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殿主目睹形似印度僧人的手中那塊“供奉御令”三角金牌,臉上色微一動容,但瞬即恢復。
黃古陵對於這位殺人魔王來歷身世,本就存着無比模糊懷疑,今夜他見了這種情形,更感到迷離難測。
但聽那印度僧人陰沉的聲音,説道:“見此御論,如同皇帝親自駕臨,你為何不跪拜領論?”
殺人殿主突然也由他懷中摸出一塊“供奉御令”三角金牌,高伸右手揚了一揚,冷冷的説道:“當今皇上親賞我供奉御令,更賜以天下江湖武林中人生死大權,你今夜在哪裏偷了一塊“供奉御令”,亂使命令,現在本殺人殿主立刻將你處死。”
印度僧人冷森森的重哼一聲,喝道:“皇上在十日前,已經頒佈撤除你一切皇恩賜予,逮捕你歸京候審。你手中的供奉御令還不交給我更待何時!”
殺人殿主突然首哈哈一聲長笑,道:“不知你這一番話如何證明是真的?”
印度僧人道:“姬清羅,你不要再裝傻了,你的身世來歷皇上已經察明,甚至你的忠心份子,已被消滅,現在你是孤掌難鳴,若識時務,還是隨我上京候審,可能皇上浩恩赦你一死。”
殺人殿主聽了此話,臉上神色陡然掠起一絲凜然的殺機,雙目發射出一道駭人的光芒逼視着印度僧人。
印度僧人不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後退了一步,用手一揚,環圍四周的十三位地獄尊者,立刻取下肩後鐵弓,虎視眈眈,弩拔劍張,大戰有一觸即發之勢。
殺人殿主神色自如,冷冷問道:“十八地獄尊者,只有五位是忠心我的嗎?”
印度僧人輕蔑的冷笑一聲,道:“神箭聖手,獨臂金剛,大摔手,掌中石,佛如來等,五位地獄尊者已經慘然身死,甚至於你遣在皇宮的侍衙,也全被消滅。”
殺人殿主淡淡的道:“神箭聖手等五位地獄尊者,武功高出你們許多,諒你們是以極卑劣的手段暗算他們,殺我一位還我十人,今夜你們十四人休想逃得一個。”
語音剛落,殺人殿主身軀若似鬼魅般,疾速向印度僧人。
嗖嗖……二雙箭功空疾射過來。
殺人殿主冷笑一聲,左右手猛然往外一抄,射來的二箭,皆被他接住,嗖嗖……一排箭雨,向他四面八方同時飛到。
殺人殿主武功真是絕高,但見他雙手兩雙羽箭,前後左右一劃,那排羽箭全部被他撥落。
哪知十三位地獄尊者,皆是身負奇技的武林高手,他們的箭上功夫,更是受過特殊訓練,雖然不能如同在地獄大殿中那位一弦五箭齊發的神箭聖手那麼厲害,但在當今武林中可説是罕見的射手。
只見他們不容殺人殿主有絲毫空隙,羽箭又如漫天飛蝗下罩。
任你是一位天下第一高手,但處在密密箭雨之下,也難施展神功,何況那些箭雨的每一支羽箭,並不比通常箭手所發射,不但準確至極,而且勁力不同凡響。
殺人殿主突然一錯手,手中兩雙羽箭,竟被兩支飛來的強弩射斷,嗖嗖嗖……箭雨又疾飛而至。
殺人殿主豈是易與之輩,厲笑一聲,雙手點、拍、震、拂,那排羽箭又被他空手擊落,而他的身形卻在閃飄擊箭之
間,緩緩向東方逼去!
黃古陵看得暗自驚歎!這位殺人殿主武功之奇高,卻勿容忽視,若是換了自己怕不早已死在亂箭之中。
接着又是嗖嗖……一排箭雨射向殺人殿主,這次射法和上幾次不同,形成三角形,雙袖疾拂迅掃射來的箭雨。
只見箭雨紛紛外飛,忽聽得,“嗤”的一響。
三支被殺人殿主指點飛的羽箭,竟然往上飛起,突然轉了一個半弧復射過來,勁勢不減直射之箭。
這一下太過出奇,殺人殿主躲過二箭,卻被另一箭劃過頸上衣衫,擦過被莫摘星傷的咽喉。
殺人殿主頓時感到頸部創口,一陣火辣麻,他心中大驚。知道那雙箭,浸過見血封喉,劇烈無比的奇毒。
一聲淒厲長笑。
殺人殿主身子已閃到東面一位地獄尊者面前,一掌按出。
那位地獄尊者閃避不及,胸部重重被擊中一掌,慘哼半聲,倒地身死。
殺人殿主一掌擊出,身子凌空飛起,又掠向左側丈外一位地獄尊者。
黃古陵暗喝一聲採:“好一招展翼摩雲呵!”
人影射下,那位地獄尊者龐大身軀,已經飛出三丈開外。
殺人殿主欺身攻上,十三位地獄尊者瞬間死了二個,箭陣已破,十一人立將弓箭收起,兵刃紛紛出手圍撲過去。
剎那間,殺人殿主和印度僧人及十一位地獄尊者,陷入混戰之中。
十一位地獄尊者之中,兩位使劍,一個用右手劍,一個用左手劍,互為掩護,兩道劍光,左右展開,有如雙龍出海,首先抵住殺人殿主的身形。
接着,一個手使鋸齒刀的,一個手舞吳鈎劍的兩人,往後側急急上前堵截。
殺人殿主厲聲喝道:“叛我者死,誰敢抵抗!”
這時兩位地獄尊者,雙劍齊出,有如奔雷電掣。
只聽得一陣斷玉之聲,一劍被殺人殿主折斷,一劍被震飛到半空,二聲慘厲嚎嗥!
兩位地獄尊者各中一掌,亦告畢命。
殺人殿主身子半旋,一腳踢出,踢中後面使鋸齒刀的地獄尊者的腹部,左肘一撞,中了使吳鈎劍的心坎要害。
殺人殿主宛如一頭瘋虎!一掌一指,無不是功力凝聚,何況皆中要害,任憑對手的內功深厚,也難逃身死。
在這剎那間,十三位地獄尊者已死其六,聲勢煞是駭人。
黃古陵看得大驚,沒想到他這般神勇。
慘厲叫聲,震盪峽谷,又有三位地獄尊者死在殺人殿主手中。
印度僧人和餘下的四位地獄尊者,害怕的後退開去,五人形成一個小圓圈。
這時不知如何殺人殿主也停止攻勢,雙肩晃動了一下,險險跌倒地上。
黃古陵一驚,忖道:“難道他剛才中的那箭有毒?”
是的,殺人殿主本來打算在一剎那間,將十四人全部消滅,然後運功逼住毒氣,無奈這些人武功皆是江湖頂尖的一流高手,使他難以在瞬間擊斃他們,此刻,劇毒已經環着血液流入經脈。
他知道若不及時運功,逼住毒氣,等會就無法自救身死。雖然自己自信能在死前,將五位高手擊斃,但自己也得同歸於盡。
驀見殺人殿主向前走了兩步,一交摔倒地上。
四位地獄尊者之中一位手握狼牙短捧者,一個飛身疾撲過來,攔腰橫掃殺人殿主。
殺人殿主身子猛然往後仰卧下去,忖道:“此人不愧是武林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虛傳!”
殺人殿主一腳踢飛狼牙捧,仰卧的身子一翻,右腳又向對方腰部重重掃中,將一個龐大身軀掃飛四五丈外。
腰部是人體極弱之處,當然這位地獄尊者也無倖免。
但聽印度僧人一聲陰森冷笑,道:“三位尊者,放箭!他此刻已經毒氣攻身,只要趁他無暇連氣逼住劇毒,片刻後,他就束手被擒。”
一語提醒三位地獄尊者,他們噢了一聲,同時撤出肩後鐵弓,對準殺人殿主射去。殺人殿主不由心驚,也同時把心一橫,忖道:“自己非拼着性命將四人慘斃掌下不可。”
驀地傳來一聲龍吟長嘯!
接着一條極快的人影,由十餘丈高的坡上瀉下,藍劍出鞘,寒光掠閃,縱到三位地獄尊者跟前。
三位地獄尊者忽見人影劍光疾飛而至,不由大吃一驚!他們突將上弦的羽箭,改做判官筆使用,三箭同時分刺來人背心與兩肩肋大穴。
按理來説,在近距離之內,來人飛縱之勢這般迅疾,而這三箭以刺穴的殺手,實是難以閃避。
哪知來人劍法怪異之極,完全不依常規,劍身一抖,劍峯急閃,首先挑斷左肋下一箭,然後劍柄後撞,又將右面那箭碰開,同時左手往後抓去,將那另一雙羽箭折斷兩截,他這幾手對時候的拿捏,不差亳發。
三位地獄尊者,心頭大震,立將身形後躍不迭。
你道來人是誰?原來他是武林後起之秀的黃古陵。
黃古陵跟着長劍一伸一縮,藍虹暴射,忽向右後方的地獄尊者刺去。
那地獄尊者一招“舉火撩天”打算以手中弓箭擋架黃古陵的劍勢。
喇!的一聲輕響,血雨飛濺。
那位地獄尊者鐵弓被藍劍削斷,頭顱也隨着藍虹斜飛丈外。
這時殺人殿主及那印度僧人和剩餘的兩位地獄尊者,都已看出來人卻是黃古陵,不禁同時驚‘噫’了一聲。
那位印度僧人見了黃古陵,低沉怒喝道:“好小子,你是找死。”
手中竹杖向前一點,輕飄飄的好像毫不經意,全不用力,杖尖倏的指到了黃古陵的風府穴。
這印度僧人在剛才始終沒出過手,這一下出手,黃古陵知此僧是位勁敵,腳下一錯,避過竹杖一點。
長劍一展,一招“駿馬明駝”向前疾削。
印度僧人竟把竹杖一橫,迎着寶劍遮擋,按説竹杖遇着利劍,那是必斷無疑,哪知他這一杖,所使的勁力卻是巧到極點,一沾到劍刃,便即隨手一帶,黃古陵竟不由自主的跟他移動三步。
那僧人的竹杖滴溜溜一轉,用一個“沽”字訣,想將黃古陵的身形帶動,那知黃古陵左手所捏劍訣急地雙指一彈,
竹杖竟給彈歪。
那印度僧人竹杖舞到急處,勁力甚大,黃古陵竟能以彈指之力,將它化解,他不禁心中大駭。
説時遲,那時快。
黃古陵的長劍一擺脱對方竹杖的沽纏,立刻連攻三招。每一招又分為三式,劍尖所指,都是僧人的要害重穴,瞬
息之間,連刺九處穴道,而且手法虛實莫測,各具奧妙。
這印度僧人乃是點穴高手,見了亦自愧不如,但他武功確實高明,奇詭之極,竹杖轉,竟然也在瞬息之間,連下四記殺手,以攻為守,將黃古陵的攻勢一一化解,端的是旗鼓相當,功力悉敵。
殺人殿主目見黃古陵出身相助自己,大感意外,但他心想可能黃古陵不知自己乃是殺人殿主,但他對於黃古陵的武功,心想能夠接住印度僧人三四十招,也算難得,卻沒存他有勝印度僧人之心,那知一交上手,黃古陵的武功進境竟有如此之神速,令他驚喜萬分,因而他也放心運氣逼住毒氣內浸,緩緩將散入血液的劇毒,凝聚一處,運功逼出體外。
黃古陵和印度僧人交手三十餘招,一聲大喝,施展自己在深山中悟出的十八妙招連環劍法。
這十八招一氣呵成,一招快似一招,每一招都是虛實並用,專刺敵人要害穴道,凌厲至極。
劍法一層,印度僧人果然無法抵擋他這種詭異的劍勢,面帶駭異之色,步步後退。
驀聽黃古陵一聲斷喝“着!”
他劍勢演出第七招“追魂奪魄”。
藍劍似點若劈,懾人心悸竟然透出一道濛濛劍氣。
印度僧人做夢也沒極想到這個少年,已經練到劍術的極顛,一縷鋭利劍氣穿腹而入,鮮血如泉湧出。
黃古陵射出劍氣,身子一跌,倒在地上。
原來這劍氣,乃是以本身真力,運注劍中射發而出,是天下練劍之人,最高玄妙之境的神功絕技,功夫深者,七步取人性命,端得無人能擋,黃古陵這次劍氣雖然只有三尺距離,但已令人膽驚心寒。
其實以黃古陵現在的修為,還不能運射劍氣,因此這下使他耗損功元極甚,真氣不繼,故而立刻跌倒地上。
印度僧人腹部鮮血宛如泉飛射,但他身軀有未倒下,他見黃古陵跌倒腳下,臉色發白,氣喘吁吁,厲喝一聲,整個身子直往黃古陵倒卧之處,手中竹杖對準黃古陵的咽喉刺去,眼見黃古陵便要傷在該僧最後一擊之下。
殺人殿主右掌在三丈外微微一揚,刷地一聲,強勁猛擊而至!
忽地印度僧人慘叫一聲,身軀被擊得在地上滾了三滾,立刻斃命。
在旁看得呆愕的地獄尊者,突然一聲不響,轉頭要走!
殺人殿主冷笑一聲,由身側拾起二支羽箭,脱手擲出。
二支羽箭,破空疾飛,聲勢凌厲,不啻弦上射而且速度竟然奇快無比。
兩位地獄尊者已經喪魂失魄,只顧逃命,那顧得閃避,其實要躲也難躲開,二聲厲叫。
兩個地獄尊者,背上各中一箭,帶箭向前踉蹌幾步,倒地而死。
殘星明滅,皓月西斜,悄然無聲而暗泣。
峽谷中冷風悽悽,地面上屍體橫陳。
黃古陵和殺人殿主,盤膝對坐地上,距離約有三丈遠近。
黃古陵此刻功力深厚異常,他經過半個時辰的調息,功力已經復原,他睜開雙目只見殺人殿主也在望着自己,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黃古陵冷哼一聲,站了起來問道:“你功力已經恢復了嗎?”
殺人殿主點點頭道:“已無性命之慮,只是餘毒尚未除盡。”
黃古陵道:“好吧!那麼我改日再找你結賬。”
殺人殿主心頭一震,忖道:“難道他已知自己是殺人殿主?那麼他為何要援救自己,此人年紀輕輕,功力進境如神速,真是令人驚疑,尤其是他剛才的掌式、劍法,乃是武林罕見的奇招異式,他若能相助自己,定是-得力的助臂。”
黃古陵説完,轉身舉步欲走。
殺人殿主叫道:“黃老弟,你欲去何處,今日救命之恩,沒齒不忘……”
黃古陵轉身過來,冷澀澀一笑,道:“我並不是存心救你,而不願你死在別人之手。”
殺人殿主裝着茫然不解,道:“黃老弟,你的話是什麼意思,老朽甚是不解。”
黃古陵劍眉微剔,冷冷的道:“你何不自我介紹,你就是殺人殿主,哼!我真佩服你機智無倫,一手覆蓋千萬武林同道的耳目。”
殺人殿主突然仰道一陣呵呵長笑。
黃古陵厲聲喝道:“你笑什麼?”
殺人殿主驀然止住笑聲,道:“既然我的面目已為你看出,我何必再在你面前假裝,是的,我是殺人殿主,也是武林七聖中的佛聖冷孤一燈,亦是野狼神偷易中物,即現在的終南劍客姬清羅。”
黃古陵聽得心中震驚不已,若不是他要口説出,做夢真也想不到一個人,竟然化身那麼多人。
但他有些懷疑,武林中有佛聖、野狼神偷、終南劍客真有其人,他到底怎樣假冒如許多人而武林中竟無一人知曉?
殺人殿主像似知他心意,微微一笑,道:“我所假冒的人,他們都已經死了,所以武林中從來也無地辨出我的真面目,其實我的真面目,天下間只有劍聖莫摘星知曉。”
黃古陵怔了一怔,忖道:“他這付終南劍客姬清羅的面目,難道亦非廬山真面目嗎?”
黃古陵真想看看他的真面目,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殺人殿主突然輕哼-聲,道:“黃老弟,令師孫先磯之死,我傷心的很,現在我無論如何向你解釋,你也是不會相信的話,不如以後你去體會吧!”
黃古陵輕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是的,黃古陵絕對不會相信他的話,但是對於他的仇恨,成見,也漸漸動搖了,反而,對於這位神秘的殺人殿主有着無比的好奇心。
黃古陵出了峽谷,轉了一個彎,竟又繞到山坡之上。
只見殺人殿主緩緩向西面峽谷走去。
黃古陵不敢太迫近他,可是出了峽谷,卻失去了殺人殿主的人影,黃古陵在周圍轉了幾圈,仍然不見他的蹤跡。
黃古陵好生失望,竟然跟蹤斷線。
突然後面傳來一絲“噗嗤”的笑聲。
黃古陵轉身疾速望去。
他不禁嚇了一跳,後面一株松樹枝上,竟不如何時坐着那位玄色衣裳的神秘少女,她甜甜嬌笑着的雙眸,靈活的望着黃古陵。
黃古陵見到這位淘氣女郎,心中有種説不出的喜歡,他想:“這個妙齡女郎,若做自己的妹妹不知多好……”
但見那玄色衣裳的少女,手指着黃古陵笑道:“喂!你現還再找我嗎?”
她的話是以為黃古陵從昨夜到現在一直尋找她,黃古陵聽得心內暗笑,想道:“她真是幼稚。”
黃古陵微然笑道:“是啊!我在找你,不知你到了何處?”
玄衣少女,突然兩腮微鼓,嗔怒道:“哼!你騙人。”
黃古陵笑道:“我沒騙你啊,喂,小公主,你叫什麼名字?”
玄色衣裳的少女格格嬌笑道:“嗯!你這人真好,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玩一玩,吃一種很好吃的東西好嗎?”
黃古陵笑道:“要去哪裏玩?有什麼東西好吃。”
玄衣少女,竟像似孩子般,負氣道:“你先説要不要跟我去,不然我要走了。”
説着,她飄身落下高達七丈的松樹,竟像似一片落葉,緩緩飄下似的,黃古陵看得暗驚,她的輕功真是高得駭人。
黃古陵見她要走,忙道:“好!我跟你去。”
玄衣少女嬌聲一笑,道:“我要帶你到我那裏去玩,吃那雪蓮。”
黃古陵聞言一怔,“雪蓮?!”
這種人世奇珍,她家有嗎?要知雪蓮乃是世間奇珍靈藥,能治敗血,虧損,創傷,並可解各種奇毒,練武人吃了可助長精氣,功力,可稱是江湖死林中人朝夕夢想一得的仙方妙藥。
黃古陵想罷,點點頭道:“好吧!我到你家去玩一玩。不過,你先要告訴我,你名字叫做什麼?”
玄衣少女嬌笑道:“你這人竟然討價還價了,我告訴你,但你卻不能將我的名字告訴別人喲?”
黃古陵見她的一舉一動,全和一個剛出世的孩子一般,這種塵世未深的少女,一旦遇着有邪惡心腸的人,當是極其危險,他點點頭表示答應她。
她高興的像似一雙出巢乳燕向前飛去,笑道:“我姓李,名叫飛燕。”
黃古陵展開輕功跟去,心中暗笑忖道:“她的名字,確是名符其實,像似一隻燕兒。”
二人在深山中飛馳到中午,黃古陵也不知道這山嶺的地形,奔馳幾個時辰,幾乎不辨東西南北,只是越走越見山脈起伏,遠遠前面一座高插雲霄的大山,越來越顯明瞭。
天將未時時分,已到了那座大山前面,山上冰雪覆蓋,半山腰處,伸出一座白雪皚皚的山峯,擋在前面。
這座山峯,好像-雙大飛禽,頭東尾西,披着滿身白色的絨毛,黃古陵突然出聲問道:
“燕小妹,那是什麼山?”
他們走了半天,黃古陵和她的稱呼已經改變了,二人真像是一對兄妹似的。
李飛燕説道:“這山名‘惡禽山’,盛傳昔年有種大惡禽出產此山而得名。”
黃古陵“呵”了一聲,繼續前進。
上了惡禽山,景色隨之一變。
山上雲海迷茫,雪峯矗立,恰似水晶一樣,閃閃發光,積雪的高峯在陽光照射之下,幻出千般彩色,萬道霞輝,宛若置身仙境-般。
黃古陵忍不住在山腳下留連觀賞,噴噴讚歎,道:“這雪山景色美麗極了,若有一個湖,那真是湖光山色,互相輝映,豈不更美。”
李飛燕笑一笑,道:“更美麗的景色還在後頭呢?”
黃古陵微然一笑好奇之心,油然而生,道:“真的麼?”
他被她所説的美麗景色,倏然神往。
過了這座天山,縱目四望,但見冰川交錯,儼若銀龍,又是一番奇景。
由於初春陽光的折射和散射,整個冰層都變成淺藍色的透明體,端的是綺麗萬狀,難以形容。
因為日光下的雪比較潤濕,黏重,這種雪裏面水份較多,落在冰川口,未凍結成為冰層之前,就像一朵朵梅花。
黃古陵目睹這種雪景,想起一首詩念道:“春雪滿空飛,觸處似花蕊,不知山裏樹,猶若是真梅?”
真是一種人間罕見的奇景。
李飛燕帶着黃古陵正在縱目溜覽冰川奇景,忽聽山腰底下,刺啦啦的一片聲響,倏見兩個穿着一身灰色箭衣的人,竄上斜對面的那座山峯。
這冰峯錯雜,雖然所隔不過裏許之遙,但那兩條人影,一轉入山口,已被岩石遮沒身形。
黃古陵心中愕然,沒想到這種深山冰川裏,竟還有江胡武林中人的行蹤,他不禁轉首望着李飛燕欲找出滿腹狐疑的答案。
忽又聽一陣琴聲緩緩傳來。
那琴聲極是清晰,黃古陵知音番律,聽出那是一種五絃的胡琴,聲調蒼涼之極。
李飛燕那張嬌麗的臉容,也是罩上一層訝異之色,道:“是什麼人來到雪山?”
黃古陵道:“這地方是大雪山?”
李飛燕笑道:“是啊!我家便在大雪山的天女湖上。”
黃古陵微然笑道:“那麼燕小妹,當是天女之女啊。”
李飛燕正色道:“你不要取笑,大概有什麼壞人要到我家來擾亂,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吧。”
兩人面容一肅,迅即而去。奔過二座冰峯,轉過一過山坳,忽覺眼睛一亮,羣峯環抱之中,竟然是白茫茫的一片湖
水。
黃古陵一眼望去,但見湖水清澈,碧波盪漾,湖中片片閃光的浮水,湖水連天,天連水,恍如湖泊就在天上。
黃古陵心道:“天女湖的得名,可謂是名副其實,如此看來李飛燕的家,倒真是個世外桃源之境。”
李飛燕突然轉過頭來,對着黃古陵説道:“黃哥哥,你是否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黃古陵見她那雙在眼睛中,滿是期待的秋水,於是笑道:“燕小妹,你就是請求十件事,我也答應你。”
李飛燕嬌聲笑道:“這樣太好了,黃哥哥,我要請求你在此稍待,等我回去向母親説你來了,請她再去請求我婆婆準你去到我家後,我才來接你。”她一雙企求的眸子,期待黃古陵的答覆。
黃古陵聞言怔了一怔,但隨即笑道:“你婆婆若是不答應,那麼便怎麼辦?”
李飛燕呶着嘴説道:“不會的,我婆婆性情雖然乖僻古怪,但卻極為疼愛我和母親,我想她老人家會答應。”
黃古陵笑道:“若我等你到晚上還不來,那我便自己去尋你。”
李飛燕急道:“不行!我婆婆武功高得很,而且若違揹她規條者,非被處死不可。”
黃古陵見她慌急之狀,微然一笑道:“好吧!我答應你。”
李飛燕聞言立刻喜上眉稍,説道:“黃哥哥,你放心,婆婆若不答應,我會再偷跑出來找你的。”
説着話,她人已急馳而去,瞬間沒入冰川雪峯之中。
男女間的愛情,竟是如此微妙,一個純潔的妙齡少女,流露出無邪的真愛,正是人見人愛,我見猶憐。
黃古陵想起連日的際遇,真是光怪陸離,他暗笑着自己跟了一位初相識的小女郎,跑了這般遠的山路,沒想到得來的是冰天雪地中受凍捱餓。
想到冷,黃古陵不禁好生奇怪,原來他身此地,竟然氣候暖和已極,不像在惡禽山時那般寒冷。
心中忖道:“大概這邊地下有着火山,或是温泉地道的藴藏所在。”
但聽那琴聲響起之處,有人唱道:“來如流水兮,逝如風。不知何處來兮,何所終
百歲光陰,七十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
黃古陵聽得心頭一震,不自禁口叫道:“是藍星……”
這歌聲,他曾經在韓芝香傷勢沉重時,聽藍星在溪畔唱過。
他展開身子下了崗丘,只見湖邊綠草如菌,雜花生樹,花樹叢中,有白紗衣衫迎風飄拂。
黃古陵怔了一怔,藍星乃是穿着藍色衣衫,哪會是白衣?
猛在此時,忽聽有人叫道:“小妮子原來你在這兒。”
聽到人到,樹蔭下突然撲出兩名大漢,一身灰色箭衣,滿面獰笑,伸手朝那白衣女子便抓。
黃古陵心頭一驚,便想現身去救,忽聽得那兩人,“哎喲”一聲,一個滾地葫蘆,從山坡上直滾下去,動彈不得。
突然一個紫袍道人現身而出,手拿拂塵,黃古陵看得輕啊了一聲,叫道:“果然她正是藍星和那邪聖,怎會在此出現?”
一塵道人現身後,向白衣女子恭身道:“公主,一切佈置停妥,只須等待援手到來。”
猛然花樹叢中人影一閃,有個極其冷峭的聲音,説道:“好手法,好手法,咱們老朋友又見面啦!”
聲落人現,那人面上交叉兩道刀痕,圓睜獨眼,似笑非笑,在湖光山色掩映之下,更顯得詭秘之極,可怖非常。
一塵道人見了那獨眼人,臉色微變,但隨即説道:“當年之事,實是出於無意,雷大哥你何心耿耿於心。”
那人哼了一聲,臉上肌肉扭曲,更是難看,只聽他冷冷説道:“要我不耿耿於心,那也容易,你走過來,讓我照樣的在你的面上劃上兩刀,再剜掉你的一雙眼睛,這就算公平的了結啦!”
一塵道人冷然道:“雷大哥,你在公主面前,未免太無禮吧。”
説話之間,避開三劍。
黃古陵看得起疑不已,聽他們的話,好像似同道中人,但卻見面就打。
那獨眼人劍法凌厲,一劍快似一劍,第四劍一招“白虹貫日”直取一塵道人胸膛的“當門穴”,劍勢雄勁,萬難閃避。
一塵道人忽的一轉身,拂塵一揮,千縷玄絲,立刻纏向對方長劍。
那知獨眼人冷笑一聲,噓氣一吹,劍把一顫,鐵拂塵的千縷玄絲,竟如風中游絲,飄飄飛揚。
一塵道人這一驚非同小可,想不到對方的氣功竟然練到如此境界。
説時遲,那時快。
獨眼人長劍一抖,刷刷刷,又已連推三招。
一塵道人拂塵揮舞,只能封閉門户,更無餘力進招。
黃古隨心頭大驚,一塵道人的武功自己是知道的,沒想到他在幾招下,便被那獨眼人逼得手忙腳亂,而藍星竟然也不阻止兩人兇殺。
獨眼人越攻越急,一口劍使得神出鬼沒,劍劍指向敵人要害,一塵道人連連後退,頭上冒出騰騰熱氣,心中暗暗叫苦。
霎那間已鬥了三四十招,只見獨眼人又運氣一吹,橫劍一削,一塵道人的拂塵登時斷了一縷,如亂草般飄蕩空中。
一塵道人的拂塵,塵尾若然聚在一處,那是天下最利害的寶劍也不能截斷,但被獨眼人運氣吹散,再把內家真力運到劍上,那就等如一束拆散的筷子,容易折斷一樣。
邪聖一塵道人,驚駭得後退數步,轉眼望着藍星。
一聲慘哼,一塵道人背部被那飛劍刺中,透過胸部半尺,他身軀搖晃了兩下,悽然説道:“公主,你那樣殘忍,想不到我一塵死在你……”
但聽藍星淡淡道:“一塵道人,你對我已經漸漸變心,你是知道咱們的組織,一有異心,立刻處死。”
邪聖一塵道人,臉色由紫發青,厲笑一聲,道:“好!好!你竟然比殺人殿主更慘酷無情……”
説着話,他伸手將那柄劍拔起。
但是,獨眼人不容他有所動作,一掌拍中他背心。
一塵道人踉蹌幾步,轉過頭來瞪着獨眼人,身軀緩緩的倒了下去。
黃古陵驚愕萬分,一塵死前之話,令他對藍星的狠毒和狡猾,震駭不已,尤其是藍星在石壁中南殘天所説的身世來歷,使他懷疑。
她是什麼人?
她有何種組織?”
邪聖一塵道人在黃古陵心目中雖無好感,但一位名震江湖,叱吒風增雲的一代高手
邪聖,竟然落到這般地步,他不禁替他不值得。
獨眼人由一塵道人手中奪取了長劍後,恭恭敬敬的向藍星行了一禮,道:“子午劍雷震子,敬領公主吩咐。”
只見藍星問道:“雷震子,殺人殿主的行蹤,是否已探查清楚。”
子午劍雷震子説道:“殺人殿主,雖然已得到全部殺人指,但他若無毒聖南殘天,雖然得到殺人指,也是枉然,今日咱們下了這個圈套,定然可以捉到殺人殿主。”
藍星問道:“咱們人力夠嗎?殺人殿主的武功,你們是知道的,前日去捉他的印度僧人和十三位地獄尊者,竟然全軍覆沒。”
黃古陵聽了此話不禁驚暗叫道:“原來她是清廷的鷹爪!”
但聽子午劍雷震子,説道:“佈置的人是摧毀玄鍾教的原班人馬,諒殺人殿主這次無法脱逃。”
黃古陵聽得又是一震,自己一月荒山練功,沒想到武林中有這般變化,玄鍾教已經被毀滅了。
只聽藍星冷冷説道:“玄鍾教雖然全部生力軍死傷殆盡,但武林玉女蕭柔嬌卻被逃脱。”
子午劍雷震子道:“武林玉女蕭柔嬌,遲早她會逃不出公主佈下的天羅地網。”
藍星輕哼了一聲,道:“南殘天現在傷勢如何,是否能夠支持三日?”
子午劍雷震子道:“這下不敢斷定,公主跟他時日極久,定知他的功力深淺。”
藍星道:“好,咱們現在去看他。”
她説着話,站了起來手中琴錚錚錚,響了幾下。
黃古陵陡然感到胸口氣血一陣波動,原採她的琴聲,是一種魔曲,趕忙一斂心神,好機智的藍星,她的琴聲彈出,立刻凝神靜聽四周有無聲響。
幸虧黃古陵功力至爐火純青之處境,那魔曲無法傷他元真,如稍一不慎,便要被她發現。
黃古陵遙遙尾隨着二人,心中不斷的推忖:“藍星的身份,他已經略微知曉了,但他懷疑的是,為何藍
星會和殺人殿主作對?顯然他們同是清廷的鷹爪,難道其中有一人是叛離清廷的?”
沿着天女湖畔直走,來到一座削壁前,忽聽子午劍雷震子大喝道:“何方小子,跟蹤在後。”
黃古陵始終距離二人二十餘丈,而且假借冰塊,岩石掩護身形,沒想到也被對方發現,那麼這位雷震子武功之高,可以想像了。
於午劍雷震子喝聲甫畢,肩後之劍已經撤出鞘來,冷森森-笑聲道:“你縱然輕功到家,但也難逃我這雙耳朵,還不現身更侍何時?”
忽聽得“叮”的一聲。
只見雷震子手中長劍,被一枚暗器擊中。
黃古陵心中大奇,忖道:“竟然有人替我亮相,誰人有此功力,竟能把他手中的劍,打得嗡嗡作響。
但聽一個聲音接應道:“你老子就在這兒,你眼睛瞎了嗎?”
黃古陵在他們分神的當兒,已經捷速的逼近藍星二人七八丈遠近。
只見右方身側,突然多了一人,臉如鍋底,發如亂草,鼻孔朝天,身上鶉衣百結,竟然是個叫化。
黃古陵大是驚疑,此人與已漠不相識,他怎麼會頂替自己亮相?
那怪叫化撐着鐵枴,一跛一拐的走出去。
子午劍雷震子和藍星,本以為是殺人殿主出現了,那知竟是-位叫化子,江湖武林中,他們從來沒聽過有這種叫化高手。
雷震子雖知來者不善,但自恃身負上乘內功,凌厲無匹的劍法,也並不怎樣放在心上,當下冷笑説道:“閣下不知跟蹤多少時候了?”
那怪叫化一聲冷笑。道:“在你們殺了一塵道人叫化就來了。”
子午劍雷震子和藍星心中大驚,這樣説來剛才的話都被他聽去了。
藍星突然嬌聲笑道:“一塵死了,你是看不過眼嗎?要替你朋友出頭?!”
怪叫化又是冷聲一笑道:“我這窮叫化那來的許多朋友?不過,我看一塵為你做了不少汗馬功勞,而你卻將他處死,於情於理未免太過不去。”
喀喀喀,怪叫化怪笑了幾聲,指着雷震子説道:“這個臉上有瘡疤的人,我曾經在京城看到他替清朝皇帝的妃子洗
腳,想來大概是皇宮的看家狗了。”
子午劍雷震子被他這番嘲笑、辱罵,不禁勃然大怒,喝道:“你這臭叫化,當真活得膩了。”
出手如電,刷的一劍。
那怪叫化枴杖一豎,只聽得“當”的一聲,火花四濺。
雷震子的身軀竟被彈到半空,就在空中一招“鵬搏九霄”凌空下刺,劍勢凌厲之極。
怪叫化喝聲好,隨手一抖,鐵枴倏的直彈中起來,杖尖指向雷震子“丹田”要穴。
子午劍雷震子一個斛鬥翻了下來,長劍疾點怪叫化的“肩井”穴。
怪叫化微-縮肩,杖頭稍偏,雷震子的長劍與怪叫化的鐵枴交擦而過,這-招,雙方都是險極,拿捏時候,好到毫巔。
黃古陵看得不禁暗暗歎服,這兩人的武功皆是奇高無倫。
只見怪叫化鐵枴一抽,順勢反展,疾如駭電奔雷,砸劍刺穴,咄咄逼人。
雷震子一劍刺出,左掌一拍,只聽“叮噹”一聲。
雷震子藉着鐵枴彈劍之力,身形又歪過-邊,左掌拍下,恰好拍到怪叫化後頭的“天柱穴”。
怪叫化喝了聲:“好!”
他竟像背後長着眼睛一樣,肩頭一撞,反拐一抽,以攻對攻,將雷震子的招數化解開去。
雷震子驚駭之極,叫道:“你是鐵枴仙?”
原來鐵枴仙乃是三十餘年前,名震關外的怪丐,但是這些年來已經盛傳此叫化死了,沒想到今日會突然出現。
怪叫化瞪目道:“怎麼?你怕?!”
雷震子冷笑道:“你就是真的鐵枴仙,我也不怕你!”
一掃“野火春風”劍尖一挑,又刺過去。
鐵枴仙霍的一跳,鐵枴一掃,迅即還招,這一來雙方鬥得更烈。
但見杖影如山,劍光似練,殺得難解難分。
鐵枴仙腕力驚人,碗口般的鐵枴舞弄起來,如拈燈草,揮灑自如,杖風所至,沙飛石滾,好不驚人。
雷震子劍走輕靈,劍勢如虹,變化莫測。
黃古陵看得目眩神搖,只見劍來杖去,二人皆是武林一流高手,只要稍一不慎,就要血灑黃沙。
驀然,忽聽得腳步聲與口哨聲。
黃古陵心頭一震,只見四面八方突然湧出二十餘人。
這羣人輕功像似奇高,剎那間,已經圍撲過來。
接着,黃古陵忽見東北角,湧出黑壓壓一羣人,他們都肩背弓箭,瞬間在外圍佈下一個劍陣。
黃古陵怔了一怔,心想那一百多位箭手,武功平平,但他們一旦射出連珠弩箭,縱是身負絕功的人也難以抵擋。
何況遠有那二十餘位武林高手,其中還有一位身披着大紅袈裟的喇嘛,以首那位似是天竺僧,武功大概不弱於子午劍。
這時鐵枴仙一根枴杖,就如怪蟒毒龍,凌空飛舞,每一招都挾着勁風,呼呼轟轟的作響,使到疾時,但見四面八方都是鐵枴仙的身影,竟不知何虛何實,一根拐就如同化了數十百根,拐影如山,把雷震子罩在當中,端的是風雨不透。
但見雷震子所發的劍招,圈子越縮越小,到了後來,就只見一團銀光,有如星丸跳躍,飄蕩不休,但他的劍法也確有獨到之處。
激鬥中突聽鐵枴仙一陣呵呵長笑。
手中拐,恍似雷奔電閃,連環攻出十五拐,雷震子長劍也施出絕招接架,‘錚錚’一串金鐵交響!
雷震子被震得後退十五步,這時鐵枴仙若再攻出一拐,雷震子定難招架得住,不知怎樣鐵枴仙卻不再攻擊。
雷震子接了十五招後,只感右臂痠麻,亳無知覺,“錚!”的一聲,長劍落地。
黃古陵乃是極機智的人,他這一下看出鐵枴仙的武功,勝過雷震子極多,他不急於求勝,可能另有用意。
驀然間
藍星命令道:“全部高手,速去梅花巖,咱們已中了調虎高山之計。”
這時鐵枴仙呵呵一聲豪氣千雲的長笑。
他的身形恍似一縷輕煙,如電也似的撲過黃古陵存身處,揚長而去。
那些箭手以及二十餘位高手,聽了藍星號令,立刻轉身向西.北方趕去,竟沒一人攔截鐵枴仙。
黃古陵聽了鐵枴仙笑聲,心頭一震,他的笑聲竟和峽谷中殺人殿主的笑聲一模一樣。
他心想:“怪!真怪!莫非又是他?”
黃古陵展開輕功,尾隨追去!
只見鐵枴仙疾速馳人冰河中一道峽谷,黃古陵身形一加速,人也進入冰谷,鐵枴仙身如急電,閃入谷中一座冰屋。
黃古陵不禁停下身形,遲疑不決,突然一個朗朗聲音由冰室中傳出道:“是黃老弟嗎?
請進內一坐。”
黃古陵眉頭微皺,這聲音不是殺人殿主會是誰?自己行蹤己被察覺,只得硬着頭皮進去。
黃古陵應聲道:“我來了。”
説着進入冰屋,原來這屋乃是天然一個山洞,黃古陵一腳踏入頓時感到裏面温暖異常,抬頭一望,只見裏面有三個人,一位赫然是終南劍客姬清羅,另位竟是腿斷手殘的毒聖南殘天,還有一個自己所不認識的黑衣漢子,環眼濃眉,長像極酷似劍聖莫摘星。
這時毒聖南殘天,竟然昏昏沉沉的熟睡在一張草蓆上。
終南劍客姬清羅,伸手診斷着南殘天的脈膊,搖一搖頭嘆道:“若無本門‘日月冰魄丹’,他難活過七日。”
那黑衣大漢轉眼打量一下黃古陵,出聲問道:“日月冰魄丹,咱們要如何取得?”
姬清羅向黃古陵微然一笑,道:“這個要請黃老弟相助了。”
黃古陵冷哼一聲;道:“我會答應你嗎?”
黑衣大漢突然站起身來,姬清羅立刻叫道:“古強,不可無禮。”
黃古陵冷冷一笑,轉身便要走出冰屋。
但聽姬清羅叫道:“黃老弟,暫請停步,你已經親耳聽到藍星的話,你隱約已知她的身份。”
黃古陵聞言停止回頭説道:“你們二人同是一丘之貉,黃某決不會助你人中任何一人。”
姬清羅笑道:“我不敢央求黃老弟相助,但是這南殘天的性命,你救他一救又何妨,這個可憐老人一生從事復興明朝大志,今日落個如此慘況,你若是漢人,倒應該救他一救。”
黃古陵聽得心中一動,暗自忖道:“難道這位殺人殿主,乃是胸懷大志的明朝志士?想至此處,殺人殿主被印度僧人羣起戰殺之謎,已略為清楚,可是這位殺師之仇人,自己如何能夠與他相處?
黃古陵冷冷道:“任憑你嚼斷七寸不亂之舌,誰會相信你的話。”
殺人殿主呵呵一聲清笑,道:“毒聖南殘天,原名南明忠,乃是袁祟煥麾下的軍師,明朝落入滿清皇的魔掌,南明忠立刻化名南殘天遠走西域,得一部毒經,潛心研究,得了毒聖盛名,他因從事推翻滿清復興明朝大志,加入玄鍾教,想假借玄鍾教之力,奠下復明勢力基礎,茲因玄鍾教內部紛爭,一蹶不振,於是南殘天獨自上京,欲謀毒殺滿清皇不成,被滿清鷹爪圍殺,斷了以腿一臂……”
黃古陵聽得不禁熱血沸騰,想不到這位殘廢老人,昔年竟是明朝大將袁祟煥之軍師。
殺人殿主微然一頓之險,又説道:“南殘天毒殺清皇事敗後,仍然不失大志,獨居荒山苦研一件秘密……”
黃古陵不禁問道:“那是什麼秘密?”
殺人殿主道:“便是殺人指之秘密。”
黃古陵道:“殺人指?”
殺人殿主微然一笑,問道:“黃老弟,你知道殺人指瘋狂武林人心,天下江湖中人不惜性命,或是身敗名裂,冒着刀頭舔血之後,竭盡心智,欲得殺人指,其實殺人指的真正價值,你是否清楚?”
黃古陵道:“據那日南殘天所説,殺人指牽着玄鍾教創教始祖藍真人的秘密。”
殺人殿主笑道:“殺人指有關藍真人的秘寶是不錯,但是如其人所説絕壁機關藏有藍真人面壁四十九年的武功心法,南殘天縱然學得了絕功,天下無敵,又何能推翻滿清?”
黃古陵暗道:“是啊!他全身殘廢,縱然學得武功,天下獨尊,又有何用?”
殺人殿主又道:“石壁機關,建築乃是在三國時代,也非藍真人所建,那機關中的秘密,乃是珍藏着三國一代軍師諸葛孔明一部兵法,以及難以數計的黃金珠寶,至於武功秘笈以及奇珍靈藥,如有的話,也是藍真人發現機關秘寶,四十九年面壁之後的事。
南殘天潛心研究殺人指的秘密,便是欲得那部“諸葛兵法”,只要得了此書,取得那難以數計的黃金作為反清義師的軍費,不難將滿清蠻子趕出關外。”
黃古陵聽了這番語言,對於殺人指之秘密,已經全部清楚,南殘天原來是明朝志士,所以他的行蹤,才會那般詭秘,可是他這樣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卻為一個少女所出賣。
殺人殿主突然仰首長嘆了一聲,道:“可惜的是南殘天的來歷,我最近方知道,不然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老朽曾經走遍天涯海角,訪尋南殘天,如果我能一下找着……”
他説到此處,住口不言,轉過話鋒,道:“他的傷勢,乃是蕭柔嬌毒針所傷,以及藍星的鷹犬,為逼問他殺人指之秘密,方將他折磨成這樣。”
黃古陵聽得恨極了藍星,想不到她忘恩負義,陰狠歹毒的殘害他,這種女人若不將她碎屍萬段,難消我恨。
黃古陵突然問道:“日月冰魄丹,乃是你師門之物,你叫我如何相助。”
殺人殿主微笑道:“黃老弟,大概略知老朽師門的關係?”
黃古陵心頭一震,暗道:“那是我偷聽他和蕭柔嬌之話,難道他都知道。”
想到這裏,黃古陵內心無比驚駭,若是殺人殿主要傷害自己,真是十條命也無法保全。”
殺人殿主又説道:“老朽的師門,便是天女湖的主人,日月冰魄丹,乃是本門秘寶,當年老朽師父煉製三粒,目前還沒聽説用過。”
黃古陵道:“你要叫我如何去取‘日月冰魄丹’。”
殺人殿主道:“如明要不能,只有偷盜。”
“前者,你雖然得美人垂青,但要討那日月冰魄丹大概還不能討得。”
黃古陵虎目圓睜,望着殺人殿主,他想不到自己和那神秘少女李飛燕有交情,他也非常清楚。
殺人殿主微然一笑,又道:“所以目前只有偷盜一法,我現在告訴你,你若進入天女湖水晶宮,李飛燕告訴你一間房屋無論如何不可進入,‘日月冰魄丹’便是藏在其間,老朽現在立刻回到松崗鎮,如你得了日月冰魄丹後,立刻趕至松崗以西九松墓地,便有人帶你進入。”
黃古陵冷冷道:“我乃是為救南殘天之命,並非相助於你。”
殺人殿主微微一笑,道:“事不宜遲,他只剩有七日性命,為避滿清爪牙追截,老朽等只有先走一步了。”
那位黑衣大漢,將昏昏沉沉的南殘天抱起,殺人殿主向黃古陵-拱手,立刻走出冰屋。
黃古陵呆呆站在冰屋中出神,腦海不斷思索着殺人殿主的話,以及近日來所遇見的怪事。
他想:“殺人殿主若不是胸懷大志的英雄,便是一個極端奸猾的漢奸!”
但是,任他是英雄也好,漢奸也好,自己總是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當今答應他偷盜日月冰魄丹,乃是為着救治南殘天之命。
要知黃古陵乃是一位俠義中人,明室滅亡,滿清人統治中原,殘殺漢人,黃古陵自幼心靈中便有了一個抱負,現在他得知南殘天是明朝的遺臣,性命垂危,做一個漢人的明室遺民,豈能目睹這樣一位英雄性命不救?
突然一聲慘叫傳來!
黃古陵心中一震,忖道:“殺人殿主等已為人發覺?”
黃古陵走出冰室,展開身形向慘叫聲處馳去!
那聲音竟然在西北方,那是天女湖畔的方向。
驀然,巳來到天女湖畔西北角,只見一條冰川,有如天河倒掛,從山頂直瀉下來,想是因為地質氣候温暖之故,冰層並不似其他冰川的凝結不化,冰層的下面雖然仍似一座座小冰山,上面卻有了大半碎裂成為冰塘,有的如磨盤,有的如雲石片,隨着融化了的雪水,嘩啦啦的沖瀉而下,注入天湖。
湖中的浮水,就是這樣來的。
黃古陵極目遙望,冰川的上端,接近山頂之處,竟似有幾幢宮殿式的建築,但因距離遙遠,看不清楚,還不敢確定,那是房屋宮殿,還是岩石的肖形。
黃古陵轉出一道冰谷,立刻看見一個玄色裳少女被二十餘人圍着。
黃古陵心頭一震,即知那被圍的少女是誰了。
他仰首一聲龍吟長嘯,凌空飛落,口中叫道:“燕小妹,我助你來了。”
黃古陵半空一掌擊向李飛燕的壯漢,他的掌勢恍似奔雷閃電,一聲慘哼,那壯漢被震得心脈俱斷。
李飛燕見到黃古陵,喜悦叫道:“黃哥哥,是你,我找得你好苦啊!”
她竟然拉着黃古陵左手,滿臉嬌笑着。
黃古陵雙目一掃這一干人,只見是那位身披大紅袈按的喇嘛,以及那天竺僧,及一些箭衣勁裝漢子和七八位裝扮邪形的武士,藍星和子午劍雷震子,以及那一百餘位箭手,全都愣在此地。
黃古陵出手擊斃一位勁裝漢子,頓時令全場眾人怔了一怔,突然一聲大喝,二個箭衣勁裝漢子又猛撲過來。
黃古陵冷笑一聲,欺身而進,右掌如同靈蛇吐信,一伸一縮。
兩聲慘哼,面前二人又死在他掌下,這種聲勢,令那喇嘛及天竺僧,縱然變色,四道神光凝注在黃古陵臉上。
李飛燕突然嬌聲道:“黃哥哥,我母親和婆婆來了,咱們不怕他們人多勢眾啦。”
她的話,令眾人將眼光向冰川入湖之處望去!
忽聽得異聲驟起,冰川上游有一點黑點順流而下,漸見擴大,原來是-葉小舟,舟中立着二人。
那位天竺僧突然在那位喇嘛耳中低語幾句,他們二十餘人紛紛圍上冰川入口之處。
黃古陵心中一動,忖道:“她婆婆據説是殺人殿主之師門,不知她是怎樣-個人?”
凝神看時,但見那一葉輕舟,在冰海之中緩緩流下。
須知那冰海是從山頂倒瀉下來,水勢甚急,而且冰河之上,到處都是冰塊,冰河之下,又是亙古不化,一座座小山般的冰層,莫説是小舟,就是大船,碰着冰塊,觸着冰層,也會被砸得粉碎。
但那小舟卻是奇怪之極,在湍急的冰河之中順流而下,竟然如在平靜的小河般行一樣,又如有無數隱形的力士替它把舵一般。
竟然十分平穩,不疾不徐,在冰塊激撞,水流咆哮中緩緩流下,小舟到處,冰塊就向兩邊排門,竟似給它讓路一般。
黃古陵看得大驚,見此情形,已知舟中之人有不可思議的本領,好奇之心,更是熾盛。
猛聽李飛燕在耳邊説道:“黃哥哥,等會我母親試你武功時,你盡力施為。”
語音中,小舟已經越來越近,只見舟中後頭立着一位白髮少婦,面若凝玉,嬌嫩鮮紅,可是卻無半絲笑容,冷冰冰的。
前頭是位中年婦人,顏容美豔,滿臉嬌笑,像似一朵盛開的花朵,她的面容是多麼酷似李飛燕。
兩女的神色,有着相反的對照。
黃古陵看得眉頭微皺,低聲問道:“燕小妹,你婆婆沒來嗎?”
李飛燕笑道:“看啊!那白髮女子便是我的婆婆。”
黃古陵聽得大驚,那白髮少女竟然是她婆婆,這樣看來,她大概駐顏有術,方保住少女的面孔,可是為何滿頭白髮?
那小舟來得更近了,相差十餘丈遠就要駛入天湖,那個披着大紅袈裟的喇嘛,突然大喝一聲,道:“誰是雪山天女?”
飛身一起,躍人冰川,腳點浮冰,疾如鷹隼,奔向那隻小船,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疾抓前面美豔婦人。
虹衣喇嘛這一手登萍渡水的功夫,真是超羣拔萃。
眼見紅衣喇嘛的“靈山掌”疾如風電,看看就要抓到中年美婦身上。
只聽中年美婦格格一聲嬌笑,剛欲出手。
忽然那白髮女子,手指輕彈,快捷如電,一塊浮冰正正彈中那紅衣喇嘛的心窩。
那紅衣喇嘛慘叫一聲,立足不穩,撲通一聲,從浮冰上跌了下來,水流湍急,迅急將他捲入冰川水底去了。
想是碰着下面鋭利的冰山,片刻之間,血水冒出水面,染紅了冰川入口之處的湖面。
湖邊眾人,紛紛駭叫。
黃古陵看得更是驚駭之極,須知一個學成“靈山掌’的功夫,必然會兼學金鐘罩鐵罩鐵布衫之類的外功,身軀總能受得千斤壓力。
那紅衣喇嘛適才顯出那兩手功夫,足見他已是個中能手,尋常的暗器打中他不過等於給他抓癢,豈料一塊小小的浮冰,輕輕一彈,竟然會使他喪命冰川。
李飛燕突然手指天竺僧及那羣勁裝大漢,説道:“婆婆,你老人家來得正好,這羣壞蛋剛才要捉我。”
那白髮女子聞盲,頭也不抬,隨手在湖中拾起浮冰,錚錚彈出。
二塊浮冰,頓化着十餘粒冰屑,疾飛過來。
但聽慘叫,悶哼之聲不絕。
十餘位箭衣勁裝大漢,退避不及,被冰粒彈中,登時口吐鮮血,暈死地上。
這一來那餘下的武士及天竺僧,都嚇得驚慌失措了,有的牙齒打戰,手腳痠軟,首先天竺僧腳底抹油展開身形疾速溜去。
瞬間,那些倖免於死的人,都跑得一乾二淨,但那白髮女子及中年美婦,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突聽那中年美婦輕飄飄地飛下小舟,指着黃古陵笑道:“喂!你怎麼不跑?”
黃古陵只見她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笑得頭上所結的兩個白蝴蝶輕輕顫動,那神態與她的年紀不大相稱,竟然像似李飛燕那樣的一位淘氣姑娘。
黃古陵傲然一笑,道:“晚輩黃古陵特此拜見老前輩。”
那中年美婦格格嬌笑,道:“什麼晚輩,前輩?燕兒,他剛才欺負你,你將他教訓教訓。”
李飛燕嬌聲笑道:“媽!他武功很好,我無法贏他。”
黃古陵首先得到李飛燕的指示,知她們要試自己的武技。
只聽中年美婦笑罵道:“小丫頭,不打就先認輸了,真沒用!”
李飛燕鼓起嘴巴,道:“媽!我叫他盡力施展劍術,如他傷了我怎辦?”
中年美婦盈盈嬌笑,道:“他若欺負你,媽再出手教訓他。”
李飛燕突向黃古陵施眼色,是叫他露出劍來。
黃古陵微微一笑,道:“我這柄劍,鋒利已極,還是空手接你幾招好了。”
李飛燕聞言臉上立露不快之色,黃古陵見了只得將寶劍撤出鞘來,一縷藍光,耀眼刺目,坐在小舟中的雪山天女與美婦都暗贊“好劍!”
李飛燕見黃古陵露出劍來,笑道:“黃哥哥,我要借你劍玩玩了,你捨得麼?”
突然一躍而起,凌空撲下,身形怪異之極,就如一隻大鳥一般。
黃古陵吃了一驚,橫劍一削。
李飛燕叫道:“咦,果然有兩手,看你的身法還不錯嘛!”
她竟然在半空中一個翻身,左掌輕輕向黃古陵肩頭拍下,右手伸出五指,來扣黃古陵的脈門。
突聽了李飛燕的話,心想:“有她母親及婆婆在此,縱是危險,她們也會出手相救。”
於是,精神陡長,身法一展,和她認真廝鬥。
李飛燕竄高縱低,時而躍起,時而遊走,儼似穿花蝴蝶,十指忽伸忽屈,跟着黃古陵劍光疾轉。
黃古陵讚了一聲:“好俊的身法!”
微微-笑,劍招倏變,只聽得那中年美婦也讚了一個“好”字叫道:“燕兒,小心了,這是少林絕技,啊!不是,不是,咦!奇怪。”
原來在這瞬間,黃古陵出了三劍,招式仍是他在深山中自創的劍法,乃綜合殘陽十七式,達摩降龍伏虎經,及天下各派絕招,所以,中年美婦自是認不出劍法來歷。
李飛燕連連躲閃,黃古陵劍法展開,一發不可收拾。
但見寒光四射,忽聚忽散,輕靈處有如流水行雲,狠疾處又如冰河倒瀉,李飛燕避過了不少險招,但亦吃力非常。
突聽李飛燕笑道:“黃哥哥,我空手打不過你,我也要用劍啦!”
只見她在空中撲擊而下,-個轉身,手中已多了一柄精芒四射的短劍,拔劍之快,連黃古陵也未看清。
黃古陵正施出一招“春風解凍”劍尖兩邊晃動,上刺雙目,忽地李飛燕一劍平挑,趁隙直刺。
黃古陵手腕一翻,寒光轉了一個圓圈,竟然把她的短劍捲走,不料李飛燕的劍法,竟是完全不依常理,看她這-劍明明是由中刺入,不知怎的,劍鋒一偏,卻突然刺到了黃古陵右肋大穴。
黃古陵大吃一驚,吸了口氣,腳步不移,肌肉卻陡的內陷一寸,李飛燕的劍尖已觸及黃佔陵的衣衫。
忽覺軟綿綿的,毫無着力之處,就差那麼一寸,沒能刺進。
黃古陵的劍法何等快捷,就在這一瞬間,劍鋒一轉,“積水凝冰”這一招一反輕靈之勢,卻是以沉雄的內勁壓住李飛燕的短劍。
黃古陵微微一笑,道:“還要比什麼?”
李飛燕笑道:“我還沒輸呢!”
她突然棄了短劍,一躍而起,凌空疾如鷹隼撲下。
黃古陵不假思索,身子也憑空拔起數丈,右劍反交左手,右掌如劍,“一葦渡江”掌勢平削,半空橫截過去。
李飛燕棄劍一擊,乃想在敗中取勝,沒想到反被黃古陵躍起制住,兩人都是腳不沾地,凌空交手,快如閃電。
黃古陵由掌變抓,一下將李飛燕的右臂抓住,雙雙落地。
突聽中年美婦格格嬌笑,道:“黃少俠,一劍姻緣牽,且請上舟吧!”
黃古陵聽得心中一驚,只見李飛燕突然投入中年美婦的懷抱中嬌羞滴滴。
這時她母女已經上船,黃古陵略躊躇,也隨着上船,但他心中卻已有了決定。
黃古陵上了船,偷眼一望雪山天女,只見她一向冰冷的面孔上,竟然掛着一朵笑容,就如在冰谷中綻開的花朵,但瞬息即逝。
黃古陵心頭一震,忖道:“她很美,不像似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太婆,想來她年輕時,定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玉人。”
此刻,已是二更天。
冰川中的冰塊更是凝結似鐵,隨着水流,自山頂奔瀉而下,令人觸目驚心,黃古陵心道:“逆流而上,比適才順流而下,更是艱難幾倍,雪山天女縱有絕世武功,也難將這小舟在冰川之中,撐至山頂,難道她不是血肉所造的尋常之人,而竟是名符其實的天上仙女?”
他對雪山天女適才在冰川之中操舟如履平地的功夫,萬分不解。
李飛燕母女及黃古陵坐定之後,白髮天女取起一支碧玉船蒿,輕輕在冰塊之上一點。
小舟立刻駛前幾丈,忽給水流一湧,浮冰一擠,又退後丈許。
白髮天女撥開浮冰,又是輕輕-點,小舟又再向前奔行。
忽見又是一股急流奔來,那小船團團亂轉,竟被卷在漩渦之中,進退不得,冰屑與浪花齊飛,濺了滿面。
黃古陵吃了一驚,忽見由左又奔來一股激流,比先前那股激流更猛更急,挾着浮冰,嘩啦啦的疾衝而至。
黃古陵驚得暗叫一聲:“糟了!”
忽地那小船向上一拋,黃古陵頓感身子一輕,就如騰雲駕霧一般,似是給那股激流拋到九霄雲上,忽然降落水上,他潛意識的閉上了眼。
睜眼一看。
只見那小船已平平穩穩地落在水上,離開冰川人湖之處已經很遠了。
黃古陵頓然大悟,忖道:“若然這冰川之中沒有激流,小舟根本就不能下上。”
原來她習知冰川的特性,所以在冰川之中行舟,雖然也要具有不尋常的武功,但卻並非奇蹟。
不到一個時辰,小舟已到了山頂。
黃古陵陡覺眼前一亮。
只見山上建築,如同宮殿,那些屋宇都是水晶、雲石、晶體,所結成的堅冰建造,通體透明,不由歎為觀止。
在星月光下,閃閃生光,端的是人間罕見的奇景,勝似傳説中的闕珠宮,他心中暗自想道:“她們一家三人,住這麼大的宮殿,似乎有點寂寞?”
黃古陵跟在李飛燕身後,走入宮殿。
只見裏面每幢宮殿之前,都出現了一位宮裝少女,因為宮殿透明,所以裏面雖然重門疊户,那些宮裝少女,卻都可隱約可見。
黃古陵目眩神迷,只感覺得似乎是走入神話中的神仙境界,心中想道:“原來她有這麼多侍女。”
中年美婦笑道:“黃少俠,你跋涉風塵,旅途勞頓,先歇歇吧。”
叫侍女引他去休息,李飛燕向脈脈含情的嫣然一笑,閃進一間宮殿去了。
宮中道路彎彎曲曲,黃古陵隨着侍女走過幾道迴廊,到了一處花園。
但見奇花異草,觸目皆是,有的花開如雪,有的如墨蘭,有的紅若玫瑰,有的牽藤附葛,有的石隙橫生,五花八門,陳現眼底,卻説不出名字來。
黃古陵目不暇給,只聽那侍女説道:“相公請入這間屋子歇息,有什麼事情叫我,可以牽動屋角的網線,我就知道了,這裏道路紛歧,相公若出園中游玩,請記着這個標記,以免迷失。”
她説着用手指給黃古陵看。
黃古陵所住的這問宮殿,屋頂雕有一個石獅,遠遠望去,其它宮殿,或是雕有駿馬,或者是老虎,或是鳳凰,都有標誌。
侍女交代清楚,便自退下。
黃古陵推開房門,忽見房中突然現出幾個少年,都帶着驚愕的表情,迎面而來,黃古陵大吃一驚仔細看時,卻原來是自己的影子。
這間宮殿是雲石所造,四面牆壁,都嵌着玻璃鏡子,纖毫畢現。
房中佈置,清雅富麗,兼而有之,絲織錦被配以描金帳幔,檀香書桌上供一瓶不知名的異花,發散着幽幽的清香。
猛然,他抬頭看到牆壁上掛着一幅字畫,畫面一男一女,男的是個黃衣少年,腰懸長劍,體神俊秀,女的卻是一位極美的少女,柳葉雙眉,瓜子臉兒,清秀之極。
黃古陵-下辨出女的卻是雪山天女,畫面俊發,烏黑如墨,但她現在已是變成白髮。
只見那幅宇畫上,字跡娟秀,似乎是女子的畫法。
題着一厥詞,道:“引離杯,歌離怨,訴離情,是誰譜掠水鴻驚,秋娘金縷,曲終人散靈敏峯青。悠悠不向謝橋去,夢繞燕京。
杯空滿,歌空好,琴空妙,月空明!
只蘭苑人去塵生,扛南冬暮,棖年雪冷風清,故人天際,問誰來同慰飄零。”
底下一行小字是:“傷情女黛玉錄自負情人燕京悲歌。”
黃古陵看完那行小字,心頭大驚,想來這詞是雪山天女原名黛玉,錄自她的愛郎,倒不知那黃衣少年是誰?”
黃古陵走來走去思湖起伏,猛然想起殺人殿主的話,“一間屋是藏日月冰魄丹之處。”
他偶從窗口望出,此刻已是三更多天
但見外面一片銀白,在冰峯的雪光掩映之下,那些奇花異草,如同蒙上一層薄霧冰綃,又如在玻璃世界之中,漆了許多美妙、神秘的色彩,這奇景是人間罕遇,曠世難逢。
黃古陵忍不住悄悄推開宮門,出去賞覽。
忽聽一陣微細的語音,遠遠傳來。
黃古陵緩緩走近在一處假山一伏,原來是雪山天女和那中年美婦。
但聽雪山天女冷冷道:“這少年論武功、外表,卻是可匹配燕兒,只是我怕他不安於此地,所以説此事需要時間考察,燕兒我極疼愛她,絕不能嫁個負心人……”
黃古陵心頭微震,原來她們是説自己,李飛燕我始終將她看做自己妹妹一般,從沒想到別的,這怎麼可以呢?
如果不趕緊將那“日月冰魄丹”偷了,離開此地,可能又要令一位美麗純潔的少女傷心。
黃古陵緩緩放輕腳步,悄悄的走開。
但見玉宇無塵,冰峯映月,萬束無聲,滿園靜寂寂的。
忽見前面分花拂柳,突的走出一個人來,
黃古陵正想躲避,只聽得一聲銀鈴似的聲音,説道:“嗯!你沒睡麼?”
定神一看,赫是然是那位狡猾如狐的藍星!
黃古陵見了她驚駭不已,想不到藍星會出現在此地,聽她的話,好像是早知自己也來這裏似的,並無半點驚異之容。
只見她頭上披着白紗,一雙明如秋水的眼睛正在黑夜裏閃閃放光,嘴角仍然帶着那種令人莫測高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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