掌,出手如電,如電霆般一擊,只要斃了正天誅,當下便不耽擱,以免夜長夢多。
一掌看似尋常,卻是變幻莫測,掌到中途,忽然搖晃輕飄,頓時一掌變兩掌,兩掌化四掌,四掌成八掌。
亥卒子脫口驚叫道:“八焚五臟掌!”
此絕學乃天誅成名之技,內力經掌疾吐,炙焚燒敵體內五臟,化成飛灰,甚是慘烈。
正天誅卻是不慌不忙,舉掌迎轟,掌法同樣變幻莫測,每一掌擊出,甫到中途,已不斷施展奇幻之變,也是化作八掌對拆,二人旗鼓相當,功力悉敵。
亥卒子功力大大提升,一雙厲目如鷹宰捕獵,盯得清楚,對二者以同是“八焚五臟掌”對攻,心下無不讚嘆。
正天誅毫不示弱,你來一掌,我還一掌,絕不相讓半分,比拼了三十多招,始終未能分出優劣、勝負。
邪天誅怒道:“你是我身體蛻變出來的廢物,沒資格留在我體內的殘餘渣滓,竟敢來跟我鬥!”
正天誅不讓半分道:“正氣一直被掩蓋、隱藏起來,只因為被同門捨棄,邪魔之心才藉機掌握魂靈,推我入邪道,天誅本為正,心術正、道行正,一直不恥妖孽,邪魔必殺。”
邪天誅怒道:“人世間又豈能同時有正邪你我,不能兩立,我就先殺絕你這殘餘孽種!”
正天誅躍起身子,猶似大鵬展翅,雙掌齊轟,擊向邪天誅天靈,怒道:“你這邪魔才是殘餘孽種!”
不閃不避,邪天誅突然右手中指彎曲,貼住拇指,刮傷彈射出血絲,血如疾箭攻射正天誅雙目。
內力輕吸入“三聖僧舍利”大大提升,無儔急勁,血箭當然比正天邪的招式更快。
逼得於空中閃開血箭,一翻身,背後已有一股狂潮怒掌重重轟來,背項受重擊,傷重吐血。
邪天誅再要轟出一掌,後腦卻也同時被正天誅橫拳轟個正著,立時血花四濺。
正、邪是同一人,雙方對招式絕對百分之百熟悉,再也沒興趣你來出招我化解,怨恨太深,只好簡單的互相對攻,看誰先倒下來,看誰先挺不住,看誰是最後站著的勝利者!
勝者,是天下唯一的天誅。
敗者,只是天誅的殘餘渣滓。
“哈……你的掌力不外如是吧!”
“渣滓,你去死吧!”
“沒資格活在人世的賤種。”
“我才是天下唯一的天誅。”
“看我把你頭顱都琵破。”
“你全身共傷三十八處了!”
“你五臟六腑也給我轟裂傷了。”
“你全身還有一塊皮肉沒破損嗎?”
拳來拳去,各不相讓,打得異常簡單、直接,只要能轟得對力更傷、更痛,什麼招式都用上了。
頭破血流,全身都裂破淌血,雙雙對峙,煞是可怖,二人都同時氣喘吁吁的,怒目仍然厲瞪對方。
稍事停息,好痛,全身每一寸內或外,都被轟裂撕開,骨頭也不知裂碎了多少。
邪天誅只感到左手已漸漸失去知覺,痛楚已遍怖全身,但她的瘋狂怒意卻未減挫半分。
因為正天誅仍昴立不倒,雖然她身上不停淌血,臉容都被血花掩蓋,可是她竟然仍兀立、仍未死。
雙方雖分正邪,惟是功力卻沒有半分差距,同樣受傷,同樣血汙滿身,同樣憤恨難平。
“眾生愚痴,不明不白,以是為非、以非為是、以邪為正、以正為邪、以惡為善、以善為惡…:善惡顛倒,事理不明,邪正不分,是非不辨,佛法正好助愚痴分正邪。”
一旁的亥卒子一臉仁慈,突然拿起木魚敲打,又口中唸唸有詞,佛偈僧言入耳,正、邪誅之間的仇恨竟也頓時低挫減少。
亥卒子續念道:“愚痴已死,不論肉身正、邪,既能同生,何苦同死,不如同活!”
對峙的正、邪天誅都很明白,二人功力完全一樣,不分高低,如此死拼下去,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又或是兩敗俱亡。
邪天誅心念倏轉,想著:“要是亥卒子與這正天誅一同來攻我,實難以一敵二,既已吸入‘三聖僧舍利’,功力已大進,雖被那正天誅分了一半,但仍是提升了不少,不宜久留啊!要殺正天誅,還是另覓良機,免得難以脫身。”
邪天誅道:“好,既是同根生,何不同活,我邪天誅的渣滓可顯我部分大能,也是不錯!”
還是先退讓一步,以求全身而退,更為有利,邪天誅已打定主意,但眼前一雙厲目卻暴現倔強霸殺。
正天誅對一切說話嗤之以鼻,一步一步逼上前去,昂首喝道:“沒有共活同生,殺邪除魔,正道正義之事絕無轉圜餘地。”
正天誅留有的素質、性子是清純,絕對的剛正不阿,固執已見,只要是她認定該去做的事,一定義不容辭。
同樣,她認定要殺的人,也絕不會放過。
什麼退一步海闊天空,在正天誅心中只屬屁話,該死的便一定要殺,絕不容情!
邪天誅眼眸閃出陰鷙神色,突然衝向逼近的正天誅,連轟三掌,正天誅閃開的同時,她轉身便撲向側旁。
噢,對了,她要奪“八焚天刀”。
功力相若,要壓倒對力,便要加強本身能耐,只要奪得“八焚天刀”在手,神兵相助,自然穩操勝算。
邪天誅想到的,正天誅豈會忽略!
二人同時飛身躍向“八焚天刀”,空中已互擊交戰起來,二人換招頻繁,忽拳忽掌,忽指忽爪,片刻間已交戰了十來種招式,始終不能擺脫對方糾纏。
空中力盡著地,腳下吐勁,震飛“卦棺”,“八焚天刀”出鞘躍飛,同一時間搶先擒握神兵。
兩人同時拍向刀柄,欲以內力震退對力,勢均力敵,渾厚掌力所及,“八焚天刀”
喀的一聲響,怪事來了。
兩股一樣的內力拍刀,神兵的刀鋒卻竟自彎向邪天誅,一刀斬來,教她錯愕下忘了反應,慘被狠狠斬中。
正天誅再奪“八焚天刀”在手,嚴詞喝道:“邪魔妖物,我倆雖是同體分裂,性分正邪,可是神兵本就是剛正之寶刀,相爭當然只願歸正斬邪,你真笨!”
邪天誅掩著被重力狂刀斬中的胸口,鮮血泊泊而下,重創委實不輕,已是無心戀戰,但固執的正天誅又豈會放她一條生路!
“五鬼化胎”!
比墨重道法更勝三籌,藉“三聖僧舍利”聖力揮斬的刀,盡把四周熱力一下子猛然提升,急旋疾卷殺至,刀勁把邪天誅籠罩纏住,死亡恐懼撲臉而來。
如何能擋?
用手去擋,便得捨棄一條手臂。
用腳去擋,骨骼必定震碎殘廢!
用掌去擋,但邪天誅卻已受傷,難轟出足以抵抗“五鬼化胎”的無儔掌力!
一掌轟出,正天誅的“五鬼化胎”頓然潰散,連退七步,身體不停擺動搖晃,才勉強樗住腳步。
邪天誅乘機轉身奔逃,拾級而下,逃離佛塔。
“為什麼?”
“得饒人處且饒人。”
“邪天誅是邪魔,不算是人吧!”
“上天有好生之德,善哉!善哉!”
“你一定要擋住我追殺?”
“貧僧只敢苦勸,不敢妄為。”
“你這笨禿驢,先前按捺不住,動了凡心,春色過後,還要來個糾纏不清,你,亥卒子,還是不忍心中所愛受傷。”
“淫犯外色,自傷慧根,增長諸惡,必受報應,善哉!善哉!”
正天誅不理亥卒子絮絮不休,心知再糾纏下去,絕不可能追蹤斬殺魔頭,便衝前而去。
亥卒子一個閃身,一雙佛指戳向正天誅,為怕觸傷其身,竟雙指一夾,便夾住其衣袖拉扯。
正天誅一怒下反手抓去,一時間你來我往,爪、指拼鬥,亥卒子不觸及肌膚,放手再沾衣,竟每每能避開擒拿。
左手指爪在鬥,正天誅一怒下,右手一掌攻向亥卒子胸口,逼得他錯步後退,但手指仍夾繁衣袖,拖拉下便扯得衣衫裂開,雪白如冰霜的肌膚,就呈現眼前。
側旁驟現粉乳盪漾,正天誅一臉尷尬,竟就雙頰通紅。
“貧僧該死,實在該死!”亥卒子立即脫下僧袍,急忙蓋在正天誅身上,頭低低垂下,不敢再偷望。
正天誅一臉羞怯,卻沒有責備他。原來天誅為得以融入吸納“聖僧三舍利”精華,與亥卒子享受溫馨合體,當身軀分裂成正、邪,原來對亥卒子的愛,都存留在正天誅體內、心中。
既曾擁抱纏綿,又恍如陌路人,關係確是撲朔迷離。
“你……愛我,還是愛那邪天誅?”
正天誅突然一問,直教亥卒子啞口無言,拿捏不定。
“八焚天刀”向前一送,便架在待著的亥卒子頸項,怒目凝視亥卒子的正天誅冷冷道:“辜負我的,死不足惜!”
刀鋒一拖,斷頭殺淫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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