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鳴峰投宿市鎮客店,無意中聽到鄰房說話聲音,不由心頭一陣震顫,暗道:“我專心尋訪莫大哥行蹤,意忘了自己還走在‘南天堡’近圍一帶!”
隔壁房裡的說話聲音又起:“我說堡主爺未免忒小題大做了,‘蜂巢死牢’走失一個人,竟出動一百零八名‘雷火鐵騎’,還邀請了十四名武林高手相助。”這是方才說話的李青聲音。
“翻天手”張彪的聲音接上道:“李青,這事情你還有點不清楚,咱們兩人雖然同樣是‘雷火鐵騎’中人,我張彪知道的事可要比你多了”
鄰房的施鳴峰,這時已沒有感到他們說話刺耳討厭,打擾他的清靜,還希望多聽到一點,有關“南天堡”雲詭波譎的陰謀!
張彪接著在說:“-‘南天堡’這次壽宴,堡主爺花了不少苫心後來跟‘八荒天地盟’的‘地龍’孫老前輩榷商後,要坐上中原武林盟主之席,必須除掉眼中釘、肉中刺,那些白命‘正派之流’的武林人物!
果然,在這次壽宴中,因有‘雨花散’珍藥的奇效,堡主爺馬到成功,旗開得勝,順順利利完成了這樁天衣無縫的計謀!
雖然在壽宴中失蹤了不少人後,江湖上會引起一場變亂,可是‘南天堡’說出,做得乾淨俐落,不留痕跡,把這些傢伙一個個關進‘蜂巢死牢’,一身武功盡失,讓他們自生自滅,即使有人猜出‘南天堡’壽宴的用意何在,可是找不到人證、物證,亦是徒呼奈何,沒法找咱們堡主爺興師問罪偏偏毛病出在這小子的身上,竟然脅生雙翅,鴻飛冥冥,關在‘蜂巢死牢’裡的人,竟不知去向了。”
張彪說到這裡時,李青的聲音接上道:“你說得對,不能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把‘南天堡’的事,壞在這小子身上!”
施鳴峰聽到兩人的對話後,驟然改變了他本想進行的主意。
他發現鄰房兩人行跡後,本擬將他們處於死地,才離這小鎮。可是目前的演變,發現到自己肩負責任的艱重他要揭發震驚武林,駭人聽聞的陰謀!
他要“南天堡”堡主雷火金輪呂奎,向天下武林交出一個公道!
施鳴峰要把小鎮客店裡,這幾名“雷火鐵騎”處於死地,是樁輕而易舉的事情,其後果是如何呢?”
他行跡敗露,遭“南天堡”呂奎所邀請的十四名高手,和所有的“雷火鐵騎”所圍殺,萬一寡不敵眾,遭害在他們手裡。
使震驚天下,武林上這樁令人髮指的千古疑案,永沒海底!
自“南天堡”這樁慘變後,施鳴峰的腦海裡,已浮起一團模糊而近於幻覺似的影子那就是“鐵瓦羽虹赤地城,湖海金蛟南天盟”這兩句話中,佔有一個“城”字的“夢巫城”!
他同了花婆李映紅,夜探“南天堡”議事廳時,曾聽“地龍”孫七說過,“碧海莊”傳家之寶的“歐冶聖劍”,已落入“夢巫城”中。
三年前,他父親“量天玉尺”施維銘攜帶“聖劍”出走,迄今行蹤成了個“謎”,會不會與“夢巫城”有了一段不可思議的轉變?
施鳴峰輾轉沉思之餘,小不忍則亂大謀,眼前只有忍下這口氣,於是他在桌上擲下一塊碎銀,漏夜悄然離客店而去!
他已經知道自己處身在湘南一帶,可能會發生的後果,是以,白馬山作首途第一個驛站,往湘西而來!
施鳴峰本來回繞湘南一帶,尋訪樑上伸手莫八的行蹤,當他從原路折回來時,路上發現了一樁“怪事”。
沿途上來,經過小鎮市集市處,看到幾幅過去貼上的“怪畫”旁邊這時多了一張大紅紙條,上面塗鴉似的寫有寥寥數字:“白馬山麓,尼姑庵裡香果最甜。”
施鳴峰看到這幾個字,起先一驚,倏即會意過來,暗道:“照此看來,莫大哥已看到我張貼的圖畫,他在白馬山麓‘迦南庵’等我!”
“‘白馬山麓,尼姑庵裡香果最甜’?!”施鳴峰想起沿途來,所看到這兩句似通非通的句子,不由稚然笑了起來:“莫大哥!你留下的這兩句話,誰看了也不會懂,可是替我出的主意倒不錯!”
他想到這裡,不禁感慨地自語道:“莫大哥!你平素玩世不恭,詼諧風趣,這次你僥倖脫走‘南天堡’,不知可曾受到委屈沒有?”
施鳴峰掛念著他這位莫大哥,不住地暗暗嘀咕沉思他沿著靜僻的鄉村小道,往白馬山方向而來!
這日黎明時分,施鳴峰在鄉農家投宿一宵夜後,出村郊順著綠波翻滾的小路一帶走來!
這時,晨曦初曙,旭日待升,施鳴峰走在田野小路上,感到清朗無比,舒臂挺胸,吸了口長氣。
“哦。”他眉宇一蹙,朝四下望了望,喃喃地說;“好臭。”
原來在一棵大樹下,有座碩大無比,足有數丈方圓的大糞坑,坑上掩了一層用麥杆織成薄薄的蓋子,所以他走過時沒有注意到!
他見到路邊有座大糞坑,急得掩鼻就要走過去!
突然!
一陣“唔!唔!唔!”怪聲響起!
施鳴峰朝四下望了望,未見意外動靜!
當他急步要走過去時,“唔唔”怪響加重起來好像這聲音還是從上面傳來的!
施鳴峰抬頭看去,嚇了一大跳!
大糞坑上面一根碗粗從樹身橫岔出來的樹幹上,竟吊了個人!
他注目看去,樹幹上吊著的這個人,竟然踏破鐵鞋無覓處,正是自己要尋訪的莫大哥!
施鳴峰機伶伶抽了個寒噤,心頭暗暗叫苦起來:“莫大哥怎會遭人所害,吊在樹幹難道碰上‘南天堡’呂老頭兒派出的十四名高手,和‘雷火鐵騎’這夥人!”
他凝神遙目看去時,不由啼笑皆非起來:“這……這是怎麼回事?”
莫大哥不是上吊,嘴裡銜了粗繩的一端,另一端結在樹幹上難道他受了委屈,想不開要自盡啦。
莫大哥想要自盡,幹嘛找了大糞坑上面一根橫岔出來的樹幹,而嘴裡古怪的把繩子咬在嘴裡,如果牙齒一鬆,豈不淹死在大糞坑裡?
施鳴峰兩眼看了他嘀咕沉思時樑上伸手莫八牙齒咬了繩索,身體懸懸虛虛的蕩在半空中,臉色一片蒼白,兩眼求助似的看了施鳴峰,鼻子裡吐出“晤唔唔”怪響!
施鳴峰霍然想起:“莫大哥嘴裡銜了繩索,他怎會講話呢,我先把他救下樹來才是!”
躍身縱上樹幹,一手解下拴在樹幹上的一端繩索,嘴裡大聲道:“大哥,別鬆開牙齒,不然掉進糞坑裡去啦!”
施鳴峰像猿猴似的四肢展開,才將莫八救下樹來!
他忍不住瞪眼詫異地道:“大哥!你是怎麼回事啊?”
“我的媽唷。”樑上伸手莫八舒吐了口氣,道:“不是你兄弟把我救下來,牙齒一鬆,掉進糞坑裡才慘哪!”
施鳴峰急得又問道:“大哥!你有什麼事情想不開,要自盡尋短見啦?”
樑上伸手莫八臉色漸漸轉紅,聽他問出這話,一瞪眼,大聲道:“孫子才會自尋短見。”
“哦!”施鳴峰納悶地道:“那你幹嘛牙齒咬了繩子把自己吊在樹幹上下面又是糞坑,牙齒一鬆掉下去,豈不跌進糞坑裡了!”
樑上伸手莫八一張臉漲得又紅又黑,像塊半生半熟的豬肝,搖頭喃喃道:“兄弟,這次你大哥可栽到家啦!”
施鳴峰聽得一驚:“大哥!你是不是遭人所暗算了?”
莫八點了點頭:“嗯!”
施鳴峰豁然所悟地道:“你是碰上十四名高手,還是一百零八名‘雷火鐵騎’?”
樑上伸手莫八瞠目搖頭道:“‘十四名高手’?一百零八名‘雷火鐵騎’?兄弟,你說的是誰呀?我不知道!”
施鳴峰不禁狐疑地道:“大哥!那麼你栽在誰的手裡?”
他問出這話,心裡暗自驚疑至極:“不是呂老頭兒派出的人,又是誰向莫大哥如此呢?”
施鳴峰嘀咕沉思時,莫八移開了這張紅噴噴的臉,突然“噗!”的一笑,抬頭向施鳴峰望了望,又低下頭來嚅嚅道:“兄弟,丟人的事,談……談起來多沒味道!”
施鳴峰從他這份尷尬不過的:衝情看來,沉重的心頭,輕鬆一大半,他曉得這位莫大哥平素最愛捉弄人,這次可給人作弄了。
他心裡暗暗稱奇:“平時莫大哥唯一的剋星,最怕的是李婆婆,目前她老人家遭陷‘南天堡’‘蜂巢死牢’裡。”
施鳴峰一念流轉到這裡,忽地想起:“會不會幻變千相路文在‘蜂巢死牢’找著李婆婆,給她服下‘昊天玉芙丸’,她老人家一身功力恢復後,脫走九嶷山,先自己來白馬山,路上巧遇莫大哥,把他吊在大糞坑上面!”
他想到這裡,緊追不捨地問道:“大哥!你快告訴我,你栽在誰手裡,是不是李婆婆?”
樑上伸手莫八眨眨眼,大聲道:“兄弟!你說死太老婆,我正要問你呢!”
莫八拉長了臉苦笑了下,欲語還止的嚅嚅道:“是……是個臭丫頭……講了多丟人……給……給她掛在大糞坑上面的樹幹上……”
“‘臭丫頭’?”施鳴峰聽得一怔,忍不住問道:“大哥!你說是個女孩子?”
莫八朝自己通紅的臉孔摸了一把,不耐煩地道:“兄弟!告訴你一句,你又要再問一句憑你大哥這麼一位七尺奇男子,栽在一個黃毛臭丫頭手裡,這話說起來多沒味道多……多彆扭。”
施鳴峰“噗!”的笑起來,他從莫八的神情上看來,所指的“臭丫頭”這女子,顯然不會是“南天堡”仇家之類,是以他接道:“大哥!你告訴我,這‘臭丫頭’在哪裡?你兄弟替你報仇出口氣!”
“‘報仇’?”莫八聽得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道:“有仇不報非君子,兄弟,這下瞧你啦!”
莫八聽他問他這話,皺眉朝他看了看,始道:“說出來真丟人。‘臭丫頭’把後領提起送到樹幹上,一手放下一根繩子,‘嘻嘻’笑了聲:‘你不把這繩子一頭咬上,我手一鬆你就跌進糞坑裡啦!’我怕她真的鬆手,只有乖乖的張開嘴,用牙齒把繩咬緊,這一咬,把我咬了一個晚上。眼冒金星,頭暈腦脹,怕掉進大糞坑裡,只使勁的把繩咬。兄弟,若不是你來,你大哥就多慘啦!”
施鳴峰聽他片片段段說出這話,想笑卻笑不出來,心裡不由驚疑起來:“莫大哥所指的‘臭丫頭’,究竟是何等樣人物?憑樑上伸手莫八的名號,身懷之學,雖然不能忝人目下武林一流之列,可是以一般江湖上說來,亦可以稱上一位高手!莫大哥所說的‘臭丫頭’,竟摧朽拉枯,搓麵糰似的把他捉弄掌上,這少女一身功力可以想見到。”
施鳴峰沉思時,莫八訴苦似地接著在道:“兄弟!這個‘臭丫頭’你不用去找她,等會她自己會來,昨晚把我掛在樹上後,她拍手大笑道:‘明兒早晨我來看看,糞坑裡有沒有淹死個大王八。’唉!氣人!真氣人!”
施鳴峰聽到這裡,忍俊不住,笑了起來!
樑上伸手莫八瞪直眼大聲道:“好小子!你大哥給人欺侮,你倒高興起來啦!”
施鳴峰含笑解釋道:“大哥!你別誤會,我笑的是這位‘臭丫頭’,會這麼孩子氣!”
莫八一撇嘴,道:“‘孩子氣’?人家在江湖上聲譽可比你兄弟響亮得多。”
施鳴峰不禁詫異地接問道;“大哥!是誰?”
莫八冷冷的哼了聲:“這個‘臭丫頭’,就是‘神州五女’之一的‘田舍村姑’林翠翠!””田舍村姑’林翠翠?”施鳴峰聽得殊感意外;“大哥!你說的就是她?”
樑上伸手莫八一對眼珠睜得滴溜滾圓,大聲道:“好小子,瞧你色迷迷的德行,敢情‘臭丫頭’亦跟你搭上一份交情啦?”
施鳴峰臉上一紅,道:“大哥!你扯到哪裡去啦!我聽到‘神州五女’之一,才感到驚奇。”
其實施鳴峰說的並不盡然,他過去曾聽“瑤池玉女”呂宗鳳說,她與“田舍村姑”林翠翠感情不錯!
這次他能遇到林翠翠,希望從她那裡聽到“瑤池玉女”呂宗鳳目前的行止,和動靜!
樑上伸手莫八約法三章似地大聲問道:“喂!兄弟,我話可先說明,等一會‘臭丫頭’來了,跟她先攀交情,還是先跟你大哥報仇?”
施鳴峰聽他問出這等刁鑽古怪的話來,咧嘴笑了笑道:“大哥!你浪跡江湖這麼些年,當然知道‘先禮後兵’這四個字,我總不能不問情由,扭了人家女孩打架!”
莫八洩氣似地喃喃道:“算你說得有理!”
施鳴峰突然想起,問道:“大哥,這‘臭丫頭’怎會無緣無故把你掛在糞坑上面酌樹幹上?”
莫八兩條眉毛蹙在一起,不耐煩地道:“幹嘛把話尋根究底,問得這麼嚕嗦!”
施鳴峰看到他這份神情,心裡暗暗狐疑:“敢情莫八又犯了妙手空空老毛病,這次主意找到‘田舍村姑’林翠翠身上,才吃這個大虧?”
樑上伸手莫八楞了半晌,始吶吶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得了的事。就是‘臭丫頭’太可惡了!”
朝施鳴峰望了眼:“我在‘南天堡’大廳上,喝得酒醉朦朧,酣睡過去時,給幾個不講理的傢伙推醒過來。”
莫八提到“南天堡”事上,施鳴峰心裡暗暗一怔,關懷的看著他,迫切地想知道這位莫大哥出“南天堡”的經過!
莫八接著在道;“我睜眼看時,一桌上八個人,只剩下你大哥,和‘鐵背狼’殷洪,另一個‘瀚海石虎’竺英三人!竺英那龜孫,朝這些傢伙擠擠眼,做了個鬼啦,他們問我來由,要我取出入座大廳的請柬,我一看‘死胖子’孟鴻元,和你兄弟等不知去向,心裡暗暗感到有點不是味道了!我不知你們突然失蹤的內委底細,只有向他們咧嘴笑了笑,說是慕名呂老頭兒,特來赴宴‘南天堡’。我說了這些話後,竺英那老傢伙,向他們耳語了幾句,其中一名武生,繃了臉冷冷地道:‘喂!已經便宜你了,你別再留在這裡‘南天堡’大廳上了,快請吧!’我聽到這話,發現你們幾人都不在桌上,知道情形不妙,只有悶了一肚子鳥氣,走出‘南天堡’!”
樑上伸手莫八說完這段經過後,不勝詫異地問道:“兄弟!究竟怎麼一回事嘛?死老太婆,和你們這些人呢?上哪兒去啦!”
施嗚峰知道這段事情,不是幾句話能說得清楚,只有朝他看了眼,搖頭輕嘆了口氣,道:“大哥!這是一樁駭人聽聞的江湖變亂,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說得完的,先把你事情說清楚後,我再慢慢詳細告訴你!”
莫八狐疑地瞪了他一眼,才道:“你莫大哥事情說來最簡單不過的,兩袋空空,不名一文,餓了一天一晚找不到好主顧。餓得昏頭轉向,不得已想來這裡農莊家,碰碰運氣,偷只雞來做個泥烤‘叫化雞’來填肚子,偏偏碰到這‘臭丫頭’!”
施鳴峰想起過去樑上伸手莫八,用大糞藏進於靜衣袋裡的事,他含蓄地道:“莫大哥,你過去認識‘田舍村姑’林翠翠?”
莫八搖頭不迭道:“過去鬼才認識這臭丫頭。”
施鳴峰惑然道:“你怎會知道少女是‘田舍村姑’林翠翠呢?”
樑上伸手莫八朝他翻了翻眼皮,不耐煩地道:“兄弟,你問的話真多,天下什麼事情,只要用頭腦去想就有回答找出來啦!這‘臭丫頭’自稱‘翠翠’,一身農莊家村姑的打扮,再有你莫大哥一身功夫,武林頂尖兒一流談不上,要是碰到那些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江湖中人,可還不含糊,偏偏遇到這‘臭丫頭’”
他話剛說到這裡,一塊拳大的汙泥,從樹蔭裡電射而出,“啪!”的一聲,不偏不斜的把他臉嘴密密封住,只露出一對眼珠兒!
施鳴峰不由一震,抬頭縱目看去。
樹蔭深處,彷彿乳燕穿簾似地,飄落一個容貌豔麗,絕世無雙卻是一身農家村姑打扮的少女!
只見她,繃了臉,嘟起嘴,衝著樑上伸手莫八大聲道:“偷雞摸狗的偷兒,誰是‘臭丫頭’,你說你說!”
莫八給她逼得又跌退兩步,衣袖抹了抹鹹溼溼的嘴唇,朝施鳴峰望了望,倏地有恃無恐的道:“臭丫頭’是你,你就是‘臭丫頭’。”
話說到這裡,忙不迭的一閃身躲到施鳴峰身後,冷冷的“哼!”了聲,又道“臭丫頭,有我這位兄弟在這裡,我自不怕你把我吊在大糞坑上面了!”
田舍村姑林翠翠旋身突然眼前一亮,這時才始注意到身跟前一位神彩瑩瑩,瀟灑出群的美少年!
林翠翠感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發燒,卻是一撇嘴,冷冷的道:“都是偷雞摸狗,妙手空空的東西,我翠翠難道還怕你們!”
施鳴峰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拉長了臉苦笑的道:“姑娘!在下施鳴峰今晨才始碰到這位義兄莫八,把他從樹上救下來,還不知道他偷雞摸狗的事呢!”
翠翠轉臉朝大糞坑看了眼,手絹兒掩嘴,“噗嗤!”笑了聲,倏即繃起臉蛋兒,冷冷地向施鳴峰道:“偷雞摸狗的小偷兒,沒有淹死在糞坑裡,算他運氣。你在這裡等了我翠翠,是不是還想在我手上較量一下!”
施鳴峰碰到這位刁黠、橫蠻的翠翠姑娘,不由啼笑皆非起來。他耐了性,含笑地道:“翠翠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結,這位莫大哥的事情已經過去,你我平生素昧,才始相識,怎能說到手上較量了呢!”
施鳴峰婉轉溫和的說了這話,田舍村姑林翠翠臉蛋兒靦腆一紅,一對清澈如水的美眸朝他臉上滴溜滾轉了眼。
躲在施鳴峰身後的樑上伸手莫八,聽他說這些話,一下洩了半截氣,後面連連催促的道:“兄弟,別跟這臭丫頭講理,替你大哥報仇,把她扔進糞坑裡去!”
施鳴峰轉臉含笑的道:“大哥!事情過去也就算啦。你偷雞摸狗偷農莊的雞,這也是你不對的地方!”
樑上伸手莫八聽他這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涅般,一對眼珠兒連連直翻,半晌,才始大聲的道:“好哇!你這小子吃裡扒外,見到年輕漂亮的姑娘,就動腦筋色搭,連你的莫大哥也不認啦!”
樑上伸手莫八出口無忌,大聲說出這話,羞得施鳴峰,和田舍村姑林翠翠兩人的臉色通紅!
林翠翠氣得一跺腳,嬌啼道:“見不得人的偷雞賊,你敢取笑姑娘。”
說話時,嬌軀猱身欺進,一對嫩白玉掌翻舞之際,蕩起一股銳厲無比的勁風,朝莫八遞來!
施鳴峰倏然感到這股掌風流轉之際,膚肉刀刮似地隱隱作痛,心頭不禁駭然一怔,暗道:“好激厲的掌勁,莫大哥撞上不死亦落得一個重傷!”
他在思潮掠過的剎那間,含笑道:“翠翠姑娘,看在區區薄面上,千萬別認真!”
說話之間,閃身攔住林翠翠,對方看來雖是個弱質少女,出手之勁卻是奇勇、奇猛,施嗚峰在眼前逼不得已的形勢之下,只有出手學自“月華玄鏡”,“摹風八絕”中,“朝陽風舞”一絕只見他左手若切,若點猶落林翠翠中盤要穴,同一剎那間,右掌急吐,反手朝她的“脈腕”穴扣來!
“噫。”林翠翠一聲驚呼,急忙收招舍下莫八,身形退落三步,一對晶瑩清澈的美目,朝施鳴峰上下滴溜一轉:“唷!瞧不出方巾長衫的書呆子,原來還是一位不露真相的絕世高手,今兒我翠翠可開眼了!”
施鳴峰俊臉一紅,苦笑的道:“哪裡哪裡翠翠姑娘,這是你誇獎了!”
他身後的樑上伸手莫八,助威似地大聲道:“兄弟,打鐵趁熱,再展出幾招,把這‘臭丫頭’扔進糞坑裡去!”
施鳴峰轉臉,以勸阻之色朝他瞪了眼,言下之意似乎在說:“莫大哥,你枉為浪跡江湖數十年,連眼前是個身懷絕技的少女亦看不出來,若不是我及時攔住,你莫大哥不死亦落個重傷殘廢!”
他這一瞪眼,莫八幾分會意,冷冷“哼!”了聲不再吭氣了!
施鳴峰歉然含笑地向林翠翠道:“翠翠姑娘,方才我施鳴峰孟浪之處,千祈勿怪!”
“是我先動手,誰會怪你!”林翠翠朝他輕盈一笑,殊感詫異地接問道:“喂!你是誰呀?”
施鳴峰給她問得瞠目一怔,想了想就在地上寫了“施鳴峰”三字,含笑說:“我的名字就是這個!”
林翠翠小嘴一嘟,嬌聲道:“誰問你這些!”
施鳴峰給她說得一片迷惑,惘然不知所答!
後面樑上伸手莫八不住大聲道:“傻小子!聰明臉孔笨肚腸,送上門來的桃花運,還拚命往外推,翠翠姑娘問你的是家住哪裡?有沒有娶媳婦。”
連連催促的接著道:“快說!快說!說得愈詳細愈妙!”
施鳴峰朱顏酡紅,楞楞地朝林翠翠看去。田舍村姑林翠翠一張粉臉,陡然間漲得像只熟透了的蘋果,跺足嬌聲道:“你這偷雞賊,亂嚼舌根,我翠翠問的是他的師承來歷從哪裡來?往哪裡去?你……你扯到什麼地方去啦!”
施鳴峰靦腆一笑,接上說:“翠姑娘我莫大哥就是這個德行,你別見怪才是……我施鳴峰一身武技並五師門相傳,只是自經中得來”
林翠翠朝他狐疑地盯看了眼!
施鳴峰含笑接著道:“我來自魯東膠州灣,遊俠江湖,此來湘、鄂一帶順便探訪一位朋友!”
林翠翠美眸滴溜一轉:“你找誰呀?是不是亦是武林中人物?”
施鳴峰心道:“你問得好,我正要你說這句話!”
他笑了笑道:“我找的乃是揚名目下江湖,‘神州五女’之一的‘瑤池玉女’呂宗鳳!”
“啊!”林翠翠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珠兒,睜得又圓又大,感到意外至極:“你你認識呂姊姊?”
施鳴峰心裡思忖:“呂宗鳳說得不錯,原來她們還是姊妹相稱的!”
他一念落,故作驚疑道:“原來呂姑娘還是你姊姊?”
田舍村姑林翠翠沒有回答,一對眼珠在他臉上滾轉了半晌,突然搖頭道:“屁!你騙人,‘神州五女’中呂姊姊名氣最響,差不多江湖上都知道,你故意在我跟前亂扯的!”
施鳴峰見她天真嬌憨,微微一笑道:“翠翠姑娘,你和呂姑娘是姊妹相稱,我給你看樣東西,不知你曉不曉得它的來歷?”
他從腰袋裡取出一口寸長的“子劍,青虹劍”,含笑的又道:“翠翠姑娘,你可知道此劍本來主人是誰?”
林翠翠看琶他手上:這口短劍,臉色瞬息千變,抬頭朝他盯看了眼,狐疑地道:“這月‘子劍,青虹劍’,是不是呂姊姊給你的?”
施鳴峰收起短劍,點頭含笑道:“正是!”
田舍村姑林翠翠聽他回答這話,突然毫不顧忌的舒伸玉臂,搭在他肩上,高興的大笑道:“啊!你……你是我翠翠的姊夫啦!”
“姊夫?”施鳴峰聽得莫名其妙,一張俊臉卻是一陣火辣辣發燒起來,吶吶分辯地道:“翠翠姑娘,我施鳴峰怎……會……是你姊夫?”
林翠翠“格格格”嬌笑地道:“姊夫,你別裝糊塗啦,過去呂姊姊曾向我吐她心裡的秘密,她身懷‘子、母青虹劍’一對,永遠不能分開,直到她有知心的人兒時,才把這口‘子劍,青虹劍’作為定情之物。”
施鳴峰聽得心頭暗暗震盪不已:“難道翠翠姑娘說的真有此事?最難消受美人恩,呂姑娘如果真有這份心意,這倒是意想不到的!”
他還是漲紅了臉分辯道:“當初與呂姑娘分手時,我身穿方巾長衫,沒有攜帶防身兵刃,是以呂姑娘才將此口‘子劍,青虹劍’相贈!”
他拉長了臉,朝林翠翠苦笑了下:“翠翠姑娘,你呂姊姊一番好意以寶劍相贈,作我防身之用,如果錯會她這份好意,我施鳴峰不但日後羞見呂姑娘,更在江湖抬不起頭來啦!”
田舍村姑林翠翠聽他說出這幾句含意深刻的話,猶未釋然,狐疑地道:“姊夫,真有此事?”
施鳴峰連連點頭,卻是漲紅了臉嚅嚅地道:“翠翠姑娘,千萬別用‘姊夫’相稱。”
“嘻嘻!”翠翠刁黠地笑了問道:“那該如何稱呼你呢?”
旁邊冷落了半天的粱上伸手莫八,突然大聲插嘴道:“這簡單的事情,你們還想不出來?”
林翠翠笑笑問道:“偷雞賊,你倒說出來聽聽看?”
莫八一摸頷下幾根短鬚,煞有其事地道:“只要換一個字行啦‘姊’字換個‘丈’字,把‘姊夫’變作‘丈夫’,這不是就可以啦!”
樑上伸手莫八搖頭晃腦說出這話,羞得林翠翠嫩白的粉臉,一層通紅,突然一縷意識流轉剎那,側目朝施鳴峰一瞥,卻是含怒地向莫八道:“你這偷雞賊,敢找我翠翠開心!”
莫八聳聳肩,向施鳴峰道:“出了主意反而捱罵,兄弟,可真划不來!”
施鳴峰給他逗得啼笑皆非,不知如何回答才是!
樑上伸手莫八一手摸了自己肚子,又道:“‘姊夫’亦好,‘丈夫’亦好,我莫八給你‘臭丫頭’在大糞坑掛了一個晚上,沒有一點東西填下肚子裡,咱們去找一點吃喝才是。”
林翠翠柳眉一剔,大聲道:“偷雞賊,你再叫我‘臭丫頭’,我對你不客氣了!”
莫八喟然搖頭道:“只許官家放火,不準百姓點燈,這年頭做人可不容易啦。”
他朝林翠翠咧嘴笑了笑:“‘偷雞賊’和‘臭丫頭’,聽來都不好受,翠翠姑娘,咱莫八出個主意,不知你聽了如何?咱們三人間,我莫八年最長,其次是這位施兄弟,再輪下來才是你翠翠姑娘了,咱們走動江湖上,一拘小節,咬定一個酸溜溜的稱呼,說話就不順口了。”
兩人愣楞地看了他,暗暗感到納悶!
莫八接著在道:“我莫八叨長几歲,作個大哥,施兄弟夾在中間,輪到第二,再下來你翠翠姑娘委屈一點,暫時作個三妹!”
兩人聽得殊感意外!
莫八朝兩人“嘻嘻”一笑,含蓄地又道:“別慌!這不過暫時順口稱呼而已到時呂姑娘也好,你翠翠姑娘也好,跟我這位施兄弟名份定了,這就不能亂叫啦!”
施鳴峰搖頭苦笑道:“大哥!你滿肚子藏的都是刁鑽古怪的主意!”
田舍村姑林翠翠若有所思的垂首不語,突然抬頭“吃吃”笑了道:“偷雞賊做了咱們大哥,平步青雲,太便宜你啦!”
莫八笑了笑道:“我莫八對佔小便宜的事倒是很內行!”
說到這裡,儼然大哥身份的對林翠翠道:“三妹!施兄弟的行止剛才說了,你呢”
林翠翠粉臉一紅,朝施鳴峰妙目一瞥,含笑道:“他找我呂姊姊,我也是在找我呂姊姊!”
莫八點頭道:“咱們三人倒是同道了!”
一個不可思議的場合中,把他們拉在一起,田舍村姑林翠翠雖然目前還不清楚施鳴峰和樑上伸手莫八的行蹤之謎,在她任性,和一種微妙的意識下,樂意地跟他們在一起了!
小鎮飯店裡,樑上伸手莫八大口吃喝時,才始想起,含笑向施鳴峰道:“兄弟!怎會給你想出用畫來找你大哥的?”
施鳴峰笑了道:“這是學你的嘛!”
田舍村姑林翠翠,似乎要在他們對話中,慢慢地去了解他們!”
樑上伸手莫八搔了搔後頸,詫異地道:“兄弟,‘南天堡’壽宴上,你們這些人上哪兒去啦?”
施鳴峰臉色凝重,輕輕地嘆了口氣,突然轉臉欲語還止的朝林翠翠看了眼!
莫八喝了口酒,含笑道:“兄弟,咱莫八有三妹翠翠姑娘在一起,更不怕受人鳥氣啦!”
言下之意,似乎對田舍村姑林翠翠的江湖行止,有幾分清楚,他說出此話,好像暗示施鳴峰不必顧忌林翠翠在座!
施鳴峰微微點了點頭,就把他跟花婆李映紅等數人,在“南天堡”之宴中的遭遇情形說了遍。
他感慨地望了望莫八,又道:“大哥,糊塗人有糊塗福,一場酒醉,誤打誤撞下,反倒免了你一場浩劫!”
田舍村姑林翟翠臉色瞬息千變,很注意聽他說的話。
樑上伸手莫八聽施鳴峰說出這段經過,喟然驚疑地喃喃道:“雷火金輪呂老兒果然是這等狠毒!”
說到這裡,急向施鳴峰道:“他們現在都囚禁在九嶷山峰腰的‘蜂巢死牢’裡?”
施鳴峰黯然沉痛地點了點頭,道:“正是!”
樑上伸手莫八拍了拍自己腦袋,蹙眉想了半天,搖頭道:“‘南天堡’壽宴後半節情形,我記不起來了。當時我跟那個一付強盜臉相的什麼‘鐵背狼’殷洪,賭酒喝下十大杯之後,醉意深濃,後來如何演變就不清楚了!”
轉臉望了施鳴峰:“你說紅、綠小紙箋是怎麼回事?”
施鳴峰不勝感慨地道:“呂老兒虧他想出這麼一個天衣無縫,陰毒至極的奸計,來‘南天堡’大廳赴宴的客人,如果贊同呂老頭兒做一代盟主,將綠紙箋放進封袋裡,不同意的話,把紅箋撕下放在封袋裡。老頭兒就在這張紅色小紙箋施下手腳,染上‘雨花散’毒物。咱們這張圓桌上,除了你莫大哥酒醉之下,誤撕綠箋,倖免於難外,東、西兩寨寨主,李婆婆,和那位金笛子樂華,俱罹上這場浩劫!”
“‘雨花散’?”莫八震驚不已地道:“江湖上竟有這等歹毒的藥物!”
施鳴峰嘆可口氣,道:“虞衝用此‘佛心毒醫’稱號,蓋棺定論,他喪命‘銀鬚針芒’下時,果然應驗了!他以歧黃之道,精煉成這包劇毒無比的藥物,將江湖撩起這場駭人聽聞的腥風血雨,臨死前給我十四顆‘昊天玉芙丸’。唉!中原武林精華十有八九已沉淪‘南天堡’‘蜂巢死牢’裡,難道憑他這十四顆丸子,還能挽回這場浩劫!”
樑上伸手莫八一收平時詼諧風趣之態,頷首道:“兄弟,天下事情演變,很難預測的,幻變千相路文收下你十三顆‘昊天玉芙丸’後,逢後機緣,他從‘蜂巢死牢’逐一放出遭害的武林高手,這些人物再次出現江湖,未嘗不是呂老兒的一支勁旅死敵!”
他朝田舍村姑林翠翠望了望,道:“話又說回來,還有咱們這些在江湖上走動,不把呂老頭兒這些人搞得心驚肉跳,六神無主才怪!”
莫八說到這裡,忽地想起道:“兄弟,你在糞坑邊時,有說十四名高手,和一百零八名‘雷火鐵騎’,這又是怎麼回事?”
施鳴峰將九嶷山麓夜晚小鎮客店聽到的情形講了遍,又道:“呂老頭兒認為‘蜂巢死牢’走失我施鳴峰,可能是心腹之患,於是策動武林高手,和‘雷火鐵騎’四下搜找,志在滅口。”
旁邊靜聽不說的林翠翠忽地道:“二哥,誰要碰你一根汗毛,我翠翠先把他腦袋扭下來,再跟他講理!”
施鳴峰感激的朝她笑了笑!
樑上伸手莫八搖頭不迭道:“三妹,把話說得太快啦,要先跟他講理,講不通再把他腦袋扭下來才是。肩膀沒有腦袋,還能說話?”林翠翠粉臉一紅,朝他白了眼!
莫八接著在道:“其實這種人不配跟他們講理以後咱們遇到是‘南天堡’里人,一個個打發他回姥姥家,讓他們自己到閻王爺跟前申訴理由好啦!”
三人吃喝的這家飯店,在小鎮大街的熱鬧地方,雖然佈設簡潔,裡面還放有七八張座位!
大街上,傳來一陣“嗒嗒嗒”馬蹄聲。粱上伸手莫八放下酒杯,轉臉朝店門外街上看去。
“唏聿聿!唏聿聿!”一陣倦馬嘶叫聲,這家店門口停下四匹駿騎,坐騎上其中一名勁裝武生,朝他三名夥伴道:“就這一家,再過去不會有了。”
四人下了馬背,店家張羅下,把他們殷殷接進店裡深處的一張方桌上坐下,這些武生吩咐店家端上葷素酒菜後,一邊談一邊吃起來!
這時飯店裡的吃客,已佔有七八成座,除了進深牆沿方桌上四名武生外,這裡所有客人沒有瞧得起的施鳴峰桌上,他一襲鮮明的方巾長衫,經過這些時日來僕僕風塵,已沾滿塵土,從他這份神態看來,倒像是個落魄書生!
樑上伸手莫八雖然文生打扮,這股酸溜溜的模樣,活像是三家村的冬烘先生。至於田舍村姑林翠翠,她忝列武林“神州五女”之一,就是因她一身妝扮,江湖才有這名號,是以不知底細的任何人看來,她是一個十足道地的鄉村少女!
四名武生不約而同的朝這些酒店客人身上流轉了一眼,似乎並未發現可疑的人物,才始高談闊論起來。“這兒快近湘南地帶啦,咱們不知還要趕多少路腳程呢?”
“王斌,養兵千日,用在一朝,堡主爺平時對咱們不錯,自從‘南天堡’‘雷火鐵騎’組成後,湘鄂一帶江湖倒流傳了不少名氣,可是從來沒有露過臉,咱就在這次上抖抖威風一一”
“王斌,瞧你這份德行,離開‘南天堡’沒有幾天,就怨聲嘆氣起來,我看你捨不得離開黃臉婆,還是趕快回去吧!”
“喂,你們三人別扯談這些啦!咱們談正經的,據咱們鄧康看來,這小子十有八九已離開湘地吧。”
施鳴峰一桌三人,相顧看了眼!
“王斌”武生方才給同桌夥伴揶揄幾句,這時要扳回一點面子似地大聲道:“堡主爺目前已是天下武林一代盟主,別說這小子離開湘地,就是逃到海角天涯,咱王斌也要把他抓回來!”
其中一個冷冷道:“話是這麼說,恐怕不簡單吧,不然憑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江湖上默默無聞的施鳴峰,堡主爺還是勞動眾,挽請十四名武林高手相助!”
方才說話的“鄧康”道:“劉賢芳,你說得有理,眼前咱們見機行事才行!”
其中一個接道:“這事依我張子明看,堡主爺邀請十四名高手相助,倒不是在施鳴峰這小子本身上,他脫走‘蜂巢死牢’,這小子自己感到寸步難行,無容身之處,他一定四出求助,到那時,說不定不是咱們這一百零八名‘雷火鐵騎’所能應付。”
武生張子明說出這話後,三個夥伴連連稱是!
武生鄧康道:“眼前情形如何演變,還無法預料,好在咱們四人一批,萬一發現施鳴峰這小子時,他旁邊沒有扎眼人在一起,咱們四人把他制下,押回‘南天堡’,如果情形不對,咱們分撥兩批,一批盯蹤,一批立即通報已來湘西的房老前輩,或是‘千手龍女’房姑娘!”
鄧康這話,他們三個夥伴,亦連連贊同!小鎮酒肆飯店佔幅狹仄,四名武生說話時,施鳴峰一桌聽得很清楚。
施鳴峰悄聲向莫八道:“大哥,‘千手龍女’是誰?”
樑上伸手莫八兩目注看了半杯剩酒,好像在思考一樁事情,他聽施鳴峰悄聲問這話,抬頭朝他看了眼,筷尖蘸酒,在桌上寫著:“就是‘赤地堡’‘金戈叟’的寶貝女兒房瑜”
他見莫八在桌上寫出“房瑜”兩字,倏即想想過去在衡陽城“昭安居”客店外廳上的情形,“赤地堡”堡主“金戈叟”房震同席的,一個窄袖蠻腰,螓首蛾眉,黑裡透俏,紅白相映,年有雙十年華的少女!
施鳴峰想到這裡,緩緩頷首自語道:“原來是她!”
旁邊田舍村姑林翠翠狐疑地朝他盯看了眼,悄聲緊迫地道:“二哥,這房瑜你認識她?”
施鳴峰搖頭笑了道:“我會認識她?過去我上‘南天堡’,路過衡陽投宿‘昭安居’客店時,在客店外廳上,見‘金戈叟’房老兒同桌有個少女,房老兒口稱她‘瑜兒!’,我才想起此女!”
他不厭其詳的說出經過情形後,林翠翠粉臉一紅,朝他甜甜一笑,道:“幹嘛說得這麼詳細!”
施鳴峰不由楞楞一怔,暗道:“女孩子真不容易侍候!”
林翠翠碰了下施鳴峰手臂,指了莫八悄聲道:“這位莫大哥在幹什麼?”
施鳴峰朝莫八看去,只見他兩眼注看了酒杯裡剩酒,倏而微笑,倏而搖頭……好像在策劃一樁有趣的事!
施鳴峰笑了道:“別理他,這位莫大哥整天在打鬼主意,想佔小便宜!”
突然!
樑上伸手莫八一拍大腿,自語道:“對!就這麼的”
報抬頭朝兩人看了眼,又朝牆角處四人共席望了望,含笑道:“兄弟、三妹,閒了沒事,莫大哥替你們招攬一樁買賣來解了悶!”
說著,長身站起,往四人共席一桌上緩步走來!
樑上伸手莫八到四名武生跟前,滿臉春風,拱手一禮,道:“四位辛苦了!”
王斌等四人,突然見走來這麼一個滿身酸氣的中年秀士,都感到錯愕一怔,他們四人相顧環看一眼。莫八十分熟稔地說出這話,在座四人懷疑其中一個認識這個文生秀士,結果,從四人神情上看來,顯然這窮酸是個不速之客!
鄧康武生他瞪了眼,冷然道:“尊駕有何貴幹?”
樑上伸手莫八呲牙咧嘴一笑,移過一張椅子,在他們方桌一角坐下!
這邊桌上的林翠翠看得詫異地道:“二哥,莫大哥認識他們”
施鳴峰搖頭含笑道:“大哥不會認識他們他一肚刁鑽古怪的鬼名堂,可能又給他想出別出心裁的玩意來捉弄他們啦!”
樑上伸手莫八在他們一桌坐下,順手在他旁邊鄧康桌上,剛斟上的滿杯酒,一手拿起灌進肚裡,才始慢條斯理的道:“方才你們四位談話,好像是在搜找,自九嶷山‘南天堡’‘蜂巢死牢’的施鳴峰。”
抬頭朝四人環顧一匝,把話停下來!
四名武生聽得都不禁一怔,其中一名劉賢芳陰xx道:“唔,真是敢情尊駕還知道這小子的行蹤線索不成?”
“哼!”莫八嗤之以鼻,冷了臉道:“‘南天堡’呂老兒訓練出得一批‘雷火鐵騎’,簡直都是酒囊飯桶!差勁……太……差勁了!”
樑上伸手莫八冷冷說出這幾句,四名武生聽得怒眼圓睜他旁邊的鄧康長身站起,指了他鼻尖,喝聲道:“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敢侮辱堡主爺的名諱,還教訓咱爺們……”
莫八伸手把右邊王斌桌上半杯酒倒下肚裡,漠然冷冷道:“正經事不會幹,只會嚇唬人,有屁的用!”
對座的武生張子明聽他說得蹊蹺,倏地勸阻鄧康,臉上露出-縷笑意,道:“聽你尊駕這幾句話,好像有點來歷,你是不是已知道施鳴峰這小子的出沒之處?”
莫八朝他點了點頭,漠然地道:“說話客氣一點,人家聽了才舒服。”
王斌武生緊接問道:“施鳴峰在哪裡?”
樑上伸手莫八嘆了口氣,好像不勝委曲地道:“在下好意前來通風報信,竟捱了一頓臭罵,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咱真不該多管閒事!”
言下之意,指四人狗豬不如!
四名武生給他罵得兩眼直瞪,還是張子明忍下氣含笑問道:“施鳴峰現在何處?”
莫八旋首朝飯店裡環顧一匝,冷冷道:“‘在何處?’他就在這家飯店裡吃喝嘛!”
這邊林翠翠聽得憤怒的道:“二哥,他把你出賣啦!”
施鳴峰含笑道:“三妹,別慌!莫大哥就喜歡開這些玩笑。”
四名武生聽莫八說施鳴峰就在這家飯店用膳,一個個站起來,縱目四顧,莫八冷冷道:“光是看,有屁的用處!”
王斌大聲道:“人呢?”
莫八緩緩站起,向兩人桌上,指了施鳴峰道:“施鳴峰?這不是施鳴峰,難道會是你四人的祖爺了?”
施鳴峰再也想不到這位莫大哥竟把“敵人”帶上門來。四名武生這時才始注意到,依稀中還能記起“南天堡”之宴中,曾有這麼一位少年書生出現過。樑上伸手莫八大聲的向兩人道:“兄弟、三妹,這四個酒囊飯桶,打發他們回姥姥家。不!留下一個活口,把咱們帶去找‘赤地堡’的房老兒!”
施鳴峰聽得啼笑皆非,這時才知道莫大哥的用意何在!
四名武生朝莫八錯愕不已的瞪看了眼,見堡主所要緝捕的少年,旁邊坐了一名鄉村少女,膽子陡然茁壯起來。鄧康武生“嘿嘿”冷笑道:“小子,乖乖的跟爺們回‘南天堡’,免得皮肉吃苦!”
樑上伸手莫八指了鄧康大聲道:“兄弟、三妹,這傢伙最不是東西,先把他開刀?”
施鳴峰還沒開口,林翠翠柳腰款擺,走到鄧康跟前,眉兒一剔,冷冷道:“死傢伙,你想做二哥爺爺”
話還沒有說完,一記結結實實“啪!”的聲響林翠翠玉掌翻舞,摑在鄧康臉上。敢情是林翠翠玉掌威猛,抑是身列“南天堡”“雷火鐵騎”鄧康不管用,只見他口血狂吐,跌倒地上即死斃過去!
樑上伸手莫八看得頭皮發炸,機伶伶抽了個寒噤,暗道:“‘臭丫頭’好凶,一記巴掌竟把一個大男人打進幽冥地府去了!”
剩下三名武生,只聽“啪!”的聲響,還沒有看清楚什麼一回事,他們夥伴已倒死地上!
樑上伸手莫八大聲又道:“兄弟,幹掉兩個留下一個。愈快愈妙!”
施鳴峰朝他看了眼,冷冷地向三名武生道:“我施鳴峰來去無定蹤,豈受人所制!”
莫八不耐地又道:“兄弟,這些吃草根樹皮長大的傢伙,別和他們講理!”
武生之一的王斌喝聲道:“小子,爺們要你走你就走,不聽你嚕嗦!”
王斌跋扈說出此話,似乎沒有想到他夥伴倒斃地上的原因!
他喝聲落,掌指疾吐,朝施鳴峰致命要穴襲來!
兩名武生見王斌先出手,暴喝聲中,亦朝施鳴峰猱身撲來!
這家飯店裡頓時大亂,食客、店家紛紛奪門逃生,樑上伸手莫八旁邊看得搖頭惋惜地道:“打得亂糟糟的,看得人一點不舒服,‘雷火鐵騎’!呸,簡直是烏合之眾的土匪海盜!”
莫八喃喃自語時,兩響慘聲起。田舍村姑林翠翠玉臂一揚,武生之一的劉賢芳牯牛似的身體,好像斷線紙鳶似的飛出店門,撞著大街石階,腦漿進流,立即死去。
施鳴峰出手三分之力,一招“摹鳳八絕”中“綵鳳展翼”輕描淡寫之下,將王斌處於死地!
剩下的武生張子明,給他點著啞穴跌倒地上!
樑上伸手莫八旋首朝四下看了看,突然想起大聲催促的道:“兄弟、三妹,鬧出三條人命來了,到時官家來了可麻煩啦,快走!咱們快走!”
朝門外看了看,又向傷倒地上的張子明看了眼,大聲又道:“門外數匹坐騎,正好留給咱們三人。兄弟,傷倒地上的傢伙,你把他帶了一起走!”
施鳴峰舒臂挾起張子明,同了林翠翠、莫八跨上坐騎,兩腿使勁在馬肚一夾,疾馳出小鎮而去!
施嗚峰等一走,不知道有多少路,黑騎上的林翠翠大聲的道:“喂!大哥、二哥,咱們騎了馬上哪裡啊!”
她這一問,施鳴峰、莫八才始停蹄息下來!
林翠翠朝大道兩端看了看,手指前面樹林道:“咱們去那邊樹林裡歇歇再說!”
三人牽了馬韁繩,走進樹林裡,林翠翠指了施鳴峰脅下夾著的張子明,道:“咱們把他帶了幹嘛?”
樑上伸手莫八道:“大有用處。‘南天堡’這些牛蛇鬼神出手歹毒,咱們不得不要處處慎神注意,不然就壞了!”
施鳴峰把張子明扔在地上,解開他啞穴。莫八朝他臀部猛踢了一腳,冷冷道:“小子,方才你們做爺爺,現在輪到咱們啦。我莫八問你話,要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說來,不然抽你筋,剝你皮,再把你扔入河裡喂王八!”
“雷火鐵騎”之一張子明,這時只有趴伏地上喃喃道:“只要小的知道,無不奉告!”
樑上伸手莫八冷“哼!”了聲:“這點就算你聰明瞭……小子,我問你,‘赤地堡’房老兒帶了他閨女‘千手龍女’房瑜來湘西一帶,真有此事?”
張子明連連點頭道:“真有此事,小的不敢說謊!”
“哦!”樑上伸手莫八幾分狐疑地大聲道:“這老傢伙還沒有回普地邊耀山‘赤地堡’?”
張子明嚅嚅道:“詳細情形小的實在不甚清楚,不過堡主父女倆,受堡主爺重託,協助尋找這位施少俠是真的!”
施鳴峰接問道:“你們方才在小鎮飯店有說,立即通報湘西一帶的房震父女等話,現在他們行蹤出沒在何處,你得從頭說來?”
張子明趴伏地上,支吾不語。莫八惱火的道:“小子你想皮肉挨一點苦,你就不說好了!”
轉臉向林翠翠道:“三妹,你在這小子身上加一點勁,千萬別使重手!”
林翠翠進前,柳眉兒一剔,含怒道:“看你說不說!”
只見她左掌一隻春筍般纖指,朝張子明武生肩膀處,好像農家女兒挑絲的輕輕點了兩下,張子明一陣慘呼,額上汗水顆顆黃豆似的滾下來,他肩下這條左臂,蕩蕩的,剔掉肢骨般垂落下來!
樑上伸手莫八看得混身冒起一層雞皮疙瘩:“‘臭丫頭’,展的是門什麼功夫,輕描淡寫下把這小子的左臂廢了!”
張子明喃喃哆嗦道:“小的只知道‘赤地堡’堡主父女倆,行蹤出沒在湘西白馬山一帶,到時前去尋找才能尋獲!”
他說出湘西白馬山的話,施鳴峰和莫八臉色一震,抬頭兩人對看了眼!
施鳴峰心自嘀咕:”赫地堡’堡主‘金戈叟’房震父女,出沒湘西白馬一帶,會不會與‘迦南庵’珍藏的‘銀鼎香果’有關!”
這時樑上伸手莫八在喝問,道:“小子,‘南天堡’呂老頭兒邀請的十四名高手,是哪些牛蛇鬼神?”
張子明左臂遭林翠翠戟指所廢,痛得混身震顫,他聽莫八問出此話,只有哆嗦吶吶地道:“都……都是上次參加堡主爺壽宴中的幾位。”
莫八朝施鳴峰注看了眼,大聲接問道:“是誰?說得愈詳細愈好!不然,把你兩條腿都廢掉!”
張子明一手摸了被廢的左臂,哭喪著臉嚅嚅道:“其中有‘河川翁’鮑環老前輩帶領此番赴宴的其中七名水道分舵主,這幾位是‘點水金鷗’錢尚雄、‘湖海蒼鷹’徐守亭、‘子母金環’郭平、‘銀爪金龍’牛立、‘開碑手’夏萍、‘剪風神影’許世仁、‘銀翼飛狐’田弘。”
樑上伸手莫八一個一個撥指在算,見他停了不說下去,大聲喝道:“小子,鮑老兒帶了七名蝦兵蟹將,加上房老兒父女倆,算來只有十個,還有四個是誰,快說。”
他又朝施鳴峰看了眼!
原來施鳴峰在小鎮客店,遇到“雷火鐵騎”,漏夜出手之事,有詳細告訴這樑上伸手莫八!
施鳴峰碰到莫八,巧遇“神州五女”之一田舍村姑林翠翠之後,眼前的演變,使他改變了原有的主意。莫八大聲逼問“雷火鐵騎”之一的張子明,連連向施鳴峰示意,顯然要他注意這些人的名號!
張子明喃喃接道:“還有是‘玉面真人’妙清老道長,‘瀚海石虎’竺英和‘鐵背狼’殷洪。”
莫八冷冷道:“狼狽為奸,一丘之貉,不算意外,還有一個是誰?”
張子明欲語還止的朝他看了看,垂首接道:“還有一位就是目下江湖人稱‘神州五女’之一的‘霧林黑狐’羅玉英。堡主爺諭令吩咐‘雷火鐵騎’,羅女俠只是暗中相助,不準提起她名號。”
樑上伸手莫八喝聲道:“小子,你這條命重要,還是你家堡主爺的吩咐重要?”
田舍村姑林翠翠聽張子明提起“霧林黑狐”羅玉英,小嘴一撇,一臉不自然的冷冷道:“這些小狐狸、小妖怪,戴上‘神州五女’的名號,也配?!”
施鳴峰聽到“霧林黑狐”羅玉英,亦參入十四人之列,心裡暗暗一怔:“照此看來,我跟她的這段公案,永遠無法了斷!”
樑上伸手莫八見“雷火鐵騎”之一的張子明說出這段經過後,頷首緩緩道:“小子,你家爺爺們行事賞罰分明,你已把內委經過說了,爺們就饒你這條性命,你去吧!”
張子明從地上爬起,眼珠兒滴溜一轉,朝兩人盯看了眼,才抱頭逃去!
施鳴峰劍眉微剔,喟然道:“大哥,這小子不是善類,怎放他回去?”
莫八聽得一怔,轉著朝樹林一端望了望,只有搖頭道:“他再為非作歹,撞在咱們手裡,就別想活了!”
這時施鳴峰忍不住道:“大哥,‘赤地堡’房老兒父女去白馬山,會不會跟‘迦南庵’有關?”
莫八還沒有回答,林翠翠一邊接上道:“二哥,你是說‘瘋尼’妙乙師太珍藏的‘銀鼎香果’?”
施鳴峰殊感意外的一震:“三妹,你也知道妙乙老前輩‘銀鼎香果’之事?”
樑上伸手莫八喟然道:“兄弟,你別把瘋尼姑的‘銀鼎香果’當作武林秘聞,其實這事早已流傳江湖,為武林中人所矚目,江湖黑白道上人物,都知道瘋尼妙乙師太不但身懷絕技,且是一個極難惹的人,是以不敢覬覦下手!”
施鳴峰聽了愕然倏即道:“大哥,咱們快去‘迦南庵’才是!”
樑上伸手莫八一摸頷下幾根短鬚,大聲道:“本來嘛!我早在‘牆上’已經告訴你啦!”
林翠翠惑然不已的朝兩人看了眼!
莫八接著道:“瘋尼妙乙師太師徒兩人,遭陷‘南天堡’‘蜂巢死牢’之事,除了咱們幾個,和‘南天堡’那些牛蛇鬼神外,江湖上至少目前還不會有人知道。房老兒窩巢遠在普北邊耀山,再說湘西白馬山不算是個名勝古蹟,風景宜人之地,這老頭兒幹嘛興沖沖的向呂奎要了這份差使來白馬山。”
施鳴峰聽他說到這裡,連連點頭道:“大哥說得很對,咱們快去白馬山才是!”
三人有了坐騎腳程疾速,這日抵湘西白馬山麓。施鳴峰抬頭望了觸雲凌霄的峰巔,喃喃叫苦地道:“佔幅數百里的峰嶺,不知‘迦南庵’在白馬山的哪裡?”
樑上伸手莫八朝他一瞪眼,冷冷道:“找嘛!難道叫人拿了‘迦南庵’送到你面前來!”
林翠翠聽得不入耳,繃了臉道:“大哥,從你嘴裡出來的話,總是聽了叫人不舒服!”
莫八聳聳肩,還是冷然的道:“本來嘛!要是談情說愛的貼己話,你三妹翠翠姑娘聽來就有味道啦!”
林翠翠聽得粉臉通紅,咬牙恨恨的道:“狗嘴裡不長象牙的偷雞賊,我再也不叫你‘大哥’了!”
施鳴峰走在前面,順著迂迴曲折的山徑,攀登而上,聽到兩人鬥嘴說這話,俊臉一紅,旋首朝兩人笑了笑!
莫八打恭作揖,呲牙咧嘴“嘻嘻”笑了道:“何必呢?何必呢?三妹路上要不是談談說說,多寂寞!三妹,大哥這廂向你陪不是!”
林翠翠還是繃了臉道:“誰理你?要你陪不是!”
莫八苦了臉道:“三妹,話已經說出了,可沒有辦法再把它塞進肚裡去。”
林翠翠聽他說這話,忍住了笑,忽地想起這位莫大哥會狗叫、貓叫。轉臉朝他瞪了眼,冷冷道:“哼!你要我理你,學狗叫給我聽,叫得要大聲、要響。”
樑上伸手莫八搔了搔後頸,詫異道:“噫!你怎麼知道我會狗叫的?”
林翠翠一轉臉,一扭身:“不叫就算啦!”
莫八點頭不迭道:“叫!叫!我學狗叫就是啦!”
他張開嘴“汪!汪!汪!”叫起來,果然聲音唯妙唯肖,沒有看到他人的話,還真以為是頭大狼狗在叫!
林翠翠鼓起粉臉搖頭道:“不響!不響!再響一點!”
樑上伸手莫八眉宇一皺,引起丹田之勁,“汪!汪!汪!”大聲叫起來!
走在前面的施鳴峰,忍俊不住,已笑了起來!
這時峰迴路轉,山路兩側怪巖崢嶸錯石嶙峋,顯然三人所走的這條山路,荒無人跡,少有人經過之處!
林翠翠聽他叫得有趣,忍不住綻唇“噗嗤!”笑起來!
她這一笑,雨過天青,莫八滿心歡喜的道:“三妹,你大哥狗叫聲不錯吧!”
驀地,不遠處亦響起一陣狗叫聲,漸漸朝他們身沿逼近過來!
林翠翠詫異道:“哦!真有狗叫的聲音來了”
她話還沒說完,山道隱處竄出一頭碩大無比的獒犬,四肢撥風,猛朝樑上伸手莫八撲來!
莫八嚇得大跳:“唷!假狗引出真狗來了!”
倏即移身閃開!
林翠翠一聲薄叱:“畜生,這裡還容你猖狂”
只見她揚臂一揮,玉掌劈出一股勁風!
這隻狂獒悶哼數聲,死斃過去!
施鳴峰看了狗屍,奇怪的喃喃道:“狗屍身上怎會沾有這麼多血?”
莫八朝狗屍望了望,道:“三妹、掌把它打死,當然有血了!”
林翠翠搖頭道:“我方才這掌打出,不傷皮肉,震碎內臟。”
她指了狗屍嘴角的血,道:“五臟震碎,只是嘴裡流下一點血而已!”
施鳴峰滿腹狐疑地又看了看,狗屍猙獰可怖,在它屍體上除了猩紅的血漬外,竟還有點點白色黏黏的漿汁!
他轉身朝野犬撲出的方向望了一下,道:“大哥、三妹,咱們到那邊去看看”
雙肩微晃,撲進山岩堆裡。兩人銜尾後面,樑上伸手莫八喃喃地在道:“打死一頭野狗,就大驚小怪起來。”
“哦!”傳來施鳴峰驚呼聲:“一具肢離骨碎的屍體。”
兩人追隨施鳴峰撲入頭高的蓬草堆看去,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腦袋已碎,看不出是何等樣的人物!
樑上伸手莫八嘴裡嘀咕的道:“我莫八幾聲狗叫,竟叫出一條人命案子出來了!”
施鳴峰詫異地道:“大哥,你看遭害的是何等樣人物!”
莫八翻了翻屍體衣衫,道:“這還用說身穿緇衣,不是和尚就是尼姑!”
兩人聽他說出此話,豁然所悟起來!
施鳴峰狐疑地道:“大哥,你看這出家人遭害多久了?”
莫八朝屍體看了看:“屍血還沒變色,鮮紅的。不過兩個時辰!”
林翠翠道:“會不會給方才這頭野狗咬死的?”
樑上伸手莫八搖頭道:“野狗只會嚇唬人,啃屍體,不會把活生生的人咬死!”
施鳴峰搖頭稱奇的道:“荒山峰嶺的蓬草堆裡,竟發生這麼一樁無頭慘案!”